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大夫被叫来替代这位临时帮忙的医生。
我们认识这位诚实的人,他明智而谦逊,他的才智并不出众,但很衫,在这块广阔无垠的科学田野上,他是一个勇敢的耕耘者,在这个领域之中,他比收获果实的人更受人尊敬,也不比开地挖沟的人名声差。
医生已经俯身在他的病人前面了,在他后面绪夫朗特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他刚才接到了一个信使送去的消息。这位杰出的海员根本不知道他侄子突然身体不舒服和昏彀的事。
他拿着夏尔尼的手,并瞧了瞧他失神的眼睛。
“真是怪事!”他说,“真是怪事!您知道吗,大夫,我侄子从来也没有生过病。”
“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特使先生。”医生说。
“那么说,凡尔赛的空气太沉闷了,因为,我对您再说一遍,奥利维埃①在海上待了十年,我看他总是那么生气勃勃,象一根桅杆那样挺拔。”
“那是因为那道伤口的缘故。”一名在场的军官说道。
“他有伤口!”海军上将叫道,“奥利维埃一生中从来没有受过伤。”
“哦!对不起,”那位军官指着那染红了的细麻布上衣说,“可是我以为……”
绪夫朗先生看到了血。
“很好,很好,”医生突然很随便地说,他刚才搭了他病人的脉搏,“我们不去讨论这个病情的由来好吗?我们知道了病根就够了,如果可能的话就要治好它。”
特使讲话不喜欢别人回嘴,他还没有让他自己船上的外科医生染上说话保留三分的习惯。
“大夫,很危险吗?”他问道,激动得不能自持。
“跟剃刀在下巴颏上划一下差不多。”
“好,请谢谢王上,先生们。奥利维埃,我以后再来看你。”
奥利维埃动了动他的眼睛和手指,似乎为了同时感谢将要离开的叔父和正在让他松手的医生。
接着,他感到躺在床上很舒服,看到一个睿智温和的人来护理他,感到很放心,他就装作睡着了。
医生把所有的人都打发走了。
奥利维埃果真睡着了,睡着之前,他为他遇到的所有的事情,更确切地说,他为他居然能顺利地闯过了这一关而默默地感谢上天。
他开始发起烧来。人类这种奇妙的再生热,活跃于人类血液中的永恒的元气,它为上帝的,也就是说为人类的意图服务,能使病人身上萌发出健康,或者是掳走健康中的活力。
当发着高热的奥利维埃反复思考了他跟菲利普、王后、国王之间发生的一幕幕情景以后,他奔突沸腾的热血仿佛在他的智慧上撒下了一张网兜,他的思想似乎被可怕的紧箍在其中了。他说起胡话来了。
三个小时以后,人们可以从几名卫兵巡回着的走廊里听到他的谵言妄语声。医生发觉了这一点,他把他的跟班叫来,吩咐他把奥利维埃抱在怀里。奥利维埃痛苦地呻吟了几声。
“在他头上包一圈布。”
“我拿他怎么办?”跟班说,“他太重了,他还会拼命挣扎。我去请一位卫兵先生来帮帮忙。”
“如果您连一个病人也怕,那您就是一个胆小鬼。”老医生说。
“先生……”
“如果您觉得他太重,那么您就不象我原来想象的那样强壮,我就把您送回奥弗涅去。”
这个威胁起了作用。夏尔尼叫着,嚎着,手舞足蹈地说着胡话,在卫兵们注视下,被这个奥弗涅人象一根羽毛似的举了起来。
他们把路易围了起来问他要做什么。
“各位先生,”医生大叫着说,他想盖过夏尔尼的嗓门,“你们一定理解我不能每小时跑一里路来看这个国王托付给我的病人。你们的走廊象在天涯海角一样远。”
“那么,您要把他带到哪儿去呢?”
“带到我房间里去,因为我懒得走动。你们知道,我在这儿有两个房间,我让他睡在其中的一间里面。到了后天,如果没有人管他的事了,我会把他的情况告诉你们的。”
“可是,大夫,”军官说,“我向您保证病人在这儿很好,我们都很爱戴绪夫朗先生,而且……”
“知道,知道,这种伙伴之间的关心我懂得很。受伤的人渴了,旁人对他好就给他喝水,他就会死去的。让这些卫兵先生的关心见鬼去吧!我已经有十个病人就这样死在他们手里了。”
医生还在讲着,这时奥利维埃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就是嘛!”这位称职的医生继续说,“这样做很好,是认真考虑过的。这样一来就只怕一件事,就怕国王来看望病人……如果他看到了他……他就会听到他说话……见鬼!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我要去告诉王后,她会给我一个好主意的。”
这位好心的医生象个分秒必争的人那样迅速地下了决心,在病人的脸上洒了些凉水,把病人放在床上,不让他有可能碰伤或摔死。他在百叶窗上挂上一把小锁,把房间门关上,锁了两圈,随后他把钥匙揣在怀里,在门口听了听,确信在房门口外听不到或听不清奥利维埃的叫声以后,就到王后那里去了。
不用多说,为了确保安全,他把奥弗涅人和病人一起关在里面了。
他正好在自己的房门口遇到了米塞里夫人,王后派她来打听病人的消息。
米塞里夫人坚持要进房间里去。
“来吧,来吧,夫人,”他说,“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