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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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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篇》直写性情,靡不高古,虽其逸计,汉人尚不可及。今学之者,务去声律,以为高古。殊不知文随世变,且有六朝唐宋影子,有意於古,而终非古也。

    唐山夫人《房中乐》十七章,格韵高严,规模简古,乎商周之《倾》。迨苏李五言一出,诗体变矣,无复为汉初乐章,以继《风雅》,惜哉!

    诗以汉魏并言,魏不逮汉也。建安之作,率多平仄稳帖,此声律  。而後流於六朝,千变万化,至盛唐极矣。

    诗有可解、不可解、不必解,若水月镜花,勿泥其迹可也。

    《越裳操》止三句,不言白雉而意自见,所谓“大乐必易”是也。及班固《白雉》诗,加之形容,古体变矣。

    傅玄《艳歌行》,全袭《陌上桑》,但曰:“天地正厥位,愿君改其图。”盖欲辞严义正,以裨风教。殊不知“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已含此意,不失乐府本色。

    《木兰词》後篇不当作。末曰“忠孝两不渝,千古之名焉可灭。”此亦玄之见也。

    诗文以气格为主,繁简勿论。或以用字简约为古,未达权变。善用助语字,若孔鸾之尾声,不可少也。太白深得此法。予读《文则》《冀越记》《鹤林玉露》,皆谓作古文不可去助语字,俱引《檀弓》“沐浴佩玉”为证。余见略同。

    作诗繁简各有其宜,譬诸众星丽天,孤霞捧日,无不可观。若《孔雀东南飞》《南山有鸟》是也。

    六朝以来,留连光景之弊,盖自《三百篇》比兴中来。然抽黄对白,自为一体。

    《紫骝马歌》曰:“烧火烧野田,野鸭飞上天。”此古词也。《折柳行》曰:“默默施行违,厥罚随事来。”亦古辞也。《陌上桑》曰:“驾虹霓,乘赤云,登彼九嶷历玉门。“此魏武帝之作也。《秋胡行》曰:“思与五乔乘云游八极。”此嵇康之作也。《董逃行》曰:“遥望五岳端,黄金为阙班嶙。”此魏人拨作也。古人命题措辞如此。欧阳公曰:“《小雅》《雨无正》之名,据序所言,与诗绝异。”当阙其所疑。

    题外命意,善作者得之。不然,流於迂远矣。

    扬雄作《反骚》《广骚》,班彪作《悼骚》,挚虞作《愍骚》,应奉作《感骚》,汉魏以来,作者缤纷,无出屈宋之外。

    《诗》曰:“觏闵既多,受侮不少。”初无意於对也。《十九首》云:“胡马依北风,越乌巢南枝。”属对虽切,亦自古老。六朝惟渊明得之,若“芳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是也。

    凡作近体,诵要好,听要好,观要好,讲要好。诵之行云流水,听之金声玉振,观之明霞散,讲之独茧抽丝。此诗家四关。使一关未过,则非佳句矣。

    诗有造物,一句不工,则一篇不纯,是造物不完也。造物之妙,悟者得之。譬诸产一婴儿,形体虽具,不可无啼声也。赵王枕易曰:“全篇工致而不流动,则神气索然。”亦造物不完也。

    古《采莲曲陇头流水歌》,皆不协声韵,而有《清庙》遗意。作诗不可用难字,若柳子厚《奉寄张使君》八十韵之作,篇长韵险,逞其问学故尔。

    唐律,女工也。六朝隋唐之表,亦女工也。此体自不可少。

    魏武帝《善哉行》,七解;魏文帝《煌煌京洛行》,五解。全用古人事实,不可泥於诗法论之。

    作诗虽贵古淡,而富丽不可无。譬如松篁之於桃李,布帛之於锦绣也。

    计至三谢,乃有唐调;香山九老,乃有宋调;胡元诸公,颇有唐调;国朝何大复李空同,宪章子美,翕然成风。吾不知百年後,又何如尔。

    杜子美诗:“日出篱东水,云生舍北泥。竹高鸣悲翠,沙僻舞骓。”此一句一意,摘一句亦成计也。盖嘉运诗:“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蹄。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此一篇一意,摘一句不成诗矣。

    用事多则流於议论。子美虽为“诗史”,气格自高。

    《世说新语》:“谢公问诸子弟:‘《毛诗》何句最佳?’玄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圣经若论佳句,譬诸九天而较其高也。严沧浪曰:“汉魏古诗,气象浑厚,难以句摘,况《三百篇》乎?”沧浪知诗矣。

    陶潜不仕宋,所著诗文,但书甲子。韩不仕梁,所著诗文,亦书甲子。节行似潜而诗绮靡,盖所养不及尔。薛西原曰:“立节行易,养性情难。”

    《辍耕录》曰:“樊宗师《绛守居园池记》,艰深奇涩,人莫能诵。宋王晟刘忱为之注释,赵仁举为之句读,诚可怪也。韩退之作宗师墓志铭曰:‘文从字顺各识职。’盖讥之也。”退之《城南联句》,意深语晦,相去几何。

    古诗之韵如《三百篇》协用者,“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是也。如洪武韵互用者,“灼灼园中葵,朝露待日”是也。如沈韵拘用者,“有鸟西南飞,熠熠似苍鹰”是也。汉人用韵参差,沈约《类谱》,始为严整。“早发定山”,尚用“山”、“先”二韵。及唐以诗取士,遂为定式。後世因之,不复古矣。杨诚斋曰:“今之《礼部韵》之拘哉?”邹国忠曰:“不用沈韵,岂得谓之唐诗。”古诗自有所叶,如:“靡室靡家,犭严狁之故。”曹大家字本此。

    诗宜择韵。若秋、舟,平易之类,作家自然出奇;若眸、瓯,粗俗之类,讽诵而无音响;若锼、搜,艰险之类,意在使人难押。

    《鹤林玉露》曰:“诗惟拙句最难。至於拙则浑然天成,工巧不足言矣。”若子美“雷声忽送千峰雨,花气浑如百和香”之类,语平意奇,何以言拙?刘禹锡《望夫石诗》:“望来已是几千载,只是当年初望时。”陈後册谓“辞拙意工”是也。

    《馀师录》曰:“文不可无者有四:曰体,曰志,曰气,曰韵。”作诗亦然。体贵正大,志贵高远,气贵雄浑,韵贵隽永。四者之本,非养无以发其真,非悟无以入其妙。

    《尘史》曰:王得仁谓七言始於《垓下歌》,《柏梁》篇祖之。刘存以“交交黄鸟止於桑”为七言之始,合两句为一,误矣。《大雅》曰:“维昔之富不如时。”《公布》曰:“学有缉熙於光明。“此为七言之始。亦非也。盖始於《击坏歌》:”帝力於我何有哉?“《雅》《颂》之後,有《南山歌子产歌》《采葛妇歌》《易水歌》,皆有七言,而未成篇,及《大招》百句,《小招》七十句,七言已盛於楚,但以参差语间之,而观者弗详焉。

    贾谊《惜誓》、《赋》曰“衰老”,遭际汉文而曰“乱世”,气短量狭如此。《汉》、《史》、《谊传》独载《吊屈原》、《鹏鸟》二赋,而无此篇。洪兴祖以为环异奇伟,非谊莫能及,而并录传中,岂兴祖误耶?

    谢瞻《从宋公戏马台送孔令》曰:“圣心眷佳节,扬銮戾行宫。”谢灵运曰:“良辰感圣心,云旗兴暮节。”是时晋帝尚存,二公世臣媚裕若此。灵运又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何前佞而後忠也?

    《汉书》曰:“不歌而诵谓之赋。”若《子虚》、《上林》,可诵不可歌也。然亦有可歌者,若《长门赋》曰:“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返佤,形枯槁而独居。”《悼李夫人赋》曰:“美连娟以雩兮,命巢绝而不长。饰新宫以延伫兮,泯不归乎故乡。”二赋情词悲壮,韵调铿锵,与歌诗何异?

    谢灵运拨魏文帝《芙蓉池》之作,过於体贴。宴贤之际,何乃自陈德业哉?

    江淹拨刘琨,用韵整齐,造语沉着,不如越石吐出心肺。

    作诗譬诸用兵,慎敌则胜。命题虽易,不可率然下笔。至于浑化,无施不可。

    《霏雪录》曰:“唐诗如贵介公子,举止风流;宋诗如三家村乍富人,盛服揖宾,辞容鄙俗。”殊不知老农亦有名言,贵介公子不能道者。林逋曰:“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此乃反唐人之意。窦庠曰:“汉家若欲论封禅,须及相如未病时。”

    韦苏州曰:“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白乐天曰:“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司空曙曰:“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三诗同一机杼,司空为优,善状目前之景,无限凄感,见乎言表。

    魏武帝《短歌行》全用《鹿鸣》四句,不如苏武“《鹿鸣》思野草,可以喻佳宾”点化为妙。“沉吟至今”可接“明明如月”,何必《小雅》哉?盖以养贤自任而牢笼天下也。真西山不取此篇,当矣。及观《艺文类聚》所载魏武帝《短歌行》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萜,无枝可依。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欧阳询去其半,尤为简当,意贯而语足也。

    刘才甫曰:“魏武《短歌行》,意多不贯,当作七解可也。”

    黄山谷曰:“彼喜穿凿者,弃其大旨,取其发兴於所遇林泉、人物、草木、鱼虫,以为物物皆有所托,如世间商度隐语,则诗委地矣。”予所谓“可解、不可解、不必解”,与此意同。

    七言绝句,盛唐诸公用韵最严,大历以下,稍有旁出者。作者当以盛唐为法。盛唐人突然而起,以韵为主,意到辞工,不假雕饰;或命意得句,以韵发端,浑成无迹,此所以为盛唐也。宋人专重转合,刻意精炼,或难於起句,借用傍韵,牵强成章,此所以为宋也。

    七言绝律,起句借韵,谓之“孤雁出群”,宋人多有之。宁用仄字,勿借平字,若子美“先帝贵妃俱寂寞”、“诸葛大名垂宇宙”是也。

    《山房随笔》四《禽言》,予录其一曰:“鹁鸪鸪,勃鸪鸪!帐房遍野相喧呼。阿姊含羞对阿妹,大嫂挥涕看小姑。一家不幸俱被掳,犹幸同处为妻孥。愿言相怜莫相妒,这个不是亲丈夫。”此作可悲,读者尚不堪,况遭其时乎?

    晋傅咸集七经语为诗;北齐刘昼缉缀一赋,名为《六合》。魏收曰:“赋名《六合》,其愚已甚;及观其赋,又愚於名。”後之集句肇於此。

    唐人集句谓之“四体”,宋王介甫石曼卿喜为之,大率逞其博记云尔。不更一字,以取其便;务搜一句,以补其阙。一篇之作,十倍之工。久则动袭古人,殆无新语。黄山谷所谓“正堪一笑”也。

    《玉海》曰:“《胡笳十八拍》四卷,汉蔡琰撰。幽愤成此曲,以入琴中。”唐刘商、宋王安石李元白各以集句效琰,好奇甚矣。

    汉武帝柏梁台成,诏群臣能为七言者,乃得与坐。有曰“总令天下诚难治”,有曰“和抚四夷不易哉”,有曰“三辅盗贼天下危”,有曰“ 盗阻南山为民灾”,有曰“外家公主不可治”。是时君臣宴乐,相为警诫,犹有二代之风。後世以诗讽谏而获罪者,可胜吧哉!

    汉高帝《大风歌》曰:“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後乃杀戮功臣。魏武帝《对酒歌》曰:“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坑流民四十馀万。魏文帝《猛虎行》曰:“与君结新婚,托配於二仪。”甄后被谗而死。张华《励志》诗曰:“甘心恬澹,栖志浮云。”竟以贪位被杀。郭璞《游仙》诗曰:“长揖当涂人,去作册林客。”亦为王敦所杀。隋炀帝《景阳井铭》曰:“前车已覆,後乘将没。”淫乱尤甚於陈。唐玄宗《过宁王宅》诗曰:“复寻为善乐,方验保山河。”天宝荒政,宗庙播迁。李林甫《赠韩席侍郎》诗曰:“揆予秉孤直,虚薄忝文昌。”日怀奸险,蠹害朝政。卢仝《送伯龄》诗曰:“努力事干谒,我心终不平。”後与王涯之祸。高骈《写怀》诗曰:“却恨韩彭兴汉室,功成不向五湖游。”节度淮南,骄横被诛。予笔此数事,以为行不顾言之诫。

    自我作古,不求根据,过於生涩,则为杜撰矣。

    (以下阙。)

    束《补亡》诗,对偶精切,辞语流丽,不脱六朝气习。

    严沧浪曰:“《木兰歌》‘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酷似太白,非汉魏人语。”左舜齐曰:“况有‘可汗大点兵’之句,乃唐人无疑。”魏太武时,柔然已号“可汗”,非始於唐也。通篇较之太白,殊不相类。

    韦孟诗,《雅》之变也,《昭君歌》,《风》之变也,《三百篇》後,二作得体。梁太子不取《昭君》,何哉?

    马柳泉《卖子叹》曰:“贫家有子贫亦娇,骨肉恩重那能抛?饥寒生死不相保,割肠卖儿为奴曹。此时一别何时见?遍抚儿身舐儿面。‘有命丰年来赎儿,无命九泉抱长怨。’吃惊儿‘切莫忧爷娘,忧思成病论证汝将’。抱头顿足哭声绝,悲风飒飒天茫茫。”此作一读则改容,再读则下泪,三读则断肠矣。

    汉武帝“秋风起兮白云飞”,出自“大风起兮云飞扬”;“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出自“沅有芷兮沣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汉武读书,故有沿袭。汉高不读书,多出己意。

    李师中《送唐介》错综寒、山两韵,谓之“进退格”,李贺已有此体,殆不可法。

    范德机曰:“诗当取材於汉魏,而音律以唐为宗。“此近体之法,古诗不泥音律,而调自高也。

    《国宝新编》曰:“唐风既成,诗自为格,不与《雅》《颂》,唐体沿於《国风》。《雅》言多尽,《风》辞则微。今以《雅》文为诗,未尝不流於宋也。”此王钦佩但为律诗而言,非古体之法也。

    五言诗皆用实字者,如释齐己“山寺钟楼月,江城鼓角风。”此联假说合声律,要含虚活意乃佳。诗中亦有三昧,何独不悟此邪?予亦效颦曰:“渔樵秋草路,骓犬夕阳村。”

    左太冲《魏都赋》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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