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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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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山寺:久客从多病,西山始再登。过桥波瀰瀰,拂坐石棱棱。独树巢双鹤,千峰老一僧。重来还几日,为尔续传灯。

    望湖亭至华岩:亭下临清浅,岩端望杳茫。渚蒲芽尚短,堤柳意偏长。白水摇人影,青山放佛光。饮余还自散,飞鸟去无方。

    碧云寺:朱绂烟赮赏,荷衣薜荔要。冥心山寂寞,真气石岧峣。泉出千龛绕,花残一洞飘。空亭倚修竹,行坐对逍遥。孤枕泉声里,宁知雨雪瀌。开窗千嶂白,归路一僧遥。松爱青如沐,山愁暖易消。和歌但相向,缘酒正盈瓢。

    香山寺:雪霁层台迥,山回古殿深。僧留经絷马,风散不驯禽。清梵流云壑,丹梯挂石林。徘徊意无限,苍翠满庭阴。

    延寿庵:出谷意翩翩,穿林复可怜。玄云开秀岭,白地涌青莲。得句风人后,衔杯绣佛前。迟回君莫厌,此会更何年?

    △胡汝焕

    金山寺:寻山君自好,林路恍然登。看竹无论主,拈花不问僧。诸天凭指掌,半偈了传灯。余亦逃禅者,相从恨未能。

    华岩寺:最是关情地,追陪此上方。千峰凌日起,一水浸天长。遥望诸陵紫,时驱我马黄。到时为彼岸,何必问慈航!

    碧云寺:古刹倚岧峣,峰峰插绛霄。诸天携缥缈,双骑转逍遥。流水如钟磬,长松似揭獠。攀缘忘去住,身世半渔樵。

    宝林寺:林壑意萧萧,游仙去不遥。泉飞三竺练,钟落五湖潮。小憩临空翠,高谈破寂寥。山中多桂树,莫谓隐难招。

    弘恩寺:思君如日月,朗朗照人怀。自谓交难合,由来山与谐。营生无长物,绣佛有清斋。一别经芳草,离心遍九垓。

    香山寺:不禁春到此,相忆一何深?自汝开双迳,堪谁赋上林。山根晴亦雨,洞口昼长阴。尽解游人意,还依静者心。

    延寿寺:人世真难遇,春风一笑前。鸿濛开色界,林响落钧天。峡断云为水,村墟柳是烟。怀君如恋景,一步一留连。

    △曹子登(都御史三河人)

    金山寺:五马何为者?翩翩山上登。烟笼金阙近,树锁白云层。得句呼游侣,谈空对老僧。不须重把烛,今夜月为灯。

    由望湖亭至华严寺:歌罢沧浪调,驱车又上方。片云天竺远,千嶂雨花香。冻雪飘山磬,寒灯照石床。闻君耽吏隐,吾亦问慈航。不踏千峰麓,那知百里遥。客从西蜀至,僧向北岩邀。洞口沧波溜,湖心白雪飘。祗缘泉石好,迟日驻征镳。都城二月后,风雪尚萧萧。万壑侵衫冷,孤云引旆遥。锡飞天外鸟,梵响定中潮。忽唱春山调,疑吹碧玉箫。

    香山寺:不看云晴处,招提何地寻。空山青霭暮,深径碧萝阴。泉响疑龙啸,钟残听鸟吟。可知霄汉客,走马日云林。

    延寿庵看世庙御碑:暮投山外寺,不为寺留连。碑勒双龙记,僧祈万寿年。昙花云外落,贝叶象中悬。我亦栖霞者,飘然欲扣玄。

    △王翱

    金山寺:为慕西山胜,携壶共客登。落花浮曲水,残月挂觚棱。静听啼春鸟,闲看补衲僧。浮生同梦幻,百世若风灯。

    由望湖亭至华岩寺:虚亭开窈窕,碧水望微茫。驻马依垂柳,移尊到上方。渡头渔唱远,云外梵音长。不尽登临兴,时呼典鹔鹴。

    碧云寺:出郭避尘嚣,宁辞道路遥。寻幽来古寺,蹑屩上层霄。雨过竹方翠,春残花正飘。临流歌楚调,不负碧山招。

    香山寺:兰若费幽寻,青山碧树深。到来舒远啸,兴剧发长吟。楚甸空沉璧,祗园广布金。何时超宦海,栖迹向云林。

    延寿庵:高冢麟长卧,名庵寿不延。降龙僧寂寞,化鹤事茫然。堕泪谁为堕,传灯久绝传。青山浑未改,人世已更迁。

    △姚汝循(副使南京人)

    始过大慧寺:探幽来郭外,已觉去人遥。宝刹罗千树,清钟彻九霄。慈云生石窦,忍草遍山椒。野兴兹方始,从人讶懒朝。

    碧云寺:策马随流水,寻僧到碧云。金银开法界,紫翠隔尘氛。山自耆阇转,泉从阿耨分。茗杯涤几想,忘却在人群。

    卧佛寺:斜日扣山扉,茶烟袅翠微。簇云将作雨,飞霭忽沾衣。古柏标前代,鸣泉宜妙机。涅槃瞻瑞相,愈觉世途非。

    晚至香山寺:曳杖破苍烟,危梯断复连。山门交古木,苔迳下流泉。僧住鹏霄里,钟来鸟道边。预思禅榻上,堪抱白云眠。

    弘觉寺:石门堆一线,引迳直干霄。人与鸟争度,衣随云共飘。缘崖罗佛宇,间树出僧寮。攀历无能遍,令人羡野樵。

    中峰庵亭望都城:孤亭倚绝壁,晴望见皇都。凤阙疑飞动,人烟乍有无。彩云深自绕,紫气郁相扶。卜世应无限,千秋仰圣谟。

    望湖亭寓月:湖平开一鉴,亭迥复临湖。山色遥分蓟,风光绝似吴。暮云将雨至,水鸟傍人呼。惆怅寻归路,重游兴莫孤。

    西湖堤上:西湖湖上路,十里大堤平。雨浥飞埃敛,风吹归骑轻。青蒲翻立鹭,碧树啭流莺。今夜江天梦,应先绕帝城。

    过功德废寺:系马枯杨下,逢僧断壑边。龙宫何处是?蜗壁漫相连。禅舍迷荒草,斋厨冷暮烟。惟余群鸟聚,犹似讲经年。

    △胡岳松

    晚寻华岩寺宿普光上人洞中:寺门披草入,山色郁苍然。空说黄金地,重寻碧玉泉。双流渔浦月,万木帝城烟。古洞篝灯宿,冥心问四禅。

    望湖亭:空山秋气肃,湖色更凄清。不尽观澜意,长怀把钓情。渚蒲分掩映,汀树迥回萦。最爱斜阳晚,残霞隔水明。

    饮吕公洞:下马频倾酒,狂来不问仙。醉眠岩子石,渴饮洞中泉。丹灶依双树,青霞自一天。西湖秋色满,仿佛洞庭边。

    玉泉山赠普光上人:飞锡何年至,安禅石室中。定时无有见,住处总成空。祗树应千劫,昙花自一丛。冷冷玉泉水,法性本来同。

    来青轩:登览情无尽,凭轩试一停。平生双白眼,今日看山青。

    △邬佐卿

    西山道中:渐与市城远,行随落日西。烟霞供把笔,苍翠入扶藜。山叶同鸥泛,溪声送马蹄。翛然会心处,步步使人迷。

    碧云寺:四野晴光合,双林一径长。构亭分竹色,凿石引泉香。风劲零寒叶,山回露夕阳。泬寥三万里,明月满僧房。

    香山寺:曲迳盘云上,千松锁翠微。入林闻梵语,面岭敞禅扉。钟向天边扣,泉从石窦飞。满山黄叶雨,历乱洒人衣。

    来青轩:轩小能来月,秋深落叶纷。乱禽喧暮霭,一雁入寒云。山翠凭栏得,钟声隔树闻。当杯偕二仲,几酌已成醺。

    宿远公兰若:柏下青莲宇,高僧得远公。窗悬千嶂月,树纳九陵风。夜磬来墙外,山云堕枕中。尘心销欲尽,何处觅鸿濛。

    洪光寺:策杖探奇入,山头梵宇开。晴岚飞鹳鹤,秋色绣莓苔。磴转松阴合,云深锡影来。绯徊不能去,随处一衔杯。

    湖上:凫鹭亦自适,人到一惊翻。落日千山白,澄湖十里昏。乱泉飞马足,几处涌云根。不道身为客,还疑是故园。

    饭香山寺:炊烟起何处,驻马问斜曛。僧去烧黄叶,人来扫白云。暂分香积黍,同拜洞庭君。一入风尘里,空怀鸥鹭群。

    △赵完璧(吏部郎直隶人)

    朝回望西山:初日早朝回,金天秀色开。彩云连巘崿,翠霭接城隈。幽远牵高兴,奔趋笑俗埃。何时谢朝组,随意踏莓苔。

    秋日出西直门:秋日避情旷,西风披面凉。征袍红叶满,羸马白沙长。曲水惊闲路,荒池度野芳。碧峰千万点,一望慰愁肠。

    宿弘恩寺:残阳投古寺,乘月访高僧。佛土风尘净,禅心池水明。玄关欣妙悟,白首绊浮名。半榻三生幸,千缘一芥轻。

    秋日兴教寺:古寺青林外,轻车白日斜。秋怀开野色,午茗惬僧家。山鸟清吟兴,云松静物华。禅关醒俗梦,坐晚意犹赊。

    广济寺:迢递驱山径,倥偬入梵宫。长廊喧燕雀,古殿郁杉松。采药神僧去,霏香禅榻空。清魂欲延伫,俗役未从容。

    望湖亭:云外下长坂,湖南过小亭。寒泉冷石窦,细草暗沙汀。骇鹭开清霭,游鱼破翠萍。钓矶未暂息,波影俗怀醒。

    △李环(丰城侯)

    卧龙岗诗一:何处嘘云气,避来此息形。风生沙作浪,日暖树为萍。曲曲成天胜,巍巍结地灵。翠华会幸跸,千古拱皇廷。

    △袁炜(慈谿人大学士)

    冬日过朝天宫:萧飒寒空万木稀,仙宫晴覆晓烟微。风疏云磬随行珮,松落冰花缀法衣。尘隔萝烟知地迥,雪残芝砌觉春归。年来渐欲寻玄理,几向丹台觅静机。

    △余有丁(宁波人大学士)

    帝京午日歌:蕤宾纪良节,金缕应嘉辰。宫阙烟光敛,山河景色新。长安大道直如矢,三条九陌无埃尘。夹槐复道通仙苑,垂柳平堤接绮繙。徐日中天万户动,景风清道千人从。青牛白马纷奔驰,玉路金羁无数控。簪履襟裙何若都,五侯七贵相迎送。妖童挟弹臂飞鹰,娼妓凝妆髻盘凤。陌上相望不相知,络绎追寻海子湄。隐隐朱城围翠幰,深深金谷驻襜帷。珠襦宝带风前解,锦瑟银筝日下披。翡翠屠苏孔雀障,鹅黄大杓鸂鶒扈。买笑追懽日不足,锵金鸣玉环水曲。蹋归百草毒可攘,系出五条命且续。结缕仍将艾叶悬,祓祥却把兰汤浴。但知令序足芳菲,尤喜升平多润沃。我来戚里列侯家,倚阁疑乘天汉槎。云薄黄山朱栱丽,水回素滻绮疏斜。垂菱布藻镜如拭,荫树萦藤席半遮。竟日淹留投我辖,使我不得拥青騧。须臾山黑月欲暮,纷纷轩驷红尘度。公子王孙合沓归,摩肩击毂忘来路。人生行乐须及时,隙中之驹草头露。有歌有舞宜蚤为,虚名虚利何须鹜。君不见楚屈原,汨罗之水空潺湲,又不见晋介推,绵上之山何累累。嗟嗟二子徒殉名,忠君不忘捐其生。遂令后人诵此义,竞舟禁火传为异。我辈生逢明盛朝,康衢击壤歌舜尧。曼倩陆沉在金马,长卿著书茂陵下。得时则驾失则行,何能龊龊与世争。请君醉我一斗酒,酒后耳热发狂走。为君醉书午日歌,午日歌兮奈我何。

    △杨慎(新都人翰林院编修)

    卧佛:金仙疲津梁,云卧恣天行。菩萨叹退位,未尽区中情。二谛凭谁解,松风与水声。

    西山长短句:望西山,西山迢递庆霄间。峰辉林彩如堪挹,翠壁丹梯若可攀。亦有青乌占紫气,还乘白鹤驻红颜。斗极南陲分王气,天骄北漠控胡关。近接桥陵鼎湖路,太乙勾陈临玉树。遥瞻双阙对氤氛,葱葱郁郁捧瑞云。润接天河起箕尾,根缠维络镇坤文。长安楼阁中天起,峻极相连近天咫。金芙蓉开万井中。庵画屏张三素裹。龙宫鲸吼哓岚青,凤城鸦宿烟光紫。雪晴琼岳转分明,日映名都一何绮。雪晴日映风光和,陌上游人积渐多。相邀帝女柔柔路,其奈王孙芳草何?静婉香车褰翟茀,嫖姚飞盖拥盘陀。杨柳千条金作线,梨花百叶玉为柯。雕俎华筵分内苑,锦场绣野入平坡。行行国艳皆桃李,处处尘香尽绮罗。巨灵赑屃应相避,玄囿萧条未许过。则有青莲千万宇,金榜红墙围净土。锡卓多非汉代名,翚飞各占周原朊。横玉行香尽贵人,挥金资福皆豪贾。菩提花发六时闲,吉祥风动千铃语。海昙仙梵日供张,铢衣宝鬘时歌舞。望山竟如何?由来逸兴多。朝回长拄笏,休沐想鸣珂。三月春将谢,未将避山假。痼疾在烟霞,俗鞅萦晨夜。闲人真遂爱山情,韦曲天西少送迎。短屐踏莎占土脉,奚囊探韵赋春晴。岂似神仙限宫府,爱山空作望山行。

    夏登毗卢阁:赫曦改东陆,鲜飚转南薰。炎歊深城府,清冷阻江坟。隐几倦文竹,细书厌香芸。眷言承明侣,肃此尘外群。仙梯驾虹出,梵阁排霞分。攀楹低白日,对槛俯朱云。圆方鹄举见,参差鸾歌闻。意树鸣天籁,禅枝绕烟芬。斜景敛平霭,飞雨洒高雯。金罍引清酌,玉麈生凉氛。兴谣吐云藻,摇笔挥风斤。香留荀令榻,书染羊欣裙。奇赏真四美,同咏惭五君。

    △李言恭(临淮侯盱眙人)

    春日同诸公憩法藏庵:塔影青山断,钟声野寺藏。未能超彼岸,聊此问西方。芳草浮春色,桃花带夕阳。入门诸念寂,况复对支郎。春日过翊教寺赠性上人:春到空门长绿苔,远公偏许过宗雷。祗园地本黄金布,西竺经从白马来。谩说浮云应是幻,即看明镜总非台。淹留为话曹溪旨,天外宝花无数开。

    华岩寺:郭外即沧洲,行歌问钓钩。空山盘细路,破壁绕寒流。洞古僧常卧,花深客自留。尊前啼鸟过,亦解唤人游。

    湖上:郊原水竹幽,落日竟淹留。草色连僧舍,湖光上寺楼。放歌皆傲吏,款客是轻鸥。且莫论封事,相呼促酒筹。

    卧佛寺:佛卧知何几?空山掩寂寥。浮生俱是幻,尊酒日须邀。上乘堪谁悟,西方入梦遥。白云封月牖,高枕任尘嚣。

    香山寺:春草自萋萋,残烟散马蹄。桃花流水畔,僧舍夕阳西。为访三生社,还怜二仲携。旃檀看夹道,能许一枝栖。

    宿来青轩:地敞千林月,门开万壑霞。花间翻贝叶,树杪见人家。路转溪流折,山回石磴斜。半空聊借榻,高卧似浮槎。

    过金山寺:不必论羁旅,春风兴自偏。落花惊宿鸟,乱石响流泉。野艘浮鸥狎,山村绿树连。何人当此地,对酒复醒然。

    过功德废寺:湖天日月开,春色好■〈口卸〉杯。地本黄金布,经从白马来。草萋飞锡处,烟锁散花台。门外双林在,西风起暮哀。

    龙泉:应自曹溪出,还疑卓锡成。影虚青嶂入,苔冷白云生。华发堪垂钓,黄尘可濯缨。长卿如病渴,何必望金茎。

    龙泉寺:徙倚曲阑干,山间路几盘。空堂垂薜荔,古树长旃檀。云气沾衣湿,泉声带雨寒。风尘归骑促,惆怅下蒲团。

    △谢杰(顺天府府尹福建长乐县人)

    陵回重过碧云寺:五作祠官遣,重经萧寺过。颇闻谈小品,未解咒多罗。云自无心碧,人如有发陀。回风吹梵磬,不是听鸣珂。

    寺中有怀二同寅:一入清凉界,春衣尚觉寒。池平光可鉴,山秀色堪餐。香饭积盈钵,雨花飞满坛。因风怀二妙,不得与同看。

    西山诸刹:西山多爽气,拄笏忆当年。出世原非幻,逃名半似禅。上方看竹到,孤榻抱云眠。信宿五陵道,斜阳何处边。

    西山望紫气:初日映峰峦,灵光若可餐。气分函谷暖,霞散赤城寒。绛雪零丹穴,彤云覆锦官。终南遗老在,应作紫芝看。

    白塔寺:谁建浮图礼大千,灵光遥与白云连。孤峰淡扫峨嵋雪,十丈高标太乙莲。飞锡僧归银汉表,梦琼人堕玉山前。化城知近华清路,一柱长擎兜率天。

    双塔寺:帝城西望郁崔嵬,雁影联翩般若台。灵凤乍扶双仗出,巨鳌遥驾二山来。摩空法界参差现,转日慈轮次第开。圆寂自应通觉海,题名那羡曲江才。

    和演梵寺莲池宴集诸韵:和朱篆公门字:曾闻莲社长,招饮赴空门。法听多悬解,诗成每细论。千花低拂座,一水曲源通。执耳黄池上,君盟众所尊。

    和李临淮秋字:君本轻车后,才应定远俦。时偕洛社侣,同赏习池秋。莲布金生地,花开玉满楼。酒泉烽火盛,莫领醉乡侯。

    和朱光禄高字:大官足佳酝,不减步兵曹。宦况久逾澹,诗情近益豪。寻芳频解佩,抚景屡挥毫。一宿人天外,长随卿月高。

    和殷职方天字:有美殷无美,三生近佛缘。来游清净土,同赋蔚蓝天。色界三花坠,湖光一镜悬。诗乘堪退虏,好去勒燕然。

    和蔡司马看字:似识寰中趣,仍寻物外欢。水凫纷结阵,香象亦登坛。色笑青天近,高歌白雪寒。顷来才敻异,疑得异书看。

    和袁司理遥字:京兆人中凤,翩翩向赤霄。十年犹戢羽,一日始迁乔。诗共青莲赋,人同白社招。平生闻美度,那惜马蹄遥。

    和龙国博栖字:人龙时命驾,揽胜过城西。地迥诸天近,坛空四望低。燕随今雨集,归傍暮云栖。矫矫池中物,雄飞自不羁。

    和李小侯飞字:池头歌舞地,薄暮憺忘归。机事群鸥狎,神情一鹤飞。才应长吉似,诗每少陵希。燕颔仍侯相,多因战胜肥。

    和汪山人人字:大雅须吾党,诗名自有真。汪伦疑共谱,贺监是前身。法演鱼龙出,愁深花鸟春。不耽轩冕贵,衣白本山人。

    西山吟有引:吟西山者,类刺中珰,渔猎自封,终归一尽。然彼皆窃荣盗灵,获所凭籍,河润九里,非天家之余泽哉!名园盛衰,京洛系之,是亦足念云尔。晨陟西山阿,盼兹碧云藏。三泉白石椁,七宝黄金妆。原麓互映带,丹碧交荧煌。祗林菩树长,空堂雨花香。咄咄缁衣流,旦夕体空王。城社凭宠灵,萤爝依阳光。鲛鱼饱余沫,沧海汪难量。愿为乐游原,车马频相望。南山千万春,永芘杨与桑。忌器爱及乌,谁识此意长。

    △王世懋(吴郡人南京太常寺卿)

    游碧云寺:布金闻此地,功德冠招提。绝壑悬相抱,飞泉巧自移。云根穿卓锡,虹影落罘罳。灵鹫标层构,文螭护赐碑。鸽驯多宝塔,鱼老放生池。法雨疑晴堕,香花欲昼垂。天应愁罔象,月似避摩尼。酌醴杨枝润,函经贝叶披。人天依梵净,佛日度春迟。妙境身西竺,清心首大悲。兴来成再宿,尘界一相遗。

    弘法寺夜卧:禅榻一灯卧,疏钟万井哀。月痕松影落,窗色鸟声回。乡梦醒还续,羁愁老自催。自知三迳好,不敢赋归来。

    △魏允贞(南乐人通政司通政)

    晚晴望西山有述:自公仍委佩,当眼兴偏浓。雨过峰峦出,日斜紫翠重。九衢借山色,万象净尘容。马上裁诗句,怜君未得逢。

    △冯有经(浙江慈谿县人翰林院编修)

    湖上一:十里澂湖太液通,三秋烟景武陵同。沿堤柳暗闻清籁,隔水林开见远空。雁下寒汀芦正白,鸟惊落叶柿初红,游人共是江南客,亦自临流羡大风。

    游碧云寺:日丽龙宫敞,天开鹫岭浮。凿山纡复磴,激涧引回流。竹影分亭晚,松声送谷秋。虚襟澹无着,去去更淹留。

    来青轩:三百湖山寺,清光此独偏。九陵通紫气,双阙映金莲。路豁披云尽,堂虚得月先。六龙曾驻跸,瑞色尚澄鲜。

    上洪光玉华诸寺:秋山过雨景偏奇,短杖褰裳度石危。古寺入云人迹少,幽林通径老僧知。心闲顿觉栖禅定,地僻无嫌曳步迟。历历诸天行欲遍,不须回首问还期。

    大圆通寺:晴日空山倚泬寥,仙风控驭入层霄。磴危下瞰千岩雨,松老频惊万壑潮。王气东来标凤阙,河流南去接虹桥。披襟顿觉尘寰小,何处歌声起暮樵。

    题嘉禧寺山楼:叠石层楼半入云,千峦斜抱翠氤氲。隔林雨霁川原迥,近郭秋深村落分。草际荒蹊人迹断,松间精舍磬声闻。山僧住久忘清眺,竟日惟翻贝叶文。

    △区大相(岭南人翰林院检讨)

    晓渡芦沟:碛月晓萧萧,寒波咽似潮。风沙人面积,冰雪马蹄销。目极阙城近,心悲旅客遥。故园当北望,春恨更迢迢。

    郭正域,翰林编修,江夏人。

    香山寺:寺入香山古道斜,琳宫一半白云遮。回廓小院流春水,万壑千崖种杏花。墙外珠林疑鹿苑,路傍石磴转羊车。四天天上知何处,咫尺轮王帝子家。

    碧云寺:万叠千盘皆古刹,风幡雨铎满西山。池边施食游鱼出,楼下鸣钟夕鸟还。慧日香云争滉漾,灵花忍草烂朱殷。宝王不动皈尘劫,度尽恒沙也未闲。

    苇寺郊行:香风嘶马散林坰,麦雉朝飞表陇青。夹道槐荫浓似盖,覆墙罗带结为屏。忽惊愁里三春尽,几见樽前双眼醒。潦倒更怜幽石砌,渔舠双桨出云汀。

    雪中朝天宫习仪:彤云万里接冰天,紫陌趋陪踊锦鞯。来向瑶台朝玉帝,共披鹤氅集金仙。半空冻雨楼头合,一线阳和地底还。且自侍臣衣上看,人间瑞叶满三千。

    白塔:亭亭百丈玉浮屠,鸽影飘飖不可呼。欲转银轮如现在,未知白马肯来无。长空日霁雪山晓,净土云标水月孤。清磬杳然人世隔,上方茶雨绕皇都。

    上苑闻莺:禁■〈舟华〉扶疏灌木荣,翠微影里啭仓庚。才听又断如调舌,着意一声似有情。宁妒歌喉争睍睆,故迁宫树更叮咛。内家不厌娇多语,好炙银笙如玉筝。

    玉河柳:盈盈金缕绕瑶宫,不似新栽自永丰。带雨远笼长信影,飞花乱点上林红。轻翻绿浪濯晴日,漫舞纤腰眠晚风。半拂宫墙半在水,无情有态两朦胧。

    △孙斯亿(华容人)

    芦沟桥遇蔡中甫南还:望乡云日远,春至益伤神。木铎惭游子,桑乾别故人。囊装鱼腹字,车障马头尘。去矣平安报,相将慰所亲。

    △刘效祖(邑人陕西副使)

    瓮山拜耶律祠:迢递荒山下,披榛拜古祠。衣冠犹左衽。岁月已明时。溪远泉声细,林深日色迟。犬羊空朔漠,谁与奠新扈。

    登望湖亭:为览西湖胜,来登最上亭。云生拖练白,日出拥螺青。葭菼高低岸,鸥凫远近汀。真源何所藉,佛土共山灵。

    净业寺看莲:杖履吾何适,逢僧曲水边。三乘开宝地,六月涌金莲。雨过尘心净,风来爽气偏。浮生闲自惜,不是为逃禅。

    上元过慈寿寺:天家开宝地,咫尺是西方。塔拥慈云色,灯分慧日光。彤宫施玉食,贝阙锁金章。何以资灵贶,皇图万载昌。

    灵济宫访胡茂承:秋杪琳宫寂,因君一抱琴。楚人能觅句,燕市有知音。白发江湖梦,青山岁月心。但教吾党在,然诺即千金。

    过大慧寺:出郭访林丘,禅家物色幽。烟霞常蔽日,风露早惊秋。世事从多变,人生强半愁。逢僧聊共话,老境若为酬。

    广通寺独酌:背郭寻秋色,逢僧话净缘。性虽同白堕,口愿出青莲。兰若云常绕,菩提日并悬。逃禅须买醉,肯惜杖头钱。

    寿安寺卧佛二首:何年开佛土,宝像自安眠。有觉通三昧,无生了万缘。涅槃空外胜,般若梦中偏。幻迹疑难灭,重逢帝主怜。双树何人植,如来偃在床。三生开觉路,万劫委慈航。示寂形应苦,调心梦转长。檀施烦问讯,多是困津梁。

    出郭憩演梵寺:策杖寻幽境,传觞坐茂林。风来秋觉蚤,雨过昼仍阴。河朔尘中梦,平原世外心。老僧如问信,久已谢朝簪。

    法藏寺观塔:几年不出城南路,偶为幽寻过梵宫。四壁烟霞留白日,满堂钟磬起秋风。浮屠影落青霄外,舍利光生净土中。一笑远公回首别,虎溪忘却记西东。

    △徐学谟(吴郡人提学副使)

    秋早同省僚登西直城楼:千山落木莽萧萧,万堞高墉倚碧霄。边塞有人烽燧少,衣冠无事啸歌饶。霜清古戍频休马,草尽平沙合射雕。千古中华还此地,河山长护紫宸朝。

    九日毗卢阁览眺二首:驻马空林夕照斜,坐舒清啸杂鸣笳。当杯翠滴千峰色,拂槛寒生九塞沙。浮世形骸聊白眼,他乡怀抱更黄花。十年钟梵经行地,愁对西风揽鬓华。凌绝丹梯万仞孤,诸天香界混虚无。西陵树隐浮烟外,南国台荒大海隅。渐老风尘随燕雀,相思兄弟隔茱萸。禅门镇日忘喧寂,醉里摩挲旧酒徒。

    △魏裳(蒲圻人副使)

    雪月朝天宫习仪:东风初上万年枝,霁雪光摇赤羽旗。云净蓬莱通御气,天开元会盛朝仪。千山曙色浮金掌,三殿春晖动玉墀。闻道祈年劳圣主,甘泉谁继子云词。

    西山晴雪:蓟苑春回雪未残,西山积素失青峦。光摇三殿晴云合,色照千门晓日寒。琼岛忽移天阙近,玉峰遥倚帝城看。梁园此夕还堪赋,况复邹枚兴未阑。

    登毗卢阁:登高非浅兴,送远对朝氛。塔影悬青嶂,钟声散白云。杯从双树把,歌自九天闻。一别缘须合,何时挹紫芬。

    △屠本畯(甬东人顺天府治中)

    过弘法寺:霁晓投双寺,春迟慧日开。翻经闲士集,说法宰官来。院静昙花落,风轻燕子回。生公阶下石,一半覆苍苔。扰扰劳生久,招邀那可辞。同瞻五供养,因整四威仪。遍礼僧都识,频过鸟亦知。幸逢休沐日,还与上人期。

    △何宇度(詹事府录事湖广安陆人)

    广济寺:新秋羸马禁垣东,古刹林深殿阁崇。贝叶晴分榴树绿,慧灯凉映蓼花红。疏钟隔竹连萧寺,复道盘云拟汉宫。牢落一官如野衲,每从初地叹飘蓬。

    显灵道院:云璈霜磬照行杯,满座人因御李来。衣畔鹔鹴寒绰约,檐端鸾鹤影萦回。空坛月色赊青昼,古殿松声起暮哀。莫讶诗成中金石,挥毫原在步虚台。

    高梁桥秋望:一出郊关外,河出四望新。平堤欢驻马,秋水羡垂纶。桥以沙为岸,村依寺作邻。绿杨千万树,彷佛故园春。

    登真觉寺塔:宝塔闲能眺,秋原望不迷。白云双阙迥,绿树万行齐。沙转河流曲,天空雁影低。长安此行乐,山水满城西。

    游摩诃庵:西山遥在望,萧寺近堪游。食自中官供,幡从内苑留。苍松高拂殿,交石叠成楼。车马迷京洛,兹来始觉秋。

    游慈寿寺:层塔接遥天,芙蓉次第悬。明君延福地,慈后布金年。绣栱千寻接,瑶坛百尺连。朝霞笼桧柏,如结凤楼烟。

    望湖亭:孤亭秋一望,湖日两氤氲。远岫浮螺影,澄泉涌榖文。青占鸥岸柳,红闪凤楼云。安得凌波棹,飘摇泛夕嚑。

    碧云寺:寺里流泉寺外峰,碧云四合削芙蓉。佛天夜散松梧雨,帝里秋闻殿阁钟。僧饭香分中贵廪,宝幢字簇内廷封。玉桥金柱游人避,争道频年驻六龙。

    香山寺:古柏乔榆路欲迷,千年名胜帝城西。望穷平楚天垂尽,坐傍群峰云与齐。曲磴宛从山上下,危楼半倚树高低。登临却喜佳辰近,僧舍黄花开满畦。

    中峰寺:西山无尽寺,此地独幽深。岛道还千曲,云梯近百寻。庭除花影暗,钟磬石苔侵。日午持杯处,岚光满客襟。

    △刘余泽(邑人举人)

    西山道中:春山四望翠微开,拂面花香细细回。日暮诸陵寒色动,却疑风雨逐人来。

    来青轩晓望:百尺璇台翠黛攒,扶桑初日照朱栏。参差宫殿云中出,缥缈湖山掌上看。烟吐千林浓又合,风回万里晓逾寒。侧身似隔人间世,便欲凌霄振羽翰。

    洪光寺寻莲池古迹:石磴攀跻兴不阑,层峦飞瀑溅衣寒。龛藏金粟三千界,山拥芙蓉十八盘。地古松萝枝老尽,春深洞壑雪初残。逢僧欲订莲花社,转忆沧桑几度看。

    流憩亭:独上孤亭倚曲栏,风来寥廓振衣寒。碧天一夜晴如洗,多少烟光画里看。

    △刘芳名(邑人庠生)

    过金山寺读壁间诸作:珠阁凌虚曲水侵,倚栏爽气拂衣衿。乱山过雨疏于翠,野树垂桥绿满阴。十载年华如旦暮,五陵冠盖半浮沉。可知胜赏耽幽事,无那衔杯感慨深。

    吕公洞留柬主人:冲雨来江渚,芙蓉万顷娇。上方僧借榻,幽洞客停桡。祛暑云闲麈,飞觞月转桥。为怜张仲蔚,清梦落山椒。

    兴德寺:午暄栖佛院,碧水浸人凉。层阜疑台榭,盘松俨屋梁,欢从朋共洽,情与日俱长。酒半残霞落,歌钟送渺茫。

    流憩亭:蹑屐寻幽醉此亭,山青云白两关情。欲拚酩酊愁归路,多少闲心落化城。

    △朱宗吉(濠梁人)

    玉泉:绝壁危梁转,飞泉落树端。波涵青嶂月,声到白鸥滩。野寺春云合,空山夜气寒。老僧怜病渴,重为煮龙团。

    过真觉寺:浪游羸马倦,别路绕沧浪。回首青山远,愁人赤日长。尚余王子兴,还入赞公房。城郭风尘满,招寻意不忘。

    △王穉登(太原人)

    宿圆光寺:下马投香积,窅然霜叶红。客心从罣碍,佛性自圆通。楼阁寒云里,山河明月中。如何依觉地,能使梦俱空。

    弘教寺:树里山门破,萧然无四邻。青松多结子,白社不逢人。已慨经千劫,何因问六尘。不留陶令醉,知是远公贫。

    小至日与诸君白塔寺沐浴:岁晚客心惊,他乡觅化城。日临添线节,人有振衣情。塔雁看何白,池莲浴甚清。幸沾功德水,无使六尘生。

    圆静寺:香阁马头攀,登临夕霭间。霜寒尘陂水,木落一禅关。食施湖中鸟,窗窥塞上山。能令许玄度,相过便忘还。

    十三看灯市:瑞气与人烟,纷纷侠少年。花过楼外看,灯出市中悬。若个春无怨,谁家夜可怜?不知人共月,能到几时圆?

    △潘之恒(新都人)

    福田寺访清寥上人:古树苍藤涧道斜,澄湖返景落明霞。天垂极北开莲宇,路转山南隔翠华。不二可能容半偈,无生端为演三车。惟怜只尺清凉界,马首红尘几度遮。

    湖上:何处延清赏,烟霞郭外私。就湖寒水阔,访寺越山迟。花落朝朝雨,蝉鸣树树枝。障泥吾不惜,但恐失幽期。

    燕九:燕市重逢燕九,春游载选春朝。寒城旭日初丽,暖谷微阳欲骄。公子高寒锦障,侍中齐插金貂。书传海外青鸟,箭落风前皂雕。翟茀烟尘骤合,马蹄冰雪全消。张罗释兔求雉,投博呼卢得枭。剑说荆卿匕首,舞怜蛮女纤腰。闹蛾人胜争贴,怖鸽天花乱飘。台上试听萧史,峰头方驾王乔。宝幢星斗斜挂,仙乐云璈碎敲。京辅少年任侠,倡楼大道相邀。寄言洛社豪举,莫笑春光不饶。

    ○志遗五

    △藩王之国

    万历十六年,潞王之国,原派抬内钱粮夫贰千捌百叁拾贰名,除兵部认夫肆百捌拾名,又除大兴外,本县该夫壹千壹百柒拾陆名。每夫一名,折银壹钱。又补解夫肆百伍拾柒名,银肆拾伍两柒钱,皂隶叁百名,银壹拾陆两伍钱;辞陵人夫壹百伍拾名,银肆拾两玖钱伍分。

    原派装运钱粮大车肆百辆,除大兴外,本县该车贰百辆参运。实用过车壹百肆拾肆辆,银叁百肆拾伍两陆钱;折车伍拾辆,银壹百贰拾两;补解车陆辆,银拾肆两肆钱;红绿车骡草料银贰拾壹两;辞陵车拾辆,银伍拾两。

    以上俱本府发银,委官支。

    部府填垫,自清河起至回龙观止,约拾伍里,起民夫平垫,不动钱粮。刊之国供应事宜书册伍百本,梨板、刊字匠工食、江连纸、蓝纸、装钉面糊,烟墨、水胶、刷印匠工食共银肆两贰钱叁厘壹毫,除大兴外,本县该银贰两壹钱壹厘伍毫伍丝。又本府并潞府长史司取供应书册,本县分该壹百本,银贰两陆钱柒分陆厘伍丝。以上俱存留银支。长史司行本县刊刻信牌、信票、火票,梨板、刊字匠工食共银贰钱壹分,两县行银支。奏缴之国用过钱粮,合用黄绫肆尺,绒绳肆条、大夹板贰副、大呈文纸壹百张、工食等共银玖钱伍分,两县铺行银支。轿乘女轿夫等照常行。

    △宫禁传取

    万历十四年间,奉司礼监传取用潞王长女送葬棺木银伍拾两,七七纸叁拾两,香油贰百斤,银四两,往回人夫伍百叁拾名,折价柒拾玖两五钱,往回大车壹拾贰辆,折价壹拾肆两肆钱,府发转解车夫银贰拾两,造方相冥器纸张工价银陆拾两,麻布五十五疋,银叁两叁钱肆分,磁缸二口,银壹两,麻绳六十根,银陆钱。万历十六年间,寿阳公主薨逝,取用棺木银伍拾两,发引往回人夫五百三十名,折价柒拾玖两伍钱,往回大车一十二辆,折价壹拾肆两肆钱,本府转解车夫银贰拾两,小车四辆,脚价贰两,七七纸贰拾肆两,麻布二百疋,银壹拾陆两,香油二百斤,银肆两,麻绳六十根,银陆钱,磁缸二口,银壹两。以上二项俱二县铺税银办。

    △杂祭

    祭太岁月将之神,每年二月,用苇把二十四束,银参两陆钱,烧香木柴五十斤,银叁钱,共银叁两玖钱,本县行银办。

    祭先农,每年二月,除大兴外,本县用苇把四束,银陆钱,行银办。

    不时告祭,除大兴外,本县每年约用银伍拾余两,行银支。

    祭天下无祀鬼神,每年清明、七月十五、十月初一日三祭。除大兴县外,本县每祭猪六口,每口银壹两伍钱,羊六只,每只银伍钱,活兔一只,银壹钱,黄酒八瓶,银壹钱伍分,炷香五斤,银壹钱,大烛一对,小烛二十对,共重四斤,银贰钱,俱税银办。都城隍庙发咨三牲更衣酒饭并搭棚共银壹两捌钱,行银给,各行办用,共银壹拾肆两叁钱伍分。以上三祭共银肆拾叁两伍分。

    △棋炒

    嘉靖三十年北虏内犯,户部行二县领太仓银叁千,散给各烧饼铺户,每两上棋炒一石。其法:用白面少和香油芝麻为薄饼,断为棋子块样炒熟,工部车送至行军处所支用。

    △女轿夫

    万历二十年,见当大婚,女轿夫除大兴一百名外,宛平实九十三名。永宁公主府女轿夫一百名。延庆公主府一百名。瑞安公主府一百名。案查女轿夫林凤妻王氏等一百九十三户,原籍福建闽、侯、怀三县人,洪武年拨送南京应当女户,永乐年间随驾北都,专供大驾、婚礼、选妃及亲王、各公主婚配应用。给与优免,下帖令其男子在外供给,免其杂差,属大兴县。天顺年间各户消乏,告扯五城及宛平县会同照数佥补。嘉靖三十一年止存八户,又题佥楚相妻王氏一百余名补足,嘉靖末年楚相等陆续改拨锦衣卫校尉。至万历五年顺天府府尹王题请佥补,奉圣旨:礼部知道,钦此。部覆:行准顺天府经历司手本,据宛、大二县申请,查照原额,于各坊铺行殷实人户内佥补,照例优免,等因到部。本年四月二十日,礼部尚书马自强具题,奉圣旨:这女轿夫准佥补,既有优免事例,着永远应当,以后再不许夤缘改拨。

    优免则例:大婚夫铺行银全免,各府夫免四钱,等则高者余银补纳。

    衣帽:大婚、上陵,凤辇合用花纱帽、红绢彩画衣、绿绢彩画汗褂、红绵布■〈革翁〉鞋、铜带,俱临时赴内府关领;各轿合用锦汗巾、红布汗褂,俱两县新置。各府轿夫衣帽,女夫自备。

    按:女轿夫一也,属大婚者,行银全免,别无私征,而一遇选女、选婚、上陵等事,则每名雇至五六名,属各府者,差不加多,而行钱正免肆钱,每月每名外纳各府贴差银壹钱伍分,其劳逸盖略相等云。

    △酒醋局蓼户

    宛平县额办酒醋局杏仁十一石五斗、包曲纸三万张、蓼芽二万斤,每年本局奏准奉旨行府,帖行本县委官办纳一次。内杏仁、曲纸招商市买,起批交纳,原有额价,内外相安。惟是蓼芽系土产之物,而法又必取鲜者,以是旧行不复议价,止于铺行银内,定脚价柒两,责令近城居民数家给与,依时采进。先年园户因内局使用繁多,岁集近城园丁,计畦敛钱,彼此相帮,一家出名,百家共贴。而宛平近城,俱勋戚中贵,略与大兴不同,因而哗动,遂尔通融。在上则各官不愿专管,岁于佐领官挨轮一员;在下则数家不能应役,岁令旧蓼户报添二十名,一经报名,各不相贴,近城者既不敢问,远而有力者又百计脱去,而小民遂不复可支矣!万历十九年内按院刘访知前弊,行县议处,每草一斤,议价二厘五毫,召商办进,以前蓼户并杂费名色,尽行革除,著为定额云。附申文:宛平县为出巡事,蒙按院刘宪牌前事,仰县即查:前项蓼芽,原系某官专管?作何征派?每年何人?上纳是否本色?中间委因,某弊足以病民?目今作何议处?庶几官民两便,经久可行等因,备仰到县,奉此。卷查本年八月二十三日,蒙本府凌推官纸票,蒙本院宪牌前事,仰县具由,并经承官吏、积恶皂快及被害之人,一并解审等因,蒙此。已经转解去后。今蒙前因,轸念民艰,加意酌议,欲为官民两便,经久可行之法,地方之便,莫有亟于此者。随该卑职遵依查得宛平额办酒醋局蓼芽二万斤,每年本局先期奏准,照例揭府行县,轮委佐领一员,查令旧役蓼户报替二十名,于铺行银内领出脚价银柒两,给批本民,径采本色进局,节行已久。原以蓼草系土产之物,不难于采办,而进草多无名之费,每难于上纳,以此先年不便招商,而任其费出于蓼户,不议草价,而止给脚价七两,不能定委一官,而每年轮坐佐领一员催督,则中间蓼户交纳之苦,更换之扰,固其势之所必至者。究极弊源,良以蓼草有脚价而无草价,进草不以商人而以蓼户,所以内局得执以肆诛求,而外吏得藉以辞劳怨也。为今之计,若欲制内官之科扰,莫先于定值,而定之太宽,则又恐艰乎其继;若欲革蓼户之名色,莫便于招商,而议之太少,则又恐难乎其从。卑县随即召集高年知事土民,谕以德意,从长酌处,据议前来。卑县再三酌处,每草一斤,约价二厘五毫,不必加派小民,惟于本县铺行税契银内从便支给,每年官为预先召商领出,并额定脚价七两,听候内局奏准,明文至日,即照数采取本色径交。凡以前蓼户名色。无名杂费,催办积棍,尽行革除,已经取有本县居商认状听候详示,又恐事干内局,卒尔改变,致骇观听。随复移文本局,取有从便招商回文在卷。倘蒙赐允,则蓼户已革,科敛无由,银取办于无碍,事不烦于题扰,所费官帑仅五十余金,而所省民间费殆不计。自今以往,此方之民,世世受恩泽于无已矣。盖报进蓼户,其难在民,召商买办,其难在官,官欲掣肘于内,而民实享逸于下,今日虽难于任事,而将来可垂于永久,拔本塞源,似若可酌行者。为此,除本府凌推官查报外,今将前项议处过缘由具申,伏乞照详施行。万历拾玖年拾壹月,知县沈榜申。本年拾壹月,蒙本府推官凌云鹏帖文:蒙按院刘批,该本厅呈详,查议过宛平县蓼牙缘由,蒙批,据称关会内局输心从便召商,可见恤民节费,人有同心,以后应供蓼芽,俱如议召商,动官银买进,再不许累及小民,此百世不磨之泽也。行县,永永遵守,此檄。

    △义冢

    西直门外一所,计八十亩,系官置漏泽园。东南俱至各家坟,西北俱至道。

    七贤村一所,计八十六亩,万历十三年西城御史刘霖置。内有詹法王古塔。东至千户马雄,南至大道,西至王家庄,北至张内相。

    阜城门北岔路一所,计十五亩,万历二十一年西城御史刘洪科置。东北俱至道,南至卖主,西至耿家坟。

    阜城门外北岔路一所,计捌拾亩,系官置漏泽园。东北俱至道,南西俱至各家坟。

    阜城门外马家庙后一所,计五十亩,内二十亩正德中民人李佐施,内三十亩万历七年西城御史涂杰置。二役相连,东南北俱至道,西至王内相也。

    阜城门外北岔路一所,计一千四百畦,先年包都司施。东西北俱至小道,南至各家坟。

    阜城门外南岔路一所,计一千二百畦,万历十九年太监张□施。建有地藏庵,东北俱至道,南至各家坟,西至沟。

    广宁门外白家凹道北一所,计十七亩,张千户买白茂地。东南俱至道,西至梁百户坟,北至张芹地。

    广宁门外道南一所,计十七亩,万历二十年南城御史徐□置。东北俱至道,南至柴祥坟,西至观音寺。

    彰义门外一所,计四十三亩,万历二十一年知县沈榜申准本府府尹谢杰置。四至详见帖文。

    记一:宛平据都城之西偏,都门之辟于右者咸隶焉。门各有义茔,收诸不能葬者,唯彰义门独阙,视东县之安定云。沈大夫令宛平之三年,政成,议置之,斥地如千亩于门之阴以为茔,甚惠举也。余乐之,助以十金,而为之言。嗟!蒿里之葬,讵尽愚且贱者哉?余闻宣圣之考,封于五父,吴季之胤,痤诸嬴博,彼贤圣之子若父犹如是,信乎丛林之当重也已。在上乌鸢食,在下蝼蚁食,无所不可,是达者之寓言,非仕者之卮言也。泽及枯骨而周兴,爨及析骸而宋弱,非前事之明鉴乎哉!沈大夫之智,其辨此矣,宜其有是举也者。抑余闻之,生有所托者死有所归,其无所归者必其无所托者也。今之累累骨立者非无所托者舆?欲其殁之有所归也,难矣!余尝谋所以活贫儿之道于大夫,谓其计在于利之,利取诸酒人不可,利取诸豕人不可,以其利一而害百也,业为大夫禁之矣!然意犹怦怦未已,独计恤孤之饩侵于富儿,不被于贫儿,非筭也,取诸彼以与此,犹为愈之,是云不宰之利,庶几其有所托而归者,嘻,是在大夫而已矣。大夫名榜,楚之临湘人,治行为赤县第一,余故厚望之乃尔,若沾沾于一丘之泽,为大夫多,恐庚桑楚且窃笑之,余则不能。万历癸巳三月吉日顺天府府尹长乐谢杰书。

    《除豁地粮执照一》:宛平县为乞恩除豁义冢地亩粮马批照以垂永远事:据老人张臣等呈称:蒙本县正堂沈,于彰义门外置买各里民地,设立义冢,处置护坟香火等地,俱已完备,所有本地粮马相应除豁等情,到县,据此。案照本年内该本县申府前事,照得本县分上,属在都城之西,所有正阳、德胜二门,原系辇行禁路,阜成、西直二门已蒙朝廷设有漏泽园,又有节年官民人等所置义冢颇多,惟是顺城门西通彰义门外一带,路南多属内府司苑菜地,路北俱民间畦地,勋戚中贵,犬牙交错,以故本门虽为天下通衢,车马辐辏之区,而二百余年,尚无义冢,良有以也。兹蒙本府留心民瘼,触目警心,广此漏泽之仁,布下置地之令,一时民心无不泣下,矧甲县榜忝在亲民之官,宁无泽骨之感乎?随仰体盛心,选委老人赵勋、张臣、董忠、王仲学、常守义等,访有彰义门外普济庵后地一段,东西各长一百三十一丈,南北各折阔二十丈,共积地四十三亩,原系本庵买置本县民地,可以价易,而地势高阜,中立大道之间,两旁水道深平,前后合襟,深严端拱,在堪舆家为上水灵龟之象,又正与风水相宜,遵将府发银十两并本职处银三十六两共四十六两给付本僧收领,写立买契,定将本地立界,施为义冢。又恐本地当南北之冲,无所禁则岁久侵蚀,围以墙则修葺为难,随令赵勋等五家,及此春生之时,募民于两旁植柳一千二百株,树外挑浚深沟,深广二三尺,以正疆界,竖立石牌二座于道之南北,大书地之丈尺、四至、亩数,以示后人,旁竖一门,以为进地之路,设立官簿一扇,给付本庵僧人收掌。候有入地者,自西而东,挨次序葬,以便贫家日远追寻。别查本县无碍余地约二顷,原无粮差,每亩酌定岁纳租银五分,即给为本僧香火,以为递年修整柳树、挑浚沟堑及登簿看冢之费。所贵后之人嗣而为之,地尽则充扩其旁,柳长则严禁其取,沟堑则时复其旧,毋令种地人得欠僧人之租银,毋以给地故别费僧人之供给,此非上乞本府案批石画文刊贞石付之本庵祠同象祝不可永也。为此理合具申,所有各费,除置碑立门砖石工食完日另计量于铺税银内支给外,其地价俱未动支本县官帑。总计此举买地一万三百二十弓,即可葬至万冢,而土木所费,并未用小民一力,以妨其农,亦未取地方一毫,以费其有。向非本府卓见而特举之,则此二百余年之缺典,岂本职所能办乎?等因,具申本府,去后,蒙批:碑文业已发行,详中处置妥确,具见节爱良规,俱如议行,仍刻碑阴,以垂永久。敢有于府县离任之后,擅自侵占者,许本僧首告,重究不贷,悉听登簿纪之,檄。蒙此。遵即设为义冢,并处置护坟香火等项,通共地贰顷捌拾壹亩玖分肆厘,委应除豁,及查本县任内丈出玉河拾捌图捌甲高保等册外余地二顷伍拾肆亩,孝义屯二图十甲李伯秋地贰拾柒亩玖分肆厘,共地二顷捌拾壹亩玖分肆厘,已经奉造入册,纳粮养马,足抵前项通县额数,合将买为义冢香火等项各里册内,民地通行除豁,永免粮马,诚恐年久,奸徒指射混扰,拟合给照。为此,今将义冢各里应除粮马地数,并各里余地入册抵补地数,备行印填执照一样八张,给与里长、僧人各执存照,须至帖者。计开:除豁义冢地数:一、义冢地共四十三亩,地名普济庵,后东至庵后畦地,南北俱至大道,西至柳内相地,旧册系白纸坊五图六甲清见地共五十亩八分九厘内之数,听僧人庆成、妙明、庆喜耕种、葬满而止。一、义庵护坟地共叁拾捌亩捌分玖厘,地名普济庵,大道两岸内道西地参拾壹亩,东至李炳,南北至官道,西至柳内相,旧册内系平则关二甲崔九思地贰拾壹亩,又万宝坊三甲孙喜受地拾亩内,道南地柒亩捌分玖厘,东至义冢,南北俱至道,西至柳内相,旧册内即在白纸坊伍图陆甲清见伍拾亩捌分玖厘之内,原系僧庆成、妙明、庆喜价买,听各照契管业,本县止与免其粮马,以为看守义冢之资。一、义冢香火地旧册二顷,共拾肆段,一段平则关二甲张臣肆拾亩,坐落小井相,东至海伦,南至官道,西至本主,北至官道;一段平则关二甲广善地壹拾伍亩,坐落七里庄,东至王三,南至田堂地,西至刘禄,北至袁守仁;一段白纸坊一图一甲除廷友地壹拾伍亩,坐落玉匠局,东至真空寺僧海伦,西至本主,南至张平,北至刘禄;一段白纸坊一图六甲袁锋地壹拾亩,坐落七里庄,东北俱至本主,南至吴仲举,西至赵经;一段白纸坊伍图八甲张宣地壹拾柒亩,坐落广宁门外五家坟,东至河,南至官道,西至何纪,北至张清;一段白纸坊五图八甲荆哲地壹拾柒亩,坐落白纸坊村,东南俱至官道,西至李三,北至李五;一段白纸坊五图八甲董六儿地陆亩,坐落白纸坊村,东南西俱至官道,北至漏泽园;一段香山七图二甲方保地贰拾陆亩,坐落钓鱼台,东北俱至官道,南至马大,西至王家坟;一段香山七图二甲秦月地壹拾亩叁分,坐落驴城村,东至马江,南至赵朝士,西北俱至官道;一段香山七图二甲张豪地贰亩柒分伍厘,坐落枣林村,东至杨内相,南至官道,西至杨钦,北至马千户;一段香山七图二甲郭纪地伍分,坐落八里庄,东至古三,南西俱至道,北至王大才;一段香山七图二甲刘和地伍分,坐落张花村,东北俱至官道,南至李皇亲,西至李仁;一段香山十一图二甲郭朝地壹拾亩,坐落普安店,东南西北俱赐墓官地;一段香山十一图二甲邵名地叁拾亩,坐落龚村,东北俱至道,南至河堤,西至赐墓官地;以上听各家自种,僧人不得管业,止每年每亩议定租地银伍分,四仲月十五日交付僧人均分,以为修理义冢沟堑、栽植义冢树木之费。总计义冢地护坟地香火地共二顷捌拾壹亩玖分肆厘,俱万历二十一年春官本内开除尽绝讫,其各地永远除免粮马,不许里排重扰。抵补义冢地数。知县沈榜到任以来,查出通县原无粮差余地,行委老人,丈踏明白,取有认领状在卷,今照数入册,派征起存入票,应当养马,以足前项,除去义冢贰顷捌拾壹亩玖分肆厘之数讫,一、玉河十八图八甲高保地陆拾亩,李豹地十亩,王德地贰拾贰亩,真观地十亩,王秀地叁拾亩,王才地贰拾捌亩,李佐地十五亩,王福地二十二亩,朱五地一十亩,赵大锐地五亩,陶仲金地八亩,何万良地五亩,梁海地四亩,王沛地二十伍亩;一、孝义屯三图十甲李伯秋地二十七亩九分四厘;以上共地二顷八十一亩九分四厘。

    ○志遗六

    《敕赐慈寿寺内瑞莲赋碑》,万历丙戌瑞莲产于慈宁新宫,一时阁臣咸为赋之。适慈宁新建寺于宛平西八里庄,赐名慈寿,因碑识诸赋,屋竖之寺左云。

    其一:维瑞莲产于慈宁新宫,臣既奉命作赋以阐发奇祥,昭宣圣德,已而考览图记,推测休征,意者胤祚绵延,寿祺多益之兆,仍加衍绎,复成篇章,聊仿载赓之义,罄三祝之私云尔。其词曰:有晔者华,婉如清扬。菡苕为簪,芙蓉为裳。出五沃之上腴兮,苞九疑之奇芳。繄中通而外直兮,洵笃实而辉光。德可比于君子兮,又奚逊夫国香!羌托种于灵沼兮,载移根于长乐。挺翠盖之团团兮,冒朱华之灼灼,枝承蕤以婀娜兮,何杨翘之磊落?糅珠菂以成葩兮,焕重英之出萼?森擢颖于芝房兮,俨敷荣于菌阁。朝晞发于扶桑兮,若葵赤之常倾。夕弄影于望舒兮,象桂轮之载盈。峨星冠于绛阙兮,散霞标于赤城。凤羽矫其翩翻兮,蜃楼起而峥嵘。恣意态之横出,纷可炳于丹青。彼新宫之■〈山截〉嶪兮,固神灵之所宅。薰风扇其淳龢兮,甘雨滋其芗泽。卿云助其烂漫兮,膏露增其的■〈日乐〉。夫惟孕粹而钟祥兮,肆焜煌而舄奕。乃其含芬桂掖,流晔椒涂。承恩辉于黼幄兮,分绣采于翟榆。映画堂之甲帐兮,迎紫罽之金舆。灿荣光于华渚兮,郁佳气于蓬壶。宫伯忻忻而告瑞,慈颜穆穆其欢愉。何司花之特巧?殆坤元之出符。天子乃考祥图,披灵契。征素莲于王母,溯石蕖于炎帝。或一房而百子,或一花而千岁。兆多寿而多男,允卜年而卜世。于是群臣效三呼之祝,荐万岁之觞。陈瓜瓞椒聊之什,咏竹苞松茂之章。曰文子与文孙兮,俾炽而昌。曰圣母及圣皇兮,俾寿而康。如重台之积累,亘乾坤而久长。臣拜手而作颂,庸昭示于无疆。颂曰:瞻彼璇宫,临紫极兮。仙御神池,汇灵泽兮。煜煜奇葩,产禁掖兮。绿叶朱华,苞翠的兮。重英叠萼,何赫赫兮?地符川珍,帝申锡兮。百世本支,兆蕃硕兮。慈龄圣算,齐箕翼兮。小臣献颂,扬休德兮,福禄万年,子孙千亿兮。大学士臣申时行。

    其二:慈宁宫瑞莲,臣既应制,按图作赋,然体摹唐律,韵局八声,未足以尝钜观,称明旨,爰竭心思,效子虚、乌有之伦,说问辩之词,宣畅厥义,推广其象,乱以谣歌二章,申祝万寿。若曰曲终奏雅,非所敢闻。其词曰:上自新宫观瑞莲,羡重翘之旖旎,照秋水之澄鲜。葩迎风而猎猎,叶浮波而田田。工错采以成图,史濡毫而作颂。臣愚拜手,矢音托讽,乃有槐市耆儒,兰台秘史,相与逆灵异之原,披图牒之纪,旁引博譬,断断并起。儒生遽前,攘袂而称。盖闻王者布德,大造群生。下彻黄舆,上薄苍旻。陶铸三光,雕镂万形。若夫纤柯片萼,異颖殊荣,其托附于宇宙,不啻河沙之与陌尘。彼卉何知,而我钟情?于是史氏敬进,盱衡而语,允若所云,是双觡共抵不为灵,一茎六穗不为瑞也。夫尧至仁,而阶有蓂荚;舜大孝,而庖有萐莆。惟天休之昭应,岂株叶之非符?睠此池莲,质本幽净。西土是尊,南国为盛。宁比凡花,况依清禁?霞标烨煜,云锦参差。中通外直,电发星垂。芝友兰宾,蓉裳荇带。艳而不冶,澹而有态。尔其辟乾符,阐坤祯,岳修贡,川效珍。花承花以增色,芷包芷而含馨。原夫出淤泥,撄金牙,濯清冷,挺修姱。有如斯莲,象帝德之重华,坳五沃,陛九嶷,戏嘉鱼,游神龟。有如斯莲,象帝治之重熙。琼芳不采,金屋无尘,养以玉液,贮之锦屏。有如斯莲,象帝命之重申。本本支支,如璋如珪,疏润天潢,菂接房披。有如斯莲,象帝胤之蕃滋。文子文孙,丽万亿而重轮,重辉花花实实,欲阴歕阳,蒂固根深,岁以为常。有如斯莲,象帝祚之遐昌。慈寿圣寿,阅万亿而重宁重康。昔嘉禾有篇,芝房有歌,清平有调,瑞应有图,岂若斯祥,萃于灵荷,发幽光于藻井,通芳气于椒涂?兹事体大,匪曰导谀。今其如台,而独阙诸。若夫金母苑中,麻姑坛上。藕瑶圃之千常,华玉井之十丈。碧白变色,舒偃殊状。凿金缀步,呪钵呈象。柳池之实如珠,担湖之茎缬双。太液玉语,昆明锦张。纵侈声于乐府,宁比迹于吾皇!于是秘史受简,耆儒避席。臣愚寡陋,口授以瑞莲之什。乃歌曰:猗瑞莲兮结重台,类蓂荚兮产尧阶。纳绮疏兮映轩墀,挹芳润兮荐玉卮。称万寿兮咏康哉,袭休祥兮吉大来。载歌曰:猗瑞莲兮结重楼,类菌阁兮依瀛洲。华为觞兮叶为舟,奉太母兮佳遨游。历千岁兮如三秋,炳丹青兮生色留。大学士臣许国。

    其三:圣母慈圣皇太后还御新宫之明年,是为万历丙戌。燕喜方来,休应辨至,于岁之秋,有瑞莲始华于庭中,重台颖出,瑰形殊态,自昔所未有,上若曰兹惟灵卉,托根禁掖得其地,遘会鼎新得其时,盖周雅称寿,取类竹苞松茂,昔闻其语,今效其实,爰命工图之,命臣等赋之,为仙旦万万年觞祝之献云。其词曰:懿乎,我皇上之奉母仪而敦孝轨也,标二极之显号,致九州之上供。日三朝而视膳,丕锡类于綖。乃卜乃谋,宅是新宫。翟榆还御,茀禄来同。厥有膏露凝枝,庆云触石。萐荚舒阶,茀莆媚泽。惟得气之最先,孕兹莲于壶掖。尔其田田碧沼,冉冉金塘。移近栏楯,托于坳堂。艳云外布,的珠内藏。修柯茂颖,抽青曳黄。谓浓华之已披,复引挺而敷芒。绚春花于秋实,苞疏芷于密房。伊重台之俶诡,创耳目之炜煌。九嶷之所未蒂,五沃之所不芳。炳丹青之历历,庶有概于揄扬。方其宝茄初税,参差纷缀。若素峨尚掩黛以凝敷,而先已簇华簪于长髻。及夫缥萼嫣然,■〈革甲〉鞢朱殷。如凤鸟舒翼以轩举,而翠翘绾红玉之冠。至若朝暾乍升,被以薄晖。片霞斜挂,飞虹下垂。游光蜿蜒,掩映重帏。绮疏丹启,若增而辉。又如微飔披波,鳞榖靡碎。招摇紫蕤,牵彼■〈礻俞〉■〈礻世〉。娇倚翠楼,萐莆若醉。于牣赤鳞,翻藻吹沫。而或白露如珠,明月如珪。金茎仙掌,五采承施。含漱清液,领溉华滋。吐芬扬烈,兰迳欲迷。总此百芳,随遇成态。既旖旎而嬛娟,亦熠■〈火龠〉而馣馤。须蓑蓑以覆旒,叶泥泥而垂带。岂玉井之百丈。抑净土之九台?世尊分供于灵山,列仙幻种于蓬莱。尔时朱阳初退,夷则受节。青女布凉,白帝藏热。圣母皇太后乃披绿绡之衣,御素霓之裼。藉黄莞之荐,敷碧蒲之席。天子戒法服率六宫而从之,朝徘徊于华林之殿,夕容与于太液之池。总品众美,次及芙蕖,相与顾而神怡焉。爰命少媛,挈壶褰裳。揽绛菂,掇紫房。延西颢以承翚,指南山而进觞。宛朱颜之微酡,余赏蔚其未央。洋洋焉,穰穰焉。又何羡重珍袭绮,侈长乐而姱上阳也?且夫瑶台露浓,上林春早。何苑树之蓁蓁,羌独眷此丽草?彼炅炅以矫首,若感奋于皇造。挹膏润而常荣,届商风而不老。所以单厚福麓,申重寿考。祝三献兮华封,祚万龄兮天保。凛睿情之犹恫,思昃食兮在镐。普肆眚以赈饥,肃躬郊而露祷。期仰答乎玄休,用广慈而达孝。臣也不佞,敬进颂言。厥颂伊何?在豫能谦。晨省夔夔,夕惕乾乾。庶以毗重华之孝理,而趾美嘉禾之篇。大学士臣王锡爵撰。

    大师李文正公故宅。公湖广长沙人,正德时为大学士。宅在大仆寺前小巷,即公立朝时钦赐者,今因名李阁老胡同,岁久析为民居。万历初,耿公定向倡同乡捐俸复之,其详见疏文中。疏云:盖尝叹孔孟没而世之荩臣、贞士卒堙抑沕暗而不获章显者众也。夫皮相者鲜深识,域阚者昧旷观,斯亦从来矣。有人于此,奋激而为剖心之干,世或称烈。若去国之微,佯狂之箕,畴谅其为仁?冥举而为西山之殍,世或推高。如五就之尹,三黜之惠,畴拟之为圣?昔人云:乾坤准执仲尼衡。有味哉其言,获我心矣。吾楚长沙文正公,实天笃生以拯皇步之艰阨,以延国家无疆之绪于今日者,读其集思见其人,精忠洁履,天日可鉴,而学士大夫容不免有訾议。嗟夫,嗟夫!公何不幸而不生于孔孟之前耶!公自孺孩时,即承景皇帝加膝啖果之宠;比及始童,饩之上庠;及弱冠,储之中秘。嗣遇泰陵,仁圣不世出之主也,延登密勿,造膝委心者十年,所被恩眷,前代无两。乃大渐日,凭几谆谆以嗣皇相托。当斯之时,公独何心,能复念及此身哉!而议者或谓,丙寅之岁,洛阳、余姚皆知不可止矣,而公不与俱,何栖栖也?吁!一饭之德,笃衷者且不忘报,韦布之交,诀别而托之孤,白匪豺狼,亦谁忍负者?乃斯时何时哉?新主茕茕于上,国事汹汹于下,刘谢去矣,如公者复视若堕甑委之不顾,即有胸无心,亦讵能若是恝也?昔婴杵之于赵氏孤也,谓死易,立孤难,乃去之,视死何如哉!刘谢为其易,易者亦藉公当其难耳,微公,即刘谢想亦不忍必遂也。矧公自东祀还,乞身之章,岁十数上,傥亦有两疏意乎?而竟不得请,卒婴其难,天实役之,无可如何耳。公不以此时固宠恋荣,而顾欲苟容于艰难之际,岂其情哉?或曰:公之不去,是矣。比权瑾狂荆,国事日非,公居首辅,而不能批亢纠虔,乃依依然规随容与,非过与?嗟夫!斯时又何时哉?群阴上剥,硕果仅存,大厦垂倾,止余孤柱,此难极矣!可大贞乎?读公当时十失四事诸疏,盖皆哕心沥血之诚也。天牖不启,公且奈之何!迹公髫时闻曹吉之乱,大臣有为贼胁者,愤讶其不死,所著乐府诸篇,每至节烈事,未审不重致意焉。公岂巽懦惜死者乎?顾忘其身以徇忠节之名,与存其身以为宗社之卫,计孰为得,公亦筹之审矣,是故不为戆直之安国,而为户牖之深念,不为名高之三郡,而为太丘之委蛇。盖存我所以庇善类,否则微独洪洞、华容,甘心严谴,即洛阳、余姚且不免堕虎口哉!他日瑾过从,故为巴陵屈也。嗣巴陵脱难,授钺西征,密计行间,阉瑾授首,此与梁公之荐用柬之盖千载同功也。及叛藩既靖,逆珰既歼,而弄兵潢池者,亦已衰息,自分可籍手以下报泰陵矣,乃累疏陈情,奉身而退,斯其进退出处,岂不皭然俊伟哉!且挽近世才敌则相忌,位逼则相倾,大都身图之念横,谋国之诚微也。公居尝第以文章自命,至言经济必首逊新都,乃即汲引同升,托国而退,卒之载戡僭乱,俾康陵得以厚终。嗣拥肃皇延亿万禩无疆之休者,当不曰新都而曰公也。夫公初迂其身庇一巴陵,已避位进一新都,保我宗社黎民到今蒙利,秦誓所称大臣道当如是矣。故窃尝论之,公事泰陵,揆事矢谟则智,后事康陵,陨名毁迹若愚,所谓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者,非耶?虽然公于康陵婴逆鳞而抗诤者数数矣。虽不蒙省,而眷遇始终不衰,固其精忠有以上结之也。康陵亦英主哉!乃群珰骄悖,公卿鲜不受其螫者,而卒不敢有加于公,公非有权术足牢笼之,毋亦贞操洁履有以服其心耳。公立朝五十余年,柄国十又八年矣,而郑瑞简云:公卒之日,不能治丧,门生故吏醵金钱赙之,乃克葬。又云:常过其门,萧然四壁,不足当分宜辈一宴之费。然则公平生所以禔身者可知已。如使孔孟复起而评之,即不得称圣与仁,将不谓之忠乎?将不谓之清乎?奈何天不知祚公?兆先隽才也,累试辄蹶,先公而圽,嗣子兆蕃,荫为符丞,再传而孙,食不厌糠核,衣不蔽形体,询其赐第,已属民间,而墓之封树,亦尽为势族侵夷。悲哉!成季之宗将歼,韩厥力以为请,叔敖之鬼不食,优孟且能为谋。余兹欲上控宸宁,而未敢遽也,谨勒状与楚宦中外者约,各量斥俸余,复其赐第,葺为吾楚乡祠,奉公主于中,而凡楚绅之勋德光显者,以次袝之,伏腊举祀,因群聚而讲枌榆之好,计必有低□修省惕然兴景行之思者。夫礼严国故,时重典刑,此固彰美传盛之懿事也,用告吾党,共襄兹举,诸经理未周者,尚有冀于来贤云。嘉靖乙酉户部尚书耿定向撰。

    李荫,李公荫,字袭微,河南内乡人,性疏朗玄畅,内直外夷,望之轩轩如朝霞举而中硬不可犯。善诗,诗相至神,诗多自得语,而不作嘉隆间响。万历丁丑令宛平,政尚简要不阿。时冯保柄国,有中贵人母杀人,讼之宛平,令廉之,置于法。中贵人党狭拥厅事,欲劫令活杀人者,令坚执不可,中贵人竟愬之。内庭以事属司礼,及江陵竟欲白杀人者罪,而且不测于令也。江陵曰:李令木僵不易,挠急之,坏若母事也,姑且召之。乃以宰相使召令。令曰:令受天子命,可私召乎?令犯法自有度,如出交际,则令素不敢通于政府也。使者报命,江陵笑曰:吾逆知其不来耳。遂以事属当路某某亟召令,令至,厉声色撼之曰:尔不爱官,独不保性命乎?令神色自若。某始告以中贵人激怒内庭事,且曰:此司礼及相公指也。令执益坚,明日拟上疏白事。某大窘迫,因甘言和令,乞之曰:此老夫首领相属,奈何?令曰:令不敢冤死者自为地,无已,有司法者在。某大悦服,乃白司礼,明日吊审该犯,而杀人者出矣。时令风节褒然,中贵人固中■〈口卸〉之。思阴中之,无所指,会上谒穆陵,道经宛平,部内中贵人大喜曰:此可复僵令乎?宛平有友先觉之,得言于大金吾刘公守有,刘严重宛平,时护持之,令竟无恙。又三年,升计部主事,告终养,不起。豫章胡汝焕记。

    马攀龙,马公攀龙,山东阳信人,博学多才,长于吟咏,而性尤豪放,不乐与俗伍。尝自谓吾身躅蹐尘网,非其本色,殊足自愧,因自号愧非。所为诗文,即号《愧非子集》。嘉靖末年,为宛平令,升礼部主事,内阁办事。久之弃官归,笑傲自适。性喜饮,检俸余得金一锭,命匠制壶自随,兴到则独酌微吟,或月夜梯升屋脊危坐,对月抱膝长歌,家计丰约不问也。尝苦乏,券贷其契友佥宪胡公柏山廷正银若干,未及偿而病卒。家人睹壶凄怆,命侍童持以赏胡前银,及门,授受间,忽凄风骤至,扬尘中庭,旋舞不已。胡敛容曰:愧非公耶?公生时予不索赏,今安用此。顾公生平不负人者,予请受之,毕公事而后以此奠。遂命力赍原券并壶偕其家僮以往。自胡宅至马氏约里许,旋风尾其人直达灵前不已,焚券而风始定。公又有一姬,最所宠幸,卒后月余,姬方坐堂前,忽见公衣冠自外人,而同坐咸不见。姬起迎曰:老爷不必怒,我便随去。言毕姬向窗前理容易衣,众方以为狂,衣未毕而姬仆矣。君子曰:马愧非豪放不群,历官无以为养,可谓奇绝男子,不为世俗所动矣,乃卒后尤恋恋一壶一妾,至忍于戕彼之生,负人之有,此殆不可晓,岂其精英奇瑰未尽其长,一点不平之气,虽死不散耶?观此则伯有为厉之说,殆不诬云。

    张与龄,公太仓人,性颖警而善饮,每对客诙谐杂出,满座风生,甚为达官所知,年几六十,由知印历官至宛平簿,与大兴典史樊公元相最相友善。万历十九年冬病,卒于任。亡何,樊微恙,忽昼见张衣冠入拜,邀与同行,樊忆其已死也,辞之,明日复至,樊窘亟,具楮牲祷张灵前,而樊病竟日剧,不月余亦卒。右事略与马愧非相类,谈之近于不经,顾僚友耳目所共睹记。而樊又壮年强健,见张时仅觉微病,岂阴气感召如此?子不语怪,良有以也!

    漏泽园,漏泽园一在阜城门外,一在西直门外,岁久丘垅累累,无复隙地。久而崩者复葬其上,以故多暴骨焉。先朝时事闻禁中,岁为出内帑金若干命僧敛化。近年以来,钦奉两宫有旨,其施尤钜。其法于近园累土坯为垣约方丈,厝薪垣中,收骨积其上,至清明日,集高僧五十三人,取道家五十三参之意,设法场诵经焚而瘗之。土垣无常数,视骨多寡增减,间有中贵人及民间乐施者先期出钱收买远迩骨积之如山,如前焚瘗,岁所收遗骸殆尽,而贫民又藉以得值,从好之效,其捷如此,真盛德事云。

    虬龙,嘉靖初年,禁中有猫美毛而虬,微青色,惟双眉莹然洁白,因号曰霜眉。性不喜噬物,而善解人意,目逐之即逃匿,呼其名则疾至,为舞蹈之状。旦夕随驾所之,若侍从然。上或时假寐,霜眉辄相依不暂离,即饥渴或便液必俟醒乃去。上以是怜而异之,封为虬龙。

    忽一日,向上前若疲而泣者,有顷走他所,盘曲以死。上命内侍葬之万岁山阴,勒其碑曰虬龙墓云。夫猫微物耳,一或恋主,而生荣死恤,且足传不朽,此之谓忠无不酬,德及禽兽,有如人臣尽忠报国,奚翅虬龙,或者激劝微义,先帝固亦有取尔已。

    ○志遗七

    《元碑圣旨》,国朝立僧纲司,总主天下寺僧之事,以崇国寺为治署,在都城西北隅,盖即元时所敕建也。寺甚宏广,元至正圣旨碑尚存,碑制悉如今式,而文皆番语,不可尽晓。碑云:“长生天气力里、大福阴护助里皇帝圣旨。军官每根底、军人每根底、管城子达鲁花赤官人每根底、往来使臣每根底,宣谕的圣旨。成吉思皇帝、窝阔台皇帝、薛禅皇帝、完泽笃皇帝、曲律皇帝、普颜笃皇帝、格坚皇帝、忽都笃皇帝、亦怜真班皇帝圣旨里,和尚、也里可温、先生每,不拣甚么差发休当,告天祈福祝寿者说来。如今依在先圣旨体例,不拣甚么差发休当,告天祈福祝寿者么道。大都里有的南北两崇国寺、天寿寺、香河隆安寺、三河延福寺、顺州龙云寺、遵化般若寺等寺院里住持佛日普明净慧大师孤峰讲主学吉祥众和尚每根底为头执把的圣旨与了也。这的每寺院里房舍,使臣休安下者。铺马祗应休着者,税粮商税休纳者。但属寺家的水土、园林、碾磨、店铺、解典库、浴堂、人口、头匹,不拣甚么,不拣是谁,休倚气力夺要者。这佛日普明净慧大师孤峰讲主学吉祥为头和尚每,依着在先老讲主体例里行者。别了的和尚每有呵,遣赶出寺者。更这学吉祥等和尚每,倚有圣旨么道,无体例勾当休做者,若做呵,他每不怕那。圣旨。至正十四年七月十四日,上都有时分写来。”又京城外西十里白纸坊弘教寺元碑一,碑云:“皇帝敕谕。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皇帝圣旨。中书省枢密院官人每根底、御史台徽政院宣政院官人每根底、军官每根底、军人每根底、城子里达鲁北赤官人每根底、往来使臣每根底、各枝儿头目每根底、百姓每根底宣谕的圣旨。成吉思皇帝、月古台皇帝、薛禅皇帝、完泽笃皇帝、规律皇帝圣旨里,和尚、也里可温、先生每,不拣甚么差发休当,告天祝寿者么道有来。如今可依着在先圣旨体例里,不拣甚么差发休当,告天祝寿者么道。安普与上位福祝寿者么道。属大都路南城开远坊里有的廉福奴左丞的花园买要了。那田地里起盖弘教普安寺么道执把的圣旨与了也。这的每寺院里房舍里,使臣每休安下者。铺马支应休拿者,地税商税休与者。但属寺家的起盖来的寺院,修补来的旧寺院,布施与来的,买要来的,并田地、水土、人口、头匹、园林、碾、店、铺席、解典库、浴堂、山场、河泊、竹苇、船只,不拣甚么,他每的休扯拽夺要者。更和尚每做好事时分,说法时分,不拣是谁,休使气力者。这的者每倚有圣旨么道,没体例勾当休做者,呵,他每不怕那甚么。虎儿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大都有时分写来。”二碑体制词旨不甚相远,盖虏旨大率如此云。

    金朝公移,元都大兴府,则今宛、大,乃其赤县,相去仅二百余年,而公移故牒,已无多存者。谚云:十年沧桑。讵足长息!尝过宛平西山栖隐寺,得一断碑,刻有宛平旧牒,令、丞、簿、尉俱称行,想元时或以他官行县事,抑胡人迁徙不常,夏则北徙,故各官多称行。如我朝前此北都未定,尚称行在,各衙门皆有行字,及今行仆寺、行都司,疑此例也。碑云:今月二十六日,奉大兴府指挥,奉尚书工部符文,今月初八日,承都省批,大理寺断,上工部呈,大兴府申,宛平县李仁莹等每仰山寺僧法诠争山林事来断。李仁莹等告仰山寺僧法诠占固山林,依制,其僧法诠不合占固,外据李仁莹等到官虚供不实之罪,合下本处契勘,照依制法决遣施行,然如此。缘本僧有天会年间书示施状,及正隆二年告到山林为主榜文显验为系已久为例之事,兼是省批、寺驳,补勘事理,诚恐所拟未当,乞都省详酌施行外,检法董伯璋等所见,除相同外,据委官打量到四至内山林,合准抚定已前房院桑土,不问从初如何为主,有无凭验者,并不得争告条理,其山林合分付仰山寺僧法诠依旧为主,占固施行,然如此。缘鞔寺已拟本寺不合占固,乞一就都省详酌施行、本部看详,若准检法,董伯璋等所见,是为允当,乞明都省详酌事,因蒙批送寺,鞔寺参详。据李仁莹等告僧法诠争山林事,若为僧法诠供称,所争山林,有天会年间已后节次为主文,凭此上便断与本寺僧为主施行。又缘照到制内明:该占固山野陂湖之利者杖六十。今来本僧见争山林,虽见收天会年施状碑文书示,并隆年间榜文,及在后立到私约文字等为主凭验,然是未抚定已前占固为主,既在制有立定不许占固刑名,便是冲改。兼本寺根脚,别无制前官中许行占固堪信,显验难议便准此时僧尼私不转施等文凭,断与僧法诠为主,以此看详李仁莹等告仰山寺僧法诠占固山林,合依上制文,其僧法诠不合占固施行外,司直王浩然、张藻、评事尹仲连、孙溥权,披断高十、方奴,知法孟源、张仲仁、萧胤里、胡赌、萧长奴等所见,除相同外,若准鞔寺便断将李仁莹等所争山林,本寺不合占固施行。又缘照得僧法诠供称,所争山林,有天会年间皇伯宋国王书示,并天会十五年二月为恐人户侵斫山林,此时僧存帅告本管玉河县申覆留守司文解,及天会九年有住持普大师将未抚定已前元为主,旧仰山寺道院等四至山林,施每故青州长老和尚为主,其山林系是本寺山坡,见有施状碑文,并隆二年官中拘刷僧尼地土园林内不堪佃山冈石衬地诸杂树木不在支拨之数,仍勒本主依旧为主,有此时僧人行显告到,本县榜文,禁约军人不得采斫文凭,委官辩得别无诈冒,及村人前后做官户抽到四至内安斫打柴文约,并丁从整等偷斫至内柴薪陪钱文字,及照到贞元二季分承省劄,奉炀王旨:山林陂湖之利,非私家所宜专有,除合存留外,并许诸人采斫。在后,却奉炀王旨:休令采斫,依旧为主占固施行。然在制:该古固山野陂湖之利者杖六十。今来本寺,自皇统二年未降制已前为主,到今五十余年,即非制后,行擅便将山林占固,以此看详僧法诠既有上项逐节为主凭验,委官辩验得别无诈冒,兼见告人李仁莹等别无供掯,见得是官山显迹,亦无官中许令百姓采斫文凭,又已招讫虚告,四至地里本罪据委官打量到四至山林,合准抚定已前房院桑土,不问如何为主,有无凭验者,并无不得争告理。其见争山林,合行仰山僧法诠依旧为主施行,是为相应,伏乞尚书省照详酌施行。蒙批:呈讫,奉台旨,准司直王浩然等所见,送部行下帖,仰照验前项所承都省批降处分事意施行,仰照验依准所奉符文内处分事意施行,年月下该司吏李道等施行,何行榜者,右具知。前准奉旨挥照会到在案。本寺僧法诠元告争山林,东至芋头口,南至逗平口,西至铁岭道,北至搭地鞍,其四至分明断本依旧为主。今据元告人僧法诠告乞依奉府衙旨挥已前断事理合出给执照,仍出榜禁约施行。除已行下本村首领并两争人省会所断,并旨挥本人依断为主外,合出榜省会依准所断事理,不得于本寺山林四至内乱行非理采斫,如有违犯,许令本寺收拿赴官,以凭申覆上衙断罪施行,不得违犯,各令省会知委。大定十八年十月初一日榜:行县令张押,行县丞苏押,行当簿郦押,行县尉王押。右元时僧人告争山林,该管官司为之听理,僧因刻石以志不朽者。然观此,见元人虽夷,其于民间小事,亦必委曲会勘,略不轻率,其以胡人而得有人心百余年,以此。

    ○志遗八

    燕台八景:金辽以来,相传燕台八景。蓟门烟树、玉泉垂虹、卢沟晓月、西山霁雪俱在宛平,详山水下。太液晴波,琼岛春云俱亦禁城之西。八景之中,宛有其六。古今词赋不可胜纪。本朝闽人张元芳有诗,大兴丞。

    蓟门烟树:长安西望不胜情,草色青青阴复晴。鸦带片云归别塞,雁衔落日下孤城。村深远见荒烟断,柳暗遥分野戍平。极目狼烽千里静,独余边月照连营。

    玉泉垂虹:一派清冷听不穷,灵源遥傍翠微宫。寒流溅石鸣珠佩,影落县岩挂玉虹。夜静涧桥时带雨,月明水殿晚生风。飞龙直奋三千尺,终逐波涛作化工。

    卢沟晓月:禁城曙色望漫漫,霜落疏林刻漏残。天没长河宫树晓,月明芳草戍楼寒。参差阙角双龙迥,迤逦沟桥匹马看。万户鸡声茅舍冷,遥瞻北极在云端。

    西山霁雪:层峦积素喜初晴,寒入青天万里城。树色遥分银海曙,山光远映玉楼清。花迎北阙春风散,地厂西山夜月明,见说至尊歌白雪,愿餍郢曲答升平。

    太液晴波:十里芙蓉接素秋,晴光潋滟拥丹丘。虚涵太液云千顷,影弄琼华月一钩。鱼鸟飞潜天上下,楼台掩映水沉浮。望中更有神仙侣,此地宸游胜十洲。

    琼岛春云:蓬岛春云覆槛前,花娇柳更含烟。闲随碧落从龙起,暮向青山伴鹤眠。天际依稀琼树缈,螭头缭绕玉楼悬。还看触石为霖去,遍洒长江万里天。

    金台夕照:花满春城兴独饶,冯虚千里欲凌霄。归鸦暮绕黄金阙,垂柳烟笼碧玉桥。天入楼台开锦绣,波含日月隐岧峣。不妨酒醉燕王市,几处斜阳听凤箫。

    居庸叠翠:重关迢递接燕台,万叠芙蓉落照开。地拥峨嵋连北险,天随铜马自东回。浮云故向青山出,细草遥承翠霭来。笑指单于争受款,汉家今日有雄才。

    西湖十景:泉液流珠、湖水铺玉、平沙落雁、浅涧立鸥、葭白摇风、莲红坠雨、秋波澄碧、月浪流光、洞积春云、壁翻晓照,相传名为十景。

    碧云十景:环峰叠翠、曲迳通幽、洞府藏春、池泉印月、乔松傲雪、修竹欺霜、奇桧连阶、危桥跨涧、楼台潇洒、碧云杳蔼,相传名为十景,不知所始,僧续溥有诗,见遗文下。

    香山八景:护驾长松、饮仙寒井、香莲金界、松顶明珠、佛阁云梯、祭台星影、乳峰古寺、妙高云堂,相传名为八景,有无名氏诗,见遗文下。

    仰山五峰八亭:仰山在县西百里,有五峰。金主即其地创栖隐寺,为游幸之所。内有八亭,今俱废。本朝天顺间,内官吴琪修复之,见僧道下。学士刘定之碑略云:京师之西,连锁苍翠,蟠亘霄汉,所谓西山也。仰山乃其支垄,而蜿蜒起伏,特为雄胜,所止之处,外固中宽,栖隐寺据之,创始于金,有章宗题诗在焉。今遗迹可指数者,五峰八亭。正北曰级级峰,言高峻也,有舍利塔在其绝顶;正中曰锦绣峰,言艳丽也,锦绣峰外有水自西折而南,又折而东;水外正南为笔架峰,自寺望之,屹然三尖,与寺门对,出乎层青叠碧之表;正东曰独秀峰;西曰莲花峰。是谓五峰。金王之幸寺也,群臣从之,至于寺东山口,有接官亭;又至于东,有回宫亭;又至于寺门,双亭对峙,东为洗面亭,西为具服亭,盖将由此以入也;寺之正北有列宿亭;列宿东北有龙王亭,亭下水一泓,清而甘,南流入于方井,直进膳所之东;龙王之东北有梨园亭,西北有招凉亭,在级级峰之左右。是为八亭。

    都城八绝:都下百巧骈集,争相高尚,即技艺之微,亦往往造极工巧,有古今所无者,嘉、隆之间,因有八绝之号。

    李近楼号琵琶绝:李讳良节,武骧右卫副千户,中年而瞽,因以琵琶自娱。能于弦中作将军下教场、鼓乐炮喊之声,一时并作,与人言,以弦对,字句分明,俨如人语;或为二三人并语、或为琴、为筝、为笛,皆绝似。而弹用左手,尤古所难。万历拾陆年故,莫有传者。

    苏乐壶号投壶绝:苏讳宣,某卫百户。自幼工投壶,高下左右,手无所不便。又能以己意创出新奇诡名异法至数十种,皆古所无。其尤难者:双飞倒卷数折而同入者曰卷帘;三矢并投而分中三孔者曰写字;背身投矢命中不失者曰仙人背剑。盖其工巧独得,非人所可及者。

    王国用号吹箫绝:王讳玺,以吹箫擅绝一时。每发声清韵彻室,飘飘然若有凌风之意。

    蒋鸣岐号三弦绝:蒋讳凤,颇知书义,又善谈论,士夫多与之游。性最警颖,凡得古书画,立伪作之,能逼真。其最工者三弦,能于弦中作琴笛等声,与李近楼争雄长云。

    郭从敬号踢球绝:郭讳承仪,幼不乐拘检,自舍身为显灵宫道士。时以踢球自娱,久之惯熟,遂为一时绝技。或自弄一球,能使球沿身前后上下终日飞动不堕;或兼应数球,能随诸敌人缓急轻重,应接不谬。

    阎橘园围棋绝:阎讳子明,与人对局,布势十余着,即能预定输赢子若干;或棋穷日夜,令次第再布原局,无一遗忘者。

    张京象棋绝:张与人棋将半,即定几十着后以某子取胜,无不验者。然性和易,不欲上人,无高下,辄终日与之和局,盖棋隐云。

    刘雄八角鼓绝:刘初善击鼓,轻重疾徐,随人意作声;或以杂丝竹管弦之间,节奏曲合,更能助其清响云。

    夫宛平京兆之首,与大兴雁行,即古洛阳、长安。而都城规制,如陵寝、宫府、山水、风物、官舍、民居,实偏重于西,有不知所以然者。其间金石琳■〈琅阝〉,典章文物,随在流布,炫赫古今,讵可一二指数,比之残篇断简,令鱼目珍宝共杂一器已乎?榜初欲别志艺文,以人为纲,以世代为序,以文赋诗歌为门,而以其不尽者列之志遗中,俾为成书,乃吾所记杂矣。不以志行,恶乎志艺文?用并文与事,随所得先后收之,不为序次,且夸翊闾左细事,以成其杂。惟稍析上下篇,以类相从,窃附不贤者识小之后,他日有志宛平者傥因吾记而详之,是今记之杂也,乃其所以纯也,予甘心刍狗也已。抑又有说焉,赤县事体多与望紧不同:上干宫禁,则有齿马之惧,吾不敢记也;下关貂珰,则有投鼠之忌,吾不必记也;外涉部府,则有越俎之嫌,吾不暇记也。诸如此类,即见闻有据,不得不遗,是志而遗之,其与遗而志之者不两蔇哉?嗟嗟!天地有遗仁,日月有遗照,圣贤有遗知行,沧海有遗珠,广野有遗璧,即古圣帝明王之世,必有遗贤,释氏所谓缺陷者,不独文与事也,是又无贵乎不遗也,予于是乎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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