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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十二月二十四日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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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好。———译注。),对,这就很好地说明了他的态度。”

    “因此他希望我晚些时候再来。在这段时间,他打算把那两个人分别找来面谈一下,他会告诉他们说他已经把这件事跟警察讲了,但是如果他们能尽快归还的话,他可以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约翰逊上校说:“如果他的猜想没有被证实呢?”

    “这样的话,他决定让我们来调查这件事。”

    约翰逊上校皱着眉头,捋着自己的胡子。他提出了异议:“他为什么不在叫你来之前把事情办好呢?”

    “不,不,长官。”警监摇着头,“你不明白吗,如果他那样做,那也许只是虚张声势,绝不会像这样有说服力。那个人可能会对自己说,‘不管他猜到了什么,老家伙是不会把警察找来的!’但如果老人对他说,‘我已经跟警察说了,警监刚刚才离开。’假如那个贼去问管家,而管家又证实了这件事,‘对,警监开饭前那会儿正在这儿’。这样的话那个贼就会相信老先生是认真的,他还是把钻石吐出来为妙。”

    “哦,对,我明白了。”约翰逊上校说,“有什么想法吗,萨格登,这个‘家里人’可能是谁呢?”

    “没有,长官。”

    “他没给你任何暗示吗?”

    “没有。”

    约翰逊摇了摇头。他说:“好吧,我们继续吧。”

    萨格登警监以公式化的态度接着说下去:“我回到那所房子,长官,正好在九点一刻的时候。就在我要去摁铃的时候,我听到从房子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叫喊声和一片混乱。我按了几次门铃,又砸了门环。三四分钟后才有人来开门,当男仆最终把门打开,我马上看出这儿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浑身哆嗦而且看起来就快要晕过去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李先生被谋杀了。

    我急忙跑上楼去,我发现李先生的房间里一片狼藉,那里显然有过一场激烈的搏斗。李先生本人躺在壁炉前的血泊之中,喉咙被割开了。”

    警察局长严厉地说:“他不可能是自杀?”

    萨格登摇摇头。

    “不可能,长官。举一件事来说,房间里的桌子和椅子都翻了,到处都是打破的陶器和其它装饰品,而且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用来作案的刀片或其它工具的踪迹。”

    警察局长沉思着说:“对,这好像是可以确定的。有什么人在房间里吗?”

    “大部分家庭成员都在那儿,长官,只是站在周围。”

    约翰逊上校说:“你怎么想,萨格登?”

    警监慢吞吞地说:“这是一件糟糕的事,我觉得看起来像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干的,我看不出来任何外人能干了这件事并且又能及时地逃走。”

    “窗户是什么样的?关着还是开着的?”

    “房间里有两个窗户,长官。一个是关着的而且是闩着的,另一个从底下打开了几英寸——但那是用一个防盗螺栓固定在那个位置的,而且,我试过了,它卡得非常紧——我敢说好几年没开过了。还有外面的墙很光滑也没有裂缝——没有长春藤或是其它的爬藤植物,我认为谁都不可能从那儿逃走。”

    “房间里有几扇门?”

    “只有一扇。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门从里面锁住了。当他们听到搏斗的声音以及老人垂死的尖叫,立即就冲上楼来,他们不得不把门砸开才能进去。”

    约翰逊严厉地说:“而谁在房间里呢?”

    萨格登警监神情严肃:“没有任何人,长官,除了几分钟之前刚刚被杀死的老人。”

    7约翰逊上校瞪着萨格登足足有几分钟,然后冲口而出:“你是想告诉我,警监,这是一个你在侦探小说里读到过的那些该死的案子,什么一个人在一间锁着的房间里被某种显然是超自然的力量杀了吗?”

    当警监郑重地回答的时候,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出现在他的唇边。

    “我不认为事情有那么糟,长官。”

    约翰逊上校说:“自杀,肯定是自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器在哪儿呢?不,长官,自杀是不成立的。”

    “那么凶手是怎么逃走的呢?从窗户吗?”萨格登摇摇头。

    “我发誓他没有。”

    “但门是锁着的,据你说,是从里面。”

    警监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管式钥匙放在桌上。

    “没有指纹,”他宣布说,“可再瞧瞧那把钥匙,长官,用那儿的放大镜好好看一下。“

    波洛弯下腰去,他和约翰逊上校一起检查着钥匙。警察局长发出一声惊叹。

    “啊哟,我找到了,那些在钥匙管顶端的轻微的划痕。你看见了吗,波洛?”

    “啊,是的,我看见了。那就是说,钥匙是从门外转动的——用一种特别的工具穿过钥匙孔后抓住钥匙管——很可能一把普通的尖嘴钳就能做到这一点。”

    警监又点了点头。

    “可以做得非常好”

    波洛说:“那么,他的想法是要这次死亡被认为是自杀,因为门是锁着的而房间里又没有别的人。”

    “正是这样,波洛先生。我想说,这是毫无疑问的。”波洛怀疑地摇摇头。

    “可是房间里乱成一团!像你说的,这本身就排除了自杀的可能.凶犯首先肯定应该把房间布置好。”

    萨格登警监说:“可他没有时间了,波洛先生。这就是问题所在,他来不及了,就说他原指望不知不觉地制伏老头,嗯,可事情没有这么发展,发生了一场博斗——一场显然会被楼下的人听到的搏斗;而且,更有甚者,那位老先生喊了救命,所有人都冲了上来,凶手只来得及匆忙溜出房间再从外面把门锁上。”

    “这没错,”波洛承认,“这个凶手可能是搞砸了,可他至少也该留下凶器呀?因为理所当然的,如果这儿没有凶器,就不可能是自杀!这是最严重的错误。”

    萨格登警监不为所动:“据我们的经验,罪犯们总是要犯错误的。”

    波洛轻轻叹了口气。他小声说:“结果还是一样的,他虽然犯了错误,可他还是逃脱了。”

    “我不认为他真的逃脱了。”

    “你是说他还在这所房子里?”

    “我不认为他还能在哪儿,这是一件内部人作的案。”

    “可是,toutdememe(法语:都是一样的。——译注。),”

    波洛温和地指出了这一点,“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是逃脱了,因为你不知道他是谁。“

    萨格登警监的语气温和而坚定:“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对此我很有把握。我们还没对这家人进行问讯调查呢。”

    约翰逊上校插了进来:“瞧,萨格登,我想到一个问题。无论是谁从外边锁上了门,他一定具备不少这方面的知识,那就是说,他很可能有过犯罪经验,这类工具不是很容易找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件职业案件,长官?”

    “我就是这个意思。”

    “看起来是这样,”萨格登也承认了这一点,“由此推断,看起来在佣人中有一个职业小偷。这就解释了钻石被偷的事,而谋杀案的起因也就因此顺理成章了。”

    “那么,这结论有什么不对吗?”

    “我自己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可这是很困难的,这家里有八个佣人:六个是女人,而且在这六个人中,有五个都在这儿干了四年以上了。还有管家和男仆。管家在这儿快四十年了——我想说这是很可观的记录了。男仆是本地人,一个园丁的儿子,在这儿长大的,我看不出来他怎么会是个职业小偷。剩下最后一个是李先生的男看护,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算新来的,可他当时不在房子里—现在也还没回来——他是八点钟之前刚刚出去的。”

    约翰逊上校说:“你有名单了吗,当时都有谁确实在这房子里?”

    “是的,长官,我从管家那儿得到的。”他拿出他的笔记本。“我念给你听好吗?”

    “请吧,萨格登。”

    “艾尔弗雷德?李先生和夫人,国会议员乔治?李及他的妻子,哈里?李先生,戴维?李先生和夫人。皮……”警监迟疑了一下,小心地念出那个词儿——“皮拉尔”——他认真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拼着——“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斯蒂芬?法尔先生。然后就是佣人:爱德华?特雷西利安,管家;沃尔特?钱皮恩,男仆;埃米莉?里夫斯,厨于;格雷斯?贝斯特,二等女仆;比阿特丽斯?莫斯库姆,三等女仆;琼?肯奇,打杂女仆;西德尼?霍伯里,男看护。”

    “就这么多了,呃?”

    “这就是全部的人了,先生。”

    “知道谋杀发生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在哪儿吗?”

    “只知道大概的情况。我告诉过你们,我还没问讯过任何人呢。据特雷西利安说,先生们还在餐厅里,而女士们则去了客厅。特雷西利安上过咖啡,据他的证词,当他听到头顶上的喧闹声时他刚刚回到他的餐具室里,他跑出来冲进大厅,跟在其他人之后跑上楼去。”

    约翰逊上校说:“都有谁是住在这所房子里的?谁是才到这儿来的?”

    “艾尔弗雷德?李先生和夫人住在这儿,而其他人是来做客的。”

    约翰逊点点头。

    “他们现在都在哪儿?”

    “我要求他们待在客厅里,直到我准备听取他们的证词。”

    “我明白了。好吧,我们最好先上楼去看看现场。”

    警监领着他们走上宽阔的楼梯,穿过走廊。

    当约翰逊走进案发现场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太可怕了!”他评论道。

    他站了一会儿,仔细观察着那些翻倒的椅子,打破了的瓷器,以及染上了血迹的散落的碎片。

    一个瘦瘦的上了年纪的男人正跪在尸体旁,这时他站了起来向他们点头示意。

    “晚上好,约翰逊,”他说,“一片狼藉,嗯?”

    “我想说是的,给我们找到什么了吗,医生?”

    医生耸耸肩。他咧嘴笑了。

    “我会提供给你们有关验尸的科学术语,没什么复杂的情况,喉咙被割开了,像杀猪一样,他不到一分钟就失血而死,没有凶器的踪迹。”

    波洛穿过房间来到窗户旁,就像警监说的,一个是关着的而且是闩上的,另一个从底部打开约四英寸。一根粗而显眼的螺钉把它牢牢地固定在那个位置上,那种螺钉是好些年前被用作防盗螺栓的。

    萨格登说:“据管家说,不论天气好坏那个窗户都从来不关。为了伯雨飘进来,在窗户下面铺了一小块油毡,可因为有伸出来的屋格挡着,所以没多少雨。”

    波洛点点头。

    他走回尸体旁,低头看着那个老人。

    死者毗牙咧嘴,面目狰狞可怕,弯曲的手指像爪子一样。

    波洛说:“他看上去不像是个强壮的人。”

    医生说:“我相信他很结实,他还可以顶住好些很厉害的病,而这些病可能会要了大多数人的命。’’波洛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不是很魁梧,体格上不是很健壮。”

    “对,他很瘦弱。”

    波洛从死者身边走开。他弯下腰去检查一张翻倒的椅子,这是一张桃花心木的大椅子,在它旁边是一张桃花心木的圆桌和一个大瓷台灯的碎片。另外两张小一点儿的椅子倒在一旁,还有一个酒樽和两个玻璃杯的小碎片,一个完好无损的大玻璃镇纸,一些各种各样的书,一个日本大花瓶被摔得粉碎,再加上一个裸女的青铜小雕像,这就是全部的残骸。

    波洛在这些残骸前弯下腰,神情严肃,他并没有碰它们,只是仔细观察着。他皱着眉头,好像很困惑的样子。

    警察局长说:“你想到什么了吗,波洛?”

    赫尔克里?波洛叹了口气。他嘟囔着,“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可是——所有的这些东西。”

    约翰逊看起来很不解,他转过脸去,对正忙于工作的警员说:“指纹怎么样?”

    “大量的指纹,长官,房间里到处都是。”

    “保险箱上呢?”

    “没什么,只有那老先生自己的指纹。”

    约翰逊转向医生。

    “血迹怎么样?”他问道,“杀了他的人自己身上一定会有血迹的。”

    医生怀疑地说:“不一定,血几乎都是从颈部静脉中流出来的,不会像动脉的血那样喷出来。”

    “是的,可不管怎样,这周围好像有很多的血呢。”

    波洛说:“是的。这儿有好多的血一一它会给人这种印象,很多的血。”

    萨格登警监很有礼貌地说:“您——呃——它使您想到什么了吗,波洛先生?”

    波洛看着他,他不解地摇着头。

    他说:“这儿的确有某种东西——暴力……”他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下去:“对,正是这个————暴力……还有血———对血的特别强调……这儿有——我该怎么说呢?这儿有太多的血,椅子上,桌子上,地毯上……血祭?献祭的血?是这样吗?也许吧。这样一个孱弱的老人,这么瘦,这么皱巴巴,这么干瘪——可是——死的时候——这么多的血……”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萨格登警监用圆圆的、吃惊的眼睛注视着波洛,以一种敬畏的语气说:“奇怪——她也是这么说的——那位夫人……”

    波洛严厉地说,“哪位夫人?她说了什么?”

    萨格登答道:“李夫人——艾尔弗雷德夫人。她当时站在门那儿说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当时没明白它的含义。”

    “她说了什么?”

    “什么谁想到这老头有这么多血…”

    波洛轻声说道,“谁想到这老头有这么多血?’麦克白夫人的台词。她是这么说的……啊,这很有意思……”

    8艾尔弗雷德?李先生和夫人走进了小书房,波洛、萨格登和警察局长都站在那儿等着他们。约翰逊上校先走上前来”

    “你好,李先生。我们并没有正式地会过面,但如你所知,我是这个郡的警察局长,我的名字叫约翰逊。发生这样的事我真是难以表达我有多么难过。”

    艾尔弗雷德的棕色眼睛流露出深深的痛苦,他声音嘶哑地说,“谢谢你,太恐怖了——实在是非常恐怖。——这是我的妻子。”

    莉迪亚平静地说:“这对我丈夫来说是一个可怕的打击——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但对他尤其是。”

    她的手放在她丈夫的肩膀上。

    约翰逊上校说:“可以请你坐下吗,李夫人?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赫尔克里?波洛先生。“

    赫尔克里?波洛颔首示意,他的目光感兴趣地从丈夫转到妻子身上。

    莉迪亚用手温柔地按着艾尔弗雷德的肩膀。

    “坐下,艾尔弗雷德。”

    艾尔弗雷德坐下了。他喃喃道:“赫尔克里?波洛。啊,谁——是谁呢?”

    他用手摸着额头,非常恍惚的样子。

    莉迪亚?李说:“约翰逊上校会问你好多问题,艾尔弗雷德。”

    警察局长赞许地看着她。

    他为艾尔弗雷德?李夫人会是这样一个理智而能干的女人而感到欣慰。

    艾尔弗雷德说:“当然,当然……”

    约翰逊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打击好像把他完全搞垮了,希望他多少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开口了:“我有一个名单,上面有今晚在这所房子里的所有人的名字,也许你可以告诉我,它是否正确无误。”

    他对萨格登做了个小小的手势,后者拿出他的笔记本又把那些名字念了一遍。

    这种公式化的程序好像使艾尔弗雷德?李渐渐恢复了正常,他重新控制住了自己,不再是眼神发直、恍恍惚惚的了。当萨格登念完了,他点点头,“非常正确。”他说。

    “你介意再多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你的客人们的事吗?我想,乔治先生和夫人以及戴维先生和夫人是你的亲戚吧?”

    “是我的弟弟和弟媳。”

    “他们只是在这儿逗留?”

    “对,他们是来我们这儿过圣诞节的。”

    “哈里?李先生也是你的弟弟?”

    “对。”

    “另外的两个客人呢?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和法尔先生?”

    “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是我的外甥女,法尔先生是我父亲在南非时的合伙人的儿子。”

    “啊,一个老朋友。”

    莉迪亚插话说:“不,事实上我们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他。”

    “我明白了,可你们请他留下和你们一起过圣诞节?”

    艾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的妻子。她清楚地答道:“法尔先生昨天很意外地出现在这里,他碰巧到附近来,于是就来拜访我的公公。当我公公得知他是自己老朋友和合伙人的儿子,他就坚持要他待在这儿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约翰逊上校说:“我明白了,家里人都清楚了。至于佣人们,李夫人,你认为他们都是可信的吗?”

    莉迪亚在回答之前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她说:“是的,我很肯定他们都是完全可靠的,他们大多数都和我们在一起多年了。特雷西利安,他是管家,从我丈夫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在这儿了。惟一新来的人是打杂女佣琼和侍候我公公的男看护。”

    “他们怎么样呢?”

    “琼是一个相当傻气的小东西,除此以外,她是坏不到哪儿去的。我对霍伯里知道得很少,他来这儿才刚一年,他工作很能干,而且我的公公看起来对他也很满意。”

    波洛很敏感,他说:“可你,夫人,不是很满意?”

    莉迪亚微微耸耸肩。

    “这跟我没关系。”

    “可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夫人,佣人的事不该你管吗?”

    “噢,是的,当然啦。可是霍伯里是我公公的私人贴身男仆,他不在我的管理权限之内。”

    “我明白了。”

    约翰逊上校说:“现在我们来谈谈今晚发生的事,我恐怕这对你来说是很痛苦的,李先生,但我希望你能说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艾尔弗雷德声音低低地说:“当然。”

    约翰逊上校提示他说:“比如说,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的父亲是什么时候?”

    当艾尔弗雷德低声回答的时候,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从他脸上闪过,“是在下午茶之后,我和他待了一小会儿,最后我对他说了声晚安然后就离开了他,是在——让我想想——大约六点差一刻。”

    波洛注意到他的话:“你对他说了晚安?那么你已经料到当天晚上不会再见到他了?”

    “是的。我父亲晚饭吃得很少,一般是在七点钟吃。晚饭后他有时很早就上床了,有时则只是坐在他的椅子里,但除非他特地派人来叫,一般他是不会见我们任何一个人的。“

    “他经常叫你们去吗?”

    “只是有时候,如果他高兴的话。”

    “但这并不是例行的程序?”

    “对。”

    “请继续说吧,李先生。”

    艾尔弗雷德接着说下去:“我们八点钟吃的晚饭。晚饭后我妻子和其他的女士们都去了客厅。”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眼神也开始发直,“我们坐在那儿——坐在桌子旁边……突然间头顶上响起了令人震惊的喧闹声。椅子倒了,家具翻了,玻璃和瓷器破碎的声音,而就在这时——噢,天哪,”他哆嗦起来——“我现在还能听见那个声音——我父亲尖叫起来——非常可怕的、拖得长长的尖叫——那是一个人由于致命的痛苦而发出的尖叫声……”

    他用颤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莉迪亚伸出手去,碰碰他的袖子。约翰逊上校温和地说:“后来呢?”

    艾尔弗雷德断断续续地说:“我想——一时间我们愣住了,接着我们跳了起来,冲出门去,向楼上我父亲的房间跑去。门是锁着的,我们进不去,只得把门砸开,后来,当我们进去后,我们看见——”

    他不出声了。

    约翰逊忙说:“那一部分就不用讲了,李先生,把时间往回推一点儿,当你还在餐厅里,在你听到那喊声时,谁和你在一起?”

    “谁在那儿?怎么,我们都——不,让我想想,我弟弟在那儿——我弟弟哈里。”

    “没有别人吗?”

    “没有。”

    “其他的先生们在哪儿呢?”

    艾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努力回忆着。

    “让我想想一一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的,像有好几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噢,当然了,乔治去打电话了。然后我们开始谈家庭事务,斯蒂芬?法尔说他看出来我们想讨论一些事情,就离开了。他做得很得体,很聪明。”

    “你弟弟戴维呢?”

    艾尔弗雷德皱皱眉头。

    “戴维,他不在那儿吗?对,他当然不在那儿。我不太清楚他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波洛温和地说:“那么你们有家庭事务要讨论喽?”

    “呢——对。”

    “那就是说,你有点事情,只能跟你家里的一个人讨论?”

    莉迪亚说:“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波洛先生?”

    他飞快地转向她。

    “夫人,你丈夫说法尔先生离开是因为他们有家庭事务要讨论,但由于戴维先生和乔治先生都不在那儿,它就不是aconseildefamille(法语:一次家庭会议。——译注)。

    那么,它是一场仅仅限于两个家庭成员之间的讨论。”

    莉迪亚说:“我的小叔子哈里,他在国外待了很多年。他和我丈夫有事情要谈是很自然的事。”

    “啊,我明白了。事情是这样的。”

    她很快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移开。

    约翰逊说:“好吧,看起来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当你冲上楼向你父亲房间跑去的时候,你注意到别的人了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是这样。我们是从不同的方向来的,但我恐怕没能注意到——我是这么的惊慌失措,那可怕的叫声……”

    约翰逊上校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谢谢你,李先生。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我了解到你的父亲有一些很值钱的钻石。”

    艾尔弗雷德看起来相当惊讶。

    “是的,”他说,“是这样。”

    “他把它们放在哪儿?”

    “放在他房间的保险箱里。”

    “你能形容一下它们是什么样吗?”

    “它们是未经加工的钻石——就是说,未经切割的钻石。”

    “你父亲为什么把它们放在那儿呢?”

    “那是他的一个怪癖。它们是他从南非带回来的,他从不把它们拿去加工,他只是喜欢把它们作为他财产的一部分,就像我说的,这是他的一个怪癖。”

    “我明白了。”警察局长说。

    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他根本没弄明白。他接着说:“它们很值钱吗?”

    “我父亲估计它们的价值大约是一万英镑。”

    “事实上,它们是价值很高的钻石喽?”

    “是的。”

    “把这样的钻石放在卧室的保险箱里,看起来是个古怪的主意。”

    莉迪亚插进来。

    “约翰逊上校,我公公他本来就是个有点儿古怪的人,他的想法是不同寻常的,把玩那些钻石无疑给了他很大的快乐。”“也许,它们能唤醒他对往昔岁月的记忆。”波洛说。

    她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

    “对,”她说,“我想是的。”

    “它们上保险了吗?”警察局长问。

    “我想没有。”

    约翰逊向前欠了欠身,他平静地问道:“你知道吗?李先生,那些钻石被偷了。”

    “什么?”艾尔弗雷德?李瞪着他。

    “你父亲没对你提起钻石失踪的事吗?”

    “只字未提。”

    “你不知道他曾把萨格登警监叫到这儿来并向他报告失窃的事吗?”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警察局长又转而注视着莉迪亚。

    “你呢;李夫人?”

    莉迪亚摇摇头。

    “我一点儿也没听说。”

    “就你所知,钻石应该还在保险箱里?”

    “是的。”

    她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他就是因为这个被杀的吗?为了那些钻石?”

    约翰逊上校说:“这正是我们要查清楚的!”

    他接着说:“你有什么想法吗,李夫人?谁可能精心策划了这样一个窃案呢?”

    她摇摇头。

    “不,我实在不知道。我敢肯定佣人们都是诚实可信的,而且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很难接近保险箱,我公公总待在他的房间里,他从不到楼下来。”

    “谁照管那个房间呢?”

    “霍伯里负责整理床铺和打扫卫生。二等女仆每天早上进去清理壁炉并且把火生起来,否则的话,所有的事都是霍伯里做的。”

    波洛说:“那么霍伯里是最有机会的人?”

    “对。”

    “那么你认为是他偷了钻石吗?”

    “我想,那是可能的……他有非常好的机会。嗅,我不:道该怎么说。”

    约翰逊上校说:“你丈夫给我们讲了他今晚的行动,也请你这么做,好吗,李夫人?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公公是在什么时候?”

    “我们今天下午都在他的房间里——在下午茶之前。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你后来没见过他,向他道晚安?”“没有。”

    波洛说:“你通常会去向他道晚安吗?”

    莉迪亚尖刻地说:“不。”

    警察局长接着说:“案发的时候你在哪儿?”

    “在客厅里。”

    “你听见搏斗的动静了吗?”“我想我听见有很重的东西倒了下来。我公公的房间是在餐厅的上面,而不是在客厅的上面,所以我不会听很太清楚。”

    “你听见叫声了?”

    莉迪亚颤抖起来:“是的,我听见了……它太恐怖了——就像——像是一个地狱里的灵魂发出来的,我立刻就知道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匆匆跑了出来,跟着我丈夫和哈里冲上楼去。”

    “那时候还有谁在客厅里?”

    莉迪亚皱皱眉。

    “事实上——我记不起来了。戴维在隔壁的音乐室里,弹着门德尔松的曲子。我想希尔达去和他在一起了。”

    “还有其他两位女土呢?”

    莉迪亚慢悠悠地说:“马格达伦去打电话了,我不记得她回来了没有。我不知道皮拉尔在哪儿。”

    波洛温和地说:“实际上,你是一个人待在客厅里了?”

    “对——是的——事实上,我相信我是一个人。”

    约翰逊上校说:“关于这些钻石,我想,我们应该确认一下,你知道你父亲保险箱的密码吗,李先生?我看它的样子比较老式。”

    “你会在他睡袍的兜里找到一个小笔记本,密码就写在上面。”

    “好的,我们一会儿就去看看。如果我们先见一下其他的家庭成员的话,这样大概会好一点儿,女土们可能要上床休息了。”

    莉迪亚站了起来。

    “来,艾尔弗雷德。”她转向他们,“要我叫他们来吗?”

    “一个一个地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李夫人。”

    “当然可以。”

    她向门口走去。艾尔弗雷德跟着她。

    突然,就在最后一刹那,他转过身来。

    “没错,”他说。他迅速地向波洛走过来,“你是赫尔克里?波洛!我不知道我当时怎么这么傻,我应该马上就想到的。”

    他说得很快,声音低而兴奋。

    “你能在这儿绝对是天意啊!你一定要查出真相,波洛先生,要不借任何代价!我付多少钱都行,只要你能查出来……我可怜的父亲——被谋杀了——用最残忍的手段:你一定要查出来,波洛先生。我父亲的仇一定要报。”

    波洛平静地回答:“我向你保证,李先生,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来协助约翰逊上校和萨格登警监。”

    艾尔弗雷德?李说:“我要你为我工作,我父亲的仇一定要报。”

    他开始剧烈地颤抖,莉迪亚走了回来。她走向他,挽起他的手臂。

    “来,艾尔弗雷德,”她说,“我们得去叫别的人了。”

    她的目光与波洛相遇,那双眼睛有着自己的秘密,可它们并不退缩。

    波洛轻声说:“谁想得到达老头——”

    她打断了他:“不,不要说了:”

    波洛喃喃地说道:“是你说的,夫人。”

    她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我知道……我记得……它——太恐怖了。”

    然后她急忙走出了房间,走在一旁的是她的丈夫。

    9乔治?李神情肃穆,举止很得体。

    “一件可怕的事,”他说,摇着头。“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我只能认为那一定是——呢——一个疯子干的事:”

    约翰逊上校礼貌地说:“这就是你的看法?”

    “是的,对,的确是这样,一个杀人狂。也许,是从附近的某个疯人院里逃出来的。”

    萨格登警监加入了讨论:“那么你认为这个——嗯——杀人狂是怎么被允许进来的呢,李先生?而他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乔治摇摇头。

    “这个嘛,”他坚定地说:“正是警方该去调查的问题。”

    萨格登说:“我们立即就对房子周围进行了例行检查,所有的窗户都是关上的而且是闩着的。侧门是锁着的,前门也是。而且没有人能从厨房离开而不被厨房里的人看见。”

    乔治?李叫道:“但这太荒谬了!你接下来就该说我父亲根本就没被谋杀了:”

    “他是被谋杀了,”萨格登警监说,“这是毫无疑问的。”

    警察局长清了清嗓子,把问题接了过来。

    “事情发生的时候,李先生,你正在哪儿?”

    “我正在餐厅里,刚刚吃完饭。不,我想,我是在这个房间里。我刚刚打完电话。”

    “你一直在打电话?”

    “是的,我给在韦斯特林厄姆——我的选区——的保守党代理人打了电话。有一些紧急的事情。”

    “而你是在那之后听到那声尖叫的?”

    乔治?李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是的,让人非常不舒服。它——嗯——把我的骨髓都冻住了,它消失在一种噎住了似的声音或是格格的笑声中。”

    他掏出一块手绢,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

    “可怕!”他咕哝着。

    “后来你就赶紧上楼去了?”

    “是的。”

    “你看见你的兄弟们了吗?艾尔弗雷德先生和哈里先生?”

    “没有,我想,他们一定是在我之前就上去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在什么时候,李先生?:“今天下午,我们当时都在那儿。”

    “你后来就没见过他?”

    “没有。”

    警察局长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说:“你知道你父亲在他卧室的保险箱里放着一些很值钱的未经切割的钻石吗?”

    乔治?李点点头。

    “最不明智的做法,”他自负地说:“我经常这么说他。他也许会因为它们被谋杀了的——我的意思是——那就是说约翰逊上校插话说:“你知道这些钻石失踪了吗?”

    乔治惊讶地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的突出来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么他真是因为它们而被谋杀的?”

    警察局长慢悠悠地说:“就在他死前的几个小时他发现了钻石的失窃并报告了警方。”

    乔治说:“可是,那么——我不明白——我……”

    赫尔克里?波洛温和地说:“我们,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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