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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藝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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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藝之祕術

    吾國之工藝,類有祕術。造紙處之工程,有相竹者,漚竹者,揭紙者,其法與其程度皆不肯質言。又景德鎮燒瓷,其用油、造胚、畫花,各有專行,而祕不示人。山東博山燒料及各色玻璃,皆專業,所製黑色玻璃,能使黑暗不透光,玻璃杯能斟沸水不裂,西人亦不及之。然其法極祕,僅傳其子,即工匠亦必用其本邑人。凡商人欲定貨者,先與金若干,彼即在山中製成,始送出,其製法不使他人得見。至用藥料時,則帷其屋,雖工人亦不得見矣。又西人游歷粵東某縣,見有化礦質者,怪其未嘗習礦學,而化煉頗得法,問之亦不告。又如粵之竹扇,精者僅一老嫗,嫗死,他人即不能繼之。福州漆器亦然。

    陳子宣勸人興工藝

    海外華僑凡數百萬,以閩、粵人為最多,其在南洋羣島者尤以富稱。雖率以工藝起家,而僑居既久,於祖國之振興工藝諸端,鮮或措意及之。且以醉心虛榮之故,頗有被人愚弄,而至傾家蕩產者。

    陳子宣者,熱心工藝者也。嘗游新嘉坡,語華僑許某曰:「比年以來,國民生計日益艱絀,實由工藝萎縮所致。君慷慨好義,正宜投資祖國,延聘技師,歸興工藝,勿再為人所紿,徒使有用之財,一往而不復也。」

    吳吉人教部卒以工藝

    吳吉人總戎杰常言:「國家招兵易,退兵難,解甲而欲歸無田者,無以為生,必悍者跳梁,弱者凍餒而後已。」心恆憫之,乃延治銅、治木、治錫諸技師,居於營,使部卒於操練之暇,兼習工藝,人精一技,待退伍,咸能各就所業以治生。吳嘗掀髯曰:「此吾為同袍諸昆弟籌備之穩固養老年金也。」

    青海工藝

    青海柴達木之特別出品,如氆氌、氈毯、毛布、乳酥等,久已著名。產鐵之區,土人尤能鍊純鋼,所鑄刀犀利無匹。毛布昔以木鍼穿織,後則已有紡機。毛絨昔以木鎚搥成,絨之精者至三四搥,後則已不搥而彈。氈毯鋪於板。層層堆垛,沙質不淨,後則仿用竹簾,渣滓已可下漏。且能築土為爐,斫木為薪,拾石燒之而為灰,靛草之汁拌以石灰而為靛青。至若皮帽、皮鞾,費省而工速。又有麻布、麻繩、帳幕、魚網,皆以本地麻製之。有連縧草,長數尺,縷細而強韌,搓成巨細繩索,為用更多,此皆漢人之工藝也。

    青海女工勤巧

    青海蒙古女工勤巧,如翦皮毛,織氈布,製乳湩酥酪,半出於婦人之手。家多畜牧兼製造工者,則招番民任放牧之役,番婦任烹飪採汲之役。傭工論值不以錢,畜牧布疋惟其欲,飲食衣服與主家同。

    拉薩工藝

    西藏人民有自涅泊爾、不丹地方移住者,多居拉薩,專業金、銀、銅、錫、玉石之細工。凡金、銀、銅、錫、珠玉、縫箔及婦女之首飾,均極精巧,人物花卉,無不逼真。

    萬年少多材多藝

    淮安萬年少孝廉壽祺多材多藝,自詩文畫之外,琴棋劍器,百工技藝,細而女紅刺繡,觕而革工縫紉,無不通曉。唐叔升歎曰:「我輩十指雖具,乃如懸槌,君具何種慧性,乃能至此!」

    黃履莊能作諸技巧

    黃履莊少聰穎,尤喜出新意,作諸技巧。七八歲時在塾,嘗背其師,竊匠氏刀,錐鑿木人,長寸許,置案上能自行走,手足皆自動,觀者詫以為神。十歲外,因聞泰西幾何比例輪捩機軸之學,而其巧因以益進,嘗作小物自怡,見者多競出重價購之。體素弱,不耐人事,惡劇嬲,因竟不作,於是所製始不可多得。

    戴文昭嘗見其作雙輪小車一輛,長三尺餘,約可坐一人,不煩推挽,能自行,以手挽軸旁曲拐,則復如初,隨住隨挽,日可行八十里。作木狗,置門側,卷臥如常,惟人入戶,觸機則吠不止,吠之聲與犬無二,雖黠者不能辨其為真偽也。作木鳥,置竹籠中,能自跳舞飛鳴,鳴如畫眉,悽越可聽。作水器,以水置器中,水從下上射如線,高五六尺,移時不斷。所作之奇如此,不能悉載。

    鄒文蘇仿製古器

    嘉慶辛未,鄒文蘇循資充新化歲貢,而絕意進取,以鄭,賈之學教授鄉里,自闢精舍為古經堂,其制悉依《周禮》,與弟子肄士禮十七篇中。嘗屈竹篾為渾儀,製緰(巾匕)為古弁冕,深衣禮服。又苦車製之難明也,與其子漢紀依江永,戴震所圖古制,以寸代尺,製為假車,窮十畫夜之力成之。於是鄉曲學徒,始稍稍知有捎藪菑蚤騎駁骹股之目。

    戴文開製軍用品

    戴文開學士梓,仁和人。少有機悟,嘗製子母礮,極精巧。一礮包孕七層,其力可及百步外,每震一聲則破一層,敵人遇之無不糜爛。康親王南征時,戴以布衣從軍,獻連珠火礮法,江山縣有功,王承制授以道員劄付。聖祖召見,喜其能文,命以學士銜直尚書房。戴能作銅鶴,高飛雲間,按時長鳴,又能作木偶人,飾以衣服,客至則捧茶獻客。

    戴善天文算法,與西人南懷仁詰論,懷仁為之屈,忌之,因誣其通日本。上大怒,遣戍黑龍江。後赦還,卒於旅邸。

    徐雪村製軍用品

    光緒初,有以格致理化專精製造名者,為無錫徐雪村封翁壽。其人質直無華,幼習舉業,繼以為無裨實用,遂專究格物致知之學。討論經史,旁及諸子百家,積歲勤搜,凡數學、律呂、幾何、重學、化學、鑛產、汽機、醫學、光學、電學,靡不窮原竟委,而製器尤精。江督曾文正公以其深明器數,博涉多通,奏舉奇才異能,以賓禮羅置幕下。文正嘗憤西人專攬製機之利,謀所以抵制之,遂檄委雪村創建機器局於安慶。乃與華蘅芳、吳嘉廉、龔芸棠及次子建寅潛心研究,造器製機一切事宜皆由手造,不假外人,程功之難,數十倍於今日。同治丙寅三月,造成木質輪船一艘,長五十餘尺,每小時能行二十餘里。文正勘驗得實,激賞之,錫名黃鵠。

    既而文正奏設江南製造局於上海,復令雪村總理局務。閎百事草創,雪村於製造船槍礮彈藥等事多所發明,自製鏹水,棉花藥,汞爆藥,并為化學工業之先導,而塞銀錢出海之漏洞。

    山東機器局之成,不用洋匠一人,餘如大冶之煤鐵,徐州開平之煤鑛,漠河之金鑛,西川之機器局,皆由雪村擘畫規制,以是購機選匠,莫不合度,為遠近所宗仰也。

    徐仲虎製軍用品

    徐建寅,字仲虎,壽之仲子也,從壽精研理化製造之學。壽與華蘅芳謀造黃鵠輪船時,苦無法程,日夕凝想,仲虎累出奇思以佐之,黃鵠遂成。旋於上海製造局助成惠吉、操江、測海、澄慶、馭遠等船,及以道員奏留湖北候補,乃督辦保安火藥局。時外洋火藥不入口,鄂督張文襄公之洞慮告匱,仲虎慨然任之,指授眾工,自造機器,摹倣西製,越三月告成,燃放比驗,與來自外洋者幾無以辨。

    漢陽故有鋼藥廠,製造棉藥,嗣因洋工離廠,成藥無期,文襄復檄仲虎兼辦。仲虎感知遇之隆,忘危機之蹈,期取材本地,以免仰給於外人,日手杵臼,親自研鍊。光緒庚子春,造成棉質無烟藥,試驗之,可與外洋之藥相仿,至是而喜可以大造也。日督工人,自為指授,乃於配合時,藥燃而轟,遂遇害,同殉者員弁工人凡十六,肢體均裂。功在垂成,身忽慘殉,是可傷已。此二月十二日事也。

    華若汀製軍用品

    咸豐辛酉,金匱華若汀太守蘅芳從曾文正公於安慶軍中,領金陵軍械所事,與徐壽繪圖,自造黃鵠輪船一艘,推求動理,測算汽機,實為我國自造輪船之始。同治初,文正奏設江南機器製造局於上海,則為之建築工廠,安置機器焉。製造局之火藥廠設於龍華,若汀監理之,自製鏹水以節漏,朝夕巡視。一日,將至研藥廠查工,途遇西匠,立而小語,轟然一聲,烈焰上騰,相距纔數武耳。以隔牆堅厚,幸免於難,然卒不以是恐怖而巡視少懈。

    若汀之在天津東局也,駐德使臣購歸新式試彈速率電機一具,譯者莫知其用,若汀以微分之理解之,理明而用亦明。其在天津武備學堂也,德國教習購得法越交戰時所用行軍瞭望之已敝輕氣球一具,欲令學生演習試放,而教習居奇,久之而功不就。若汀乃督工別製一徑五尺之小球,用鏹水發輕氣以實其中,演放飛升,觀者贊歎,德教習內慚,工遂速竣。

    漢冶萍製鋼

    胡寄塵曰:光緒初,恭王奕訢柄國,創自建蘆漢鐵路之議。時張文襄公之洞督粵。謂必先造鋼軌,又必先辦煉鋼廠,乃先後電駐英公使劉芝田中丞瑞芬、薛叔耘副憲福成,定購煉鋼廠機爐,委之英機器廠名梯賽特者,令其承辦。梯廠中人答之曰:「欲辦鋼廠,必先將所有之鐵石煤焦寄廠化驗,然後知煤鐵之質若何,可煉何種鋼,即可以配何樣爐,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未可冒昧從事也。」薛據以復張,張大言曰:「我國之大,何所不有,豈必先覓煤鐵而後購機爐?但依英人所用者,購辦一分可耳。」薜以告梯廠,廠主唯唯而已。蓋其時,張雖有創鋼廠之偉畫,而煤在何處,鐵在何處,固未遑計及也。張在粵督任時,創議設廠煉鋼,意欲位置於粵東,迨機爐已定,而調任兩湖。繼兩廣之任者為李筱荃制軍瀚章,不以辦廠之議為然,而所購機爐瞬將運華,乃議移廠於湖北。會盛杏蓀尚書宣懷以事謁張,言及近議煉鋼,尚無鐵礦,盛乃貢獻大冶鐵礦於張,而移廠湖北之議遂定。大冶鐵礦者,於光緒初發明於盛雇之英礦師某,盛以廉價得之,不知其可寶,故舉而贈之不惜也。

    張既得冶礦,乃擇建廠之地,有議設爐於大冶者,張嫌其照料不便,久之乃得地於龜山之麓,襟江帶河,形勢雖便,而地址狹小,一帶水田,不得不以鉅資經營之。又各處尋覓煤礦,四出鑽掘,如大冶之王三石、道士洑、康中等,最後,乃得馬鞍山煤礦,所費又不資。既得煤矣,不知煉焦,又懸賞徵求煉焦之法。掘地為坎,終日營營,而不知馬鞍山等處之煤,灰礦並重,萬不合煉焦之用。不得已,乃購德國焦炭數千噸,與馬煤所煉土焦攙合。巨舶載來,寶若琳琅,自始至終,實未煉得合用生鐵一頓,而鋼軌更茫無畔岸矣。

    當張請款設廠時,謂得銀二百萬兩即可周轉不竭,戶部允之。至款盡而鐵未出,計臣責言,日以撥款為難,左支右吾,百計羅掘。自光緒庚寅至丙甲止,凡耗母財五百六十餘萬兩,其中馬鞍山及各處煤礦耗數十萬,廠基填土耗百餘萬。廠中共用洋員四十餘人,華員數倍之,無煤可用,無鐵可煉,終日酣嬉,所糜費者又不知凡幾。官力斷斷不支,於是有招商承辦之議。會盛以某案事,奉旨交張查辦,張為之洗刷,而以承辦鐵廠屬之,盛諾,集股一百萬兩冒昧從事。初以外國焦價太昂,改用開平焦,然每噸尚須銀十四兩,成本太巨,知非得廉焦不能辦。又四出搜覓煤礦,據礦師報告,謂萍鄉之煤足合煉焦之用,驗之而信。遂又集股一百萬兩,開挖萍礦,既得煤矣,居然煉成鋼軌。而各處鐵路洋員化驗,謂漢廠鋼軌萬不能用,以其含燐多,易脆裂也,費千回百折之力,而所製之鋼不能合用。其時盛所招商股二百萬寶已罄盡,所負之債倍於股本,焦急無策,乃禮聘李一琴郎中維格到廠,籌畫補救之法。李謂非出洋考察不得實際,盛允之。遂攜大冶礦石、萍鄉焦炭及鐵廠所製鋼軌零件偕洋員彭脫赴歐,由英倫鏑鐵會介紹會員中一鋼鐵化學名家,將冶礦萍礦化驗,謂二者均係無上佳品,可以煉成至佳之鋼。而漢廠所煉之軌,前含燐太多,實為劣品,惟所帶零件,又係極佳之鋼,再四攷求,始知原定機爐,用酸法不能去燐,而冶鐵含燐太多,適相反,惟所有零件則鹽法所煉,可去燐,故又成佳品。蓋梯廠初定機爐時,以不知我國煤鐵之性質,故依英人所用酸法,配置大鑪,別以鹽法製一小鑪媵之,其意不過為敷衍主顧而已。而我則已糜十餘年之光陰,耗千餘萬之成本,方若夜行得燭,回首思之,真笑談也。李回國建議,謂非購置新機,改造新鑪,不能挽救。盛諾之,而憂無款,乃設法定預支礦石價金三百萬圓之約,即以此款為改良舊廠之用。著手甫竟,而全球馳名之馬丁鋼出現,西報宣布,詫為黃禍,預定之券紛至沓來,其時預支礦石三百萬圓早已用罄,後以重息借債,頻歲積累,又不能支,乃定改為完全商辦公司,赴部註冊,加招商股。於是漢冶萍三字合併為一名詞,正如千里來龍,結為一穴,其始願固不及此也。

    綜計官辦時代,用銀五百六十餘萬,除廠地、機鑪可作成本二百萬餘兩外,餘皆係浮費,於公司毫無利益,而每噸一兩之抽捐,則永永無已也。

    製火藥

    乾隆朝,阿文成公桂平定伊犂時,捕一瑪哈沁,問其何處得火藥,曰:「蜣螂曝乾為末,以鹿血調之,可代硝磺,惟力少弱。」又一蒙古台吉云:「鳥銃儲火藥鋁丸後,再取一乾蜣螂,以細杖送入,則比尋常可遠出一二十步。」文成試之,均驗。

    製炸彈

    炸彈為西人所發明,外國暗殺家輒以之為制勝之具,吾國初固無之也。光緒丁亥,上海製造局曾以新式爆藥供水雷之用,國人之善製者,首推無錫徐建寅,後因製藥不慎,爆死於湖北保安火藥局。其弟子郭道殷及其子某,皆擅是術,然亦惟製為軍事用品,與政治無關也。乙未,粵人張某以研究西藥,遂及此,顧第精於銀爆藥之普通製法,尚未精深也。史堅如習其術,用以轟粵督德壽而未成。至壬寅,日本留學生大唱革命,始欲藉此以暗殺政府人物,然無人悉其製法,乃祕密謀之於日本社會黨,卒因警察干涉,無從購取原料,僅得其製法而試驗之,又以手術未純,不甚合用,黨人大懊喪。癸卯春,始有李某至東京,以製藥法授留學生。李某者,橫濱中華學堂理化教員也,此為日本留學生習製炸彈之始。

    至實用於暗殺,則始於吳樾之轟五大臣。留學生以樾一擊不中,深扼腕,益謀所以改良之者,而未得其術。會日俄開戰,日購春日戰艦於英,潛藏智利國大爆藥家某於艦中,載至日本。智利者,硝礦產出地也,故擅此術者頗多。其藥之製法有五十餘種,試驗最良者則以流質爆藥為最。傾藥出瓶後,與養氣化合,有逾十分鐘爆發者,有由十五分以遞至五十分者。其他如銀汞、牛乳、雞卵諸原料所製者,尤稱善品。既至東京,留學生聞之,競往學,然得其傳者僅二人,其一即建寅之高足弟子,曾學於橫濱李某者也,故成績最優,然未嘗一用。在炸彈史上有名者,為徐錫麟。錫麟習警察於日本,以其暇研究理化學,後遇日人某,授以銀爆藥之簡易製法,錫麟苦心孤詣以習之。

    自錫麟案出後,黨人之用炸彈者乃羣趨於銀爆藥一途,製法既簡,取攜亦便,即彈面之包皮,亦畧有進步。至丁未、戊申間,黨中急進派有與俄國虛無黨聯合者,探得彼黨所製炸藥,亦以銀爆藥為佳品。最佳者為牛乳藥,黨人嘗至津滬一帶演馬戲,津滬黨人間有習其製法者,其後汪精衞、黃某之炸攝政王,及廣東之李準、鳳山兩案,均用此藥。即辛亥三月二十九日廣州之役,轟督署之炸彈,亦銀爆藥所製也,有用牛乳製者,則未收效。

    製鹽

    鹽以滷成,無論為煎為晒,不能自由製造,竈戶持有舍帖,版戶持有版照,以為製鹽之憑證。

    製糖稈

    出義烏城而西,至佛堂鎮,迤邐三十里,彌望皆糖稈也。糖稈為甘蔗之別種,莖幹較細,水分亦多,其所含糖分不及唐棲及廣東之所產者。惟土人種作殊勤,四月下種,十月刈之,以菜餅為肥料。其地以溪流近旁為適,蓋土多沙質,輕鬆柔軟,地下莖易於發育也。刈時,婦孺均出,削其尖端及外包之葉,捆送於製糖之廠。廠屋極樸陋,且塵滓滿地,不加潔除。器皆木造,以堅木製螺旋之二軸,外附以活動之木孔,糖稈自孔中入兩軸之間,用兩牛之力,旋轉其軸,軸動則稈被壓,糖汁下流,導之入溝,灌注於埋土之缸中,盛滿入於尖底鍋,煎熬成糖。糖色紅褐,味亦不惡,土人常以雜物羼之。其煎鍋不用平底,且深逾尺半,故蒸發較難。而竈又劣,旁無煙囪,以至炭養氣不能排出,旋繞鍋底,而徒耗燃料也。

    製花梅

    兩浙所屬引地歲銷,向以梅鹽為大宗,蓋全國通行之糖梅必先經過鹽製而成,專門製造者均至自蘇州,設作坊於杭州艮山門外之半山鎮,以其地為出產之中心點也。極盛時代,常年營業價銀五百萬元,宣統時銷數減,遂停製矣。花梅以女工雕刻,式極精,專供祭品及朝會之用。

    釀葡萄酒

    烟臺張裕釀酒公司主人,風雅士也。光緒乙未,創公司於烟台,自赴歐美,採購葡萄佳種運至烟臺,闢地數千畝以栽之。於是構廠屋,置機器,設地窖,並建玻璃廠,自造瓶盎。聘奧國著名技師駐烟臺之奧國領事哇務男爵駐廠,按西法製造,貲本凡二十餘萬。宣統己酉,赴賽南洋勸業會,得有超等獎憑,並向政府註冊,准免稅釐三年。

    製汾酒

    汾酒之製造法與他酒不同,他酒原料下缸,七八日之醞釀,一次過淨,酒糟齊出矣。汾酒醞釀最緩,原料下缸後須經四次,歷月餘,始能完全排出。且其性最易揮發,存積稍久,則變色減秤,暗耗不貲。

    製綠茶

    綠茶之製法,將採下之嫩葉入蒸籠蒸之,或置釜中炒之。至葉帶黏而發香時,即取出平鋪,以扇扇之使冷,復入焙爐,且焙且揉,使漸乾燥,再移於火力稍弱之焙爐,反覆揉擦,至十分乾燥而後已。

    祁門、婺源、建平三縣向產綠茶,其製法之順序凡五:一晾青,二搓揉,三發酵,四焙烘,五篩分。

    製烏龍茶

    烏龍茶,閩、粵等處所產之紅茶也。當生葉晒乾變黃後,置槽內揉之,烘之使熱,再移於微火之釜而揉結之,以布掩覆,使醱酵變紅而成。香味濃郁,為茶中上品。

    製麵粉

    上海所用麪粉,自通商以後,固悉購之於海外也。德商某見我國北部農產以小麥為最富,而麥食亦最多,雖麥質不若美產之色白而味厚,然以國人購用國貨,且機粉較磨粉色澤已較舊為佳,無慮其不發達。於是購機設廠,命名增裕,而上海始有麪粉廠矣。厥後營業日上,歲有盈餘,華商涎之,而壽州孫氏乃有阜豐廠之出現,後且全埠有十餘廠矣。

    製烟草

    凡種烟草,其地土肥者,可高四尺,直榦無枝,每本可收葉十餘片至二十片不等。及其未萎時,採之曝之,去筋,以清水、菜油拌勻,切為細縷,若其色紅黃者,非佳品。蘇州之杜切者,雜以紅土及烟草根,磨為細粉和之,蓋得清水、菜油之力,色即紅潤。若色黃者,去紅土,則易萎黃耳。大抵真正之閩產,製造亦佳。若衡烟,則縷極粗硬,味亦不美。濟寧烟粗縷黑色,稍可口。蘇州杜切色俱紅黑,北方乾絲油絲,皆粗而黑,惟松江有曰淡黃者,縷極細軟,味淡,性平和。康熙時,蘇州亦有香絲一種,殊似淡黃,而香味過之。然煙草實不香,其有香者,雜以蘭花子也。北人或逕取乾葉揉碎,燃以吸之,不經製造,云如此方得真味也。

    煙葉被風雨所傷及蟲蝕傷者,味皆不佳。若製成而經潮濕或受霉鬱之氣,亦不可吸。故其大致有二,一種非峻火不爇,既爇又易滅者,性潮濕,且油水重也。一種觸火便燃,不俟呼吸,自能不滅者,日久乾燥,又有硝也,久之能令人喉痛。

    製紙

    紙為人工所製造,為用甚廣。相傳為後漢蔡倫所創,以破布魚網等廢物為之,硬黃勻碧,歷代相仍。其後乃用楮、松、杉、桑、梧桐等樹皮及稻藁與竹,製時先煮沸,搗爛和成粘汁,勻置漉於筐中,使結薄膜,俟稍乾用重物壓其上,即成。產地以江西、浙江、福建為最多,湖南亦有之。

    吾國之紙,大抵缺乏堅靭及光澤,製造純用舊法,不求改良。輓近科學昌明,凡植物類纖維質之柔靭者,悉可取為原枓,不僅向時所用之數種植物而已。

    新法製紙,均以機器造之,尤注重於化學藥品。其能使原料速爛者,輕養化鈉之力也。使潔白者,綠化鈣、硫酸之力也。夏日不至腐敗者,硫酸亞鉛之力也。使堅靭有光澤者,靛牛膠松香之力也。上海有仿造者,質頗佳,惜出品未盛耳。

    製炭磚

    四川太平縣有炭磚,蓋貧家冬日取煖,無篾籠,多用鐵盆,其燃料為炭磚。法用煤炭舂碎,如黃泥和水調成,作長方形,有似於磚。每盆以數塊或十餘塊累之而成,上糊以稀炭,用一日,炭可不加。無煙無硫磺氣,價亦廉,每塊長四寸,寬厚約一寸,值制錢一枚。

    製火柴

    火柴,以細木條蘸取燐硫等易燃之物,藉化學作用,摩擦而生火也。十九世紀之初,歐人製此者頗多,其通用之品二。一、奧人潑來歇耳所製。其法,以木條蘸已熔之硫磺,外覆以用燐質、綠酸鉀及膠水、紅料製成之糊,隨處摩擦,即能生火,如市肆所售之紅頭火柴是也。一、瑞典人倫特斯脫路姆所製。其法,以硫化銻易去糊內之燐質,加入重鉻酸鉀、鉛丹,必與匣面所塗之紅燐及硫化銻摩撓,始能發火,謂之安全火柴,如市上所售黑頭火柴是也。日本人稱之曰燐寸,輸入我國者甚多。宣統時,已有人於天津、上海、杭州、長沙設廠自製矣。

    製糠燈

    寧古塔無燭,所燃為糠燈。其製以麻梗為本,蘇子油渣及小米糠拌勻,粘於麻梗,曬乾,長三四尺,構插木架,風吹不息,然此乃就順、康間而言也。

    製料絲燈

    料絲燈者,煉石成絲,織之為燈也。其法,用瑪瑙、紫石英諸石搗為屑,煮腐為粉,以北方天花菜點之使凝,然後繅之為絲,織如絹狀,上繪人物山水,晶瑩可愛,價亦昂。蓋以煮料成絲,故謂之料絲。舊產漠南之金齒衞,其後,丹陽人潘鳳得其法,歸而仿之,於是丹陽有料絲燈。海寧查初白太史填行有《料絲燈》詩。

    製霞棚

    霞棚出蒙古,蓬梗為幹,穀糠和膏傅之,以代燭。燃之,青光熒熒,煙浩如雲。

    京師之搭棚裱褙紮彩

    搭棚匠,裱褙匠,紮彩匠,所在有之,而以京師為精。棚雖縱橫十丈,可以平地立起,絕無隻木寸椽,僅見洞然一宇而已。其尤奇者,為大工三腳手架。光緒甲午,重修鼓樓,其架自地至樓脊,高三十丈,闊十餘丈,庋木數十層,層凡百許,自下望之,竟不知其何從結構也。若裱褙之工,尤妙者為屋宇,自承塵至四壁,無不一色瑩潔,謂之四白落地,梁棟凹凸,皆隨形而曲折,紙之花紋,平直如一綫,不稍參差。紮彩,則宮室、器物、禽獸。鱗介,無不惟妙惟肖。

    製水泥

    水泥,譯稱塞門德,又稱水門汀。製法,以黏土與苛性石灰相和,水澄洗之,燒為堅塊,復用機器碾之成粉。用時,更於其中和入細砂,加以水,既乾,堅硬如石,經水愈固,土木工程多用之,橋梁道路尤宜。初由歐美各國輸入甚夥,其後則湖北、直隸、廣東等省設廠製造,行銷漸廣矣。光、宣問,啟新洋灰公司以製造精良,得南洋勸業會奏獎者,即水泥也。

    製風箱

    風箱以木為之,中設鞲鞴,箱旁附一空櫃,前後各有孔與箱通,孔設活門,僅能向一面開放,使空氣由箱入櫃,不能由櫃入箱。櫃旁有風口、藉以噴出空氣。用時,抽鞲鞴之柄使前進,則鞲鞴後之空氣稀薄,箱外空氣自箱後之活門入箱。鞲鞴前之空氣由箱入櫃,自風口出。再推鞲鞴之柄使後退,則空氣自箱後之活門入箱,鞲鞴之空氣自風口出。於是箱中空氣噴出不絕,遂能使爐火盛燃。

    製水機

    水機,高岸之田用以取水者也。以一寸五六分厚竹為輪,堅木為軸,再用鐵箍,中抽雙眼,安車心,其輪圈以竹片為之,復以粗竹筒斜置輪外,每距三尺,置一筒,水激輪轉,每筒起水二三斤,自高而下,水即傾入別製之木槽,以轉瀉於田。

    製水磨

    水磨,水勢湍急之處藉水力以轉磨也。其制,建矮屋跨於水上,下鋪木板穴之,中貫鐵柱,柱端施木盤承磨,柱下作鐵輪置水中,磨旁為木櫃,以機器持籮篩,磨行,則籮篩自與櫃相觸,較之用驢者為便。

    以大豆製煙筒

    首先發明大豆之用途者,為高陽李石曾煜瀛,文正公鴻藻之子也。光、宣間,嘗以大豆製成肴饌,並製為煙筒,則以大豆中之一種元素造成,能不著火。

    王盧仿周製

    周製之法,惟揚州有之。明未,有周某者始創此,故名。其法以金,銀,寶石,真珠,珊瑚,碧玉,翡翠,瑪瑙,玳瑁,硨磲,青金,石綠,松石,螺甸,象牙,蜜蠟,沉香,雕為山水,人物,樹木,樓台,花卉,翎毛,崁於花梨漆板之上,大而屏風,桌椅,窗戶,書架,小而筆,茶具,硯匣,五色陸離,真未有之奇玩也。乾隆時,有王國瑹,盧映之者精此技,映之之孫葵生亦能之。

    製漆器

    江西之龍南,僻處萬山中,與廣東連平接壤,交通艱阻,風氣蔽塞,其民碌碌無所長,農事而外,飲博嬉戲而已。惟數千年以來,有一工藝為其邑之特色,髹漆之煙盒、果盒。帽筒是也。其漆色之光膩,雕鏤之精緻,雖三吳巧工,無以過之,其製法,為內實泥沙,裹以絺布,而外加以漆,漆成,則與木製者無異也。

    製四棄香

    太和殿元旦視朝,金鑪所爇之香曰四棄香。清微澹遠,迥殊常品,蓋以梨及蘋婆等四種果皮曬乾製成者也。

    製安息香

    安息香樹之脂,堅凝成黃黑色塊者可為香,並可製藥。今通用之安息香則多以他種香料合木屑作線香狀,但襲安息香之名,實無安息香料也。

    製蕨根杯

    蕨根色黑而嵌空,形如蛙蚛之石,鏤其中,磨之使光,薦以白金,可為器。長洲戴延年曾製二杯,較犀觥、玉碗,雖華樸不侔,而獨饒雅韻。

    製翠花碗

    蒙人胸次所懷之木碗以樺木製成,貴者以札批野【楠木根有翠色花紋。】製之,曰翠花碗。製時,須以核桃油擦摩使潤,鑲以銀。碗中鑲銀約三錢許,佳者值銀二十餘兩,樺木者值數兩。

    製金箔

    成都城外有隙地數十畝,附近居民專以金葉鍛紅搥成金箔,計金一兩,所成金箔,可闊如三畝之地。無論何官鹵簿經過,砰(石訇)之聲,未嘗或輟,惟總督過,則停讓三槌以致敬。

    吳尚賢開茂隆山銀廠

    吳尚賢,雲南石屏州人也,家貧,走徼外之葫蘆國,其酋大山王蜂筑信任之,與開茂隆山銀廠。廠例,無尊卑,皆以兄弟稱,一人主廠,次一人統眾,次一人出兵,而尚賢為廠主。時華人赴緬者甚眾,廠既旺,聚至數十萬人,有警,則兄弟全出,尚賢身自臨陣,蠻人見者輒驚走,廠徒多財力,為連弩,共以手挽而發之。凡在緬開廠者,相互聯絡,有蠻人欲攻某廠,而憚為茂隆所阻,用重幣假道,尚賢陽許之,而陰告某廠使為備,蠻大敗,歸途過茂隆,截之無一脫者,所獲不可勝計。眾大歡,飲讌間,尚賢大哭不止,眾驚請故,尚賢曰:「吾與眾兄弟忍饑寒開此廠,一旦有此旡妄之災,父母妻子,我一人能支乎?為蠻有矣!」諸人各被酒為豪舉,探懷中所掠者棄之淵。其操縱人皆類此。

    乾隆乙丑,尚賢說葫蘆王蜂筑以茂隆廠獻中朝,抽課報解作貢,又自以銀介我耿馬宣撫司獻之,且言吉茂隆山銀廠自前明開採,至今興旺不一云云。未幾,尚賢之黨黃耀祖襲據葫蘆國,與尚賢分雄邊外,而茂隆出銀不可思議,公私大充。,當是時,羣蠻最畏者,尚賢及桂家官裏雁,桂家與緬搆戰,尚賢欲和解之,不聽。癸酉,尚賢說緬人入貢,貢馴象、塗金塔,尚賢亦來滇,謀請命於中朝,給以葫蘆國王劄付,不能得,己辭大吏而返廠矣。滇吏忽令人追回,餓死之,羣蠻自是輕漢人。

    製景泰藍

    景泰藍者,始於明代宗景泰時,今都人能製之。其製法,銅器之表面塗以琺瑯質,燒成花鳥人物等種種花紋,花紋之周廓,或界以細銅絲,或否,日本謂之七寶燒,因其光色璀璨,若有各種寶玉雜於其中也。

    劉貞甫製準提像

    國初劉貞甫,碭山人。造銅器精巧絕倫,嘗為彭城萬壽祺造準提像,高二尺許,三年而成。臂十八,手中各有所持,一手擎七級浮圖,每級四面各有佛一尊,法象莊嚴,無毫髮遺憾。

    蟹鉗製銅

    有蟹鉗者,初不詳其姓氏,嘗往來於黃山、白嶽間。善製銅,右手僅存食將兩指,以指鉗物,伸屈自如,若蟹螯然,遂以是得名。

    王某仿製古銅器

    鐵匠王某居敗屋半椽,一爐一錘,鑤刀箝夾之屬,樊然雜列。貌黧黑,衣鶉衣,首如囚,終日孜孜,工作不輟。經歲所入,豢妻子有餘輒蓄積之,人無不以巧匠呼之。有新奇詭怪淫巧之物敝,不能自理,則往修之,巧匠無不井井焉,如未敝者,雖極巧之物,曾未足以難巧匠也。間能偽作古銅器,篆刻花紋,尺度形式無一差者,且詭於眾曰:「此某地掘土所得物也。」不知者或受其愚,所作古戈几能亂真。

    鐵匠以巧故聞名於西洋某教士,教士以西洋最新之槍一語之曰:「若能拆之而後合之,則酬以重金。」蓋此槍為最新式者,雖工藝專家,或未能明其搆造也。鐵匠若無事然,盡拆之,不終日,復合之,並能言其搆造之理。某教士無以難,而心折其人,許以重金,邀置西洋某工廠。鐵匠聞之,訑訑然曰:「我華人也,安能為外國用?雖萬金,不屑也。」某教士亦無知之何。

    張弼士論仿製洋釘

    李文忠公鴻章督粵時,張弼土方辦粵漢鐵路,以張善經商,進謁時,詢以粵可興利之事,張對以「興利事甚多,第空談無益耳」。必欲強之言,乃對以「粵省營造房屋,以及大小木器裝貨板箱,近皆不用自造鐵釘而用洋釘。香港已設廠製造,每日出釘若干,獲利甚厚。計省中銷數若干,倘亦設廠製造,國中產鐵甚富,省城工值較廉,購機建廠,應需幾何,事輕易舉,利可倍蓗」。言之滔滔,文忠喜之。於是文忠擬即撥款委辦,張乃力辭,詢其故,則以不能獲利對。文忠詰其何以前後矛盾,張謂:「今必舉辦,當未興工製造之前,設局之款需若干,購機之款需若干,度地建廠之款又需若干,總辦也,會辦也,提調也,收支也,司事也,所需薪費又若干,速則一二年,遲或三五年,未成一釘,而資本去其大半矣。加以折扣浮冒,種種積弊虧耗,尤不可以數計,如何能獲利耶?」文忠以其言之切直也,笑頷之。

    黃元吉製茶具

    黃元吉,國初錫工也,所造茶具,種種精巧,其色晶瑩,與銀無別。

    製草珠

    草珠,假珍珠也,為廣東之細工品。其製法,以鯉魚鱗浸漬研碎,和入魚膠,成糊質物,以玻璃之小珠加適宜之溫度調合之,而包其外,狀如真珠,婦女多用以為飾品。

    製瓷

    瓷器為我國之特產,其原料,用瓷土、黏土或長石、石英等,研細沈澱,製以為坯,入窰燒之,始成粗瓷。再加釉,入窰重燒,器之表面乃有光澤。

    瓷之製法,先以白泥、【陶土。】石砂【長石、石英之粉末。】與水相和作漿,而後範以模型,或刻以轆轤,置日光之陰處乾之,乃敷油設色。此時依所製之種類而異其先後,大別之有三。一、先設色而後敷油者,二、先敷油而後設色者,三、油色同投者。凡敷油後,即須投燒,浮花之瓷,必經火而後設色,復須投燒。瓷有四要素,曰質,曰色,曰畫,日式,欲鑒辨古瓷者,必注意於是。質以堅厚而重或輕薄而透亮者為佳。我國瓷色,當以翠綠為最古。宋成宗尚藍色,猶不過油面藍而已,底粗,微帶黃色。至明,則紅、白、黃、紫、黑等色均用,而彩釉亦以是始。康熙時,各色較光亮分明,茶褐色、棕色漸多採用,無論瓶盤,其緣輒有光耀之棕色。然是時尚無黑、紅彩釉,故康熙之黑地,常敷綠油,與乾隆之黑釉截然不同。胭脂紅色彩,雍正時始有之,其影由淡紅入紫,亦有用全紅色作釉者。瓷所帶畫者,為長壽老公、八仙、西王母、三真、三寶佛、十八羅漢、觀音佛、二十四孝,雜件則簫、劍、花籃、笛、葫蘆、卍字蓮花、八吉鯉魚、火毬、蝙蝠、仙菰桃、壽字戟瓶、文房四寶。七星八寶、八卦太極等。又佛手捲書畫軸香爐亦常見,並有笙、琴鼗、磬各樂器,外如麒麟、龍、獅、牛、馬、鷄、鴨、鹿、羊、兔、鶴、鳳凰、雀、蜂、蝶、松、竹、梅、菊、荷、牡丹、葵、玫瑰等,亦入畫,又如山、水、花、木、亭榭、魚蝦、蟲類等皆有之。我國古瓷,惟大內或外人定製者始有新樣。康熙時,嘗聘法人Belleville、意人Gherardim日專司御窰繪事,但所作不常採用,瓷之種類不一,式亦各殊,其特異者,回教徒所用之三式是也。

    瓷之御窰

    江西景德鎮原有御窰一所,創始於明萬曆時,專造進貢瓷器以供皇室之用,歲費國帑十餘萬金。吾國瓷業,乾、嘉前多精品,道、咸以降,日漸退化,其間能保持歷代古瓷之精華,流傳不絕,使得摹仿者,皆御窰之力。蓋美術古瓷,成本甚巨,商辦者無此厚力,御廠非營業,乃絕對以美觀為目的,故花樣不厭精良,成本不計輕重也。

    瓷之官窰民窰

    廣州許守白,名之衡,研究瓷學最精,嘗曰:「自宋以來,已有官窰民窰之分。官窰者,由官撥款支銷,設專官監督之,以進上方。備賞賚者也。民窰又名客貨,民間所通用之瓷器出焉。官窰之中,更有御窰,所畫龍,必作五爪,專備御用,下不敢僭,然達官貴人亦得享用官窰器物。」

    瓷之年窰臧窰

    許守白曰:「年窰者,雍正時大將軍年羹堯督造之瓷也。青花五彩皆有之,而市肆中人,但以一種積紅小瓶小杯等物呼為年窰,其他則不省也。年窰之紅,較之郎窰之紅為黑而實,且不開片,其聲價亦遠遜於郎矣。又有臧窰者,為雍、乾間臧應選所督造,然無甚特異之點。」

    瓷之繪畫

    許守白曰:「本朝之瓷,康熙花卉人物似華秋岳、陳老蓮,雍正花卉純似惲南田,而人物則遜於康熙。至乾隆,研鍊瓷質勝於康、雍,而繪畫則古月軒外,稍未之逮。其官窰多作錦地,參入泰西幾何畫法,雖窮妍極巧,錯采鏤金,然視康、雍之渾雅高古,雅人視之,殆不如矣。及於道光,則別開一派,雖屬小家法,亦有足觀者焉。若夫咸、同,殆卑之無甚高論,而光緒時之仿康、乾諸製,往往逼真,魚目混珠,識者憎之,然不能不謂其美術之精進也。

    「康熙專以名工製瓷,名手繪畫,殆純入於美術範圍,而高穆渾雅之氣,猶未盡掩。至雍正,則昳麗勝矣。至乾隆,則華縟極矣。精巧之至,幾若鬼斧神工,而古樸渾厚之致,蕩然無存,故乾隆一朝,為極盛時代,亦為一代盛衰之樞紐也。政治文化如是,瓷業亦然。嘉慶雖猶存典型,然僅虎賁中郎之似。道光畫筆出以輕倩,而物料美盛,遠遜前朝。咸、同一蹶不振,雖美術退化,亦時勢使然也。光緒稍稍復興,然有形式而乏精神矣。」

    瓷之仿色

    許守白曰:「紅為最難仿之色,光緒初及中葉,所仿者惟薄施淡抹而已。其後則大紅、深紅,與夫胭脂、水豇、豆紅諸難仿效之色,均無一不有,雖專家,亦往往受其欺。然是等物品,色澤縱足炫人,而細辨之,瓷質盜胎,終有不類之點耳。綠之難仿,更甚於紅、純色釉之綠者頗足亂真,然仍乏深黝之致。至於仿康熙彩之硬綠,則最難形似,釉每混而不清,或發黑,或發黃,參入洋料,其迹顯然,故凡新物見有硬綠之處,莫不用砣去光以掩其迹。

    「黃色之新者,其勻也,足與舊相類,而病在過鮮。若夫深黃,其釉亦略混,以較天然之金珀黃,其光滿透亮迥乎不同。至蛋黃色與舊者較,亦未免有差池之別也。

    「紫亦為最難仿之色,薄則黯淡,厚則發混,且亦紫中發黑。顯由他色配合而成,比於舊瓷之紫,瞠乎後矣。

    「藍之一色,乃仿舊之最有成效者也。光緒時所仿者,或藍而帶黑,或藍而帶灰,均不難於判別。其仿康熙藍者,竟得七八,最足亂真,且亦能深入胎骨,所尚能認別者,恃質地及畫片耳。

    「白為本質,研究最要,識別又甚難。大抵新者其釉近糠,火氣宛然,求如舊瓷之美質,渺不可得,或就發青發黃之點以判時代之高下,又不盡然。最近新發明者,光緻之極,幾似乾隆矣,獨稍欠缺者,一則光由內發,一則光由外鑠,相去終有逕庭也。

    「新製之黑,與舊者最難相混。舊瓷之黑釉與彩渾成一片,新者之黑不但浮光宛然,且細辨之,釉與彩顯有迹象,固未能水乳交融也。

    「新仿之品,以光緒朝為最多,若咸、同間所仿者,皆易於識別。蓋彼時一朝有一朝之面目,雖仿舊製,亦不脫當時面目也。惟光緒時不然,襲歷朝之形式,無所不仿,且亦一一皆得近似,今於仿製中可分其沿革先後焉。初年所仿者,以宋、元及純色釉等品為多,蓋當時物品,不甚難得,而朝士好古者,喜講宋、元,藉供考訂,故宋、元物仿者最多。中葉所仿,殊屬尋常,彩繪既不甚精,遂遯入仿明一派,蓋以明畫粗率,易於藏拙也。末葉所仿,最有進步,一由官窰良工四散,禁令廢弛,前所不敢仿之貢品,今則無所不敢矣。一由近年西人輦金重購,業此者皆知競爭,美術因有進步,研料選工,仿舊精者,輒得八九,而五彩冒乾隆款者為尤多,以易投時好也。至純色釉冒明代暨康、雍款者,亦極仿舊之能事,雜出其途以相炫焉。」

    製瓷上釉

    許守白曰:「製瓷上釉有二法。一曰蘸釉,以皿入缸,盪勻其汁,蘸釉者,其釉厚,故均、哥諸器,往往有若堆脂,所蘸不止一次也。一曰吹釉,截竹為筒,噓氣勻之,吹釉者,其釉薄,故舊瓷中有玻璃釉等名目,薄者且若卵膜也。

    「掛釉之法,古時以筆搨釉,病在不勻,後改為以皿入缸,用蘸釉法,勻矣。而屢有不到底者,旋又改為吹釉之法,有三四次吹至十餘次不等,斯勻且淨矣。」

    瓷之開片

    許守白曰:「瓷器有紋者謂之開片。有大開片,有小開片。小片之細碎者曰魚子紋,大片之稀疏者曰牛毛紋,曰柳葉紋,曰蟹爪紋,皆形容其所似也。

    「瓷之開片,其原因有二。一曰人為之開片,一曰自然之開片,多屬漿胎。當入窰時,已預使之開片或開大,或開小,配合藥料燒之,則出窰時成開片形,一如人意之所欲出,是等開片似龜坼,開在胚胎者也。自然之開片,則歷年既久,其釉漸內裂,或成魚子,或成牛毛諸形。其坼也,純與胚胎無涉,是等開片,痕不深入,開在釉汁者也。」

    瓷之疵

    許守白曰:「瓷有雖疵而不得謂之疵者曰縮釉,曰短釉,曰麻癩,曰黏釉。縮釉者,謂入窰之際,火候驟緊,往往斂釉露出胎骨也。短釉者,謂隨意掛釉不到底足,此等蘸釉法,病在不勻。黏釉者,謂釉汁未乾,兩器相並而為一,擘之使開,若黏片礫然。麻癩者,謂入窰時黏有火炭,釉汁稍縮,成堆垛形。此數者,皆宋、元所常有,且有因是而證製作之確據者。故曰雖疵而不得謂之疵也。

    「瓷有小疵而不掩大醇者曰窰縫,曰冷紋,曰驚紋,曰爪紋。窰縫者,謂坯質偶鬆,為火力所迫,土漿微坼,厥有短縫。冷紋者,謂器皿出窰之頃,風力偶侵,一線微裂,不致透及他面。驚紋者,謂瓷質極薄,偶緣驚觸,內坼微痕,表面卻無傷損。爪紋者,謂器有裂痕,略如爪狀,或由沸水所注,或由窰風所侵。是數者,皆疵纇極微,無傷大體者也。

    「瓷有視其疵病之淺深以定其有礙無礙者曰串烟,曰傷釉,曰崩釉,曰暴釉,曰沖口,曰毛邊,曰磕碰。串烟者,謂燒瓷之頃,偶為濃煙熏翳,或類潑墨之狀,或呈果熟之形,若是者,視具濃淡多少以定優劣。傷釉者,謂器用日久,案磨布擦,細紋如毛,色呈枯闇。崩釉者,謂硬彩,歷年既久,遂至崩坼,彩色剝落,墜紛殘紅。暴釉者,謂釉質凸起,形如水泡,手法欠勻,火力逼之,遂呈斯狀,若是者,視其地位多寡,以判低昂。沖口者,謂器皿之口,或觸或震,口際微裂,成直縫形。毛邊磕碰,均謂器皿口邊微有傷損,傷處甚小,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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