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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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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虚至德真经解卷之十

    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汤问

    大禹曰: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夏革曰:然则亦有不待神灵而生,不待阴阳而形,不待日月而明,不待杀戮而夭,不待将迎而寿,不待五谷而食,不待缯纩衣,不待舟车而行,其道自然,非圣人之所通也。

    解曰:唯圣人能通其道者,非圣人乐通物也,其道无不通尔。非圣人之所通者,非圣人不能通也,其道自然无所事通尔。然而必有非圣人之所通者,而後有圣人之所能通者尔。

    禹之治水土也,迷而失涂,谬之一国。滨北海之北,不知距齐州几千万里。其国名曰终北,不知际畔之所齐限,无风雨霜露,不生鸟兽虫鱼草木之类,四方悉平,周以乔陟。

    解曰:北,朔方也,万物之所藏也,真一之所合也,至神之所寓也。滨北海之北,其国谓之终北,则精之又精,神之又神者也。不拘於方,故无际畔之齐限。不役於气,故无阴阳之化。不假於物,故不生动植之类。四方悉平,其道甚夷也。周以乔陟,其外无郤也。若是则非神禹安能之其国哉?虽神禹也,非迷而失涂,亦莫之能至,以非足力舟车之所及故也。

    当国之中有山,山名壶领,状若担甀。顶有口,状若圆环,名曰滋穴。有水涌出,名曰神瀵,臭过兰椒,味过醪醴。一源分为四埒,注於山下。经营一国,亡不悉徧。土气和,亡札厉。人性婉而从物,不竞不争。柔心而弱骨,不骄不忌。长幼侪居,不君不臣。男女杂游,不媒不聘。缘水而居,不耕不稼。土气温适,不织不衣。百年而死,不夭不病。其民孳阜亡数,有喜乐,亡衰老衰苦。其俗好声,相携而迭谣,终日不辍音。饥惓则饮神瀵,力志和平。过则醉,经旬乃醒。沐浴神瀵,肤色脂泽,香气经旬乃歇。

    解曰:居中在上,中虚不窒,其循无端,其出无穷。能常滋泽万物者,滋穴之神瀵也。臭过兰椒,味过醪醴,则其道发闻惟馨悦可人心如此也。经营一国,无不悉徧,则其道无不为而无不在也。物亡札厉,至和不散也。人性婉而从纯气内守也。柔心,则神凝也。弱骨,则形释也。长幼侪居,男女杂游,人不婚宦也。不耕不稼,不织不衣,人不衣食也。百年而死。处常得终也。其民孳阜,生生不穷也。相携而迭谣,则各得其真乐也。其所以能若是者,以夫饮神瀵以易其中,沐浴神瀵以染於外尔。

    周穆王北游过其国,三年忘归。既反周室,慕其国,忄敞然自失。不进酒肉,不召嫔御者,数月乃复。管仲勉齐桓公因游辽口,俱之其国,几克举。隰朋谏曰:君舍齐国之广,人民之众,山川之观,殖物之阜,礼义之盛,章服之美,妖靡盈庭,忠良满朝,肆咤则徒卒百万,视撝则诸侯从命,亦奚羡於彼而弃齐国之杜稷,从戎夷之国乎?此仲父之耄,水不何从之?桓公乃止,以隰朋之言告管仲。仲曰:此固非朋之所及也。臣恐彼国之不可知之也。齐国之富奚恋?隰朋之言奚顾?

    解曰:周穆王尝与化人俱为神游,故其後肆意远游,尝过其国也。三年忘归,神者受之也。既归数月,而复进酒肉,召嫔御,且又为不神者求耶。夫自神禹至穆王之时,治变有忠质文之异尚,而穆王之游与夫神禹之至其国,见闻曾不少异,岂非神之所为独存而常全欤?若桓公之霸与夫隰朋之贤,安足以知此?故区区睹齐国之近,而以为莫之或加,乃更以仲父为耄,是犹埳井之蛙跨跱埳井之乐,而不知东海之大乐也。

    南国之人被发而裸,北国之人鞨巾而裘,中国之人冠冕而裳。九土所资,或农或商,或佃或渔,如冬裘夏葛,水舟陆车,然而得之,性而成之。越之东有辄休之国,其长子生,则鲜而食之,谓之宜弟。其大父死,负其大母而弃之,曰:鬼妻不可与同居处。楚之南有炎人之国,其亲戚死,朽其肉而弃之,然後埋其骨,乃成为孝子。秦之西有仪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积而焚之。燻则烟上,谓之登遐,然後成为孝子。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而未足为异也。

    解曰:五政之所加,七赋之所养,中於天地者为中国,故其人冠冕而裳。农商佃渔,冬裘夏葛,水舟陆车,其所云为,无非中道也。地偏於阴阳,则其习俗亦偏矣,故南国多暑则被发而裸,北国多寒则羯巾而裘。其偏於四海、四荒、四极之远者,则又有若辄沐、炎人、仪渠之国,其习俗乃有非耳目之所见闻,而人理之所甚骇者。上以为政,下以为俗,居之而不疑,是皆阴阳为之。寇习俗足以乱人如此也。

    孔子东游,见两小兄辩鬬,问其故。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一儿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孔子不能决也。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解曰:日丽於天,而随旋者也。上下八方,无极无尽,难终难穷,安可以俄而测其远近哉?《元命苞》曰:天不足於西北,阳极於九,故天周九九八十一万里。《历记》言:数起於一,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处於九,故天去地九万里。二家之学,其有所授之也,如信其说,不亦近者热而远者凉乎?至於验之车盖盘盂之说,则不合矣。故方其出於扶桑而为朝明,则沧沧凉凉,可拟以车盖。及其对于昆吾而为正中,则犹之探汤,而可拟以盘盂。宜大而小,宜凉而温,宜近宜远。大小温凉近远,虽小兄之智亦知惑之。究其所以然,虽孔子之智有不能辩者。盖日犹道也,以为远则或能悟之於一息,以为近则人常迷之於终身,言其大则用之弥於太虚,言其小则废之莫知其所。故视日於大小,不知者也;求道於精粗,不知道者也。尝试以夫燧求火於日,则不旋踵而至矣,又焉有初中远近之间哉?然则大小远近,终不可期,是乃日之所以为妙,而其运行终古不息也。孔子之不能决,岂真不能决哉?存之而不论尔。小儿遽谓孔子为非多知者,孔子常曰:吾有知乎哉7 无知也。孔子而多知,又奚以为孔子?区区较日之大小远迩,真小儿之辩鬬尔。

    均,天下之至理也。

    解曰:均齐万物,无有高下,则物我同而合乎一,合乎一则同乎道,是为天下之至理。庄子所以有《齐物论》。

    连於形物亦然。均发均县,轻重而发绝,发不均也。均也,其绝也莫绝。人以为不然,自有知其然者也。

    解曰:连於形物者,寡不能以胜多,弱不足以制强也审矣。苟得至理之所谓均而用之,则一发之微足以引千钧之重而不绝。以为不然者,累於物也。知其然者,达於理也。连於形物亦末矣。苟得其均,微可以制大若此。矧夫得至理之所谓大均,恶乎往而不可哉?

    詹何以独茧丝为纶,芒鍼为鈎,荆筱为竿,剖粒为饵,引盈车之鱼於百仞之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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