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向您请安啦,”他对莱温说,想捉住莱温的手。莱温皱起眉头,装作没看见他的手,只顾把丘鹬从猎物袋里取出来。“两位打猎消遣来着?这是什么鸟哇?”里亚比宁轻蔑地望着丘鹬说,“大概味道不错吧。”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像是非常怀疑打这种鸟有什么意思。
“我不想教你怎样写公文,”他说,“一旦需要,这事我还得请教你。可是,你满以为对树林的知识很精通。这门知识难着呢。你数过树吗?”
“想到书房里去吗?”莱温不高兴地皱着眉,用法语对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你们到书房去谈吧。”
“您简直白拿了人家一座树林,”他说。“他到我这儿来太晚了,不然我会为他定个价钱。”
“怎么说是白送呢?”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和颜悦色地微笑着说,他知道此刻莱温对什么事情都会看不惯。
“怎么样,钱带来了吗?”奥布隆斯基问道。“请坐。”
“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太小气了,”他笑嘻嘻地对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你从他手里什么东西也买不到。我买小麦,出的可是好价钱。”
“少年气盛,终究是孩子气。说实话,我买这片林子只是图个好名声。是我里亚比宁,而不是别的人买下了奥布隆斯基家的树林。赚不赚钱听天由命。相信上帝吧。请您写个契约……”
“完全可以,上哪儿都行,”里亚比宁以不屑而得意的口气说,似乎想让对方感到,别人可能难以应付的交道,对于他是决不会有任何困难的。
“好了,别异想天开了,”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无奈地说,“为什么别人都不肯出这个价呢?”
“因为每俄亩树林至少要值五百卢布,”莱温回答。
“因为他和别的商人串通好了。他付给他们补偿金。我跟那班人打过交道,我了解他们。这些人不是正经商人,而是二道贩子。要是只有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的利润,里亚比宁不会干。他要用二十戈比买进价值一个卢布的东西。”
“啊,您也到了,”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着也向他伸出手去。“太好了。”
“商量什么?哎,您坐呀。”
“唉,算了吧!我看你心情不好。”
“唉,你们这些土东家啊!”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打趣说。“听你们这口气是瞧不起我们城里人!……要说办事,我们一向都行。老实说,我仔细算过,”他接着说,“林子卖得很合算,我还担心对方不干呢。这又不是材木林,”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想用材木林这个词证明莱温过虑了,“多半是些柴木,而且每俄亩不超过三十沙绳,他却给了我每俄亩两百卢布。”
“唉呀,这班老爷,全是一路货!”他对伙计说。
“哪能呢,我都答应过了,”奥布隆斯基诧异地说。
“哪能呢,当今之世偷窃是万万不行的。当今之世全都得依法办事,如今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可不敢去偷呀。我们说话老老实实。那座林子太贵了,实在不合算。我请求多少再让一点价。”
“可不是,”伙计说着,把缰绳递给他,去扣紧挡泥土的皮围子。“买卖怎么样了,米哈伊尔·伊格纳季奇?”
“卖树林的事你和里亚比宁都讲好了吗?”莱温问。
“你这是把树林白白送人,”莱温闷闷不乐地说。
“你们的交易说定了没有?如果说定了,就不必再讨价还价,要是还没有说定,那座林子我买,”莱温说。
“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东西白送给您?我又不是从地上捡来的和偷来的。”
“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