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字不断在她心里反复的出现。雷斯脱·甘。她又时常记起他是从辛辛那提来的。她时不时要偷偷看他几眼，觉着是一种对于男子本身产生的兴味，这是她这辈子从来不曾有过的。他长得如此魁梧如此漂亮，又如此矫健。她猜不出他是做什么行业的。同时她又觉得有点儿怕他。有一次，她发现他用一种坚定而犀利的眼光看着自己。她心里发虚起来。找个机会溜走了。又有一次，他想要对她说几句话，她也装做有事情赶快逃走。她知道自己一转过脸来，他的眼睛就盯牢她看，因此使她有些儿惊慌。她总想要躲避他，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事实上，这个资产、教育上、地位上都比珍妮优越的男子，对于她那非常的人品有着一种本能的兴味了。他也和别人一样，能被她吸引的地方，就是她那特别温柔的性格和她那优异的女性特质。她的神情态度都隐含着充裕的爱。他总觉得她是可以接近的，却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她并没有露出她以前经验的痕迹，也并没有卖弄过风騷，可是他仍然感觉自己可以去接近她。他这第一次来时，本来就想冒一次险，可是事情迫着他走了。他是四天之后离开的，离开克利夫兰有三个星期。珍妮总以为他一去不返，不免生出宽慰和惆怅混在一起的奇异感觉来。谁料他突然地又来了。这一来是明明出人意料的，他对联桥夫人称是营业的关系又逼使他不得不来。他说过话时，眼睛对珍妮瞄了一下，珍妮就觉得他的来意似乎跟她有点关系。

    他此次来，珍妮有各样的机会可以见到他。一是在早餐的时候，因为有时候早饭是她开的；二是在宴会的时候，她可以从客厅里或是起坐间看到席上的客人；又有时他到联桥夫人屋子里聊天，也有见他的机会。原来他跟联桥夫人是很密切的。

    “我想，雷斯脱，你为什么不早把结婚的事情早定下来？”他来的第二天，珍妮听见联桥夫人对他这样说。“你该是时候儿了。”

    “我知道，”他回答，“不过我还 不想结婚。我要趁没有结婚再享受几天。”

    “是的，我明白你会享受。可是你也应该惭愧了。你的父亲可真操心呢。”

    珍妮好奇地看了看他。她不怎么了解自己心里想什么，只觉这个人吸引她罢了。如果她能认识他这吸引的意义，她定会立刻逃走的。

    这次，他对她的观察更加仔细了，常要对她说一两句话——逗她来说几句简洁而亲切的说。她也不由自主——他是讨她喜欢的。有一次，她在二楼的抽屉里找布条儿，跟他在走廊里碰了头。那时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联桥夫人出去买东西去了，其他的仆人都在楼下。趁这个时候，他就直接了当开展起他的计划来了。他用一种堂而皇之的，毫不犹豫的，十分坚决的态度走近她的身边。

    “我要跟你谈谈，”他说，“你住在什么地方？”“我——我——”她紧张地说不出话，脸色变得发青了。“我住在劳利街上。”“几号门牌？”他问这话的神情，好像是强逼她说出来。

    她吓得心里直发抖。“一千三百十四号，”也木汭地回答。

    他那深褐色的有力的眼睛看进她那浅碧色的大眼睛里。一阵催眠的，有意义的，强大的电流通过了两人之间。“你是我的人，”他说，“我一直都在找你。我何时候可以去看你？”“哦，你绝对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她慌乱地用手指捂住嘴唇说。“我不能见你——我——我——”

    “哦，我不能，我不能去吗？你听我说——”他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小心地拉近身来——“我要不现在就说开吧。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说吧。”

    她朝他看看，眼睛瞪着大大的，里面充满着惊诧，充满着惊恐，充满着一种萌发的恐怖。

    “我不知道，”她喘气说，她的嘴唇干涩。“喜欢我吗？”他用他的眼睛严峻地坚牢地压住了她。

    “我不清楚。”“你看着我，”他说。“是的，”她回说。

    他很快地把她拉过去。“以后再跟你谈吧，”他一面说，一面就把他的嘴唇很霸道地放在她的嘴唇上。

    她像一只小鸟在一只猫的爪子下那样惊惶失措，可是在这时候，却有一种非常具有活力和坚持性的东西在那里对她说话。他用一声短促的笑把她放开。“咱们以后不要在这儿干这种事情，不过要记着，你是我的人了，”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走过穿堂。无限惊恐的珍妮就跑到女主人屋子里随手把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