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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西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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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禹敷土而昆仑织皮,武王克商而西旅进獒,然其地迄乎流沙而止耳。汉武雄才弘略,志吞西域。始遣张骞往通诸国,已略识其梗概。既大宛破后,汉使入者益得其职,而轮台渠黎悉置校尉领护矣。沿及于唐,遂有安西府,设烽堠万里,中国强盛至是极哉!然汉时有善幻者至京师而兴巫蛊之祸。唐之中世,吐藩崛起,雄于突厥,尚结赞睥睨关辅,蹂践京阙,几危唐宗社。西域强盛亦至是极哉!且汉明帝怦游天竺,白马载经以还。而释教始播,纷纭中土。蒙古主华,崇重西僧八思巴。加以帝师之称,待以王者之礼,朝会之日,与天子皆南面。后妃太子进谒膜拜,受大臣见坐而不起。非但冠履倒置而已。明圣统天,声灵丕覃,行人布诏,不惮穷荒,而昧谷之东,其酋慕化,稽首彤廷,筐篚敬将者,又岂直如汉使所得天马、葡萄、枸酱、竹杖之品乎哉。长陵御极,迎法王制佛曲,自后其徒遂往来亦师不绝。馆欲赐赉,为国家帑藏一大蠹。然缘边建僧寺,处沙门以和番夷,实能以口舌代甲兵,省刍粮数十万,盖寓随俗抚绥之意焉。而荷戈蠢动者,亦终不免也。愚谓释迦以空为宗,则视色形之著,伦物之类,皆非其所爱惜者,乃忍于戕灭而不顾。故番族群丑亦每每自相仇殪,又何有中国生灵乎。然则佛氏禅机之秘,毋乃杀机之伏。而汉武玉门之通,其殆祸门之辟也哉。凡高明之士,乘博望之槎,而以殊俗记献者,毋曰西方圣人,我履其地,亲炙其教,而侈为之说可也。今列其大者:在正西则为吐蕃;为拂;为葛榜剌;为默德那;为天方。在西北则为哈密;为罕东;为赤斤蒙古;为安定阿端;为曲先;为火州;为土鲁蕃;为亦力把力;为于阗;为撒马儿罕;为哈烈。而其余星纷珠错者,俱尽略焉。叙西戎。

    ◎吐蕃

    吐蕃俗呼西蕃。其先本羌属,凡百余种,散处河、湟、江、岷间。其酉发羌、唐旄等居析支水西。后有樊尼者西济河,逾积石,居岐布川或逻娑川。隋开皇中,有论赞索者,居西。唐贞观中,始通中国。既而灭吐谷浑,尽有其地。强于北狄。至唐末衰弱,种类分散。入内属者谓之熟户,余谓之生户。宋时入贡不绝,其首领角厮罗始居鄯州,后徙青唐。神、哲、高宗朝,皆授以官。元时,始于河州置吐蕃宣慰司都元帅府,又于四川徼外置碉门、鱼通、黎雅、长河西等处宣抚司,郡县其地,设官分职,以吐蕃僧八思巴为大宝法王帝师。嗣者数世,弟子号司空、司徒、国公,佩金玉印章者,前后相望。

    本朝洪武二年,遣使赍诏谕吐蕃曰:“昔我帝王之治中国,以至德要道,民用和睦,及四夷亦得安靖。向者胡人窃据华夏百有余年,冠履倒置,凡百有心,孰不兴愤!比岁以来,胡君失政,四方云扰,群雄纷争,生灵涂炭。朕乃命将帅师悉平海内,臣民推戴为天下主。国号大明,建元洪武。式我前王之道,用康黎庶。惟尔吐蕃邦郡西土,今中国一统,恐尚未闻,故兹诏示。”使者既谕吐蕃,未即归命。寻复遣陕西行省员外郎许允德往谕。时徐达受命往征沙漠,遂分遣郑愈往吐蕃招之降。

    六年,诏吐蕃各族酋长举故有官职者至京,授职赐印,俾因俗为治,以故元摄帝师喃加巴藏卜为炽盛佛宝国师(即元未自大都逃归故土者)。其下番僧有封灌顶国师及赞善王、阐化王、阐教王、辅教王者,又有正觉大乘法王、如来大宝法王。设都指挥二:曰乌思藏;曰朵甘卫。宣慰司三:曰朵甘思;曰董卜韩胡;曰长河西鱼通宁远。又设万户府四:曰沙儿可;曰乃竹;曰罗思端;曰列思麻。招讨司六:曰朵甘思;曰朵甘龙合;曰朵甘丹;曰朵甘仓溏,曰朵甘川;曰磨儿勘。千户所十七:曰朵甘思;曰剌宗;曰孛里加;曰长河西;曰多八参孙;曰加八;曰兆日;曰纳竹;曰伦答;曰果由;曰沙里可哈思的;曰孛里加思东;曰撒里土儿干;曰参卜郎;曰剌错牙;曰泄里坝;曰阔侧鲁孙。缘陕西、四川、云南西鄙皆是,南北袤数千里,制令三年一贡。阐化王、阐教王贡道从陕西;赞善王贡道从四川。三法王不给勘合,朝贡无常。

    八年,诏甘肃、朵甘、乌思藏山川之神附祭于陕西山川之坛。先是礼部尚书牛谅言:“京都既罢祭天下山川,其四夷山川亦非天子所当躬祀,请附祭于各省。如广西则宜附安南、占城、真腊、暹罗、琐里;广东则宜附祭高丽;陕西则宜附祭甘肃、朵甘、乌思藏。京城更不须祭。又各省山川风云雷雨既居中南向,其外夷山川神位分祭东西同坛。”上可其奏。命中书颁行之。将祭,则遣官一人往监其祀。

    兰州八里麻民郭买的叛诱番兵入寇。诏立赏格购捕之。兰州卫遣其兄着沙与其弟火石歹往招之。郭买的不从,着沙、火石歹夜斩其首以归卫。以其事闻,请赏之。上曰:“买的罪固当死,然为兄弟者告之不从,执之而已,手自刃之。有乖天伦。若赏之。非所以令天下也,但以其所获牛马给之。”

    西番来献葡萄酒,上谓中书省臣曰:“昔元时造葡萄酒,使者相继于途,劳民为甚,岂宜效之!且朕性不喜饮,况中国自有秫米供酿,何用以此劳民!”遂却之。使无复进,赐酋长文绮袭衣。遣还。

    初,户部言:“四川产巴茶凡四百七十七处,茶户三百一十五。宜依定制,每茶十株官取其一,岁计得茶万九千二百八十斤。令有司贮候西番易马。”从之。

    遣内使赵成往河州市马。初,上以西番产马,其所用泉货与中国异。自更钱币,马至者少。乃命成以罗绮、绫帛并巴茶往市之。仍命河州守将善抚循以通互市,马稍集,率厚直偿之。成又宣谕德意,自是番酋感悦,山后归德等州、西番诸部落皆以马来售。

    九年,吐蕃所部川藏夷人邀杀乌思藏贡使巩歌、琐南等,掠其贡物。命卫国公邓愈充征西将军,都督沐英副之往讨。分兵为三道以进,覆其巢穴,穷追至昆仑山,俘男女一万口,马五千、牛羊十三万而还。

    十一年,洮州等处番夷作乱。命西平侯沐英充征西将军往讨。首取甘朵,降其万户乞失迦,平其部落,俘获不可胜算。

    洮州十八族番首三副使汪舒朵儿等,据纳邻七站之地以叛。命征西将军移岳讨之,告祭西岳之神曰:“惟神磅礴西土,为四方之镇。古昔帝王知神有所司,故载在祀典,为民作福。今予统中国,兼抚四夷。前者延安伯颜帖木儿密迩中国,屡抚不服,告神进讨,已行殄灭。自陕西迤北,民无兵祸之忧。惟河州西南吐蕃、川藏及洮州三副使,虽尝以子入侍,而叛服不常,复为生民之患。是用命将率兵进讨,惟神鉴之!”英等兵至洮州故城,三副使等率皆遁去。获叛逃土官碛石州阿昌、七站、失纳等斩之。遂于东笼山南川度地筑城戍守,遣使报捷奏其事。上曰:“洮州为西蕃门户,今筑城戍守,是扼其咽喉矣。”命置卫,以指挥聂纬等领兵守之。寻擒三副使等,杀获数万人,获马二万、牛羊十余万。

    二十四年,宋国公冯胜、凉国公蓝玉请勒兵巡边。就讨西番之未附者。上报之曰:“朕观天象,未利征讨,慎毋轻举。尔胜及左副将军傅友德宜还京师,玉率诸将驻陕西,训练士马为武备,待其衅而后取之。朕当有后命也。”寻诏玉讨建昌叛酋月鲁帖木儿。玉以计诱至,送京师诛之。玉因奏四川地旷山险,控扼西番。连岁蛮夷梗化,盖由军卫少而备御寡也。宜增置屯卫于顺庆府,镇巴梁、大竹诸县,其保宁千户所北通连云栈,宜改为卫。汉州汉县西连松、茂、碉、黎,当西番出入之地。眉州控制马湖、建昌、嘉定,接山都长、九寨,但为要道,皆宜增置军卫。长河西、朵甘、百夷地相连属,恃其险远,久不入贡,请兵致讨。上报玉曰:“籍民为军甚不可。百姓连年供输烦扰,又以壮者为兵,其何以堪!况凶渠既殄。虽犷悍者自将渐革其习。戍守军士皆有成规,何用增益,重困吾民乎!其长河西、朵甘、百夷之事,朕惟兵久在外,不可重劳。但养锐蓄威,徐议大举,此非四十万众不可行也。今尔所统之兵选留守御,余各令回卫。”玉遂班师。

    三十年,立茶马司于陕西洮河二州,听吐蕃纳马易茶。令茶户私鬻者籍其茶入官,私茶出境及关隘不觉察者皆斩。民间蓄茶不得过一月之用。上又以边吏不独纵放私茶出境,致茶贱马贵,国课不充,或假朝旨横索番马,致其悖信侮慢朝廷,但谓羌戎不顺,岂知激之有自。遂制金牌信符,其文曰:“皇帝圣旨差发纳马,不信者斩。”命曹国公李景隆赍往吐蕃,令各番族认办马课,别各置一牌藏于大内,每三年遣使赍出,比验相合,收马给茶,以杜绝奸欺。上又恐边卫巡防不严,私漏茶于境外,敕兵部传谕守边者知之。兵部进禁约事宜,遣人持谕川、陕卫所,仍遣西僧管者藏卜等往吐蕃申谕之。初,附马都尉欧阳伦遣其家人往来陕西贩茶。出鬻于吐蕃,倚势放横,藩阃大臣皆畏威承顺,不敢违忤。时四月农方耕耨,伦适使陕西,令布政司移文所属起车载茶往河州。伦家人周保尤纵暴,索车五十辆至兰县,捶河桥巡检司吏。吏不能堪,奏其事。上大怒,赐伦死。以布政司官不言,并保等皆坐诛,茶货没入于官。遣使赍书嘉劳告者。

    伦尚帝女安庆公主,高后坐所生也。国初行法之严,虽贵戚不少贷如此。

    李景隆使吐蕃回,用茶五千余斤,得马一万三千五百余匹。分给京卫骑士。

    按洪武四年正月,诏陕西汉中府产茶地方,每十株官取一株。无主者令守城军士薅种采取,每十分官取八分,然后以百斤为一包,二包为引,以解有司收贮。候西番易马后,又令四川保宁等府亦照陕西取纳。

    二十三年,因私茶之弊,更定其法。而于甘肃、洮河、西宁各设茶马司。以川、陕军人岁运一百万斤至彼收贮,谓之官茶。私茶出境者斩,关隘不觉察者处以极刑。民间所蓄不得过一月之用,多皆官买,私易者籍其园。仍制金牌。额篆文曰:“皇帝圣旨,”其下左曰:“今当差发”,右曰“不信者死。”番族各给一面,洮州、火把、藏思、裹日等族牌六面,纳马二千五十匹。河州、必里卫二州七站西番二十九族牌五十一面,纳马七千七百五匹。西宁、曲先、阿端、罕东、安定四卫巴哇、申藏等族牌一十六面,纳马三千五十匹。每匹上马给茶一百二十斤;中马七十斤;下马五十斤。一面收贮内府,三年一次差大臣赍牌前去调聚,各番比对字号收纳马匹。共一万四千五十一匹。自是洮河、西宁一带诸番既以茶马羁縻,而元降万户把丹授以乎凉千户,其部落悉编军民,号为土达。又立哈密为忠顺王,复统诸番自为保障,则祖宗百年之间,甘肃西顾之忧无矣。自正统十四年,北虏寇陕,土达被掠,边方多事,军夫不充,止将汉中府岁办之数并巡获私茶不过四五万斤以易马,其于远地一切停止。至成化九年,哈密之地又为吐鲁番所夺,屡处未定,都御史陈九畴建议欲制西番,使还我地,须闭关绝其贡易。盖以彼欲茶不得,则发肿病死故耳。殊不知贡易不通,则命死一旦,彼安得不救也哉。遂常举兵扰我甘肃,破我寨堡,杀我人民。边臣苦于支敌之不给而茶亦为其所掠也。弘治间,都御使杨一清抚调各番,志复茶法,番夷共称未奉金牌,不敢办纳。此盖彼既恐其相侵,而此则商贩无禁,坐得收利,特假是以为之词耳。故尚书霍韬有曰:“必须遣间谍告诸戎曰:‘中国所以闭关绝尔,非尔诸戎罪也。土鲁蕃不道,灭我哈密,蹂我疆场,故闭关制其死命。’愚则以为仍当给其金牌,招番办纳。严禁商贩,无使有侵。至于转输如旧规用军,计地转达,不使有长役之苦。若收买之价比民少增,致使有乐趋之勤。其斯为兴复久远之计也。”或者曰:“方今西番侵搅边民,自宜极救之不暇,又复兴此迂远之事乎?”予则曰:“制服西戎之术,孰有过于其茶马之一法!何也?自唐回纥入贡,以马易茶,至宋熙宁间,有茶易虏马之制。所谓摘山之利,而易充厩之良。戎人得茶不能为我之害,中国得马实为我利之大。非惟马政军需之安,而驾驭西番不敢扰我边境矣。计之得者,孰过于此哉!”

    上又遣广东道监察御史王静赍命符往西域市马。历雪山昆仑,抵弱水,所至七十二族,往返期年。

    按静字永静,徽州黟县人。以贡授御史,后巡按湖广,激扬有声。洪熙改元,受敕褒赠,赐归省。寻升莫阳知府,以父老致仕。

    永乐间,成祖在藩邸。日闻尚师哈立麻名。及即位,遣中官侯显赍书币往迎。五历寒暑,乃至亦师。车驾躬出视劳,无拜跪礼,但合掌而已。命尚师建法坛,荐福皇考妣。于是庆云、天花、甘雨、甘露、舍利祥光,青鸾、青狮、白象、白鹤,连日毕见。又闻梵呗空乐自天而下,群臣上表称贺。学士胡广等献《圣孝瑞应歌颂》。识者谓西僧行法善幻,能动世俗如此。诏封尚师为“如来大宝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领天下释教。赐鞍马仪仗及黄金百两、白金千两。宴于华盖殿。

    十九年,鸿胪奏大宝法王来朝,或请驾出视之。户部尚书夏原吉曰:“夷人慕义远来,当示以伦理。若万乘一屈,下必有走死而不顾者矣。”上曰:“尔欲效韩愈耶?”驾遂不出。法王入见,上命原吉拜之。原吉曰:“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况夷狄耶!”长揖而已。自复在京僧寺多有番僧。

    时陕西参政平思忠谪戌北边,上以思忠尝官主客郎中,多识贾胡,诏释其戍。赐冠带,随中官往吐蕃诸国市马。后复遣陕西都指挥刘昭领兵往乌思藏,赏诸国还,遇番贼劫掠。昭率众攻败之。四川布政司言:“诸番以马易茶者,例禁夹带私茶布帛青纸等物出关。今番商往往以马易茶,及以他物易布帛。有司遵禁例又虑杜绝远人。”上曰:“边关互市所以资国用来远人也,其听之。”上谓兵部榜谕边北官民,示以朝廷怀远之意。今后西番马至,必与好茶。若复以谬欺之。令巡按御史采察以闻。末年,仁宗即位,礼科给事中黄骥极陈西番贾胡入贡,西人受害,乞罢其贡。上嘉纳之。以其奏示礼部尚书吕震曰:“骥常奉使西域,故具悉西事。卿陕西人,有不悉耶?为大臣当存国体恤民穷,毋侵削根本,骥所言其从之。”

    宣德六年,都督陈怀等讨松潘寇,平之。

    正统四年,松潘用兵,以王翱巡抚四川,赞理军务。

    十四年,诏停止西番金牌,每岁遣行人四员往陕西茶马司巡察西番茶市。禁私茶出境。潼关以西至甘肃等处地方通行禁例。

    天顺五年,吐蕃寇凉州。都督毛忠被围。贼势甚锐,监军以下皆恐。总兵宣城伯卫颖(或云卫泾)战却之。贼披靡,不敢近,卒全师归。

    八年,西宁番族族把沙作乱。命颖讨之。颖与巡抚都御史吴琛将中军,督甘、凉、兰、巩、山丹、庄浪等卫所官军三万五千人,分五路以进,追至骆驼山,俘斩共千七百余人,获牛马羊二万有奇。

    成化四年,客星色苍白,光芒长三丈余,尾指西南,变彗。于是六科给事中魏元等言:“朝廷于僧徒过于信待,每遇降生之辰,辄费无限之赀财,建无益之斋醮。而西番札实巴等又加以法王名号,赏赉隆厚,出乘棕轿,导用金吾。伏乞革去法王等号,发回本国,追回赏赐,以赈饥民。仍勒寺观不得请建醮备斋。”又言:“天下之财不在官则在民。今则公私俱困矣。盖由赏赍无节,玩好太多,或印施经谶,或填写佛经,或为绘画之像,或造宝石之具,及云南等处矿场采办,悉宜停止。”西天佛子札实巴先因造寺,奏讨河间静海县地为寺田,仍乞宛平县民为佃户。上许之,既而户科左给事中丘弘等劾其妄请之罪。上命户部核实皆民间地。诏仍退还民耕种。

    七年,兵部奏:“陕西巡抚马文升所陈收茶易马事,深切边务。宜令陕西布政司将库贮茶课及绵花等物易银,遣官领送河南、湖广市茶,运赴西宁等茶马司收贮,移文巡茶官同守备分巡官市易番马。给甘凉、固原、靖虏、庆阳等卫缺马官军骑操。仍行甘肃、宁夏、延绥总兵巡抚等官核实缺马官军数目,亦如前例行之。”诏可。

    京城外有军民叶、靳鸾等发人墓,取髑髅及顶骨以为葛巴剌碗,假谓之西番所产。乘时市利,愚民竞趋之。至是缉事者闻于朝。番僧尝买以进者,皆遁去。获等送刑部鞫治,得其党,俱坐罪如律。上曰:“律载发墓罪死。况取人髑髅市于人,挟左道以邀厚利,其视支解之罪同,当即诛之。”

    二十四年,诏停止行人巡茶。定委御史一员领敕专理西番茶马事,然茶法之行非往日之严,而所得之马亦甚微矣。

    按宣德四年,四川江安县茶户诉本户旧有茶八万余株,年深枯朽,户丁亦多死亡。今存者皆给役于官,无力培植,积久茶课七千七百余,郡县责徵日急,乞赐减免,并除杂役,得专办茶课,庶无逋负逆。政司以闻。上谕尚书郭敦曰:“茶之利蜀人资之,不但为公家之用,今有司加以他役者悉免之。宋陈恕为三司使稍增茶课,当时非之。此事今任于乡岁额决不可增,虚耗则当减免,并宜从宽。”则当时之优恤茶户者如此,盖欲足民以足国也。“迄于是,茶课反不及于前,何哉”此亦茶马之一变也。故记之。

    弘治元年,上即位,诏四川番僧国师法王领占所等悉革职,追夺累次诰敕印信仪仗。发回四川原居光相寺。

    按此亦黜邪一快事,圣教之首务也。《杂志》载悉僧生受沃赐,死则有司为之官造墓塔。时有一吐蕃国师病且死,语人云:“吾示寂在某日某时。”至期不验,弟子耻,潜绞杀之。尚书王复奏:“此僧素受国恩,积蓄甚侈而无用。宜籍以供墓塔之费,省官钱。”诏可之,人亦为快云。

    弘治末,命都御史杨一清任茶马事,一清请复金牌信符旧制。疏曰:“臣亲诣西宁等卫抚调番官,指挥千百户镇抚驿丞偕国师禅师赍原降金牌信符而至,臣奉宣皇上恩威,抚且揄之,责其近年不肯输纳茶马之罪。”彼皆北面稽首曰:“这是我西番认定差发,合当办纳。近年并不曾赍金牌来调,止是一年一次着我辈将马换茶。今后来调时,天皇帝大法度在焉,敢违逆臣。”于是乃知我圣祖神宗睿谋英略,度越前代远矣。考之前代,自唐世回纥入贡,已以马易茶。至宋熙宁间,有以茶易虏马之制。所谓摘山之利,而易充厩之良。戎人得茶不能为我害,中国得马足以为我利。计之得者宜无出此。至我朝纳马谓之差发,如田之有赋,身之有庸,必不可少。彼既纳马而酬以茶斤,则我体既尊,彼欲亦遂。较之前代曰互市、曰交易,轻重得失,较然可知。夫王者不治夷狄,今责番夷以差发,非若秦,汉喜功好大勤远略者之所为也。亦非中国果无良马而必有待乎番夷也。盖西番之为中国藩篱久矣。汉武帝图治匈奴,乃表河西列四郡。开玉门,通西域,以断匈奴右臂,而漠南无王庭。今金城之西绵亘数千里,北有狄,南有羌。狄终不敢越羌而南。以羌人为之世仇,恐议其后,此天所以限别区域绝内外者也。不然则河、洮、岷、陇之区,鲜不为其蹂践,欲晏然无事,得乎?

    国初,散处降夷各分部落,随所指拨地方安置而授之长,以马为科差,以茶为酬答。使知虽远外小夷,皆王官王民,志向中国,不敢背叛。盖以一叛中国则不得茶,无茶则病且死。以是而羁縻之贤于数万甲兵远矣。此制西番以控北虏之上策,前代略之,而我朝独得之者也。顷自金牌制废,私贩盛行,虽有抚谕私茶之官,卒莫之能禁,坐失茶马之利垂六十年。岂徒边方缺马骑征,将来远夷既不仰给我茶,敢谓与中国不相干涉,意外之忧或从此生,藩篱之固何所于托!切照洪武年间颁降金牌数目,各卫典籍磨灭多无的。据查得洮、河、西宁三卫番族该金牌四十一面,差发马一万四千五十一匹。内府收贮每三年一次,遣廷臣赍收马给茶,后因边方多事后停止,历年滋久。如曲先、阿端诸卫邈不相通,诚恐四十年之后,虽近番亦不复知有茶马矣。今欲遵照旧例,调军入番收马,非惟病于供亿,且恐激扰番夷。乞敕该衙门将金牌旧额查出,申明旧制,昭示番族,使知朝廷修复信符,各常本等差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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