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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宅編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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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弟匋字仁宅,博學好古,未壯而卒。平生不喜作科舉文,既卒,於篋中得二跋尾遺稿,今載於此:

    《秦詛楚文跋尾》曰:

    右秦《告巫鹹神碑》,在鳳翔府學;又一本《告亞駞神》者,在洛陽劉忱家。書辭皆同,唯偏旁數處小異。案:《史記·世家》,楚子連"熊"為名者二十二,獨無所謂熊相者。以事考之,楚自成王之後,未嘗與秦作難。及懷王熊槐十一年,蘇秦為合從之計,六國始連兵攻秦,而楚為之長,秦出師敗之,六國皆引而歸。今碑云"熊相率諸侯之兵以加臨我"者,真謂此舉,蓋《史記》誤以熊相為熊槐耳。其後五年,懷王忿張儀之詐,復發兵攻秦,故碑又云"今又悉興其眾,以逼我邊境"也。是歲秦惠王二十六年也。王遣庶長章拒楚師,明年春,大敗之丹陽,遂取漢中之地六百里,碑云"克齊,楚師復略我邊城"是也。然則碑之作正在此時,蓋秦人既勝楚而告于諸廟之文也。秦人嘗與楚同好矣,楚人背盟,秦人疾之,幸於一勝,遍告神明,著諸金石,以垂示後世,何其情之深切一至是歟!余昔固嘗怪秦、楚虎狼之國,其勢若不能並立於天下,然以鄰壤之近,十八世之久,而未聞以弓矢相加。及得此碑,然後知二國不相為害,乃在於盟詛之美、婚姻之好而已。戰國之際,忠信道喪,口血未乾而兵難已尋者比比皆是,而二國獨能守其區區之信,曆三百有餘歲而不變。不亦甚難得而可貴乎!然而《史記》及諸傳記皆不及之也。碑又云:"熊相背十八世之詛盟。"今《世家》所載,自成王至熊相才十七世爾。又云:"楚取我邊城新後{皇阝}及{於阝}長。"而《史記》止言六國敗退而已。由是知簡策之不足盡信,而碑刻之尤可貴也。秦惠公二十六年,周赧王之三年也。自碑之立,至今紹聖改元,實一千四百六年。(廷博案:紹聖,原誤"紹興"。一千四百六年,原誤"一千四百四十九年"。今訂正之。)

    《石經跋尾》云:

    右石經殘碑在洛陽張景元家,世傳蔡中郎書,未知何所據。漢靈帝熹平四年,邕以古文、篆、隸三體書五經,刻石於太學。至魏正始中,又為一字石經相承,謂之《七經正字》。今此所傳,皆一體隸書,必魏世所立者。然《唐·經籍志》又有邕《今字論語》二卷,豈邕五經之外復為此乎?據《隋·經籍志》,凡言一字石經,皆魏世所為。有一字《論語》二卷,不言作者之名,而《唐·志》遂以蔡邕所作,則又疑《唐史》傳之之誤也。蓋自北齊遷邕石經於鄴都,至河濱岸崩,石沒于水者幾半。隋開皇中,又自鄴運入長安,未及緝理,尋以兵亂廢棄。唐初,魏鄭公鳩集所餘,十不獲一,而傳拓之本猶存秘府。前史所謂三字石經者,即邕所書,然當時一字石經存者猶數十卷,而三字石經止數卷而已。由是知漢石經之亡久矣,不能若此之多也。魏石經近世猶存,五代湮滅殆盡。往年洛陽守困閱營造司所棄碎石,識而收之,遂加意搜訪,凡得《尚書》、《論語》、《儀禮》合數十段。又有《公羊》碑一段在長安,其上有馬日磾等名號者;魏世用日磾等所正定之本,因存其名耳。案《洛陽記》,日磾等題名本在《禮記》碑,而此乃在《公羊》碑上,益知非邕所為也。《尚書》、《論語》之文,與今多不合者,非孔安國、鄭康成傳之本也。獨《公羊》當時無他本,故其文與今文無異,皆殘闕已甚,句讀斷絕,一篇之中,或不存數字,可勝嘆惜哉!吾友鄧人董堯卿自洛陽持石經紙本歸,靳然寶之如金玉,而予又從而考之。其勤如是,予二人亦可謂有志於斯文矣!

    崇寧五年,長星見。蔡京斥居浙西,時事小變,士大夫觀望,或於秉筆之際有向背語。蔡既再相,門人蘇棫者自漳州教授召赴都堂,審察獻議,乞索天下學官五年所撰策題,下三省委官考校,以定優劣。坐是停替者三十餘人。棫為太學博士,遷司業卒。

    今之巧宦者,皆謂之"鑽"。班固云:"商鞅挾三術以鑽孝公。"仕有不稱職者,許郡將或部使者兩易其任,謂之"對移"。漢薛宣為左馮翊,以頻陽令薛恭本縣孝者,未嘗知治民,而粟邑令尹賞久用事,宣即奏賞換縣,乃對移之所起也。

    狄武襄公青,本拱聖兵士,累戰功致位樞府。既貴,時相或諷其去面文者,但笑不答。仁廟亦宣喻之,對曰:"臣非不能,姑欲留以為天下士卒之勸。"上由此益愛之。

    宗澤,婺州農家子,登進士科,調館陶尉,凡獲逃軍即殺之,邑境為之無盜。時呂大資(惠卿)帥大名,聞其舉職,因召與語,仍薦之,且誡之曰:"此雖除盜之一策,恨子未閱佛書,人命難得,安可妄殺,況國有常刑乎!"澤靖康中為副元帥,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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