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这短刀,却使黄令德立刻想起了博物院内所走失的那只神秘的白熊,因为,白熊不见的时候,有一柄古代的匕首,连带也不见了。并且,钱锦清曾在电话里说起,那只神秘的白熊,最近,在深宵里又常常出现,而出现的地点,就是在这苑东路的附近一带。
那么,难道对方窗帘上的怪影,就是那只白熊吗?
寂寥中,远处有几只野狗在汪汪地叫!
深夜的风,吹着路旁的树,在瑟瑟地作响。
四周还是漆黑成一片!
这时,似乎整个的宇宙之内只有对方这个窗口里有一点光,而这有光的所在,竟会发现如此怪异的事情。黄令德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在这样的深宵,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遇见了这样一件出乎意外的事,他的心有点发跳,他忍不住向屋里轻轻地喊:
“CC,快点,你来看!”
可是他在喊出以后,方始记起他的同伴并不在屋子里,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窗子里的灯突然熄灭,眼前依然漆黑成一片。
他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他在漆黑的阳台上呆怔了一会,带着一颗惊疑不定的心,匆匆回进屋子,开了电灯,一眼望见那具电话机,他赶紧把听筒拿起来,拨了一个号码。他这电话,是打给他的chef的,他知道chef的枕边,装有一架电话机,只要他睡在家里,电话是可以打通的,一会听筒里有一个疲倦而恼怒的声音在问:
“谁?”
“是我,歇夫。”
“啊,令德,难道你把你的手表失落了!”那个疲倦的声音带着斥责的意味。
“歇夫,请你原谅,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黄令德请求着。
“好,能说得快点吗?我正在做梦,梦见跟水手星巴德斗剑,我快要获得胜利。等你说完,我还要去寻找我梦里的胜利哩。”
“歇夫,那只白熊……”刚说了一句,对方立刻恼怒地说:
“梦话!我在做梦,难道你也在做梦?”
黄令德怕他把电话挂断,赶快说:
“你曾听过CC的报告吗?据他说,最近,那只白熊,常常在苑东路一带出现。”
“我已经告诉你,这是梦话!”
“但是,”这边慌忙说:“但是今晚,我,我也亲眼看见了!”
“什么,你也亲眼看见了!”对方的语声,已不再像先前那样轻视。“说下去。”
于是,黄令德把即刻所见的怪事,简单地报告了一气。只听对方惊异地说:
“真有这样的事,现在呢?”
“毫无动静。”
“好吧,你把屋子里的电灯熄掉,守候在阳台上,看对方窗子里的灯光再亮不亮。”
“我照办,您呢?”
“我马上就来。”
电话挂断了。
黄令德遵守电话中的嘱咐,再度熄灭了灯,再度踏上了阳台,悄悄地、用心注视着对方那个窗口。
天,依然是那样黑,四周,依然是那样惨寂,对面的五幢屋子,依然是在深睡眠的状态之中。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吧?
他听得三五十码的距离以外,有一个汽车的喇叭,呜,呜,呜,响了三下。但是那汽车并没有驶进前来。停了一会,有一个口哨的声音,轻轻起于楼下。他立刻听出,吹口哨的人,并不是钱锦清,而是他们那位神秘的歇夫。他正预备下楼去开门,可是楼梯上已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原来,那位红领带的绅士。他已使用了他的夜间办公的技巧,自由地进入了屋子。
黄令德掩上了阳台的门,垂下了窗帘,扭亮了电灯,只见那位贼首领却已悠然微笑地站立在电灯光之下。虽然是在深夜,这位刚跟星巴德在梦里比过剑的绅士,西装还是穿得笔挺,胸前的那条领带,照旧艳红得耀眼。
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像是医生出诊时所用的东西。
黄令德望着那只皮包在微笑,他知道,这皮包里藏有许多精致的外科医生用具,包括撬门的凿子,开箱笼的锥,划玻璃的钻石,等等,形形色色,无奇不有。
这就是说,在这个贼世界上,你想做成一个出色的人物,这些必要的道具,那是随时随地,不可不备的。
那位红领带的人物站在屋子里问:
“有动静没有?”
“没有。”黄令德摇摇头。
“可有人走进那幢屋子里去?”
“没有。”
“出来呢?”
这边还是摇头。
“那么,”歇夫说:“你陪我到阳台上看看去。”
说时,他从他的黑色皮包里,取出了一件什么东西,藏进了衣袋。黄令德依着他的话,把他领上阳台,悄悄地把那个怪异的楼窗指给他看。
那五幢屋子照旧沉浸在深黑色的寂寥中,一丝光、一丝声息都没有。歇夫从衣袋里取出了一具孩子们玩弄的橡皮弹弓,扣上了一颗不知什么东西,觑准了第五幢屋子的楼窗,一弹子打了过去,他的目力很好。的一声,那弹子分明打中了那屋子的落地长窗的玻璃,可是,对方的窗子里,一点反响都没有。
黄令德在黑暗里愕然望着他,刚要说话,可是歇夫第二弹连着又向那边打了过去,这一弹打得比前更重,听声音,几乎把那落地长窗的玻璃也击碎了!
奇怪,对方依旧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