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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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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子之骗术,也是五花八门,诡异多端。难怪当时有人叹息:“文明愈进步,则骗术也愈精巧。”

    我们择其要者,将其概括为五个字:装、色、吓、诈、串。

    装骗

    即伪装身份、职业或其他为世人所崇敬的角色行骗,其中又有这样几种骗术:

    (1)装官行骗。

    民国商界人物大都患有这样一种病症,叫“崇官病”。前清时期,暴发户们积得几个钱,无不捐个一官半职,花翎红顶,借以炫耀乡里,乡人无知,遂尊之为大人,呼之为老爷,他们自己亦以大人老爷自居。及至民国,这些车载斗量的五色顶子都抛到茅厕去了,而这类人的“崇官病”并未稍愈。

    上海法租界某药铺老板曹某,即为此类人物。骗子某甲即投其所好,乔装贵官,声言由北京来,寓于某大旅馆,一日投名片来见药铺主人。主人曹某感到荣幸之至,倒屣相迎。

    交谈中,某甲说,北京有某王公,患了一种很重的喉症,需用长约尺许的指甲两支,合药调治,特地派我到上海来采购。如有人允诺割爱,愿出价10万元。贵主人一向经营药店,想必能物色珍品。说罢,取出万元作为定金。且许诺事成之后,当禀明王爷,保举个一官半职,易如拾芥。但王爷急待指甲入药,最好一周内办成。有这等好事,店主岂有不卖力的?当即命店伙留心访觅,并于店门贴上一纸,上书下惜重金收买尺余指甲字样。

    不数日,即有一操外路口音的客人至。只见他气象华贵,两手小指上各戴尺余长的银制指筒,筒口指甲微露。店伙一见,慌忙报与主人,店主不便冒昧求让,只得婉言相试。那外路客人果然道:“这是我多年心血养成,万金不卖。”

    说罢,购买人参自去。主人急命学徒暗中乘车相随,探得寓于某公馆内,且正在外省任某县知事。店主人闻报,不觉大失所望。过了两三日,某甲又派人来催。店主无奈,只得亲自乘车至某公馆,取出道员名片求见,提出愿以8万金为代价,恳请知事大人割让指甲。那位知事道:“我们都是政界人物,且蒙赐以重金,不便再拒绝了。”

    店主大喜,径至旅馆见甲道:“恭喜大人,宝物找到了。请大人先将10万金赐下,我便去将宝物取来。”

    甲道:“好极好极!”

    遂从箱内取出一大卷钞票,正要将其余9万元交店主人。忽有一个仆人道:“上海人奸诈百出,可请店主人先将指甲带来,然后付钱,也不为晚。”

    甲点了点头,因对店主道:“请您速将指甲送来,9万元即可立付。惟用剪刀剪下指甲时,须带血以防作伪。”

    店主遂告辞而出。次日晨,自备8万现金,往见那位知事,取得带血指甲,如获至宝。急急回店,装以锦匣,裹以红缎,亲自送至甲处。自思天下有这等巧事,王爷欲觅指甲奇珍,居然被我觅得,盈2万元不算,且前途未可限量!一路上他尽想好事,不觉已到旅馆门前。下车入见某甲,某甲即将锦匣交与仆人珍藏,一面在铁箱内取钱,正欲交付,岂知那仆人将指甲反复细看,忽然说道:“这是假货色!”

    甲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仆人道:“真指甲必稍有滞色,断不会像这样晶莹可爱。”

    说罢,取来一碗沸水,将指甲投入水中,须臾尽化。店主大惊,犹强辩道:“指甲放到沸水中都是要融化的。”

    仆人也不分辩、当即剪下自己的指甲投诸水中,良久如故。店主垂头丧气,无言可对。某甲当即变色大骂:“混帐!我因你是体面绅士,才将此重任委托于你,哪里知道你是个骗子!既将假货欺人,又要骗我巨款,本当将你拘送捕房严办,念你也是个道员,你须速将卖假指甲的骗子扭送前来核办!”

    又对仆人道:“速随此人前去,将前付定金1万元取回,此等不正之徒,我以后再不与他打交道了,怕坏了我的名声!”

    药铺主人只得将1万定金如数奉还。又立刻去寻找那位“知事”,岂知早已不知去向。店主既恨被骗去巨款,又怕某甲与他为难,坐以骗子罪名,一时不知所措。所幸日复一日,不见某甲来找他算帐。一打听,始知某甲也于当日逃之夭夭了。至此,店主恍然大悟:无论是王爷的差役,还是外省的知事,都是一伙互相勾结、装官行骗的骗子。

    (2)装亲行骗。

    一般读者大概以为,装亲行骗者,必是装成富人的亲戚,骗取富人的钱财,总不会有哪个骗子与不相干的穷人攀亲戚的吧?其实,事有不然。

    上海曾有一巨骗叫朱东升的,时人称之为“骗子中的才子”。一日,他行经老北门外,偶见路旁有一老丐妇,破衣烂衫的坐在墙根下捉虱子。东升忙抢步上前,向丐妇鞠躬,口称“舅母在上,外甥拜见”。继而询问:“舅母为何贫苦到这般地步!前年外甥奉差来沪,曾到府上拜别,后来听说本乡闹水灾,全村被淹,我还将信将疑。想不到舅母竟流落街头,这都是外甥照顾不周的罪过!”

    说罢,声泪俱下。那丐妇方捉得一虱,忽听有人喊她“舅母”,举目相注,绝不相识,十分惊诧。后听东升详述往事,方知是误认。但转念一想,我穷困至此,今忽得一富贵外甥认我舅母,何不将错就错?便含糊应道:“是外甥吗?舅母快饿死了!”

    东升连忙答应:“舅母有难,理应援救。这里有五块钱,先去买点衣服。明天这个时候,请仍在此等我,我将恭迎舅母到家暂住。”

    第二天,东升果然来到,叫来人力车一辆,亲扶“舅母”登车,迎至一别墅,外悬“朱公馆”牌子,室中设备,极为华丽。他将“舅母”安顿停当,嘱她安心居此。从此,丐妇衣食供给,非常丰盛。二三月后,老丐妇精神焕发,居然变成一位老太太了。又见东升常来参见,舅母长舅母短地叫个不停,久而久之,老丐妇居然以老太太自居了。

    日复一日,冬去春来,东升又为“舅母”置办春服及钻戒首饰等物。某日,东升忽对丐妇道:“昨晚接到京都来电,授我要职,必须即日上任。并顺道迎接母亲一同前往。请舅母也从速准备,一二日内即须动身。”

    于是,又叫丐妇随其到首饰店购买首饰,预备插戴。他们乘轿至小东门某金铺前,早有东升所带两仆令轿夫停轿,一仆扶老太太,一仆提水烟袋紧随东升走入金铺。店员迎入客室,即取出金镯簪戒等任丐妇自选,仆人在旁装烟。店员见此光景,以为是贵官下降,自然恭维有加。拣选毕,东升又笑着说:“还请舅母代二姨太选择几件。”

    丐妇依言。店员计算总值1900余元,开出发票,双手送交东升。东升遂从皮包内取出一大卷钞票点交店员,尚未交出,东升忽又吩咐仆人道:“快将这些首饰送往旧公馆交二姨太过目,看是否合意,免得再来掉换,多费一道手续。”

    一仆即带首饰离去。坐待片刻,又吩咐另一仆人道:“你快去大姨太那儿,叫她在第13号官箱内取2支金条送来,我还要买点零星饰物。”

    仆人又应命而去。这东升又与店员天南海北闲扯起来,历半小时犹不见二仆回来。东升作出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对丐妇道:“舅母,他们迟迟不来,大约因为取不到金条。你在此稍候,皮包内有2000元,如二仆来,即将钞票点交店员。我去取金条,即刻便来。”

    说完,并不招呼店员,即举步而出。到了门口,又对轿夫道:“我有事乘东洋车回去,你在此小心伺候老太太。”

    店员见有舅太太在此守候,且留有内装2000余元之皮包在此,因此决不怀疑。可怜那位“舅太太”呆坐到傍晚,尚不见东升人影,始稍起疑心。待到各店号关门闭户,店员便盘问丐妇。起初她还以舅老太自居,直到午夜仍不见她的“外甥”到来,就打开皮包,原来是一大卷假钞。于是,店员押了丐妇轿夫赶回公馆,早已虚掩大门,室中并无它物。不得已而押至警察局,丐妇经警官审讯,始将前因后果供招明白,闻者无不捧腹。

    无独有偶。天津发生的“冒认婶母”的故事,与上述骗案有异曲同工之妙。天津有个叫罗声百的骗子,一日偶行僻巷,遇见一个50余岁的老妇向他求乞。他注视许久,故作惊骇之状,含悲而言道:“你不是我的婶母邹氏吗?10余年不见,你怎么穷到这番田地?想当年拳匪之乱,侄儿年方9岁,全家出外逃难,父母被害,婶母也不知下落。幸亏遇一布商救了我,收我为螟岭之子。去年布商去世,我继承了他一笔遗产,也还过得去。今幸遇婶母,真是喜出望外,不如到侄儿家吃碗现成饭吧。”

    罗边说边泣,哀痛不已。乞妇知是误认,乐得将错就错,故作欢容道:”真是我侄儿,离别10余年,倒叫老身认不出来啦。”

    遂随罗回家。罗专门打扫一室供其居住,朝夕殷勤侍奉,老妇感恩不尽。凡有左邻右舍前来,老妇总是娓娓动听地把“侄儿”夸耀一番。数月之后,老妇面转丰润。罗声百便以婶母名义,为老妇向某保险公司保寿险银3000两,一切手续完备,罗对老妇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粗活重活都叫她干,衣食不周,时受冻馁,一次忽染危疾,罗置之不顾。老妇于是辗转床席,旬日而逝。罗赶忙赴公司报告,经检查确是病故,即照规定如数赔偿。罗获此巨款,居然娶妻置产,成了富家翁。

    (3)装富行骗。

    上海就曾有一种专门装富骗商店的女骗子。某日,一辆轿式马车嘎然停于一大布店门前,车中巍巍然走出一位30余岁的贵妇人,衣长坎肩,登高底鞋,口操京音,随从男女二仆。进入店堂,端坐椅中,二仆分立左右。那贵妇人命店员取出各种最新出产的绸布,任其选择,合意者问价即剪,并不还价,好一副大家气派。计所剪丝绒花、海洋罗等布匹值百余元,复选购最上等的各种化妆品若干。事毕,即命男仆书一字据,并付大洋10元,一并交与店员,出门上车而去。视其字条,上书:“乞将货送至西门外某里某公馆,余洋径向帐房支取。”

    店员遂携货前往。至则见大门上悬“铁公馆”三个斗大金字。叩门挟货而入,只见公馆内当差、车夫、帐房、随从一呼百应,阔绰豪华。当即有人招呼店员至帐房取钱。帐房先生开给他一张百两庄票,他即持票向某钱庄提现,不片刻,如数提归。店主店员都十分高兴,盼望这等大好主顾时常惠临。

    此后,那贵妇人果然时或一至,或以货名通知,送往选择。货价或现或欠,习以为常,从未生疑。年底,店员奉命至该公馆收帐,则见大门紧闭,敲之不应,无法而还。次日又去,远远望去,大门上有纸片纷飞若蝴蝶乱舞。店员感到奇怪,近前一看,原来都是各商店的发货票。按当时上海习俗,每逢商号倒闭,债主就以所欠货款开出发票,贴于借户大门之上,以备法院宣告借户破产之后,好补回损失。那“铁公馆”大门之上所贴发票以金饰、绸缎两项最多。“铁公馆”的女骗子用装富的伎俩,向各行各业的商号骗得的货物,价值超过万金。

    无锡也曾发生过一起女拆白党巨骗案。无锡郊区某乡冯姓,饶有资产,为本乡赫赫巨绅。生女名瑞,丰姿绰约,楚楚可人,嫁与同乡吴某为妻。吴本商人,家虽小康,而俭朴成风。无婢仆使唤,家务须自己操劳。婚后三年,生一子一女,冯瑞要丈夫雇个婢女,丈夫不允,从此夫妇经常口角,后来终于闹翻了。一日,冯瑞乘夫外出,囊括首饰细软,携一子一女,偷偷出走,至锡城赁屋居住,雇仆佣婢,举止豪阔,严然一副公馆气派了。邻近的宦家闺秀、富商眷属,莫不以一识冯瑞以为乐,一时间裙屐满门,珠光宝气,居然名噪锡城了。

    冯瑞见时机成熟,便使出了拆白手段。她频频向女友租赁金珠首饰,声称代人租借,自己作保,并出巨额租金。那些女友不知其底细,纷纷将首饰拿来出租。冯瑞一件首饰到手,即质之当辅,把钱拿来挥霍。起初还时当时赎,以昭信用,没有人怀疑她。如是两年,无锡妇女界在冯瑞这里出租首饰的,已有一百七八十人之多。其中有直接出租者,有的并不认识冯瑞,只因贪图高额租金而由别人介绍前来出租者,总计租金竟达七八万元之巨。后来渐露马脚,有的女友就向冯瑞索取原物。冯便搪塞道:“首饰散在四方,租有定期,怎能随时取还呢?”

    出租者听这话也有道理,也就不复怀疑她是骗术大家了。及至租期既满,各户纷纷向索,冯瑞愈益周转不灵,一再支吾,终于图穷匕现,席卷而逃。后经县署详细检点,当票300余张,当本3.8万两之巨!

    (4)装神行骗。

    即是借迷信行骗,这里名堂也多得很。江湖骗子曾把这套骗术专门总结成文,作为“师门”法宝,传授给徒弟。其一曰《扎飞篇》,专门叙述如何舞神弄鬼的做法与经验。包括画符、念咒、扶乩、祈神禳鬼的仪式,以及怎样用化学药物来愚弄和恐吓群众等。饶有趣味的是,其中有这样一段自供:“鬼神无凭,唯人是依。一犬吠形,百犬吠声,众口烁金,曾参杀人,虽明智之士,亦所疑惑,何况‘一’哉。”

    意思是说:鬼神是没有的,一切所谓神迹和鬼事,都是人制造出来的。即使那些有知识的人,也会被谣传弄得疑神疑鬼,何况那些迷信鬼神的“一哥”(江湖骗子侮辱行骗对象的隐语)呢。这就明白告诉人们:装神弄鬼的人,他们自己其实是不信鬼神的!

    还有一篇叫《阿宝篇》,叙述的是如何通过“做阿宝”即“种金种银”

    来骗取钱财的骗术,其中最重要的内容,是叙述了“做阿宝”的原则,叫做“博观而约取”。所谓“博观”,就是要调查清楚行骗对象的底细。

    第一、要查清楚他的身份、社会关系、被骗之后有无势力追究等。

    第二、要查清楚其财产来源是不是“不义之财”,浮财有多少,实业有多少。如果骗取的是“不义之财”,则被骗人不会轻生,甚至不敢对旁人吐露,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果骗取的是血汗钱,被骗者一定不肯甘休,要拚命追究,这样就会使骗局败露。

    第三、要查清他的至亲好友中,有无“江相派”师爸和江湖黑帮头子。如果有这种人,那就会“光棍遇着没皮柴,赔了夫人又折兵”。即使骗到手,也会被迫吐出来。何谓“约取”呢?就是不要过分贪婪,骗得过多,最好只骗其浮财。如果骗得他变卖实业,倾家荡产,事情也容易败露。“博观而约取”的原则当然不是表明这伙骗子有善心,而主要是表明他们怕事情败露,不能继续行骗。

    那么,这些骗子是怎样“做阿宝”的呢?这里举一例来说明。

    江相派中有一个“前无古人”的大师爸叫李星南,约生于光绪初年。表面上,他是个正当商人,是一家药材行和一家进出口商行的经理。他的两个儿子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牙科医生,各有一间设备齐全的私人医馆。谁会怀疑这样一个富商是一个“做阿宝”的大骗子呢?然而,正是此人,在1915——1925年10年间,就做过七八次“生意”,所骗不下10余万。我们来看看他是怎样行骗一个香港富商之子的。

    香港的一个富商死了,遗嘱将其全部生意都交给大儿子,小儿子陈某只分得几千元现款、2万元股票以及价值3万元左右的几座洋房。此人是个不务正业而又好享乐的角儿。常到一些俱乐部搓麻雀、赌扑克,输赢虽然不大,但年把下来,那几千现款就耗去大半。在俱乐部他结识了两个朋友,一姓朱,是家洋杂店老板;一姓胡,据称是某家洋行的高级职员。一天,朱某突然向陈、胡两人借1500元买便宜货。胡某一口应允借500,陈某也就答应借1000。

    个把月后,朱某告诉他们那宗货已抛出,获利甚丰,现在璧还借款,并且请他们吃饭,顺便往汇丰银行存款,一下存入2万元。事后,胡某密对陈说,姓朱的不像做生意,好像另有秘密。两人计议把朱灌醉,套出他一句话说是“轰天雷”指点。陈某找到相士“轰天雷”,先算得一个发横财的命;“轰天雷”又点香请神,拿出一只神秘的碗,碗内只有一泓清水,让陈某凝神注视。“轰天雷”一面念咒,一面由红葫芦倒水添入,陈某就突然看见自己的形象,后面有三堆金子和两个看守的恶鬼,但一霎那又不见了。

    这时“轰天雷”说必须设法禳解,他的道行不够,须请师伯出马。那师伯四海为家,好容易才到香港来,并带有一个年轻漂亮的三姨太。师伯当陈某面把10块袁头(银元名)放进“法坛”,盖上盖子,贴道神符,然后焚香念咒,半个钟点,揭盖一看,竟是满满一坛光洋,数数一百一十枚,恰比原来多10倍。接着就叫陈某筹措300两黄金作“种金”。陈某卖了股票,换成300两金条。他们在半山区租赁别墅,安顿师伯夫妻,并准备进行烧炉大法。300两金条放进八卦炉时,师伯还自加60两,说是借陈某的福,算是酬劳,此外不取分文。

    烧炉要七天七夜,轮流看守。到了第六夜陈某自己看守时,三姨太送来参汤,陈某一喝便神魂颠倒,竟拥着她在炉边行淫。这当儿,忽听一声巨响,八卦炉破裂了,冒出一阵清烟。师伯此时推门而入,见状大怒,要把三姨太用柴刀劈死。“轰天雷”从旁劝阻,师伯用刀劈开八卦炉,里面红亮亮的条子堆满一炉,霎时由红而灰而黑,夹出几条一看,全成泥土,但表面还有几处金色。陈某只好赔罪认错,写下悔过书了事,回家后还不敢向人家说。

    几个月之后,陈某方知受骗。他找“轰天雷”,找师伯,找胡某,都已不知去向。原来那个所谓“师伯”,正是大骗子李星南,其他人都是他的助手。“照水碗”、“招银”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那个水碗是特制的,碗底是一块突水晶,陈某和金元宝、鬼魂等形象,都是绘在一张纸上,贴在碗底。碗里水少时,那块突水晶把光线反射出去,就看不到那些形象,当注水到一定满度,那些形象便显露出来。

    “招银”则不过是用另一个同样的坛子换掉就是,而这个坛子里预先贮下一百一十枚光洋。“八卦炉”也没什么秘密,只要在参汤里放些安眠药,待陈某喝下熟睡之后,就可以把炉内金条偷出来,泥条封进去。而最后给陈某喝的那碗参汤,则掺了一种叫“金乌蝇”的春药,喝了最能刺激性欲,令陈某无法自制,哪有不上钩之理?

    色骗

    在“骗术大全”中,以色相行骗,可以说是成功率最高的一种。女骗以其特有之魅力,使登徒子们一见垂涎,几乎无有不上钩者。然后再施以其他手段,或偷,或吓,或“借”,或卷逃,必欲将登徒子们的口袋掏光而后己。这里先讲一个“风流三月,花金十万”的故事。

    上海大世界,是个最热闹的去处。玩艺毕陈,游人蚁集。尤有那衣香鬓影,盛极一时;蝶黄花紫,目不暇接。其中有一对“秦氏姐妹花”,长曰艳红,次曰映红,便是大世界的常客。那艳红蛾眉淡扫,脂粉不施,如出水芙蓉;映红也是轻鬓浮云,纤蛾初月。二人皆姿色天生,艳冶绝俗,加上服饰奢华,举动豪阔,见者莫不以为是侯门闺秀。

    一日,二红在听苏州评弹,听到忘情处,神采焕发,含笑弄姿。这一切早将近旁的一位风流少年弄得神魂颠倒。那少年叫赵杏春,湖北汉口人。父亲在汉口开了爿绸庄,年利数万,资产雄厚。赵杏春协助父亲经营,每年来沪两三次。此次携资10万来沪,购得一批缎匹,装卸完毕,便来大世界一游。当下见到那两个美人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宛如失魂落魄一般。

    二红亦已觉察,见那少年倜傥俊逸,气度豪华,知是富家子弟。便含情注目,微笑相迎。比及曲终人散,艳红又是秋波一转,撩人心曲,杏春哪肯离去?于是暗蹑芳踪,尾随而去。艳红时而回头一笑,百媚俱生。杏春益发心旌摇动,不能自己。满想前去与美人叙谈,又不敢孟浪。正在为难之时,忽听艳红道:“明天天蟾舞台的戏好极,我打算订包厢数席,妹妹务必同去。”

    说话时故意回头笑视杏春,显然是明约其妹,实约杏春。杏春自然领会,点头作答。临回去时,艳红又故意把手帕掉在地上。杏春赶忙捡起,见手帕一角绣着“秦艳红”三字,知是美人姓氏,喜不自胜。此时,艳红回头寻手帕,杏春迅捷地将自己的手帕送与艳红。艳红也不展示,鸣谢而去。次日晚,杏春果然复与二红相遇于天蟾舞台。于是互通款曲,二女情意缠绵,杏春心愿大慰。从此日日周旋于二女之间,享尽人间艳福。偶然问起二女身世,总是避而不答,或云:“我们交往出于爱情,何须详知家世?”

    杏春遂不追问,而将自己的家世,在二女面前和盘托出。中秋节后,杏春于牯岭路赁一住宅,二女昼至而夜归,几无虚日。但一再叮嘱杏春不得泄密,因家母严峻,得知内情定然重责不饶。从此,杏春溺于情海,把生意上的事情早已抛诸脑后,家中屡屡来信催归,杏春总是借故拖延,他在此间乐不思蜀了。

    过了两个月,一日,艳红姗姗而来,面带不悦之色。经杏春一再追问,才答道:“昨日在珠宝店中看见一只钻戒,光彩焕发,极为罕见,我急想购买,但需600元,我手头只有400元现款,尚欠200元,阿母虽然有钱,但不喜奢华,必然不肯给我。因此向您启齿,您能借我吗?”

    杏春慨然道:“这有何难!”

    立时取款递与艳红。艳红高兴得扑于杏春怀中,撒娇道:“200元之数不为少,您信得过我吗?”

    于是二人亲热一番,移时艳红驾车而出。不日,艳红又来。杏春见她手指上果然戴着一颗光彩灿烂的钻戒,大加欣赏,连声说:“600元不贵!”

    不久,艳红又将200元如数奉还。由此,杏春更相信二红是富家女子,二红见杏春已吞下金钩,便渐渐施展其骗术了。

    当时沪西有个爱俪园,园林穷工极巧,足以娱人,杏春便约二红同去游园。他左顾右盼,姹紫嫣红,大有一番曹孟德挟二乔而游铜雀台的味道。忽然映红面露惊骇之色,对艳红道:“姐姐,你看见王家阿姨了吗?在那边看戏呢,我们快走吧。”

    艳红急道:“果然是她,我们快走,不能让她看见。”

    杏春依二红视线看去,果见一个50上下、相貌凶狠的老妪,正目光灼灼注视着她们。时二红正转身要走,忽听阿姨招呼道:“秦家小妮子,你们也在这里吗?妈妈来了吗?”

    二红闻语,面红耳赤,只得勉强应道:“阿姨好兴致!妈妈嫌烦没有来。”

    阿姨又指着赵道:“何时选得乘龙佳婿?你妈也不告诉我一声,明日当去向她道喜。”

    二红低头答道:“阿姨不要误会。”

    阿姨道:“人证俱在,岂能当面抵赖?小妮子真是胆小如鼠!好吧,阿姨闭口不言就是了。”

    二红忙道:“承阿姨体恤,我妈性情阿姨是知道的,万不可对她讲。”

    阿姨又保证守口如瓶,这才辞别而回。一路上,二红心事重重,郁郁寡欢。杏春问道:“阿姨何人?你们为何这样怕她?”

    艳红道:“她是母亲的妹妹,又是邻居。既贪婪,又狠毒,今天被她撞见,必有祸事。”

    映红道:”但愿她真能守口如瓶。”

    艳红道:“她不会忘记前次拒婚结下的怨恨的。”

    又向杏春解释:姨有个儿子,相貌丑陋,为人卑鄙,向艳红求婚,母亲应允了而艳红拒绝,她故怀恨在心。当下三人议论许久,二红始归。此后数日,二女竟绝迹不来,杏春以为必然是事情泄露了,益觉无聊,闭门默坐,一日,杏春刚睡午觉,映红忽然气喘吁吁奔来,断断续续地道:“祸事到了!前日阿姨撞见,她就多方侦查,尽知我们的底细。今日突然唤我们姐妹到她那里,以这件事为要挟,向我们借3000元。若不与,她就告诉阿母。艳红还在她那里作缓兵之计,我特地奔来跟你商量个办法。”

    言毕,涕泣不已。杏春道:“没有旁的办法,只有用钱堵她的嘴。”

    映红道:“我们姐妹哪里拿得出这笔巨款!”

    杏春无奈,只得自己解囊,取金授映红。映红泪水沾腮道:“因一次游乐,无缘无故破费3000元,实在令人痛心。”

    杏春反倒安慰她一番。他哪里知道,所谓“阿姨”者,即二红的母亲。母女共设骗局,专骗杏春钱财。钱既到手,二红欣然复来,告诉杏春:“阿姨立誓不言了。”

    杏春心乃大定,淫乐如初。

    又过了一月有余,一日,杏春方拥花抱玉,点翠裁香,忽有人在外高呼:“赵杏春,汉口来电报!”

    赵急下楼取视,电报上仅两行字:“急上海牯岭路余庆里五号赵杏春汝父昨以喘卒,速归料理。”

    杏春色立变,急上楼谓二红道:“家父去世了!家中来电催我速回。”

    言罢,哀泣不已。二红遂问杏春行期。杏春道:“父母之丧,不能久留。只是舍不得离开你们,然迟早终有一别,回归之期,只在今晚。”

    艳红叹道:“方想天长地久,不意竟两地飘零。我们为春哥收拾行装吧。”

    杏春来时,携资10万,留连3月,所余尚有6万,都在银行存折上。艳红为他放入皮包中,慎重其事地请杏春检点。杏春检点无误,方才锁上。二红商量道:春哥归去,不知何日复来,我们姐妹送他一程,稍慰春哥途中寂寞,也不在我们结交一场。杏春闻言,当然求之不得。是晚,杏春同二红乘轮而行。杏春黯然伤神,二红情亦依依。不觉轮船已至焦山。艳红忽道:“我们到舱面上看看江景吧!”

    映红称晕船不能上,杏春不忍拂了艳红的兴致,乃与艳红登上舱面,凭舷远眺,只见焦山矗立江心,江月初上,江风拂面,二人且观且谈,怜我怜卿。轮船到了下关靠岸,二女与杏春洒泪而别。

    杏春独自凭栏,想起二红万种风情,不禁长吁短叹,一路无话。数日抵汉口,回到家中却使他大吃一惊:他的父亲正督促童仆种植花草呢!于是向父亲叙述事情原委,父亲也觉奇怪。杏春乃向皮包中取电报,打开一看,则包内装的尽是些破絮败纸,6万元的银行存折已不翼而飞!

    杏春至此方知是二红所为。再细看电报,也是伪造的。然则二红收拾行装之时,存折明明是我过目的,何时落入她们之手呢?沉思片刻,豁然悟到,艳红陪他看江景,乃是调虎离山之计,偷窃存折必是映红此时干的。于是急电上海银行截付,岂料二红已将6万金支取了。呜呼,风流三月,代价十万,杏春虽懊丧几欲寻死,也无益以色行骗,起初千篇一律地以色为钓饵,一旦上钩以后,如何把钱财骗到手,则各有各的戏法,难以一一赘述。兹举较为常见的两种:一曰“放白鸽”,一曰“仙人跳”。

    (1)“放白鸽”。

    行骗者将年轻貌美的女子,或是自己的妻女,或是拐骗而来的女子,“放”出去当富人的妻妾,嘱其捞足钱财之后,再像鸽子那样飞回来,是为“放白鸽”。

    宝山人秦某常年在上海做工,辛苦10余年,薄有积蓄,打算娶妻,便托媒婆物色。一日,媒婆来报,有一寡妇,20余岁,四川人,夫死家贫,流落上海,愿嫁与一终身可靠之人,身价多少不计。秦某闻言大喜,议定身价200元,即日成婚。婚后四川女子极尽妇道,待秦体贴有加,加之性情温柔,颇有姿色,甚得秦某欢心。秦询问其前夫籍贯,及娘家情况,妇答道,因家远在川中,娘家已无一人。如是者半年,一日,妇出门取水,忽有一名20余岁的男子,操四川口音,见妇即厉声喝道:“贱妇,我寻遍天下,你却躲在这里!”

    妇急奔进屋,那男子随至家中,声势汹汹地要将妇扭出去。秦某大惊,询问何事,男子大声答道:“她是我的结发妻,去年11月间跟人逃走,不料躲在这里。”

    秦某道:“这个妇女是我以200元娶得的,她说前夫已死,并无亲属,你怎么胆敢到此冒认!”

    男子大怒道:“她明明是我的老婆,怎说我冒认!你说你出钱纳娶,婚帖上可有翁姑或亲族签字?肯定是你拐来的!”

    说罢,就要扭秦某报警。秦某怕极,央人向男子恳商,又与那男子300元了结。不数日,妇亦逃去。

    上例是“放白鸽”的早期模式,逐渐为世人所警惕,后来其花样又不断翻新。上海有爿绸缎店,小老板姓马,年方20出头。有一女主顾时来店中光顾,日久相熟,便为小马介绍一位名叫巧仙的女子,据说是“未婚寡”,现愿作富家小妾。经女主顾竭力撮合,巧仙又略有姿色,小马便同意了。只是有一难题:小马年轻,尚未娶正房,怎好先纳妾。

    有人出主意道:可先给巧仙月贴40元,另筑金屋藏娇,待正室过门后,再纳为小妾。小马得此妙策,真个销魂,那巧仙又放出米魂汤手段,大迷而特迷之。忽忽已过半载,在此期间,玉镯金戒,衣服银钱,早已置办齐备。到了元旦,上海有坐马车出游之俗,名曰“兜财神风”。凡兜风之妇女,莫不艳装而出,争奇斗胜。故未到年底,巧仙即谓小马道,“张家姐李家妹都已置备衣饰,预备元旦兜风,像我这样寒酸,还不如人家脚板底的污泥呢!”

    小马道:“我为你置办的衣服也不为少,何出此言?”

    巧仙冷笑道:“亏你说得出口,我所有衣饰加起来,还抵不上人家半只兜(指女帽)呢!”

    于是向小马提出购买一只六线脂珠兜。小马道,此物至少一二千元,怎能马上购得?巧仙就寻死觅活,闹得小马只得答应。小马与店员商量,上海有一种人,专门出租珍饰,何不去租一只来?小马果然租得一只头等脂珠女帽,交给巧仙道:“此帽价值4000多元,特地为你办的。”

    巧仙大喜。到了元旦,她便头戴珠兜,将所有珍饰插戴一空,跟一女友同登马车兜风而去,至晚未回。往询马夫,则对以“车至某处,即给我车金,命我返回”;又到其他地方打听,则踪迹全无。起初还以为她乐而忘返,谁料直到元宵仍杳无音讯,报警查缉也没有下文,出租珠帽之家索追原物不放,只得照价赔偿。至此方知巧仙也是某诈骗集团放出的“白鸽”。

    (2)“仙人跳”。

    从字面上看,“仙人跳”似不可解。实际情况大体是:猎物正在上钩之时,女骗之“丈夫”或其他“亲属”突然闯入,敲去一笔巨款了事。

    上海有个姓朱的颜料商,资本颇厚,盈利10余万。一日,他在一家戏院看戏,见隔座一女子,仆妇环侍,气象华贵,俨然大家气派。朱某素有“寡人好色”的毛病,正想与之搭话,忽见女子袖中一丝巾落地。朱即拾起归还,女亦落落大方地鸣谢而纳于怀。由此不时向朱投来一瞥,朱以目光相答。散戏后,那女子登车而去,朱某犹翘首目送。

    此时忽来一个小马夫告诉他:此女即某里某号某公馆的姨太太。言毕离去。次日午后,朱某按小马夫所说的地址去寻访,果见门上高悬“某某某公馆”五字,惟大门紧闭,毫无所见。朱某在门前往返数次,正要返回,抬头忽见窗口斜倚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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