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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厄律曼托斯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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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那个可怜的沙里,除去遭到杀害,还给抢劫了?”

    “是的,他身上带着的一大笔钱也同时不见了。”

    “你认为约会的目的是为了分钱?”

    “这是最明显的理由。”

    波洛不满意地摇摇头。

    “嗯,可是为什么要在这里分呢?”他慢慢说下去,“这里是对罪犯聚会最不利的地方。不过这儿倒是个可以跟女人幽会的好地方……”

    德鲁埃急切地向前迈一步,兴奋地问道:

    “难道您认为——?”

    “我认为,”波洛说,“格朗迪埃夫人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我认为任何一个人为了会见她而爬上一万英尺是值得的——那就是说,她如果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你知道,”德鲁埃说,“这倒很有意思。我根本没考虑过她跟这个案子有牵扯。可是她毕竟已经连续好几年都到这个地方来啊。”

    波洛轻声说:“对——所以她的出现不会引起什么议论。因此这也可能是为什么选中雪岩岭作为会见地点的缘故吧,是不是?”

    德鲁埃兴奋地说:“您可真会琢磨,波洛先生。我再从这个角度调查调查。”

    4

    这一天没发生什么事,过得很平静。幸亏旅馆里食物储备得很充足。店老板请大家不必担心,供应可以确保无缺。

    赫尔克里·波洛尽量想跟卡尔·卢兹医生谈谈,却遭到了拒绝。那位医生明确表示心理学是他的专业,不打算跟外行讨论这门学问。他坐在一个旮旯里一边读一部研究下意识的德文厚书,一边作些笔记,加点评注。

    赫尔克里·波洛走到外面去,无目的地四处转转。他来到后院伙房,在那里跟杰克老头儿聊起来,可那人又倔又多疑,倒是他的老婆,那个厨娘,比较随和。她向波洛解释,幸亏存了一大批罐头——不过她本人却不喜欢吃那种玩意儿;价格还贵得要命,里面又有什么营养呢?慈悲的上帝从来没想叫人们靠吃罐头食品活命。

    话题转到旅馆职工方面。清理房间的女仆和更多的服务员要到七月初才来。这三个星期里却人手短缺或近乎缺乏。目前大多数旅客上到这里来,吃完午饭就下去了。她跟杰克和一名侍者还勉强可以应付。

    波洛问道:“古斯塔夫来这里之前,不是还有一名侍者吗,是不是?”

    “是的,不过是个差劲的侍者,既没有手艺,又没有经验。一点档次也没有。”

    “古斯塔夫顶替他之前,他干了多久?”

    “只干了几天——不到一星期。当然他被辞退了,我们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早晚的事嘛。”

    波洛喃喃道:“那他没抱怨吗?”

    “哦,没有,他悄悄走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里是一家高档旅馆。必须服务周到嘛。”

    波洛点点头,问道:“那他上哪儿去了?”

    “您是说那个罗伯特吗?”她耸耸肩,“肯定又回到他原来干活儿的那家小咖啡馆去了呗。”

    “他是乘缆车下去的吗?”

    她纳闷地望着他。

    “当然,先生,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下去吗?”

    波洛问道:“有人看见他下去了吗?”

    那老两口都睁大眼睛望着他。

    “啊!难道您认为像他那样一个小畜牲走时还会有人送行吗——还会向他隆重告别吗?各人都有各人的事要做啊!”

    “这倒也说得对。”赫尔克里·波洛说。

    他慢慢走开,抬头眺望头顶上方的建筑物。一座大旅店——目前只有半边楼供旅客住,另半边有更多的房间闲置着,百叶窗都关着,看上去没人进入……

    他转到旅店另一个角落,差点儿跟那三个玩牌的家伙当中的一个撞个满怀。是那个面色苍白、两眼无神的家伙,他毫无表情地看了波洛一眼,只是咧了一下嘴,像匹恶马那样龇出一排牙。

    波洛从他身边走过去。前面有个人影——是那位身量高、体态优美的格朗迪埃夫人。

    他向前赶几步,追上她,说道:

    “缆索出了事故真让人心烦。我希望,夫人,这没给您带来什么不方便吧!”

    她答道:“这事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她的声音深沉——地地道道的女低音。她没看一眼波洛就转身从一扇旁门走进旅馆。

    5

    赫尔克里·波洛很早就上床睡觉。午夜过后,有点声音把他吵醒了。

    有人正拨弄他那房门上的锁。

    他坐起来,开亮电灯。就在这时刻,门让人撬开了,三个人站在那里,正是那三个玩纸牌的家伙。波洛觉得他们有点醉醺醺的。他们满脸傻样儿,却恶意十足。他看到一把剃刀闪闪发亮。

    那个最壮的家伙朝前走过来,咆哮道:“你这个臭侦探,呸!”

    他吐出一连串粗俗的脏话。三个家伙朝床上这个手无寸铁的人走来。

    “咱们把他切割了吧,伙计们。呃,小马驹?咱们给侦探先生的脸开个天窗。他可不是今天晚上头一个!”

    他们坚定不移地走近——三把剃刀闪闪发光……

    这当儿,一个大洋彼岸的声调响亮地传来:“举起手来!”

    他们转身一看,门口站着施瓦兹,他身穿一套色彩鲜艳的条子睡衣,手里拿着一把自动手枪。

    “举起手来,伙计们。我枪法很准。”

    砰!一颗子弹从大个子耳旁嗖地飞过去,嵌进窗户木框。

    三双手迅速举起来。

    施瓦兹说:“能不能帮一下忙,波洛先生?”

    赫尔克里一下子跳下床。他缴下三人手上闪闪发亮的剃刀,又搜一下三个人,弄清他们身上已经没有武器。

    施瓦兹说:“现在听着,开步走!走廊那边有个大壁橱。里边没有窗户。就这么办。”

    他把那三个人赶进去,从外面用钥匙把门锁上。他转身面对波洛,话音里流露出欣喜的心情。

    “要不是露一下这玩意儿,您知道,波洛先生,家乡有人笑话我,因为我说要带上一把枪到国外去。‘你这是想上哪儿去啊?’他们问我,‘去丛林吗?’可现在,先生,应当说该我笑了。您过去见过比这帮家伙更粗野的人吗?”

    波洛说:“亲爱的施瓦兹先生,你来得正是时候。这想必像是舞台上演的一出戏!我十分感激你。”

    “没什么。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该把这几个家伙交给警察局,可现在又办不到!这可真麻烦。咱们最好还是去跟店老板商量一下吧。”

    赫尔克里·波洛说:“哦,店老板。我想咱们首先该跟那名侍者——古斯塔夫——商量一下。对——那位侍者古斯塔夫是一名真的侦探,德鲁埃警督的化名。”

    施瓦兹睁大眼睛望着他:“所以他们才这么干!”

    “所以谁干了什么啊?”

    “这群土匪的黑名单上第二位就是您。他们已经把古斯塔夫砍伤了。”

    “什么?”

    “跟我来。那位医生正在忙乎着照料他呢。”

    德鲁埃的房间是顶层的一间小屋。卢兹医生穿着睡袍,正忙着给那个受伤者的脸缠上纱布。

    他们走进去时,他转过头来:“啊!是你,施瓦兹先生?这事真恶毒。简直是屠夫!灭绝人性的禽兽!”

    德鲁埃一动不动地躺着,隐隐呻吟着。

    施瓦兹问:“他情况危险吗?”

    “如果你指的是性命,那他死不了。可他不能说话——不能有任何紧张和激动。我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了——没有任何破伤风危险。”

    三人一起离开那个房间。施瓦兹对波洛说:

    “您刚才说古斯塔夫是名警察吗?”

    赫尔克里·波洛点点头。

    “可他上雪岩岭这儿干什么来了?”

    “他受命追捕一个非常危险的罪犯。”

    波洛用几句话简单地解释了处境。

    卢兹医生说:“马拉舍?我在报上看到过这个案件,很想见识见识这个家伙。这里面有点深奥的变态现象!我很想了解他童年时代的详细情况。”

    “对我来说,”赫尔克里·波洛说,“我很想知道此时此刻他在什么地方。”

    施瓦兹说:“他难道不是咱们锁在壁柜里的那三个人当中的一个吗?”

    波洛不大满意地说:“可能是——嗯,可我,我不敢肯定……我倒有个想法——”

    他突然顿住,瞪视着地毯。那是一张浅黄色地毯,上面有铁锈色深印儿。

    赫尔克里·波洛说:“脚印儿——我想这是踩过血迹的脚印,而且是从旅馆那边没人住的地方踩过来的。来——咱们得赶快到那边去一趟!”

    他们跟随着他,通过一扇旋转门,沿着一条灰尘扑扑的阴暗走廊走去。他们在拐角处转弯,一直追随着地毯上的脚印,最后他们来到一扇半开着的门前。

    波洛推开那扇门,走进去。

    他惊吓地尖叫一声。

    那是一间卧房,床上有人睡过,桌上放着一个盛着食物的托盘。

    房间正中间的地上躺着一具死尸。他是个中等偏高个头的男子,被人野蛮而凶残地砍死了,胳臂、胸口和头上有十余处伤口,脸几乎给砍得稀烂,模糊不清了。

    施瓦兹喘不过气来惊叫一声,掉转头,好像要呕吐似的。

    卢兹医生也用德语惊呼一声。

    施瓦兹软弱无力地问道:“这家伙是谁?有人知道吗?”

    “我猜想,”波洛说,“这儿的人管他叫罗伯特。一个非常不能干的侍者……”

    卢兹走近一点,弯身俯视尸体。他用一个手指指着。

    死者胸口上别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用墨水草草写着:“马拉舍再也杀不了人——也不能再抢劫他的朋友了!”

    施瓦兹突然喊道:“马拉舍?这么一说,他就是马拉舍!可他为什么到这个偏僻的地点来呢?可您为什么又说他叫罗伯特呢?”

    波洛说:“他在这里装扮成一名侍者——从各方面来说,他都是个很蹩脚的侍者。怪不得他给解雇而没人感到惊讶。他离开此地——据说是回到阿德玛去了。可没人看见他离开。”

    卢兹用他那缓慢而低沉的声调问:“那您——您认为发生了什么事?”

    波洛答道:“我认为这就解释了店老板为什么脸上露出有点焦虑的神情。马拉舍一定给了店老板一笔数目不小的贿赂,好允许他隐藏在旅馆暂不使用的房间……”

    他又若有所思地说:“可店老板对此并不感到愉快。哦,真的,他一点也不为此而高兴。”

    “马拉舍一直住在这个对外不营业的房间里,除了店老板之外,谁也不知道吗?”

    “看来是这样的。要知道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卢兹医生问道:“那他怎么又让人杀了?谁是凶手呢?”

    施瓦兹大声说:“这很简单嘛。他原本该跟同伙分享那笔钱,可他没分。他欺骗了他们,于是就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先躲避一下风头。他认为这里是世界上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可他错了。不知怎的,他们探听到了,就追踪前来。”他用鞋尖触一下那个尸体,“他们就这样——把他清算了。”

    赫尔克里·波洛喃喃道:“对,这跟咱们想像的那种约会截然不同。”

    卢兹医生烦躁地说:

    “你们说的这些情况和缘由都很有意思,可我关心的是咱们目前的处境。这里有个死人。我手边还有个伤号,药品又很有限。咱们现在还处在与世隔绝的境地!还要多久啊?”

    施瓦兹接着说:“咱们在壁柜里还锁着三个罪犯呐!这真是一个我称之为蛮有意思的处境。”

    卢兹医生说:“咱们该怎么办?”

    波洛说:“首先咱们得找到店老板。他不是个罪犯,只是个贪财的家伙。他也是个懦夫。咱们让他干什么他都会干的。我的好朋友杰克和他的老伴或许或以提供些线索。三名歹徒得关在一个严密看守的地方,等援助到来再说。我想施瓦兹先生那把自动手枪可以使我们的任何计划都能有效执行。”

    卢兹医生说:“我呢?我干点什么?”

    “你,医生,”波洛低沉地说,“尽最大努力来管好你那个伤号。我们别的人都得坚持不懈地提高警惕——等待救援。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6

    三天过后,清晨有一伙人来到旅馆门前。

    是赫尔克里·波洛兴高采烈地把前门打开了:“欢迎,老伙计。”

    警察署长勒曼泰警督用双手抓住波洛的胳臂。

    “哦,我的朋友,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向你致敬啊!这起惊人事件——你们经历了多么让人心情紧张的过程啊!我们在下面也焦虑担心——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生怕出了事儿。没有无线电——没有任何联络办法。可你用日光反射信号器传递消息真是天才之举!”

    “哪里,哪里。”波洛尽量表示谦虚,“人类的发明一失效,你只得返回头来求助于大自然。天上总有日光嘛!”

    这群人陆续走进旅馆。勒曼泰说:“没人想到我们会到来吧?”他得意地微笑。

    波洛也微微一笑,说道:“没人!大家都以为缆索还没完全修好呐!”

    勒曼泰激动地说:“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认为没错儿吗?肯定是马拉舍吗?”

    “是马拉舍,错不了。跟我来。”

    他们来到楼上。一扇门打开了,施瓦兹穿着晨袍从里面走出来,一看到那群人,不禁瞪大眼睛。

    “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说,“这是怎么回事?”

    赫尔克里·波洛夸张地说:“救援到了!随我们一起来,先生。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时刻。”

    他又爬上一层楼。

    施瓦兹说:“您是到德鲁埃那里去吗?顺便问一声,他现在到底怎么样啦?”

    “卢兹医生昨天晚上说他恢复得很好。”

    他们来到德鲁埃那个房间。波洛把门推开。他庄重地宣布道:

    “先生们,这就是你们要抓的那头野猪。把他活生生地带走吧,千万注意别让他逃脱断头台。”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脸仍然用纱布包扎着呐,吃惊地坐起来,但是他再想挣扎,却让几名警察把他胳臂抓住了。

    施瓦兹困惑地惊呼道:“可他是侍者古斯塔夫——德鲁埃警督啊。”

    “他是古斯塔夫,没错儿——可他不是德鲁埃。德鲁埃是前一名化名的侍者,也就是那名给关闭在楼那半边不营业的房间里的侍者罗伯特;马拉舍那天晚上把他杀了,又来袭击我。”

    7

    早餐时,波洛慢慢向那个困惑不解的美国人解释这整个儿事件。

    “要知道,有些事总是在你干的那一行的过程中慢慢搞清楚的。譬如说,一名侦探和一名杀人凶手之间的区别!古斯塔夫不是一名侍者——这一点我一开始就怀疑——可他同样也不是一名警察。我一辈子都在跟警察打交道,我了解这种区别。他在外行人面前可以冒充一名侦探——可对一个本身就是侦探的人来说就不好办了。

    “所以,我立刻就怀疑上他了。那天晚上,我没喝我那杯咖啡,把它全倒掉了。我做得很明智。那天半夜里,一个男人进入我的房间,以为我已经让他用麻醉药蒙住了,就搜查我的房间。他检查我的东西,在我的皮夹子里找到了那封信——我放在那里就是有意让他找到!第二天早晨,古斯塔夫端着咖啡进入我的房间。他向我打招呼,直呼我的姓名,完全有把握地扮演他的角色。可他很着急——急忙地——警察怎么竟会知道了他的踪迹!人家已经知道他藏在这里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大灾难。这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他被困在这里如同瓮中之鳖。”

    施瓦兹说:“这个笨蛋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为了什么呢?”

    波洛庄重地说:“他可不像你想像的那么愚蠢。他需要,急切需要一个远离繁华世界、可以休息的地方,可以在那里跟某个人碰头,办那么一件事。”

    “什么人?”

    “卢兹医生。”

    “卢兹医生?他也是一名歹徒吗?”

    “卢兹医生倒是那位真的卢兹医生——可他不是个神经学专家——也不是个心理分析专家。他是一名外科医生,我的朋友,一名专门做整容手术的医生。他就是为此到这里来会见马拉舍的。他被赶出了祖国,现在十分贫穷。有人付给他一大笔钱,请他到这里来,用他的外科技术把马拉舍的外貌改一改。他也许猜到那人可能是个罪犯,如果是那样,他也会睁一眼闭一眼,豁出去了。他们理解到了这一点,可又不敢冒险到国外一家医院去动手术,所以就到这里来了。除了有个别人来这里一游之外,在这淡季里是不会有什么人来的。店老板正缺钱,乐意接受贿赂。在这儿做整形手术可说是最理想不过的地方了。

    “然而,我要说,事态起了变化。马拉舍被出卖了,那三个家伙是他的保镖,说好到这里来照护他,可是还没有来到。马拉舍自己不得不立即采取行动。于是那个化装成侍者的警察就给绑架关了起来,马拉舍取而代之。后来那伙匪徒又设法把缆索破坏掉。这只是迟早会发生的问题。次日,德鲁埃被害,在他的尸体上别了一张小纸条。原本希望等跟外界的联系恢复后,德鲁埃的尸体想必可以顶着马拉舍的名义给埋掉——卢兹医生迅速进行手术,但是需要灭一个人的口——那就是赫尔克里·波洛。所以那伙人就给派来袭击我。谢谢你,我的朋友——”

    赫尔克里·波洛潇洒地向施瓦兹鞠了一躬,后者说:“这么说,您真的是赫尔克里·波洛了。”

    “正是在下。”

    “您一点也没有让那具尸体蒙骗住吗?一直知道那不是马拉舍?”

    “当然。”

    “那您干吗不早说呢?”

    赫尔克里·波洛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

    “因为我要保证把真正的马拉舍交给警察局。”

    他喃喃自语道:

    “要生擒活捉那头厄律曼托斯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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