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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七 张春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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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恒,浙江人,余忘其郡邑。与同村舒善之妻常氏有私。无赖棍徒王五知之,因屡托故诣氏家,以言挑之;氏曲拒不应。五瞰吉之往也而尾之,遇男女于床,常不能拒,听五狂淫而去。嗣五窥舒不家,辄诣舒家,与常同寝处。五以女屡念吉恒,兼畏夫知,时怏怏不乐,因思杀舒善移祸吉恒,而独私于女。吉恒一夜被贼窃去布履一双,小衣一件。吉当报窃于官。不几日,舒被贼杀于家,而贼遗有衣履。常氏视之,乃吉恒物,因控吉。官问吉曰:“是汝之衣履也?”吉曰:“然。”官曰:“然则舒某实汝杀之无疑。”吉曰:“衣履系某日被贼窃去,身已呈明在案。”官曰:“汝素所常用者,止此衣履乎?”吉曰:“不止此。”官曰:“既不止此,则贼所窃者必非此。”吉力言其是,官怒,刑之。吉不服,官再刑之。吉畏刑诬认。自分上无父兄,他无亲族,鸣冤无人,决无生理。    先是,吉订远村张秉钧之女春娇为妻。张固刁生,张卒,吉嫌其家贫,驰书退婚,而与金某结姻,亦未过门。吉恒之退亲也,春娇虽有老母在,亦无能为,听之而已。嗣有为春娇提亲者,母商之,娇曰:“吉家虽不情,女不可不义,将终身伴母,至死不变。”言及此,母女俱哭。邻女闻之,过以相劝曰:“吾适从婆家来,正欲语其事。如闻吾言,汝母女将有欲哭而不能者,盖幸得吉家退亲,不然,亦为望门寡之女。”母愕然,收涕问故。邻女曰:“吉杀人,不日将处斩偿人命。”女母曰:“愿闻其详。”曰:“吾家与吉某比邻,拙夫亦与之甚相好,其事之委曲备悉。”遂历历言之。春娇曰:“其证据供判亦知之否?”邻女曰:“亦知其大略。”复一一向春娇言之。春娇跌足曰:“此戴盆之冤,无由得见天日。可怜,可怜!”春娇由是不理针黹,端坐如痴,若是数日。忽外出,涂面男装,散发掩其耳目,如疯魔云游道,诸日在吉恒邻近庄村盘桓。一日遇雨,宿于局赌场中,而在场中宿者,先有二人。春娇铺设于地,倚壁趺坐。其一人曰:“仙长坐寝乎?”娇答曰:“时常如是。”未几,其人酣睡,鼻息如雷,忽自言曰:“吉恒之衣履,实王五赂吾窃取,而即以此为杀人之据。冤哉,冤哉!”俄,复自言如是。娇曰:“梦语若此,倘被吉恒之亲友闻之,为祸非轻。”彼一人曰:“是也。渠名孙清,吾周泰。吾二人极相契,屡屡劝之,乃渠梦语不自知,无可如何。祈仙长谨言,勿为他人道。”娇曰:“吾出家人不管如许闲事。不知所谓王五者果何如人?”周泰曰:“渠祖居是庄东首,庄之首家。”娇闻之暗喜,黎明而去。复改装,投媒媪家,托言遭继母之变逃出,闻王五家欲佣使婢,肯为说合,愿以一月工价为谢。媪喜,导之去。娇聪敏,上下俱喜。数日后,五举家月下闲谈,娇伪仆,俄而跃起,大言曰:“我与子无仇,胡为杀我?将杀汝以偿吾命。”五家人曰:“子为谁?”娇曰:“吾舒善也。”五闻之大惧,伪曰:“吾本欲杀吉恒,误杀子。”娇曰:“吾亦知之。可自书误杀之故,封固,明晚同金银百锭、白钱百搭焚之,我即去。”五应诺,娇复仆。既醒,五问之,娇曰:“适所言,吾悉记忆,实如有人教我言,而我不得不言。”五信之。临焚时,娇窥五他顾,藏其纸封而止焚纸锞。五以冥冤已解,无他虞。娇乘间逃归。母问所往,娇曰:“母勿究。女将为姓吉者伸大冤矣。”    道光丙午,适诸城刘燕庭廉访赴浙江臬司任。入浙界,有女子拦舆喊冤。廉访至驿舍,呼女问之。女言“民女张春娇,代夫吉恒明冤”。廉访曰:“汝家与吉姓结姻几年矣?”娇答以“自幼”。廉访难之曰:“尚未过门,不宜称之以夫,亦不宜含羞出头代为伸理。”春娇曰:“吉恒上无父兄,他无至戚,氏不代伸,致使含冤以死,殊属可悯,亦凡为民上者所不忍也。且氏自幼订吉为夫,吉死则氏无夫,岂可以羞惭小节坐视夫死,自贻终身之忧?”廉访韪其言,因问:“汝夫何冤?”娇曰:“误陷杀人,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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