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經術類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羣經精義之發明

    經學之分漢、宋,猶理學之分朱、陸也。其專宗漢學以抵程、朱之隙者,為毛奇齡、惠棟、戴震諸人。其義理宗程、朱,仍博稽漢、唐注疏者,為李光地、方苞、姚鼐諸人。自有明中葉,人皆敝精力於帖括,而根柢之學闕焉。國初,樸學之士始出,顧炎武、閻若璩開風氣之先,其後鉅儒踵接,元和惠氏、武進莊氏、高郵王氏、嘉定錢氏盛於吳中,婺源江氏、休寧戴氏繼起於宣、歙。由是漢學昌明,遠紹微言,兼通大義,千載沈霾,一朝復旦。極盛於乾隆,益精於嘉慶,遺經端緒,皆有條理。然江藩作《漢學師承記》,凡稍近宋學者皆擯之。阮元刻《皇清經解》千四百餘卷,而光地與苞之著述一字一收,蓋幾於分茅設蕝矣。一時風氣所趨,遂以搜殘舉碎為功,詆宋儒為空疏,肆力掊擊,抑又過矣。要知漢儒之訓詁,宋儒之義理,相須而行,闕一不可,其激而互有勝負者,皆末流之失也。

    經學有北南二派

    長沙有校經堂,創自湘撫吳榮光。光緒初,學使餘姚朱肯夫少詹逌然籌款擴之,人才號為極盛。湘潭葉奐彬主政德輝,其魁碩也,有論經之言,今節錄之。

    其論經學北派也,則曰博野有顏元,蠡縣有李(王恭).(王恭)所著曰《周易傳注》,《詩經傳注》,《李氏樂學錄》.元之學,一傳而為李(王恭),(王恭)又受學於毛奇齡,此南學合北學之始.再傳而為程廷祚,則又以南人而為北學.然如所著《晚書訂疑》,《禘袷辨誤》二書,絕不附和毛氏《古文尚書冤詞》及《郊社禘袷問》之說,是則冰寒青勝,派同而學不同.至所著《春秋識小錄》,已入乾嘉考據一派,其殆學成之日乎?元之學,初不行於南方,厥後二百餘年,德清戴望本其先世家學,著《顏氏學記》一書表揚之.望晚年又從陳奐受《毛詩》,從宋翔鳳受《公羊》,所注《論語》,即發明《公羊》之義,是又轉入南學今文派矣.

    曲阜有孔廣森,所著曰《顨軒所著書》,孔廣林所著曰《孔叢伯遺書》。廣森受學於戴震,震為江永高弟,是當列於婺源派之再傳。然北方為漢學者,紀文達公昀無傳書,獨孔氏一家為之,至馬國翰而極盛,故特列為一派,以張漢幟。

    其論經學南派也,則曰崑山派有顧炎武,所著曰《亭林遺書》、《音學五書》、《日知錄》。徐乾學為炎武甥,所著為《讀禮通考》。潘耒為炎武弟子,刻《亭林遺書》。炎武之學,出於朱子,而實事求是,遂開東南漢學之先,論一代儒宗,當以炎武與元和惠周惕為不祧之祖。江藩《漢學師承記》退炎武與黃宗羲居於卷末,是誠所謂蚍蜉撼大樹者矣。

    元和派有惠周惕,所著曰《詩說》。士奇為周惕子,所著為《易說》、《禮說》、《春秋說》。棟為士奇子,所著為《易例》、《周易述》、《易漢學》、《易大義》、《易微言》、《周易本義辨證》、《古文尚書考》、《明堂大道錄》、《禘說》、《左傳補注》、《九經古義》。惠氏三世治經,至棟而益盛,吳中漢學,實惠氏一家開之。故周惕與炎武,不獨化被三吳,澤及桑梓,即天下後世,亦當推為兩巨師焉。棟之弟子,一為江藩,著《周易述》、《補爾雅小箋》。一為余蕭客,著《古經解鉤沈》,皆於漢學一派有功後學者也。

    婺源派有江永,所著曰《周禮疑義舉要》、《儀禮釋例》、《儀禮釋宮增注》、《禮記訓義擇言》、《深衣考誤》、《禮書綱目》、《律呂新義》、《律呂闡微》、《春秋地理考實》、《鄉黨圖考》、《羣經補義》。戴震為永弟子,所著曰《戴氏遺書》。段玉裁為震弟子,所著曰《經韻樓全書》、《說文解字注》。龔自珍為玉裁外孫,所著曰《尚書泰誓答問》、《春秋決事比》。龔橙為自珍子,所著曰《詩本誼》。永之學出於朱子,震乃操入室之戈,再傳而為玉裁,猶是古文學一派。三傳而為自珍,又轉入今文學一派。此無他,師承之嚴重不如漢京,故學者但隨風氣為轉移,遂不惜背師而馳,自亂統系。

    常州派,一曰陽湖派,有莊存與,所著曰《周官記》、《周官說》、《周官說補》、《春秋正辭》四種。述祖為存與從子,所著曰《尚書校逸》、《尚書說》、《毛詩考證》、《周頌口義》、《夏小正考釋》、《五經小學述》、《說文古籀疏證》。劉逢祿為述祖弟子,所著曰《尚書今古文集解》、《公羊何氏釋例》、《公羊何氏解詁箋》、《論語述何》、《發墨守評》、《箴膏肓評》、《廢疾申何》。龔自珍為逢祿弟子,所著曰《婺源三傳書》。魏源亦逢祿弟子,所著曰《書古微》、《詩古微》。孫星衍所著曰《周堂集解》、《尚書今古文馬鄭注》、《尚書今古文注疏》、《明堂考》、《魏三體石經考》、《孔子集語》。張惠言所著曰《茗柯全書》、《儀禮圖》。成孫為惠言子,所著曰《說文諧聲譜》。常州之學,本分二派,一為今文學派,莊氏一家開之,傳至龔、魏,橫流極矣。然其學通天人之故,接西京之傳,蓋得董、賈之精微,而非如龔、魏之流於狂易。江藩《漢學師承記》不列其名與書,殆有彼哉之意乎?一為古文學派,孫星衍卓然名師,為古學之勁旅,當時與洪亮吉齊名鄉里。亮吉所著《左傳詁》,遠不如孫之精深。蓋洪後以史學地理名家,精神別有專用也。惠言精研《易》、《禮》,實惠氏之旁支。崑山元和以外,其學派未有過於常州者也。

    儀徵派有阮元,所著曰《皇清經解》、《詩書古訓》、《車制圖解》、《儀禮石經校勘記》、《曾子注釋》、《十三經注疏校勘記》、《經籍纂詁》。元主持漢學,全在《經解》一書。節鉞所至之處,於廣州則創學海堂,於浙江則建詁經書院,兩省承學之士,百年以來,猶沿其餘風。湘省漢學,興起最遲,然創湘水校經堂者,則其弟子巡撫吳榮光也。瞽宗之祀,其為先河乎?長沙王先謙續編《經解》一書,推衍宗風,網羅散佚,其嫡派終在湖湘。新學既興,南風不競矣。

    高郵派有王念孫,所著曰《讀書雜志》、《廣雅疏證》。引之為念孫子,所著曰《經義述聞》、《經傳釋詞》。高郵自創一派,專以形聲訓詁校勘古書,於是千古沈晦不可解之文詞,循其例,無不渙然冰釋。俞樾踵其後,為《羣經平議》,為《諸子平議》,為《古書疑義舉例》,而後四部書之訛文脫簡,重門洞開,可謂周、孔之掃夫,劉、班之嫡子。曾文正《聖哲畫像記》推為集小學之大成,蓋猶等夷之見矣。

    南雷派有黃宗羲,所著曰《易學象數論》、《深衣考》、《孟子師說》。南雷得蕺山之傳,其理學為陽明一派,然為全祖望所私淑,又為萬斯大兄弟受業之師,浙中經學之風,故當以宗羲為鼻祖。

    四明派有萬斯大,所著曰《萬氏經學五書》。斯同為斯大弟,有《石經考》。四明之學,為浙中漢學之先聲,非毛奇齡逞其口辯一味叫囂之比也。少時兄弟師事南雷,得聞蕺山之緒論,平日持論,以為非通諸經,不能通一經;非悟傳注之失,則不能通經;非以經釋經,則亦無由悟傳注之失。至理名言,誠實事求是之義。當時並無漢學名幟,而治經之法,遂為一代宗風,不可謂非豪傑之士也。

    桐城派有方苞,所著曰《望溪全集》。劉大櫆為苞弟子,不傳經。姚鼐為大櫆弟子,有《左傳補注》、《公羊補注》、《穀梁補注》、《國語補注》、《九經說》。桐城方氏說經諸書,源出北宋,再傳為鼐,以參合義理、考據、詞章為宗。桐城之學,至此一變,曾文正師之。東塾派有陳澧,所著曰《東塾讀書記》、《漢儒通義》。澧為阮元再傳弟子,然近世所謂漢、宋兼采一派者,至澧而始定其名,故別為派以殿於後。

    經有六證

    葉奐彬深於經學,嘗謂經有六證,可以經證經,以史證經,以子證經,以漢人文賦證經,以《說文解字》證經,以漢碑證經。今錄其證經之言如下。

    一以經證經 如以《禮》證《易》,則有張惠言《虞氏易禮》。以《春秋》證《易》,則有毛奇齡《春秋占筮書》。以《春秋》證《禮》,則有宋張大亨《春秋五禮例宗》。以《公羊》證《禮》,則有淩曙《公羊禮疏》、《公羊禮說》,陳奐《公羊逸禮考徵》。以《穀梁》證《禮》,則有侯康《穀梁禮徵》。以《禮》證《詩》,則有包世榮《毛詩禮徵》。以《公羊》證《論語》,則有劉逢祿《論語述何》。昔人云,不通羣經,不能治一經,此解經第一要義也。

    一以史證經 司馬遷受經於孔安國,故言漢學者,推為古文家,不盡然也。《史記》一書,《五帝本紀》、《夏本紀》、《殷本紀》、《周本紀》可以證《尚書》,春秋列國《世家》可以證《尚書》,亦可證《左傳》,《孔子世家》、《仲尼弟子列傳》可以證《論語》,《荀孟列傳》可以證《孟子》。自餘前漢諸人,其列傳中引用經文,多與今本殊異,繆佑孫有《兩漢書引經考》,最為詳洽,可以參觀。《史》、《漢》以外,則《三國志》、《南北史》,不獨經師遺說時有異同,即其授受源流,亦足以資考索。至《國語》、《國策》、《逸周書》,本屬經類,或與《春秋》相表裏,或與《尚書》相貫通,雖純駁不同,而參考必備,《四庫全書》均入於史部雜史,非知三書源流者也。

    一以子證經 諸子皆六藝之支流,其學多出於七十子。周、秦、兩漢九流分馳,諸儒往往摭其書之遺言,以發明諸經之古學,今試舉其書論之。如京氏《易傳》【《隋書經籍志?五行家》京《易占》即此書也。】為孟喜《易》義,焦贛《易林》【翟云升考定為崔篆撰。】為京房《易》義,《韓詩外傳》為《韓詩》義,班固《列女傳》為《魯詩》義,《韓非子》、《淮南子》為《春秋左氏》義,《白虎通德論》為《春秋》禮義,《荀子》、蔡邕《獨斷》為《禮》義,此其彰明較著者。至《墨子》有《古尚書》,有《百國春秋》,《管子》有《周禮》遺法,《淮南子》有九師《易》義,是又在讀者之善為溝通,而無用其比較已。

    一以漢人文賦證經 王逸《離騷注》、《蔡中郎集》有《魯詩》義,阮元輯《三家詩》,陳壽祺《三家遺說考》,已詳舉靡遺。其他《兩漢書》中諸人封事、文賦,或釋經有異義,或引經有異文,大抵諸儒各治一經,無不貫澈源流,搜採遺佚。其書見於前續兩《經解》中者,可以按目求之。即小有出入異同,亦無損其全書之例。乾、嘉兩朝,江、浙間諸經師,不得不推為經苑之功臣矣。

    一以《說文解字》證經 許為古文學而兼采眾家之言,故其書同一引經,往往先後異字,解義亦不相同。陳瑑《說文引經考證》、吳玉搢《說文引經考》、柳榮宗《說文引經考異》,皆有專書,可取而細繹之也。

    一以漢碑證經 漢儒治經,最重師說,凡流傳碑本,其引經與他本異者,家法皆各殊。皮錫瑞有《漢碑引經考》一書,疏證詳明,真偉作也。

    顧亭林春夏溫經

    顧亭林少時,每年以春夏溫經,延請士子之聲音宏暢者四人,設左右坐,置注疏於前,自居中央,其前亦置經,使一人讀而己聽之。遇其中字句不同或偶忘者,詳問而辨論之。凡讀二十紙,再易一人,四人周而復始,計一日溫書二百紙。

    陸紫宸於六經有撰述

    陸楣,字紫宸,無錫人。幼孤露,讀書於雞棲豚柵旁,志意慷慨,喜為古文辭。同邑有朱旂者,見楣所作,為之延譽於秦宮諭松齡,乃得縱觀秦氏藏書。自是北走燕趙,南踰閩嶠,其學益進。楣於《六經》皆有撰述。垂老,作《古今官制考》,未成而歿。其狀巨肩蝎鼻,不知者以為河朔傖父也。

    陳念茲疏注五經

    陳明琯,號念茲,諸生也。好與人尚論千古,每及忠臣義士,則意氣激昂,揚眉抵掌。至言及不平事,則目瞪口噤,氣填胸薄喉,半晌不出聲。耽嗜書史,朝夕科跣,坐臥一小齋,劌心鉥腎,研窮聖賢義蘊。嘗疏注《五經》,沿流討源,深造自得。

    顧復初發明五經

    顧復初,名棟高。以經學授國子監司業,年逾七十,不復出山。康熙丁丑春,聖祖南巡,迎鑾,獻所著《詩書兩義》,蒙恩加祭酒銜,又數年而終。復初為辛丑進士,性倨慢,不合時。官中書時,與堂上官齟齬,僅三載,即歸田。生平以窮經著書為事,自幼至老,未嘗一日不讀書,於《五經》皆有所發明。掌教淮陰,從遊者甚眾。夏日不見客,閉重門,解衣脫襪履,至寸絲不掛,匿帷後,手一卷不輟。辛未經學,惟復初無愧色耳。

    李恒齋治經有聲

    善化李恆齋究心正學,治經有聲,與同邑熊超、寧鄉張鳴珂、邵陽車無咎、王元復為友,各守一編,相與切劘。嘗釋《易》卦象,訂《禮》正《詩》《樂》,解《春秋》,論纂宋五子書。為嶽麓院長,著《學庸講義》,其他子史百家、輿地象緯莫不淹貫。湖南自王夫之以學術聞天下,文炤繼起,名與之埒。

    徐文定精研經學

    滿洲徐文定公元夢精研經學,老而彌篤,暇即就方望溪侍郎苞考問經義。諸王侍衞中有年逾三十始讀《大學》,而請業於方者,講至《秦誓》,方作而言曰:「所謂一個臣,吾觀徐公良然。」

    高宗重經學

    高宗特詔大臣保薦經術之士,課其學之醇疵,特拜顧棟高為祭酒,陳祖范、吳鼎、梁錫璵等皆授司業。又特刊《十三經註疏》,頒布學官,命方苞、任啟運等裒集三禮,自是漢學大著。

    乾隆乙酉,諭曰:「儒林亦史傳所必及,果經明學粹,不論韋布,豈以品位拘。如近日顧棟高輩,終使淹沒無聞邪?」嗣是史館始立儒林傳。

    梁鴻翥月必誦經

    梁鴻翥,字志南,安邱人。窮老篤學,月必誦《九經》一過,鄉里目為癡人。益都李司馬文藻一見奇之,為之延譽,遂知名於世。每治一經,几案不列他書,有疑義,思之累日夜,必得而後已。

    戴東原通十三經

    戴東原生十歲始能言,就傅讀詩,過目成誦。塾師授以《大學章句?右經一章》,問其師曰:「此何以知為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又何以知為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師曰:「此朱子云爾。」又問朱子何時人,曰:「南宋。」曾子何時人,曰:「東周。」周去宋幾何時,曰:「幾二千年。」曰:「然則朱子何以知其然?」師不能答。後讀他經書,一字必求其義,塾師略舉傳注訓解之,意不釋,師乃取許氏《說文解字》,令自檢閱。學之三年,通其義,於是《十三經》盡通矣。

    錢蘀石不服戴東原經述

    錢蘀石侍郎載,襟情蕭曠,豪飲健談,每偕朱竹君、王石臞諸人過法梧門祭酒,冬夜消寒,卷波浮白,必至街鼓三四下。竹君盛推戴東原經術,蘀石獨有違言。論至學問得失處,觀發赤,聚訟紛拏,酒罷出門,猶囂囂不已,上車復下者數四。月苦霜悽,風沙蓬勃,餘客拱手以竢,無不掩口笑。

    臧在東拜經

    武進臧鏞堂在東,經師玉林孫也。受業於盧抱經,經史小學精審不苟,殆過其師。每歲除夕,陳所讀書,肅衣冠而拜之,故又字曰拜經,蓋慕其遠祖榮緒庚子陳經之故事也。其弟禮堂,學亦深邃,持父喪,白衣冠而處,不與人見。

    焦李凌皆邃於經

    江都焦里堂循,吳縣李尚之銳,歙縣凌次仲廷堪,皆邃於經義,尤精天文步算之學,交相契愛,為談天三友。焦里堂既免生母殷太孺人喪,小有足疾,遂託疾居江都黃珏橋村舍,閉戶著書。葺其老屋,曰半九書塾,復構一樓,曰雕菰樓,有湖光山色之勝,讀書著述,恆樓居,足不入城市者十餘年。

    劉文清勗焦黑堂習經學

    劉文清公墉按試揚州,焦里堂時年十七,應童子試,取入學.覆試日,文清問詩中用「馧(上厤下香)」字者誰也,里堂起應之.問何所本,以《文藪.桃花賦》對,且述其音義.文清喜曰:「學經乎?」對曰:「未也.」文清曰:「不學經,何以足用,爾盍以學賦者學經.」明日復謁,復呼里堂至前,曰:「識之,不學經,無以為生員也.」里堂歸,乃屏他學而學經,卒成經師.

    汪紱初囈語說經

    乾隆某歲,婺源大饑,無米,汪紱初市豆屑,炊之作食,而未嘗告人,曰:「士人輒語人貧,人縱憐我,我可受邪?」尋遘疫,作囈語,侍疾者聽之,皆說經也。紱初,名煊。

    陳祖范著經咫

    陳祖范,字亦韓,亦字見復,常熟人。雍正癸卯舉人,未及殿試。乾隆辛未,薦舉經學,特賜國子監司業銜。著有《經咫》一卷,皆其說經之文。名「經咫」者,用《國語》「晉文公咫聞」語也。祖范膺薦時,曾錄呈御覽,此其門人歸宣光等所刊,凡《易》七條,《書》十二條,《詩》七條,《春秋》十三條,《禮》六條,《論語》十三條,《中庸》二條,《孟子》十條,而以雜文之有關禮義者八篇,列於《禮》後。其論《書》不取梅賾,論《詩》不廢小序,論《春秋》不取義例,論《禮》不以古制違人情,皆通達之論。原序稱「文不離乎《六經》、《四書》,說不參乎支離怪僻」,視蕭山毛奇齡之專攻前人者,同一說經,而純駁顯然。試觀其書,如駁《公羊傳》弟為兄後之說,而取其母以子貴之文,駁婚禮不告廟之非,《論語》無所取材,主鄭康成桴材之說,謂寧武子不及仕衞文公,謂瓜祭非必祭,及政逮大夫四世之類,取奇齡說者不一而足,惟《古文尚書》顯然立異耳。祖范學問篤實,必非剽取人書者,或奇齡之書盛氣叫囂,肆行誹詆,為祖范所不欲觀,故不知先有是說,偶然闇合耶?然如奇齡經說以諸賢配享為多事,而謂學宮祀文昌、魁星為有理,則祖范終無是也。

    龔元玠說經鑿空

    南昌龔元玠以舉人舉乾隆丙辰博學宏詞,辛未又舉經學,皆不第。甲戌始成進士,以縣令終。著書甚多,經學有《十三經客難》一書,鑿空夢囈,至可噴飯。最可笑者,謂孔子晚年設教杏壇,乃為司成教學之官,非私設講席也。以「使漆雕開仕」一章斷之,謂非論才薦士之職,不能使人仕也。又徵諸「三年學不志於穀」章,謂夫子既有薦士之職,故諸弟子皆求其論薦,當時魯國學制,以三年為畢業之限,諸弟子有未滿三年而汲汲求仕者,欲孔子破例薦舉,故孔子發此歎。又云:「夫子刪述《六經》,必稟命周天子。蓋六藝皆掌於官,非夫子所得自擅。當時周天子必命夫子先修魯史,作《春秋》,以觀其史才。《春秋》既成,方欲令修周史,而不意其遽沒也。」

    越中經學

    越中經學,自黃梨洲權輿於前,毛西河起而和之,已有廓清宋學之功。若邵二雲、盧抱經者,則皆為漢學之大宗。范蘅州名輩次於盧、邵,雖著述未富,成就卓然。茹三樵、王汾原名不甚著,其書皆足不朽。而王方川、胡稚威皆博學有盛名,所業竟無傳者,可惜也。

    張忍齋默理經解

    張忍齋貫通經學,為兩浙儒宗。官京師時,別無所嗜,暇則手一冊,默理經解。凡經書一節一句中之有數說者,輒書數姓氏於側,循姓氏而遞憶其說焉。

    徐退山有五經讀法

    古今談經者,無慮數百家,其中立言不朽者固多,而剽竊老生常談以自文其淺陋者,亦指不勝屈,黃茅白葦,塵目螫口,嗜奇愛古之士,每望望然去之。徐退山曾著《經史辨體》一書,評點皆別出手眼。經部前各載讀法數十則,半取材於京山郝氏,豎義雖不無偏執,而岸然自異,羞語雷同,令覽者如撥雲霧而見青天,洵經義中所創見也。退山,名與喬,崑山人。

    吳山夫經術

    山陽吳山夫,名玉搢,著有《金石存別雅》、《說文引經考》、《山陽志遺》等書。國史四《儒林傳》、秦文恭公《五禮通考》多其校字,其輩行在東原、潛研之前。

    汪容甫解經

    汪容甫,名中,江都人,解經有神識。病古人之疑《周官》、《左傳》也,為《周官徵文》及《左氏春秋釋疑》,皆依據經證,箴砭俗學。又病後人疑經「中春會男女」之文,中讀會若司會,以謂霜降逆女冰冸殺止,至中春則過時,媒氏書男女年月日名於是時計之,故亦言聘則為妻,奔則為妾。經言奔者謂不及禮聘,非淫奔也。又病未嫁女為壻守貞之不合禮,以謂婦人不二斬,故為夫斬,則為父母期,未有夫婦之恩而重為之服以降其父母,於壻為無因,於父母為不存,失禮之中又失禮焉。

    沈冠雲精研六經

    吳江沈彤,字冠雲,乾隆宏博科之表表者。少醇篤,精研《六經》,尤善理學。與修三《禮》及《一統志》,書成,授官不就而歸。顧家計貧甚,家無竈,以行竈炊爨,有《行竈記》存集中。嘗絕糧,其母采羊眼豆以供晚食。寒齋絮衣,纂述不勌。所著《周官祿田考》諸書,皆有功經學也。

    段懋堂有二十一經之說

    昔人以六經而廣為九經,又廣為十三經,其意善矣。金壇段懋堂則言當廣為二十一經。取《禮》益以《大戴》,《春秋》益以《國語》、《史記》、《漢書》、《資治通鑑》。又謂《周禮》六藝之書,《爾雅》未足以當之,當取《說文解字》、《九章算經》、《周髀算經》三種以益之,庶學者誦習佩服,於訓詁、名物、制度之昭顯,民情物理之隱微,無不瞭如指掌,無道學之名,有讀書之實也。

    惠定宇論近代經學

    惠定宇嘗謂近代經學,北平孫退谷於《五經》皆有著述,而其書不足傳。崑山顧寧人博極羣書,獨不通《易》,蕭山毛大可《仲氏易》,南海屈介子《易外》,非漢非宋,皆思而不學者也。定宇,名棟。

    余仲林著古經解鉤沈

    惠定宇之弟子,最知名者為江聲叔澐、余蕭客仲林。仲林撰《古經解鉤沈》三十卷,書將成,適嬰疾,無暇校正,遂有疵闕,然不能不謂之精博也。病愈,損其目,生徒求教,但以口授,時人稱為盲先生。

    朱竹君教人讀注疏

    朱竹君學士筠督學八閩,嘗教人以讀《十三經注疏》,謂法言注疏惟《葩經》最博,先閱此經以為綱領,如其中徵引何經,即檢原經注疏對勘,讀竟此經,諸經之大概已得。後讀別經,仍用此法,愈勘愈熟,不費記憶,可期貫通之效矣。又言讀書人即事忙,能每日看得二三頁注疏,自大有益。

    王九溪教人讀注疏

    余存吾成進士,欲貫串經義,苦無畔岸。時王九溪主講嶽麓書院,存吾詣之。九溪性素吝,即學業,亦吝不告人。三四請之,乃告以《十三經注疏》必熟讀,乃可究其義理。臨別時,仍諄囑云:「此法不必為外人道也。」

    江叔澐集經之大成

    疑偽古文者,始於宋之吳才老。朱子以後,吳草廬、郝京山、梅鷟皆不能得其要領。至閻百詩、惠定宇兩徵君所著之書,乃能發其作偽之跡,勦竊之原。若刊正經文,疏明古注,則皆未之及也。江叔澐乃出而集大成。

    江叔澐書四易稿

    江叔澐病唐貞觀時之為諸經正義者,自《詩》、《禮》、《公羊》外,皆取晉人後出之經,而漢儒專家師說反不傳。惠定宇既作《周易述》,搜討古學,叔澐亦撰《尚書集註音疏》,以存今文二十九篇,以別梅氏所上二十八篇之偽造。取《書傳》所引《湯征》、《泰誓》諸篇逸文,案《書》序入錄,又採《說文》、經子所引書古文本字,更正秦人隸書,及開元中改易古字之謬,輯鄭康成註及漢儒逸說,附以己見,為之疏,凡四易稿,積十餘年而後成,書凡十二卷。時王光祿鳴盛撰《尚書後案》,延叔澐於家,商訂疑義。嘉慶丙辰,應孝廉方正徵。己未九月卒,年七十有九。

    阮文達推重經學

    蕭山毛西河、德清胡朏明所著書,初時鮮過問者。自阮文達督學浙江,為作序推重之,坊間遂多流傳。時蘇州書賈語人曰:「許氏《說文》販脫,皆向浙江去矣。」文達聞之,謂幕中友人曰:「此好消息也。」

    看經有手記簿

    看經要有手記簿,此法始於元之許魯齋,余存吾、張忍齋皆踵行之。每日分五起,從某處讀起,至某處止,即記明某句有幾說。他日重溫,即依所記默想之,偶或遺忘,則重繙原書記之,久之自熟習矣。

    徐雲甫治經

    包慎伯在揚州時,與徐雲甫為道義交,嘗手書所撰楹聯贈之云:「高才袁彥伯,碩學鄭司農。」時雲甫以治經負重望,故伯山傾倒如此。

    乾嘉間考據之學極盛

    乾、嘉間,考據之學極盛,士大夫無不讀書。若南昌彭文勤公、南昌吳白華總憲、稷堂侍郎、萍鄉劉金門宮保、平湖朱茮堂漕帥、歙程春海侍郎、山陽汪文端公、莫寶齋侍郎諸人,於應制之學皆能探討本原,故雖不能赫赫以經術名,而被服儒雅,維持樸學,此道實賴以不墮。

    龔闇齋三世經學

    仁和龔闇齋觀察麗正為金壇段懋堂壻,傳其小學,其子定庵儀部自珍益拓而精之。定庵又受常州莊氏之學於劉禮部逢祿,改習《公羊》,專騖羣經之微言大義。定庵之子孝拱所學亦如此。

    嚴九能承父命治經

    嚴元照,字九能,歸安人。父樹萼,喜聚書,書至數萬卷。課九能,不使應試,謂之曰:「讀書不精,非學也。士必通經,通經必通訓詁,而文字聲音則訓詁所由出,舍古訓而以意說經,破碎大道,必始此矣。」

    陳煒卿授子女以經

    嘉興錢新梧給諫儀吉官京師,無力延師教子,乃與其室人餘杭陳煒卿女史爾士親自督課。女史嘗於講貫之暇,推闡經旨,著《授經偶筆》以訓子女。

    鍾保其書多說經

    甘泉鍾保其優貢懷既卒,其子負二囊以謁焦里堂,保其所著草稿也,乞焦為之理董焉。啟囊,得十三種:曰《春秋考異》,論三傳也。曰《說書》,解《尚書》也。曰《區別錄》,考訂《毛詩》之草木蟲魚也。曰,《論語考古》,發《魯論》之疑滯也。曰《祭法解》,覈古祀典也。曰《周官識小》,經緯諸職而類釋之也。曰《讀選雜述》,補《文選》注之不及也。曰《興藝塾問答》,與子弟門人輩講說之所錄也。曰《漢儒考》,表兩漢經師也。曰《興藝塾筆記》,曰《考古錄》,雜論經籍之所叢也。曰《覺庵日記》,記日所行之事也。曰《筠心館集》,詩古文詞也。

    莊大久抱遺經

    莊獻可,後改名有可,字大久,武進諸生。幼而沈粹內朗,喜讀書,無歧好。父自昭邃於學,恪守庭訓,而所進輒過所期。迨長,益取諸經傳精研義理,參考禮制,句櫛字比,求其異同損益之故,使如軌轍之合,浩然無滯於心。然後核諸儒之書,正其是非,而自為之說。首撰《周官指掌》一書,其族祖養恬侍郎見之,大加嗟賞。自言諸經中《春秋》功力最摯,嘗語左仲甫中丞輔曰:「頻年究心《春秋》,讀二千餘遍,精義日出。近於字數得定歲差法。」為論甚奇,惜未究其說也。

    大久淡於名利,世故無一切攖心,惟抱遺經,寢食與共。當其凝精冥求,耳目俱廢,塊然不復知有形骸,數十年如一日。兩游京師,為當道延校中祕書,考核精審,並簽原書沿流傳習之誤,見者服其精博,而猶自以為學問中麤迹也。

    大久功力猛進,中年精氣遂耗,心灼灼如焚,每嚼黃連嚥之,餐則冷淘鹽腐而已。後更患便血,左苦口進規。越數日,笑謂左曰:「感子言切,獨坐自休,覺手足耳目全無頓置處,奈何?」嘉慶壬申,子詵男迎養於南召縣署,得家人子孫之樂,意稍稍適。然晨夕一編,卒未嘗廢。旬日卒,年七十有九。所著有《春秋注解》十六卷、《春秋字數義》百有四卷、《春秋天道義》九十四卷、《春秋人倫義》五十六卷、《春秋地理義》十五卷、《春秋物類義》六卷、《春秋字義》四卷、《春秋小學》一卷、《春秋異》一卷、《春秋地名考》二卷、《春秋人名考》二卷、《周易集說》七卷、《周易條析》六卷、《周易卦序數臆》四卷、《周易異文》一卷、《毛詩說》五卷、《毛詩說蘊》上下四卷、《毛詩字義》五卷、《毛詩異文字義》一卷、《毛詩序說》一卷、《毛詩異聞》二卷、《尚書今文集注》六卷、《尚書序說》二卷、《周官集說》十二卷、《周官指掌》四卷、《儀禮喪服經傳分釋圖表》二卷、《禮記集說》四十九卷、《考工記集說》一卷、《各經傳記小學》十四卷、《傳記不載說文餘字》三卷。

    【方耕之孫。】宇逵字達甫,皆於羣經有所撰述。而以方耕、珍藝、卿珊、大久為尤著。蓋自康熙以迄同治,凡得十一人。

    嘉道間漢學家流別

    包慎伯作《甘泉薛傳均子韻墓碑》,敘述交游,多嘉、道間漢學之儒。碑云:「子韻少與儀徵劉文淇、孟瞻、涇包慎言孟開、旌德姚配中仲虞及予弟季懷【名世榮。】五人者相結為本原之學。孟瞻、孟開、季懷治《詩》,攻毛、鄭氏,治《易》,攻虞氏,子韻治小學,攻許氏,皆旁通羣籍,而據所業為本,砥礪以有成。近世昌許氏者,推嘉定錢氏,金壇段氏,子韻究其得失而右錢氏。」又云:「予弱冠展側江淮間,物色樸學,得陽湖黃乙生小仲通鄭氏《禮》,行不違其言。武進劉逢祿申受通何氏《春秋》、虞氏《易》,雖情鍾勢曜,而讀書如有嗜好。江都凌曙曉樓治何氏《春秋》、鄭氏《禮》,困學而不厭。涇人胡世琦玉樵墨守鄭氏,有綴殘補缺之勤。嘉定潘鴻誥望之能錯綜許、鄭,以適大義。丹徒柳興宗賓叔治《詩》、《禮》、《史》、《漢》,能依雅訓以捍俗說。寶應劉寶楠楚楨,上世故崇漢學,能不墜其家法。儀徵汪穀小城覃精許、鄭,尤長於地理。黟俞正燮理初通鄭氏《禮》、杜氏《春秋》。烏程凌堃厚堂,綜漢義說《易》、《禮》、《春秋》數十萬言,與理初並長推步算術。吳越英雋,略備於斯,然必守許氏以推原賈、馬、鄭、服訓詁者,卒莫如子韻之善。」

    常州二申通經

    常州學派,導源於新安,嘉、道之間,其流浸廣,而所發揮之微言大義,固由江永、戴震啟之。蓋金輔之榜治《禮》之薪火,既傳於常州,適其時山東孔顨軒廣森之《公羊》學派,自其壻朱見庵文翰傳至江淮,日與常州人士相接,而宋、莊、劉之緒乃因茲而光大也。當時常人推為通經宜用之學者,競言二申,海內亦胥重之。二申者,劉申受、李申耆也。若由二申之學而再推演,則如後之魏默深、龔定庵,亦皆與常州學派有關。《劉申受禮部集》首有魏默深序,亦推本常州學派源於新安江戴、金、程之意。程,名易疇。

    劉在禮曹十二年,遇有疑事,輒以經義決之。道光甲申,河南學政某奏請以睢州湯文正公從祀文廟,議者以文正嘗於康熙朝輔導理密親王獲譴,乾隆朝嘗奉駁難之。劉援筆書曰:「后夔典樂,猶有朱、均;呂望陳書,難匡管、蔡。」汪文端公廷珍方為尚書,善其言而用之,遂奉諭旨。又越南貢使為其國王之母妃乞賞人葠,得旨賞給。貢使以諭中有「外夷貢道」之語,欲請改為外藩,部以詔書不可更易,而難卻其請,囑劉草牒復之。牒中有曰:「《周禮》職方氏,王畿之外分九服,夷服去王國七千里,藩服去王國九千里,是夷近而藩遠。《說文》羌、苗、蠻、貊字皆從物旁,惟夷字從大從弓,東方大人之國。夷俗仁,仁者壽,故東方有不死之國,而孔子欲居之。且乾隆中嘗奉上諭申斥四庫館臣,不得改書籍中夷字作彝、裔字,孟子謂『舜東夷之人,文王西夷之人』。我朝六合一家,盡去漢唐以來拘忌嫌疑之陋,使者無得以此為疑。」

    吳南屏治經融會漢宋

    吳南屏,名敏樹,巴陵人,為湘楚古文大家。其治經也,融會漢、宋,兼通性理典章之學,不愧晚近之巨儒。乃觀其《枰湖文集》,中有詆《西銘》「乾稱父,坤稱母」之說,以為似天主教。是不知稱父稱母之本於《易》,惟天地萬物父母之本於《書》,亦智者之一失矣。

    孫芝房詆漢學

    孫芝房嘗作《畚塘芻論》,痛詆漢學,謂其致粵寇之亂,曾文正非之。其後左文襄作《吾學錄序》,持論亦與芝房相同。蓋文襄固亦由理學養成之人物,於漢學素少研求,故為此不持平之論也。平心論之,漢學諸人,如戴東原、王念孫,其人品亦無可議。然如毛西河之猖狂恣肆,王鳴盛之貪得無厭,則殊為人心風俗之憂耳。

    譚復堂治羣經

    同治癸亥,仁和譚復堂大令獻在閩中,雜治羣經,時誦諸老說經之文,自謂筆端胸次若有滯窒,不知為進為退也。

    李蒓客論經學

    光緒辛巳四月初二日,會稽李蒓客侍御慈銘閱《古微堂外集》而言曰:「自道光以來,經學之書充棟,諸儒考訂之密,無以復加.於是一二心思才智之士,苦其繁富,又自知必不能過之,乃剏為西漢之說.謂微言大義汨於東京以後,張皇幽眇,恣臆妄言,攻擊康成,土苴沖遠,力詆乾隆諸大儒,以為章句餖飣,名物繁碎,敝精神於無用,甚至謂海夷之 固,粵寇之亂,釀成於漢學.實則自便空疏,景附一二古書,寱語醉醟,欺誆愚俗.其所尊者,《逸周書》,《竹書紀年》,《春秋繁露》,《尚書大傳》,或斷爛叢殘,或悠謬無徵,以為此七十子之真傳,三代先秦之古誼.復搜求乾,嘉諸儒所輯之《古易注》,《今文尚書說》,《三家詩考》,攘而秘之,以為此微言大義所在也.又本武進莊存與之說,考尊公羊,扶翼解詁,卑《穀梁》為輿皁,比《左氏》於盜賊.蓋幾於非聖無法,病狂喪心.而所看之書不過十餘部,所治之經不過三四種,較之為宋學者,尚須守五子之語錄,辨朱,陸之異同,其用力尤簡,得名尤易,此人心學術之大憂,至今未已也.魏默深才粗而氣浮,心傲而神狠,於學無所得,乃遁而附於常州莊氏,其臆決竅談,固無待駁辨也.」

    張文襄說經

    南皮張文襄公之洞說經鏗鏗,頗多妙解。嘗謂《大易繫詞》「金曰從革」,「從革」當作「縱橫」。蓋書契歷千百餘年,蟫蠹叢殘,脫落偏房,穿漏筆畫,意中事也。後人未遑深考,遂致沿從革之訛。又謂「孤篷聽雨」,在詩中則為妙境,若身歷其地,便覺難堪。其妙想隨在表示,不獨說經也。

    張文襄論通經之法

    張文襄嘗言士子宜通經,而條舉其法,其言如下。

    一,讀經宜讀全本也。《周禮》、《禮記》、《左傳》斷不可刪,即魯鈍者亦須買全本,就其上鉤乙選讀,日後尚可尋檢寓目,不然,終身不知此經有幾卷矣。

    一,解經宜先識字【字書、韻書之學,經學家謂之小學。】也。字有形,形不一。一古文,二籀文,三小篆,四八分,五隸書,六真書,相因遞變。字有聲,聲不一。有三代之音,有漢、魏之音,有六朝至唐之音。字有義,義不一。有本義,有引申義,有通借義。形聲不審,訓詁不明,豈知經典為何語耶。如何而後能審定音義?必須識小篆,通《說文》,熟《爾雅》。【五《雅》、《玉篇》、《廣韻》並宜參究。】俗師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末,不知其源,騁其臆說,止如寱語。此事甚不易,非繙檢字書便能通曉者也。【《說文》字部難於尋檢。毛謨《說文檢字》、黎永椿《說文通檢》頗便初學,黎書較勝。《方言》、《釋名》、《小爾雅》、《廣雅》、《埤雅》為五《雅》。或以明方以智《通雅》易《埤雅》。】《說文》初看無味,稍解一二,便覺趣妙無窮。國朝講《說文》之書甚多,段玉裁《說文解字注》最善。段注繁博,可先看徐鉉注《說文解字》。【俗稱《許氏說文》,其書較簡約。】

    一,讀經宜正音讀也。古時九州語言不同,而誦詩讀書,同歸正讀。故太史公曰:「言不雅馴,薦紳難言。班孟堅曰:「讀應《爾雅》,古語可知。」雅者,正也。近世一淆於方音,一誤於俗師。至於句讀離合,文義所繫,尤宜講明音讀。雅正可據者,有唐陸德明《經典釋文》一書,其中皆采集魏、晉、南北朝諸家音釋不同者並存之,各本經文不同者標出之,此可聽學者自視家法,擇善而從,總不出此書之外,即可為有本之學。

    經傳中語,同此一字,而區分平仄,音讀多門,以致韻書數部並收,異同之辨,相去杪忽,此皆六朝時學究不達本原、不詳通變者所為,【本原者形聲,通變者轉注、假借。】揆之六書之義,實多難通。故《顏氏家訓》已發其端,《經典釋文敘錄》直攻其失,近代通儒糾擿尤備。特初學諷誦,不示區分,將各騁方言,無從畫一。且義隨音別,解【記也。】釋為易,律體詩賦一出,更難通融,此乃因時制宜之道。又同此一字,或小有形變而解詁遂殊,點畫無差而訓釋各別,訓因師異,事隨訓改,各尊所受,歧說滋多。然正賴此經本,異文、異讀、異義參差抵牾,得以鉤考古義。學者博通以後,於音義兩端窺見本原,自曉通借,先知其分而後知其合,不可躐等。【此二條雖是約說,頗有深談,小學家字書、韻書大指略具,通材詳焉。】

    一,宜講漢學也。漢學者何?漢人注經講經之說是也。經是漢人所傳,注是漢人創作,義有師承,語有根據,去古最近,多見古書,能識古字,通古語,故必須以漢學為本而推闡之,乃能有合。以後諸儒傳注,其義理精粹,足以補正漢人者不少。要之,宋人皆熟讀注疏之人,故能推闡發明。【朱子論貢舉治經,謂宜討論諸家之說,各立家法,而皆以注疏為主云云。即如南宋理學家如魏鶴山、詞章家如葉石林,皆爛熟注疏,其他可知。】儻不知本源,即讀宋儒書,亦不解也。方今學官所頒《十三經注疏》,雖不皆為漢人所作,然注疏所言,即漢學也。【國朝江藩有《漢學師承記》當看。阮元《經籍纂詁》為訓詁最要之書。】

    漢學所要者二:一音讀訓詁,一考據事實。音訓明,方知此字為何語;考據確,方知此物為何物,此事為何事,此人為何人,然後知聖賢此言是何意義。不然,空談臆說,望文生義,即或有理,亦所謂郢書燕說耳,於經旨無與也。譬如晉人與楚人語,不通其方言,豈能知其意中事;不問其姓氏里居,豈能斷其人之行誼何如耶?【漢人說豈無譌漏。漢學者,用漢人之法,得漢人之意之謂也。】

    《十三經注疏》及相臺岳氏本《五經》,皆古注,【《易》王弼、韓康伯注,《書》孔安國傳,《詩》鄭康成注,《春秋左傳》杜預集解,《禮記》鄭康成注。】沿明制通行之《五經》,皆宋元注,【《易》朱子本義、程傳,《書》蔡沈傳,《詩》朱子集傳,《春秋》舊用胡傳,今廢,仍用《左傳》杜注;《禮記》陳灝集說。】此為正經正注。《御纂七經》,乃薈萃歷代傳說以裁定者也。

    一,宜讀國朝人經學書也。經語,惟漢人能解。漢儒語,惟國朝通儒能徧解。何也?諸大儒讀書多,記書真,校書細,好看古書,不敢輕改古本,不肯輕駁古說,善思善悟,善參校,善比例,善分別真偽,故經學為千古之冠。書多矣,以《皇清經解》為大宗,雖未全錄,已得大概。此書一千餘卷,當從何種看起?先看郝疏《爾雅》、段注《說文》、王氏《經義述聞》三種。【此書書精價廉,一舉而得數十百種書,計無便於此矣。乍看注疏,人所不耐,故必以國朝人經說先之。】學海堂輯刻《皇清經解》,成書後,續出者尚多,先出而未見未收者亦不少,以此例之,即得通志堂刻《經解》,卷軸雖富,菁華無多。【其中上駟多有別刻本,李衡《周易義海撮要》、敖繼公《儀禮集說》、衞湜《禮記集說》無別刻本。】當徐健庵初刻時,即為何義門所譏,所與學海堂刻《經解》相去遠甚。若治經從此下手,窮年莫殫,所得有限,不惟徒勞,且茫無師法,轉致迷罔矣。若於此道源流派別既已秩然,再取讀之,未為晚也。

    一,宜專治一經也。十三經豈能盡通,專精其一,即已不易。歷代經師大儒,大約以一經名家者多,兼通羣經者,古今止有數人。今且先治其一,再及其他。但仍須參考諸經,博綜羣籍,方能通此一經。不然,此一經亦不能通也。

    一,治經宜有次第也。先師旌德呂文節公賢基嘗教不佞曰:「欲用注疏工夫,先看《毛詩》,次及三《禮》,再及他經。」其說至精,請申其義。蓋《詩》、《禮》兩端,最切人事,義理較他經為顯,訓詁較他經為詳,其中言名物學者,能達與否,較然易見。且四經皆是鄭玄注,完全無闕。《詩》則毛傳,粹然為西漢經師遺文,更不易得。欲通古訓,尤在於茲。【古人訓詁,乍讀似覺不情,非於此冰釋理順,解經終是隔膜。】《禮》之條目頗多,卷帙亦鉅,初學畏難。《詩》義賅比興,兼得開發性靈,鄭箋多及禮制。此經既通,其於禮學尋途探求,自不能已。《詩》、《禮》兼明,他經方可著手。《書》道政事,《春秋》道名分,典禮既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