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您老爷别生我的气;可是,我,从小就给您当差,因为敬爱老爷,我就不得不向您报告……”
“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仆人俨乎其然地说道,“您是我们老爷!”
“就揍她一顿。看看怎样?”
“对不起,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我明儿还得工作。下回再说吧。”说着,他就出去了。
“安娜?瓦西里耶芙娜还虐待了您呢……可怜的人!”舒宾说着,伸了伸懒腰,“啊,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我们可真是一对罪人哪!您最好给安娜?瓦西里耶芙娜准备点儿什么小礼物吧。明后天就是她的生日,您知道,就是您的一点点儿殷勤小意思,她也是多么珍重的。”
“她把那支票兑现了没有?”舒宾问。
“她准在织袜子……为她自个儿;为自个儿呢——可不是为您。”
“嗯,是的,不错。就怎么样?”
“嗯,是的……那怎么样呢?”
“啊?您不是要到俱乐部去吗?”
“啊,既然那么着,当然行啦。”
“唔,不错,的确也是打牌的好手。可是,叶琳娜?尼古拉耶芙娜……谁能摸得透她?我倒很想知道,有谁高兴来试试,来琢磨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今儿个她欢欢喜喜,到明儿,可又阴阴沉沉啦;一会儿,变得那么瘦,叫人看也不想看她一眼,可是,一转眼,又忽然复了元——所有这些,全没有任何明显的来由……”
“又是打牌的好手,”舒宾又说。
“别跟我来你那丑角腔儿!”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愤然叫道。“你简直忘了长幼尊卑!这,又可以证明我在这个家里不算什么,简直不算什么!”
“做父亲的看中了女婿,”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继续说,把糖戳碎了一块,“可这和女儿有什么相干呀!在往日,家长制的时代,倒全都很好,可是如今呢,我们把这全都改变过来啦。我们把这全部改变过来啦。①这如今的时代,年纪轻轻的小姐,高兴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高兴读什么书就读什么书;不带仆人也不带婢女,也竟能一个人在莫斯科满街跑,就跟在巴黎一样啊!而这呢,好像全成了不成文的法律!前不久,我问道:叶琳娜?尼古拉耶芙娜到哪儿去啦?回答是:小姐自个儿出去啦。到哪儿去啦?谁也不知道。这难道——成体统吗?”
①原文为法文。
“做什么?”他问他。
“俱乐部以后呢……我是说,俱乐部以后呢。”
“今儿晚上我们到哪儿去逛逛呢,巴威尔?雅可夫列维奇,呃?”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斜着眼,蔼然问。
“什么?”
“什么忠告?”
仆人感到踌躇了。
“老爷刚刚说,”他开始说,“刚刚说您不知道叶琳娜?尼古拉耶芙娜,不知道小姐到哪儿去啦。小的可是知道的。”
“你想撒什么谎,你这笨蛋?!”
“随老爷您的便;三天前,我可是看见我们小姐走进一处房子里去的。”
“在哪儿?什么?什么房子?”
“波瓦尔斯卡雅街附近……×× 胡同。离这儿不远。小的也问过看门的人:都是谁住在这儿呀?”
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顿起脚来。
“住口,流氓!你怎么敢?……叶琳娜?尼古拉耶芙娜一片善心,去探望那儿的穷人;你,你……滚,笨蛋。”
吃惊的仆人朝门口跑去。
“站住!”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大声叫道。“看门的人跟你说什么来着?”
“哦,他没……没说什么……他说,一个大……大学生……”
“住嘴,流氓!听着,畜生:你敢再出一下声,敢对任何人……就是在梦里……”
“饶了我吧……”
“住口!如果你漏了口风……要是谁……要是给我听见……就是到地底下你也别想逃!听见没有?下去!”
仆人走开了。
“天哪,仁慈的上帝!这是怎么回事!”仆人走后,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独自寻思着,“那笨蛋告诉我的是什么事呀!呃?可是,我得调查出那是个什么地方,是谁住在那里。我得亲自去一趟。竟到了这样的地步呀!……给下人看见呢!多么丢脸!①”
①原文为法文。——原注
于是,尼古拉?阿尔吉米耶维奇高声地重复了一回“给下人看见呢!”以后,就把别针仍然锁回到橱里,到安娜?瓦西里耶芙娜这边来。他发觉她正躺在床上,脸上缚着绷带。可是,她那受苦的样儿却更激起他的怒火,他很快就把夫人弄得涕泪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