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不久以前,舒宾给他写道:“您可记得,那一晚,当我们知道了可怜的叶琳娜结婚的消息,当我坐在您床边跟您谈话的时候,您对我说过的话吗?您可记得,那时我问您:在我们中间会有人吗?您回答我说:‘会有的。’哦,您拥有强大的威力的人!现在,在这里,从这地方,从我的‘最美丽的远方’,我要再一次问您:‘唔,怎么样,乌发尔?伊凡诺维奇。会有的吗?’”
①海德堡,德国西南部巴登符滕堡州的城市。
②斯库多,意大利旧银币,约等于5里拉。
③原文为法文。——原注
叶琳娜离开威尼斯三星期后,安娜?瓦西里耶芙娜在莫斯科接到了下面的信:
我亲爱的妈妈和爸爸,我是跟你们永别了。你们再也不能见到我了。德米特里昨天死了。对于我,一切都完了。今天,我正伴着他的遗骸,出发到萨拉去。我要去埋葬他,至于我自己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现在,除了德的祖国,我是没有别的祖国了。在那边,人们正在准备起义,战争的准备已经成熟;我要去做一个看护,我要去看护那些病人和伤兵。我不知道我将来会怎样,可是,就是在德死后,我也要忠于他的遗志,忠于他的终生事业。我已经学会了保加利亚语和塞尔维亚语。也许,我会没有力量忍受这一切——这样更好。我已经给带到了悬崖的边缘,我只有跌下去。命运并不是偶然把我们联系到一处的:谁知道呢,也许是我害了他;现在,是临到他来拖我了。我原是寻求幸福的,我所得到的,也许是——死亡。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定的;也许,这中间有着罪孽……但是,死亡是能掩盖一切,能和解一切的——不是吗?请饶恕我,请宽宥我给你们造成的一切苦痛;那都不是出自我的本心。可是,我为什么要回到俄国来呢?我在俄国能做什么事?
请接受我最后的亲吻,最后的祝福,并请不要责备我。
叶
叶琳娜看着伦基奇。
叶琳娜并不立刻回答:
伦基奇沉吟了一下。
伦基奇搔了搔后脑勺儿。
他走了。叶琳娜走到邻室,靠着墙,许久许久呆立在那里,好像已经变成了石头。接着,她屈膝跪下,但是,她不能祈祷。在她的灵魂里,她没有怨尤;她不敢质问上帝的意旨,她不敢质问他为什么不肯原宥,不肯怜悯,不肯拯救,他为什么惩罚她超过了她的罪愆(即或她是有罪)。我们每个人,只因为活着,就有罪了;任何伟大的思想家,任何伟大的人类的救星,也不能因为自身的功绩就可希望永生的权利……可是,叶琳娜仍然不能祈祷;她已经变成了石头。
“随您的意思;可是,这全是很麻烦的。我一定想法儿,我一定试试;请您在这儿等我,我两小时以后回来。”
“船长,”她说道,“请把我跟他一道带去,请把我们带到海的那边,离开这儿。成吗?”
“明天?那么,我可以留下。我想撒一撮土在他的坟上。并且,您也需要帮助。可是,最好是让他安息在斯拉夫的土地上。”
“明天。”
“我会给我自己找个地方;您只要把我们带去就行,把我带去吧。”
“您要在威尼斯停留多久?”叶琳娜用意大利语问他。她的声音也正和她的面孔一样没有生气。
“您什么时候葬他?”伦基奇问。
“您不用送我回来。”
“好吧,只是,很麻烦。我们会跟这儿的可诅咒的当局纠缠不清。可是,就算我们能办妥,把他安葬在那边,我又怎么送您回来呢?”
“他们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叶琳娜机械地重复说。
“什么?那么,您住在哪儿?”
“一天。为了装货,为了不引起嫌疑;以后,就直开萨拉。我会给我的同胞们带去一个悲痛的消息。他们很久就期待着他;他们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
乌发尔?伊凡诺维奇却扭着手指,愣着眼睛,把他那谜样的目光凝视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