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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邪恶的陌生人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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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戴蒙丘奇却举举手使他安静下来。

    “布伦特先生,别着急,我是要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今天夜里十一点钟你要去的地方就在这儿,就在这间办公室里。”

    “什么?”塔彭丝大叫一声,惊愕得合不上嘴。

    “就在办公室这儿。你们也不必奇怪我是如何知道的一—我们各部门之间有时是相互通气的——你们今天收到一封‘蓝色信封’的信,这类信件我们关注已久。那个我不知真实姓名的人正是为此而来。他诱使你到汉普斯特德去,在确认你已上路后,他便会在夜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这儿来。那时,整栋大楼空无一人,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不慌不忙地翻箱倒柜。”

    “然而,他为什么会认为信就在这儿?他应该想到我会随身携带着,或者已把它交给了其他人。”

    “先生,请原谅。那正是他所不可能知道的。估计他或许也只是偶然了解到你不是原来的那位布伦特先生,但他极可能认为你纯粹只是一位绅士,出于业务的缘故才买下了这个侦探所。因此,那封信自始至终都会按业务常规来处理,会被归档装入卷宗内。”

    “啊!这下我清楚了。”塔彭丝说。

    “这也正是我们要让他如此去考虑的。今天夜里,就在这儿,我们要当场逮住他。”

    “这就是全部计划吗?”

    “对。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好了,让我看一下,现在几点了?六点正。先生,你通常是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

    “六点左右。”

    “那你必须像平常那样离开这儿。我相信他们不到十一点左右是不会来这儿的。当然,他们也可能提前来。对不起,我要在办公室外面走一走,观察一下,看是否有人正在监视这地方。”

    戴蒙丘奇一走出办公室,汤米便和塔彭丝争辩起来。

    双方唇枪舌战,各不相让,气氛达到白热化。其间不乏尖酸刻薄的言辞。最后,塔彭丝突然挂出白旗。

    “行了,行了,”她说,“我投降,该行了吧:我回家去,呆坐在那儿,像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而你可以去和无赖打交道,和密探们精心策划——但是,你等着,年轻人,就因为让我连任何乐趣的边也沾不上,我就必须与你握手言欢吗?”

    正在那不可开交的时候,戴蒙丘奇回来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他说,“但谁也不敢打包票。稳妥的做法还是应该像往常那样离开这儿。一旦你离开,他们就不会再继续监视这地方。”

    汤米给艾伯特打了电话,吩咐他把门锁好。

    然后,他们四个人一起向附近的车库走去,他们平时都是从那儿把车开出去的。塔彭丝开车,艾伯特坐在她身旁,而汤米和戴蒙丘奇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不久,由于交通拥挤,他们的车被迫停在一排房子旁边。塔彭丝拉头向后方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汤米和戴蒙丘奇迅速打开右边的车门,下了车,向牛津大街中心走去。

    仅在一两分钟之后,塔彭丝就驱车飞驰而去。

    “现在最好别回去。”戴蒙丘奇说。这时,他与汤米正急匆匆地走进霍尔哈姆路。“你把钥匙收好了?”

    汤米点了点头。

    “我们多少吃点东西吧!怎么样?时间还早。街的正对面有家小餐馆,我们可以要一个靠近窗户的桌子。那样,我们就可以边吃边观察那栋房子。”

    按照戴蒙丘奇刚才的建议,他们用了少许非常可口的饭菜。汤米发现戴蒙丘奇是位风趣的伙伴。他的大部分公干都是与国际间谍周旋,而且他讲的那些惊天动地的故事使他眼前朴实的听者惊叹不已。

    他们在那家小餐馆里一直待到八点钟。这时,戴蒙丘奇提议应该行动了。

    “天色已经很暗了。先生,”他解释道,“我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晓地溜进去。”

    正如他所说,外面一团漆黑。他俩快速走到街对面,敏捷地看了看街的两头,街上十分寂静。于是,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那栋楼房,上了楼梯,汤米掏出钥匙插入对面办公室的锁眼里。

    蓦地,他听见一一也许是他以为——戴蒙丘奇在他身旁吹了声口哨。

    “你干吗吹口哨?:“他厉声问道。

    “我没有吹,”戴蒙丘奇非常吃惊,“我还以为是你吹的。”

    “行了,有人——”汤米刚开口说。

    他还未多说出一个字.一双强劲的手就从身后铁钳似的将他抱住。他还来不及喊叫,一块甜甜的、令人作呕的什么东西紧紧地按在了他的嘴和鼻子上。

    他拼命挣扎,但毫无用处。氯仿迅速发挥了作用。他的头部开始发晕,眼前天旋地转。他感到胸闷气短,顷刻问,便失去了知觉——

    他缓慢地苏醒过来,头疼得厉害,而全身并不感到麻木。他们只用了极少量的氯仿。他们让麻醉剂继续发挥其足够作用后,便把一具箝口器硬塞进他口中,以防他大叫大喊。

    在他神志完全清醒之后,他发现自己半躺半坐地依靠在里面办公室的一个墙角里。两个男人正肆无忌惮地翻箱倒柜,四处搜索,同时口中还无所顾忌地骂着粗话。

    “真他妈见鬼了!”个子较高的那位男人粗声粗气地骂道,“我们把这倒霉的地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遍了,那东西连影子都不见。”

    “肯定就在这儿,”另一个男人咆哮着说,“那封信不在他身上,也不可能不翼而飞。”

    他边说边转过身来。使汤米大吃一惊的是,这第二个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戴蒙丘奇警督。后者看见汤米那惊讶的表情,便咧嘴狞笑起来。

    “噢,我们年轻的朋友终于苏醒过来了,”他说,“有点出乎意外——是吧?但这也不足为怪。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简单,我们怀疑国际侦探所已经面目全非。因此,我自告奋勇地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它到底变了,还是没变。

    如果新任布伦特先生确实是个间谍,他的嫌疑就很大。于是,我首先把我的老伙计卡尔·鲍尔派到这里来。我叫卡尔行动要诡燏,并让他装腔作势地编造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他照计行事,然后再由我出场。我用马里奥特的名字轻易地取得了你的信任。余下的嘛,你都是清楚的。”

    说着,他笑了起来。

    汤米很想说点什么,但那符口器却让他口舌动弹不得。

    不仅如此,他也急于想做点什么——遗憾的是,他的双脚双手都被绑得结结实实。他现在是有口不能说,有手不能动。

    更令汤米震惊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位男人的变化。他一直认为戴蒙丘奇这家伙是位典型的英国绅士,没有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会误认为他仅仅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外国人。那是因为,他的英语说得太地道,毫无任何异国他乡的口音。

    “科金斯,我的好伙计,”原先的那位警督对他那位满脸横肉、相貌凶恶的助手说,“拿好你的警棍站到囚犯的身边去。我要把那箝口器取出来。我可爱的布伦特先生,你是个明白人,倘若你大喊大叫,那无疑是一种该受谴责的、极端愚蠢的行动,你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是吧?在你的同龄人中,你算得上非常聪明,是个智力过人的小伙子。”

    他很熟练地取出场米口中的箝口器,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汤米活动了一下那僵硬的上下颌骨,在口中转动了一下舌头,再咽了咽口水——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非常欣赏你的自我控制能力。”站在他面前的那人说,“我看,你现在感觉非常良好。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要说的完全会是言不由衷,”汤米说,“待会儿你便会十分扫兴。”

    “啊:而我要说的却完全发自内心。我用极其简明的英语说吧,布伦特先生,那封信在哪儿?”

    “我可爱的朋友,我不知道,”汤米调侃道,“我没有随身带着。这一点,你比我还清楚。我要是你,我就会把这间房子翻个底朝天。我还想再看着你和你的朋友科金斯一块儿玩玩捉迷藏的游戏呢:“对方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雅兴耍嘴皮子,布伦特先生。

    看看你身边的那位彪形大汉吧。他就是科金斯。他已是怒不可遏,就像点燃了导火绳的炸药包——是的,就像一触即发的炸药包。钢铁也会被炸得粉碎。我看,你最好识相点汤米悲伤地摇了摇头。

    “这完全是判断失误酿成的大错,”他抱怨道,“塔彭丝和我错误地估计了这次冒险行动。这压根儿就不是简单的天生畸形足的故事,而是一场凶险的德拉蒙德式阴谋。你就是那天下无双的导演卡尔·彼得森。”

    “你在胡说些什么?”对方吼叫道。

    “啊:“汤米说,“我看你一点也不了解侦探故事的经典之作。多可惜呀:““你这无知的蠢货!你是要按我们的要求去做呢,还是不做?你是想让我叫科金斯操家伙开始动手吧?”

    “请别性急,”汤米说,“我当然要按你的旨意去做。你说什么我都照办。你知道我并不愿成为浑身缠满绷带的话尸,不愿做吊在烤架上的一块肉。我受不了皮肉之苦。”

    戴蒙丘奇轻蔑地望着他。

    “呸:英国人都是些胆小如鼠的家伙。”

    “人所共知,我可爱的朋友,这是人所共知的。先不管那炸药包,我们还是谈谈实质性的问题吧:““我要那封信!”

    “我已经告诉你我没拿。”

    “这我知道——我还知道谁一定拿了它,就是那姑娘。”

    “很可能你是正确的,”汤米说,“也许她把信悄悄塞进了她的手提包里了,因为你的伙计卡尔吓坏了我们。”

    “噢,你并不否认,还算明智。那好,你给你叫作塔彭丝的那姑娘写个条,叫她立即把信带到这儿来。”

    “这我无法办到一一”汤米口气很硬。

    对方不容他说完、立刻把他的话打断。

    “哼!你无法办到?也行吧,让我们走着瞧。科金斯!”

    “请别这样急躁,”汤米急忙说,“你应该等我把话说完。

    我刚准备说,你给我的双手松了绑,我才能写。真见鬼,我要是那种能用鼻子、能用肘写字的畸形人就好了。”

    “那么,你还是愿意写的咯?”

    “那当然了。我难道不是一直在对你这样说的吗!我是完全乐意遵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当然,你不会对塔彭丝做出任何不友善的行为。我坚信你绝对不会。她是个多么讨人喜欢的姑娘啊。”

    “我们只要那封信。”戴蒙丘奇口气平缓地说,但他脸上却露出异样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那蛮横的科金斯便蹲下身来解开了汤米被绑着的双臂。汤米来回地甩了甩双手。

    “啊!舒服多了。”他轻松地说,“请善良的科金斯把我的自来水笔递给我,好吗?就在桌子上。我想一一还有其他必要的用具。”

    满面怒容的科金斯把笔和一张纸递给了他。

    “留心你要写的话,”戴蒙丘奇威胁道,“你要好自为之。

    说错了就意味着——死亡——我们会让你痛苦地慢慢死去。”

    “如果后果是这样的话,”汤米说,“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他思考了一两分钟,然后飞快地挥笔在纸上写着。

    “这样写如何?”他问道,并把写好的信递给那位警督。

    亲爱的塔彭丝,请你务必立刻过来,并带上那封蓝色的信,好吗?我们要马上在这儿破译它。

    匆匆搁笔弗朗西斯“弗朗西斯?”那假冒的警督疑惑地问道,眉毛扬了扬。

    “这会是她曾经称呼你的名字吗?”

    “我行洗礼时,你不在场,”汤米说,“我想,你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我的名字。但是,我认为,你从我口袋里掏走的那个烟盒足以证明我说的全是真话。”

    戴蒙丘奇走到桌子边,拿起那个烟盒,见到上面写着“致弗朗西斯塔彭丝赠”。他淡淡地一笑,又把烟盒放下。

    “幸好你的言行都很理智。”他说,“科金斯,把这张便条给瓦西里送去。他在外面警戒。叫他立刻去办。”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过得很缓慢,而其后的十分钟则更难熬。戴蒙丘奇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踱来踱去,脸色变得愈来愈阴沉。突然,他停下来,满怀疑意地盯着汤米看。

    “倘若你胆敢欺骗我们——”他咆哮道。

    “倘若现在有一副牌的话,我们就可以玩一玩罚输家独脚站桩的游戏来消磨时光。”汤米慢条斯理地说,“女人嘛,总让人老是期望着。当小塔彭丝来时,我希望你不会对她不友善吧?”

    “噢,当然不会,”戴蒙丘奇说,“我们将安排你们到同一个地方去——你俩一块儿去。”

    “你敢!你这头蠢猪。”汤米暗地咬牙切齿地骂道。

    突然,从外面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响声。一个汤米还不曾见过的男人探头进来,用俄语嗷叫了几句。

    “很好,”戴蒙丘奇说,“她马上就到——她是一个人来的。”

    一时间,汤米紧张得心脏都几乎要停止了跳动。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塔彭丝说话的声音。

    “啊!终于又见面了,戴蒙丘奇警督。我把那封信带来了。弗朗西斯在哪儿?”

    话刚一落音,她便走进门来。这时瓦西里猛然跳到她身后,用手迅速地死死按住她的嘴。戴蒙丘奇一把从她紧握的手中夺过手提包,又把包里的东西全抖出来狂乱地翻寻着。

    他突然欣喜地惊叫一声,手中高高举起一个贴有俄国邮票的蓝色信封。科金斯也沙哑着嗓子嚷叫起来。

    正在他们欢呼叫好的时刻,通向塔彭丝那间办公室的门毫无声响地打开了。马里奥特警督和两位手持左轮手枪的男子悄悄地走进了房间,忽然厉声命令道:“举起手来!”

    没有发生任何搏斗。戴蒙丘奇的自动手枪放在桌子上,另外两个人也都赤手空拳。他们完全处于毫无反抗能力的劣势。

    “这真是意外的大丰收,”马里奥特警督一面把最后一名罪犯拷上,一面由衷地赞扬道,“我祝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有更多、更大的收获。”

    气得脸色苍白的戴蒙丘奇狠狠地盯着塔彭丝。

    “你这该死的小妖精!我算倒了你的霉。”他嗥叫道,“你让我们栽在他们手中了。”

    塔彭丝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很遗憾,今天下午,当你冲口说出‘韦斯特哈姆路16号’时,我本应该就猜测到的。然而,汤米的固执把这事定了调子。我给马里奥特警督打了电话,叫艾伯特带着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去与警督会合,然后我自己把空的蓝色信封放进手提包来到了这儿。至于信嘛,今天下午,我与你们一分手,就履行我们的职责把它转交上去了。”

    她绘声绘色的讲述中提到“汤米”这个名字使对方模不着头脑。

    “汤米,汤米是谁?!”戴蒙丘奇惊呀地问道。

    刚刚从五花大绑中解脱出来的汤米向他们走了过去。

    “干得漂亮!弗朗西斯兄弟。”他对塔彭丝说,并亲切地握住她的双手。随后又面对戴蒙丘奇:“正如我告诫你的那样。我可爱的朋友,你真应该好好读一下侦探故事的经典之作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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