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的,另一类是您不太瞧得起的。”
“伯爵夫人,伯爵夫人,您让我害臊了。我本人可能对您有所失礼了?”
“当然喽!”
“别这么说,这太可怕了。”
“就是嘛,大人。因为您不可能爱我爱得发疯,而至少直到现在为止,我也决不会给铴有这个权利过分轻视我。”
红衣主教抓起了雅纳的手。
“哦!伯爵夫人,您和我说话就象对我有一肚子怨气呢。”
“不,大人,您现在还不值得叫我动怒。”
“自从我看见您并认识您这天起,我就永远不值得您动怒了。”
“哦!我的镜子!我的镜子②!”雅纳心里想。
“而从这天开始,”红衣主教继续说道,“您将永远会得到我的关心照顾了。”
“哦!听着,大人。”伯爵夫人说,她还未把手从红衣主教的手里抽出来,“别再说下去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向我说什么您的庇护了。”
“但愿不要说出庇护这个字来才好呢!啊,夫人,这个字不会让您受辱,而是使我本人受辱。”
“这么说来,红衣主教先生,那我们就达成一个协议吧,这将会使我高兴一辈子的……”
“果真如此,伯爵夫人,我们就达成这个协议吧。”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大人,您对拉莫特·瓦卢亚夫人进行过一次礼节性的拜访了。我也不要求别的。”
“但这个要求也就足够了。”风流的红衣主教回答说。
说着,他就把雅纳的手抓到他的唇边,在上面印上一个长长的吻。
伯爵夫人抽回了她的手。
“啊,礼貌!”红衣主教认真而洒脱地回答说。
雅纳又献上了她的手,这一次,神甫又极其郑重地盖上了一个吻。
“啊,这太好了,大人。”
红衣主教欠了欠身子。
“要知道,”伯爵夫人继续说道,“在象您这样一个日理万机的人的卓越高尚的思想里,我还占据着一个位置,不管这个位置是多么微不足道,就这一次,就足以使我整整一年得到自慰了。”
“一年!这未免太短促了……希望更长一些,伯爵夫人。”
“那好!我不说一个不字,红衣主教先生。”她微笑着说道。
“红衣主教先生”是一个不拘礼节、颇为随便的称呼,雅纳冒昧地脱口而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神甫因为很骄傲,是很容易着恼的,他本来会为此而感到惊讶;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非但不惊讶,而且还很得意,似乎是得到了宠爱。
“啊,这是信任的表现。”他高声叫了起来,又移近了一步,“太好啦!太好啦!”
“我信任您,是的,大人,因为我感到阁下……”
“您刚才不是称呼我先生嘛,伯爵夫人。”
“请您原谅,大人;我不知道宫廷的规矩。我之所以说我信赖您,因为您有能力来理解象我这样一个具有冒险精神的。勇敢的、纯洁的人。尽管我受过贫困的煎熬,受过卑鄙的敌人的恶意中伤,阁下还是善于在我的身上,也就是说,在我的交谈中,吸取不失阁下身份的因素,而对其余的部分,阁下却又抱着宽容的态度来对待。”
“我们现在成了朋友了,夫人。说定了,起过誓了,是吗?”
“我是很愿意的。”
红衣主教站了起来,向拉莫特夫人走去;但由于他对这么一个普通的誓约过分热情,手臂张得太开了点儿,伯爵夫人巧妙而温柔地避开了他的拥抱。
“三个人的友谊。”她带着特有的天真和嘲讽的口吻说。
“怎么是三个人的友谊?”红衣主教问。
“是嘛;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还有一个可怜的精骑兵,一个被流放的、别人称作拉莫特伯爵的人吗?”
“啊,伯爵夫人,您的记性真是糟糕透啦!”
“但我应该向您说起他啊,既然您刚才没有对我提到他。”
“伯爵夫人,您知道刚才为什么我没有提到他吗?”
“说说吧。”
“这是因为他本人将会说到自己的;做丈夫的是从来不会忘了自己的,请相信我吧。”
“假如他说到他自己呢?”
“那么人们就必然会说到您,因此又会说到我们了。”
“这是什么意思?”
“譬如说,人们会说起红衣主教罗昂先生每星期要上圣·克洛德街上的拉莫特夫人家三次、四次或者五次,拉莫特伯爵对此表示乐意或是不乐意。”
“啊!您说的次数未免太多了吧,红衣主教先生!每星期三次、四次或者是五次吗?”
“不这样不说得上什么友谊呢,伯爵夫人?我说五次,我是说错了。应该说六次或是七次,还不算闰日③呢。”
雅纳脸上绽开了笑容。
红衣主教发现她这是第一次对他开的玩笑报以笑容,更是沾沾自喜。
“您能不让人说吗?”她说道,“您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能。”他回答说。
“怎么会可能呢?”
“啊!还不是明摆着的吗:不管有理没理,巴黎人都认识我。”
“呵!当然,说得有理,大人。”
“但是您呢,他们可没福分认识您。”
“那又怎样?”
“换句话说说吧。”
“就换句话说,怎么说……”
“随您的便……假如,譬如说……”
“请说下去。”
“假如是您出门,而不是我出门,怎么样?”
“也就是要我到您的府上去,要我去,大人?”
“您到一个上帝的使者家里去,不是很好嘛。”
“上帝的使者不是一个男人,大人。”
“您真可爱。说实话吧,我不是说去我的府邸,我另有一座房子。”
“说得干脆些,是一座‘藏花楼’吧。”
“不对,这座房子属于您的。”
“啊!”伯爵夫人叫出声来,“一座属于我的房子。那么在哪儿呀?我不知道这座房子啊。”
红衣主教刚才已经坐下去了,这时又站了起来。
“明天,上午十点钟,您会得到这所房子的地址的。”
伯爵夫人的脸红了,红衣主教亲昵地拿起了她的手。
而这一次,他这一吻既带着尊敬,又不乏温柔和大胆。
这两个人施礼告别时,都有礼貌地微笑着,预示他们即将发生的亲密关系。
“为大人照路。”伯爵夫人叫道。
老太婆走出来,为大主教照亮了路。
神甫走了出去。
“啊!”雅纳心里想,“我似乎觉得已经在人间迈了一大步。”
“行了,行了。”红衣主教登上他的华丽的四轮马车时想,“我一箭双雕了。这个女人聪明绝顶,肯定会让王后上当的,正如她对付我那样。”————
①伊莉莎白夫人(1764——1794),路易十六的妹妹,与路易十六关系密切,一七九四年五月十日上断头台。
②指雅纳先前对着镜子顾影自赏,现在诱惑主教成功。
③每隔四年,二月份要多一天,为29天。这多出的一天为闰日,但这里的闰日是诙谐的说法,因为在周内是没有闰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