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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志卷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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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

    府学,在南园之隅。景祐元年,范仲淹守乡郡。二年,奏请立学。得南园之巽隅,以定其址。元祐四年,纯礼持节过家,又请于朝,复得南园隙地以广其垣,卒父志也。绍兴十一年,梁汝嘉建大成殿。十五年,王奂绘两廉像,创讲堂,辟斋舍。规模宏敞,视昔有加。乾道九年,丘崇造直庐。淳熙二年,韩彦古创采芹、仰高二亭。十六年,赵彦操建御书阁、五贤堂在讲堂左。五贤谓陆蛰、范仲淹、范纯仁、胡瑗、朱长文也。

    *

    朱长文《记》:

    两仪定位,学校兴矣。五教既敷,学校立矣。礼义不可一日忘,故学校不可一日废也。昔唐虞三代之盛,未尝不以建学严师为先务。内则王世子、群后、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其入以齿。外则塾、党、乡、遂之间,其教以时。下至于四方万国之远,皆命之为庠序,其法详矣。故始于直宽刚简而防其失,次以歌诗音律而致其和者,此尧舜之典乐所以教也。以智、仁、圣、义、忠、和为之德,孝友、睦姻、任恤为之行,礼、乐、射、御、书、数为之艺,此周之大司徒、乡卿大夫所以教也。上之所以教于下,下之所以应于上,若置邮而传命也;若决江河,莫之能御也。《书》云“万邦黎献”,可以共为帝者之臣。《诗》称

    “成人有德”,小子犹有所造。其材之可用如此。盖当是时,风化行,习俗美,人人有士君子之器。虽畎亩之贱,山林之幽,亦为仁义之所渐摩,礼乐之所陶染,咸人于善。买兔而不忘敬,敦苇而不忍践。岂有暴乱萌于心,奸宄害于事者哉。此建学之效也。王道衰,礼义废,独一鲁侯,能修泮宫。囚馘之献,犹不离此,邦人颂焉。战国之际,孟轲犹历说时君:“谨庠序之教,申孝弟之义。”终阔而不用。习大乱,迄于秦,弃儒任法,民不知学。而疾视其君,蜂起而墟秦矣。漠方休息元元,末遑先王之教。世宗奕奕,首善于京。其臣有若董仲舒者为大夫,文翁者为守吏,皆尚儒术。乃诏置博士弟子之员,而立学校官于郡国,其课土必以经艺。盖士不素养,则德难遽考。使因学以知经,因经以会道,庶乎有成矣。东京内盛三雍之仪,不及于外。而郑兴、贾逵、马融、郑康成之徒,继为人师,以经相授,囊括古典,六学寝明。是以时政虽乱于上,而义士交起于下,抗节濡足,用救陵夷,漠赖以不亡者百余年。魏分晋弱,事不足道。唐之文物盛矣,而尚赋以取人,世薄经术,以文辞相夸。夫文所以宣志也,观其文则志可廋哉。故元臣硕老,多由辞科以出。神宋受命,遏乱兴治。乘与常幸国庠,亲临讲席。是时勋臣宿将,并列藩镇。庠序虽未兴,而鸿儒硕士,闻风以起。有若戚坚素在睢水,种明逸在终南,皆聚徒讲授,髦俊归之。其后陪京方面之守臣,稍请兴学。

    自景祐中,范文正公作学于吴,又创于润,滕子京建于湖。庆历之盛,文正公参预机政,而石守道、孙明复首居太学。是时仁宗开天章阁,召辅臣八人问以洽要,文正公复以学校为对。于是诏天下皆立学。神宗之时,立三舍法,置方郎致官,皆试可而后授。今上嗣位,申命近臣,荐堪内外学官者。方圣朝承平之久,而长育之勤,虽濒海裔夷之邦,执耒垂髫之子,孰不抱籍缀辞,以干荣禄。褒然而赴诏者,不知其几万数,盖自昔未有盛于今也。凡命教之法,以经术观其学,以词赋观其文,以论策观其智。所取兼于汉、唐,而德行道艺之士,参出乎其中矣。然欲合二帝、三代之法,使人人有士君子之器,在吾君相之所润色也。始,姑苏郡城之东南有夫子庙,所处隘陋。方文正公以天章阁待制守是邦,欲迁之高显。相地之胜,莫如南园。南园者,钱氏之所作也。高木清流,交荫环酽。乃割其与隅以建学,广殿在左,公堂在右,前有泮池,旁有斋室。是时学者才逾三十人,或言其太广。文正曰:“吾恐异日以为小也。”于是召安定先生首当师席,英才杂遝,自远而至。厥后登科者逾百数,多致显达。繇景祐讫今五十余载,学者倍蓰于当时,而居不加辟也。长文适忝命掌学,周视黉舍,倾陊褊迫,寒薄暑掀,诸生病之,来者无所处。乃与同僚议请南园隙地以广斋庐,屡谂于郡守,部刺史病财用之不给。会文正之子兵部侍郎公纯礼,以厚德远业,见器朝廷,出自奉常制置江淮六路漕事。持使者节,过乡上冢,乃以学舍之微启公。公既即学拜文正公遗像,延见诸生,感慨陈迹。即奏言苏、润之学,皆先臣所建。后之人不葺,而斋室不庇风雨,讲习无所,愿给钱修广。而今太守谏议王公在润,先以润学为请。有诏:各以度牒十纸充其费,时元祐四年五月也。

    前守户部刘公瑾,选官治役,度用赋工。会汪公自润易苏,下车三日,临视兴作,命下栽筑,填圩立基,如讲之素。益以关赋之材,助以亡命之卒,完旧创新,累工逾万,期岁而告成,不以一分取于民。公堂如也,廊廉翼如也。斋室凡二十二,而始作者十。为屋总百有五十楹,而初建者三之一。立文正公、安定先生祠字。迁校试厅于公堂之阴,榜曰“传道”。庖厨、澡室,莫不严洁。窈然而深,旷然而明。其处也宽,其容也众。南楹引爱日,北牖延清风,咸适其宜矣。凡学田之佃于人而隐没者,为之括而宾之。屋之僦于市而已坏者,为之新而复之。养士之资,由此不匮,皆太守所命也。

    夫儒者早暮孜孜从事于典籍,苟居处之不佚,糇粮之不丰,而责其勤,难矣。故严其宫,足其饷,所以教也。且吴为东南都会,自泰伯三逊天下,延陵脱屣千乘,言偃以学称,严助以文著,朱、张、顾、陆,世多显者。此诚礼义之区,儒雅之薮也。今夫兴学以教者,岂徒贵其中程课、躐科等哉。必也,为文足以贯道,为经足以通理。立于朝廷则谋王体,赞国论;仕于郡县,则宣惠泽,兴事功。其余风所扇,犹将使人老老而幼幼,夫夫而妇妇。室有忠信,俗有廉洁。然后知新学之作,岂专以栋宇为哉。君子谓兵部公善述其先志,可谓之孝。正谏公乐成于教育,可谓之仁。惟孝与仁,于是著矣。正谏公以道立朝,忠精不回。其治吴期月,吏民感其德而安其政。昼坐郡阁事,至即决。已而与宾客雍容笑语,沛然有余裕。方学之成,吴人莫不欣悦鼓舞,望车马之来,而乐芹藻之采也。见命作记,确辞莫获。辄系之声诗,刻之隆碣,以告于后世云。诗曰:

    惟帝光宅,锡民保极。曷以臻兹?惟教之绩。

    降漠迄唐,以经以文。元臣硕老,世伟其人。

    天佑神宋,七圣继德。右儒尚文,经纬九域。

    肇开雍庠,周设泮序。兴贤举能,岁几千数。

    维吴有学,文正是兴。师明友谅,俊杰绍登。

    历载五纪,丞然髦士。将圮其隘,士罔能止。

    翼翼肤使,继述其先。建言于朝,授牒易泉。

    邦牧承命,以新以广。匪惮厥勤,资我教养。

    高堂邃廉,环辟群斋。潭潭其深,济济其来。

    孰居是堂,勿尸厥职。直尔诚心,传道解惑。

    凡处是斋,勿嬉勿息。道德渊源,辞章润色。

    拱把之木,长而参云;涓勺之水,涤而流坤。

    匪学之设,惟材之成。是明是翼,永赞丕平。

    *

    郑仲熊《重修大成殿记》略云:

    郡邑置夫子庙于学,以岁时释奠。盖自唐贞观以来,未之或改。我宋有天下,因其制而损益之。姑苏当浙右要区,规抚尤大。更建炎戎马,荡然无遗。虽修学宫于荆榛瓦砾之余,独殿宇未遑议也。每春秋展礼于斋庐,已则置不问,殆为阙典。今宝文合直学士括苍梁公来牧之明年,实绍兴十有一里也。二月上丁,修祀既毕。乃惕然自咎,揖诸生告之曰:“天子不以汝嘉为不肖,俾再守兹土。顾治民事神,皆守之职。惟是夫子之祠,教化所基,尤宜严且谨。而拜跪荐祭之地,庳陋乃尔。其何以揭虔妥灵?汝嘉也不敢避其责。曩尝去此弥年,若有所负,尚安得以罢软自恕,复累后人乎!他日或克就绪,愿与诸君落之。”于是谋之僚吏,搜故府得遗材逾千枚,取赢资以给其费,鸠工庀役,各举其任。岁月讫功,民不与知,像设礼器,百用具修。至于堂室、廊序、门牖、垣墙,皆一新之。

    六经阁,旧有之。吴学始于范文正公,后更八政始成。而此阁成于富严郎中。先是张伯玉尝以郡从事主学,后帅浙东,阁始成。世传邦人谒记于伯玉,伯玉令参佐拟撰,皆不如意。一日对众援笔,书首句云:“六经阁,子史在焉,不书,尊经也。”坐皆叹服。

    *

    张伯玉《六经阁记》云:

    六经阁,诸子百家皆在焉,不书尊经也。吴郡州学,始由高平范公经构之。至今尚书富郎中,十年更八政,学始大成,而六经阁又建。先时,书籍草创,未暇理缉。厨之后庑,泽地污晦,日滋散脱。观者恻然,非古人藏象魏、拜六经之意。至是,富公始与吴邑、长洲二大夫以本学之余钱,僦工市材。直公堂之南,临泮池,构层屋。起夏六月乙酉,至秋八月甲申,凡旬有七浃。计庸千有二百,作楹十有六,栋三,架溜八,桷三百八十有四。二户六牖,梯衡粢税、圬墁陶甓称是。祈于久,故爽而不庳。酌于道,故文而不华。经南向,史西向,子、集东向。标之以油素,揭之以油黄。泽然区处,如蛟龙之鳞丽,如日月之在纪,不可得而乱矣。则天地之极致,皇王之高道,生人之纪律,举在是矣。古者圣人之设教也,知函夏之至广,生齿之至众,不可以颐解耳授。故教之有方,导之有原。乃本庠序之风,师儒之说,始于邦,达于乡,至于室,莫不有学。垣之以文物,耸之以声名,先用警策其耳目,然后清发其灵腑。故其习之也易,其得之也深。其教不肃而成,不烦而洽。驱元元之入善域,优而柔之,俾自得之。万世之后,尊三王四代法者,无它焉,教化之本末驯渐也。然则观是阁者,知六经之在,则知有圣人之道;知有圣人之道,则知有朝廷之化;知有朝廷之化,则向方之心,日懋一日。礼义之泽流于外,弦诵之声格于内。其为恶也无所从,其为善也有所归。虽不欲徙善远罪,纳诸大和不可。召康公之诗曰:“岂弟君子,来游来歌。”子思子之说云:“布在方册。”人存则政举,凡百君子,繇斯道觉斯民,畅皇极,序彝伦者,舍此而安适,得无尽心焉。诸儒谓伯玉尝从事此州,游学滋久,宜刊乐石,庶几永永无忽。

    御书阁,淳熙十四年,郡守秘阁修撰赵彦操,即六经合旧址为之,以奉高宗皇帝所赐御书。石刻六经,先是累政欲作,弗果。彦操始克立,遂为郡庠壮观焉。

    *

    洪迈《记》:

    若稽古高宗皇帝,实天生德。既以聪明圣武,戡济多难,垂中兴亿年之基。洎保大定功,投戈息马于世纷万殊。泊乎无一嗜玩,唯翰墨捆域。天纵神与,持致志专心,不舍食息,渊妙沉着。顾韦诞、钟繇所擅正书中取威,定霸高处,视古无上,帝中第一。殆隘么不足言羲、献,诸庾固已望洋敛避,矧唐欧、虞、褚、薛辈,直可台与命也。《诗》、《书》、《易》、《春秋》、《孝经》、《论语》、《孟轲氏》凡几书,书凡几帙,帙凡几字,一一肆笔而成。翥凤翔鸾,震荡辉赫。端正严重,肃如神明。当是时,每终一经,辄诏玉册官摹刻,遍以石本,侈锡方夏光天之内,盖群戴其书。昔人谓万世之下,一遇大圣而知其解者,是为旦莫之遇。况乎亲见帝王以为之师,恩斯勤斯,士宜如何报也?妥奉当在泮宫。苏为吴盛府,故有六经阁,毁于兵。

    绍兴中,守臣宝文阁学士王唤,始改建学,室宇宏备,夸雄它邦。合独未克立,而庋置石经于大成殿。仍俭就寡,瓜华芗火之敬,弗答弗涓,揆于祗瞻,殊甚不称。寥寥向四纪,郡博士领诸生数有请,二千石亦数留意。然昼不坚定,会其凡,辄中止。更数十政,讫莫之能为。

    淳熙十四年,秘阎修撰赵彦操至。平易中和,敏洁莅业,用善教得民。苏比比多事,且去天咫尺。南北问涂者,街舟接轴。冗丛厥身,居东道主。第知承迎过客,趣了亭传为先务。朴遨马上,戴星而入。民瘼不暇问,尚安以教化劝功为哉。彦操才旬月久,非能滋民,使多浚财,使丰辟上,使广而千里,一旦廓(廓)如仙晨道院。于是以一阁之任自予,即旧址,度为三楹两翼。三其檐。为高六十尺,为广七十有五尺。材木以壮买,瓦石以愿市,工以募来。发公帑赢储千万给费,相以冶钱二十之一。毫犁之须,于我乎取。虑卜于素,五县乃不知。

    去年秋七月壬戌命日,今年春二月丁卯,成一区之宫。若飞从天外,行人骇观,凝立如植。彦操写其制,以告当涂守迈,使识本末。臣恭惟西箱清穆敞闲之处,至尊寿皇圣帝奉先追孝,方勒崇焕章,建官列职,燕迪宸奎之昭,回上模紫清。一时臣子,宜有以效尺寸。彦操羽仪宗支,尝典正京邑,参侍从,兹息匣辅藩。首能扩尊君亲上,然后兴学之谊。鸠此巨役,章天显休。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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