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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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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欣慰和镇静。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那就是一直抚摸着她的胴体,一直跟她保持着肉体的接触。她的大腿白皙光滑。当他跟内特利、邓巴和亨格利-乔玩牌时,他喜欢用手指松松地握住她的脚脖子,用手指甲轻轻地、怜爱地抚弄她腿上那长满绒毛的皮肤,或者心不在焉地、感觉愉快地、几乎无意识地伸手顺着她那贝壳般的脊梁骨向上摸去。她天天穿着一件三点式泳装,泳装的上半截刚好能遮住她那垂着长长xx头的娇小Rx房。约塞连经常毫无拘束地把手伸到她泳装背后的松紧带下面,以满足自己的占有欲望。达克特护士自豪地表现出一种对他的依恋感。约塞连很喜欢她这种沉静的、心满意足的反应。亨格利-乔也很想上下摸一摸达克特护士,可是不止一次地被约塞连恶狠狠的目光给吓回去了。达克特护士跟亨格利-乔眉来眼去,只不过是为了挑起他的欲火。每回约塞连用胳膊肘或者拳头猛戳她一下,叫她老实点时,她那双浅褐色的圆眼睛里就闪烁出恶作剧的光芒来。

    这几个男人往沙滩上铺一条毛巾、汗衫或者毯子什么的,就在上面打起了纸牌。达克特护士则倚在旁边的一个沙丘上,洗着一副多余的牌。有时她不洗这牌,而是坐在那里眯缝着眼睛对着一面小镜子左顾右盼,没完没了地往她那卷曲的淡红色睫毛上涂睫毛油。

    她傻乎乎地认为,这样会使它们越长越长。偶尔她洗牌时会故意作弊,或者搞点别的鬼名堂。他们打了好一会才发现,只好气恼地把牌统统扔下,一起扑上前去捶她的胳膊和大腿,用脏话骂她,警告她不许再这么胡闹,她却得意极了,满脸通红地哈哈大笑起来,当他们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出牌时,她会在旁边唠唠叨叨地乱出主意,于是他们又用拳头使劲捶她的胳膊和大腿,叫她闭嘴,这时她就会高兴得面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达克特护士特别喜欢招人注意。

    当约塞连或者其他人盯着她看时,她会快活地垂下留着栗色前刘海的脑袋。每当她想到有许多一丝不挂的小伙子和男人就在沙丘另一侧不远的地方闲荡时,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种温暖的、企望快乐的奇怪感觉。她只要随便找个借口伸长脖子或者站起身来,就能够看见那边三四十个裸体男人在阳光下溜达或是打球。对她自己来说,她的身体既熟悉又普通,她怎么也弄不明白,男人们为什么能从她的肉体上得到令他们神魂颠倒的狂喜,为什么能对她的肉体产生出那么强烈的欲念,为什么仅仅摸摸她,揿揿她,捏捏她,拧拧她,触触她,就能给他们带来那么大的乐趣,她不理解约塞连的情欲,但她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晚上,当约塞连性欲冲动时,他就拿着两条毯子把达克特护士带到海滩上。他喜欢穿着大部分衣服跟她做爱,他觉得这比跟罗马那些情欲旺盛的裸体妓女做爱更有乐趣。夜里他俩常常一块到海滩上去,不过不是去做爱,而是搂抱着躺在毯子底下瑟瑟发抖,互相为对方抵御着清新湿润的寒气。墨汁般漆黑的夜晚越来越冷,星星闪烁着一层寒光渐渐隐去。那个浮筏在阴冷的月光下左右摇摆,似乎正在渐渐漂去。天气明显地变冷了,别的军官这才开始动手装炉子。每天都有人到约塞连的帐篷里来对奥尔的手艺发出一番赞叹。达克特护士兴奋得发狂,因为约塞连和她呆在一起时手从来不离开她的身体。不过,白天附近有人能看见他俩时,她不允许他把手伸到她的游泳裤里,即使旁边只有克拉默护士一个人时也不行。

    克拉默护士总是独自坐在沙丘的另一侧,责备地翘着鼻子,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

    达克特护士本来是克拉默护士最好的朋友,可是由于她和约塞连发生了那种关系,克拉默护士便不再跟她说话了。不过,看在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的分上,达克特护士走到哪儿她仍然跟到哪儿。她对约塞连以及他所有的那些朋友都不满意。当他们站起来和达克特护士去游泳时,她也站起来去游泳。不过,即使在水里她仍然和他们保持着十码的距离,仍然对他们保持着沉默的、冷冰冰的态度。他们笑着泼溅水花时,她也笑着泼溅水花;他们潜水时,她也潜水;他们游到沙堤上休息时,她也游到沙堤上休息。最后,他们上岸时,她也上岸,用她自己的浴巾把臂膀擦干,回到远处她自己的那块地方坐下来,腰板挺得直直的,一圈阳光映照在她的亚麻色头发上,就像一个光环。如果达克特护士表示出悔恨和歉意的话,克拉默护士准备重新开口跟她讲话。可是,达克特护士偏偏愿意保持现在这种局面。很久以来,她一直想痛骂克拉默护士一通,以便叫她闭上她那张嘴。

    达克特护士觉得约塞连棒极了,并且已经开始设法改造他了。

    她非常喜欢看他用一只胳膊搂着她、脸朝下趴着打盹的模样,或是看着他悲伤地凝视着平静柔缓的海浪。那一排排的浪花不断地拍击着海岸,像快活的小狗似的蹦跳到沙滩上一两英尺远的地方,又急急忙忙地退了回去。他沉默不语的时候她也很安静。她知道自己没有惹他厌烦。他打瞌睡或者想心思时,她就仔仔细细地涂手指甲。午后的徐徐暖风轻轻吹拂在海滩上。她非常喜欢打量他那又宽又长、肌肉强健的后背和后背上那光滑油亮的古铜色皮肤。她喜欢突然把他的整个耳朵咬在嘴里,同时用手顺着他的前胸往下抚摸,从而一下子撩拨起他的欲火。她喜欢挑逗得他心急火燎、坐立不安,一直拖到天黑才满足他的要求。完事以后,她爱慕地吻着他。

    她给他带来了多么巨大的幸福啊。

    有达克特护士陪着,约塞连从来不感到孤寂。达克特护士切切实实地懂得如何保持沉默,而且不算过分地任性。广阔无垠的海洋时时萦绕在约塞连的心头,折磨得他痛苦不堪。达克特护士擦拭指甲的时候,他悲伤地怀念起死在水底下的所有人来。他们肯定已经超过一百万了吧。他们在哪儿呢?是什么样的虫子吃掉了他们的肉呢?他想象着他们在水中无能为力的样子,想象着他们被迫大口大口往肚里灌水的可怕情景。约塞连目送着远处穿梭往返的小渔船和军用汽艇,觉得它们显得那么虚幻,每回它们往远处什么地方驶去时,上面的人看上去那么渺小,简直不像有血有肉的真人。他望着厄尔巴岛的石崖,眼睛不由自主地向空中寻找着一片萝卜形的絮状白云。克莱文杰就是在这么一片白云中消失的。他凝视着意大利雾茫茫的地平线,心中思念起奥尔来。克莱文杰和奥尔。他们到哪里去了?有一天黎明时分,约塞连站在防波堤上,看到一捆圆木随着潮水朝他漂移过来,等到离他近了,这捆圆木出乎意料地变成了一个溺死者泡得肿胀的脸,这是他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死人。他渴望生活,急切地伸出手去牢牢抓住达克特护士的肉体不放。他心惊胆战地仔细打量着每一件漂浮物,寻找着有关克莱文杰和奥尔的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迹象,做好准备迎接任何令人震惊的恐怖情景。但是,麦克沃特给他带来的震惊却是他始料不及的。

    有一天,麦克沃特驾着飞机疾风般穿过远处的寂静,突然出现在海滩的上空。飞机朝着海岸线恶狠狠地直冲过去,轰隆轰隆地吼叫着掠过海面上起伏不定的浮筏。此时,亚麻色头发、面容苍白的基德-桑普森正站在浮筏上,他那裸露着的胸部肋骨根根突出,甚至在很远的地方也看得一清二楚。就在飞机飞过他头顶的一瞬间,他笨拙地跳起身去摸飞机。也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卷过,不知是由于这阵风作怪,还是由于麦克沃特小小的判断失误,反正一闪而过的飞机飞得稍微低了一点,一个螺旋桨把他的身体一劈两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甚至当时不在场的人也记得清清楚楚,透过震撼人心压倒一切的飞机轰鸣声,人们只听到最短暂最轻微的“嚓”的一声,随即就看见基德-桑普森两条苍白干瘦的腿不知怎么地仍有几根筋与那齐刷刷截断的血肉模糊的臀部相连接着。这两条腿在浮筏上一动不动地站立了一两秒钟才摇摇晃晃地向后翻倒在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溅水花的声响。基德-桑普森的身体在水里翻了个个儿,露在水面上的只剩下他那奇形怪状的脚趾和灰白色的脚掌。

    海滩上乱成一团。克拉默护士突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伏在约塞连的胸脯上歇斯底里地哭泣着。约塞连用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肩膀抚慰着她;另一只胳膊则搀着达克特护士,她也正倚在他的身上,瘦削的长脸惨白惨白的,浑身战栗,抽抽搭搭地哭泣着。

    海滩上,人人都在狂叫乱窜,男人像女人那样尖叫着。他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寻找着自己的东西,匆匆忙忙俯下身偷眼望着每一个缓缓涌上沙滩的齐膝深的浪头,好象海浪会把某个血淋淋的、令人恶心的可怕器官,比方肝或肺之类,直接冲到他们的面前。那些在水里的人全都奋力往外逃去。慌忙之中,他们竟忘了游泳,只知道哀嚎着涉水往海滩奔,粘糊糊的海水像刺骨的寒风那样揪住他们,拦着不让他们逃跑。基德-桑普森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许多人发现自己的四肢或躯干上溅有血迹。他们恐怖而嫌恶地后退着,好像要竭力甩掉自己那可憎的皮肤似的。人人都在没头没脑地乱窜。

    他们时不时地回头瞥上一眼,目光中充满着痛苦和惊恐。他们钻进幽深阴暗的树林,树叶沙沙作响,虚弱的喘息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约塞连发狂地拖着两个跌跌撞撞的女人往回跑,连拉带拽地催促她们快点走,接着又跑回去骂骂咧咧地扶起亨格利-乔,后者踩到了他拖在身后的毯子或者照相机壳上,脸朝下摔了一跤,扑倒在一滩稀泥上。

    中队里人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穿着军服的人们也都在那里狂叫乱窜,不过也有人一动不动地肃然站立着,好像扎了根似的,比方奈特中士和丹尼卡医生。这两个人目光严肃地伸长脖子仰望着麦克沃待那架闯了祸的飞机,看着它孤零零地在空中慢慢盘旋上升。

    “谁在飞机上?”约塞连一瘸一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前,忧郁的眼睛里闪动着焦虑和痛苦的泪光,急切不安地冲着丹尼卡医生喊道。

    “麦克沃特,”奈特中士说,“他正带着两个新来的驾驶员进行飞行训练。丹尼卡医生也在上面。”

    “我正在这里呢,”丹尼卡医生焦虑不安地迅速看了奈特中士一眼,用一种奇怪而困惑的声调争辩道。

    “他为什么不降落?”约塞连绝望地叫道,“他为什么一个劲地往上飞?”

    “他大概不敢降落,”奈特中士回答说,“他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祸。”

    麦克沃特越飞越高。飞机发出嗡嗡的声响,机头朝上,平稳缓慢地呈椭圆形地螺旋上升,而后朝南边远处的海面上飞去,接着又折回头,在小飞机场上空盘旋一圈之后,便往北飞越远处黄褐色的丘陵地带,不一会,飞机就上升到五千英尺以上的高空,引擎的声音低得近似耳语声。一顶白色的降落伞突然噗的一下在空中张开。

    几分钟之后,第二顶降落伞又张开了,像第一顶一样一直朝着简易机场的空处飘落下去。地面上毫无动静。飞机继续往南飞了三十来秒钟。它依然保持着方才那种飞行方式,不过这种方式现在人们已经很熟悉了,毫无意外之处。麦克沃特扬起一侧机翼,让飞机优雅地倾斜盘旋着,然后转了一个弯朝下冲去。

    “又有两个人完了,”奈特中士说,“麦克沃特和丹尼卡医生。”

    “我就在这儿呢,奈特中士,”丹尼卡医生可怜巴巴地对他说,“我没在飞机上。”

    “他们为什么不跳伞?”奈特中士自言自语地大声询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跳伞?”

    “这样做毫无意义,”丹尼卡医生咬着嘴唇说,“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

    但是,约塞连突然间明白了麦克沃特为什么不跳伞。他跟着麦克沃特的飞机狂奔着从中队营地的一头追到另一头,恳求地挥动着双臂冲他大声呼喊,快降落吧,麦克沃特,快降落吧。然而,似乎没有人听见,当然不用说麦克沃特了。麦克沃特又转了一个弯,摆动了一下机翼向地面致敬,啊,老天爷,他下决心了,飞机猛然朝着一座大山撞去。约塞连只觉得一阵窒息,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悲叹。

    基德-桑普森和麦克沃特的死弄得卡思卡特上校心烦意乱。

    他决定把飞行任务提高到六十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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