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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赵复、许衡的理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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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北方理学的传授者————赵复及其思想

    赵复,字仁甫,湖北德安人,学者称江汉先生,为南宋“乡贡进士”。宋理宗端平二年乙未(公元1235年),元兵陷湖北德安,赵复被俘。其时,杨惟中、姚枢奉窝阔台网罗“南儒”的命令,随元兵南征,知俘囚赵复为“南儒”,遂悉力救护,送往燕京,后即终老于河北真定(今保定)。

    《元史》《宋元学案》以及元人诸家文集,以至清人皮锡瑞《经学历史》,俱称赵复首传理学于北方,为理学史上一重要人物。北儒郝经《与汉上先生论性书》,称伊洛二程之学,南传至闽,其后又由赵复载其学,泛入于三晋、齐、鲁,以至燕云辽海,而“有功于吾道”。郝经与赵复是同时人,并从赵复受学。他说理学由南到北,始于赵复,这是符合事实的。

    但是,在理学史上,这位重要人物,其生平、学行,却没有留下详细的记载。今据赵复为杨奂作《杨紫阳先生文集序》末有“丙午嘉平节”一语(《元文类》卷三十二),可以推断他大约生于南宋宁宗嘉定八年(公元1215年),而卒年则在元大德十年(公元1306年)以后,享年在八十岁以上 [1] 。他的著作,除《元文类》收有《杨紫阳先生文集序》和一首七绝《覃怀春日》以外,没有其他文字留下来。《元史》赵传虽列有他的书目,但今一无所存。元以来各家述及赵复生平,是本于姚燧《序江汉先生死生》这篇不足千字的短文(见《元文类》卷三十四) ,文中也只是提到赵复在德安被俘经过,并没有提供多少有用的思想资料。

    黄宗羲、全祖望在《宋元学案》的《晦翁学案》《鲁斋学案》中,俱将赵复列于朱熹的学传,但并没有列出赵复的师承关系。元郝经谓赵复“及朱子之门而得其传,裒然传道于北方之人,则亦韩子、周子之徒”(《陵川集》卷二十四《与汉上赵先生论性书》) 。清人王梓材就此说,“盖谓私淑朱子耳,非亲及晦翁之门也”(《宋元学案补遗》卷九十) 。依郝、王的说法,赵复之于朱门,并无直接的师承关系。看来,赵复很可能是自学自得,而后人因其学旨,遂列于朱门系统。

    赵复在德安被俘,北送燕京,于次年在太极书院授程朱理学,亡金儒士王粹是他的助手。据《元史·赵复传》,谓“学子从者百余人”。姚燧《序江汉先生死生》中,谓“游其门者百余人”,其见于载籍的,除前列姚枢、郝经、许衡、窦默、刘因而外,还有梁枢、赵彧等。在这些门弟子和间接受学者当中,一部分如姚枢、许衡是学在用世,做了官,一部分如刘因、梁枢是隐逸不仕,仅为师儒。这后一部分人比较接近赵复的学行和政治态度。

    赵复在太极书院讲学,是在元太宗八年(公元1236年)十月,次年即离开太极书院。赵复在太极书院所讲的,是关于孔、孟以来的道统、程朱理学的宗旨、书目之类。《元史·赵复传》于此记载说:

    (杨)惟中闻复论议,始嗜其学,乃与(姚)枢谋建太极书院,立周子祠,以二程、张、杨、游、朱六君子配食,选取遗书八千余卷,请复讲授其中。复以周、程而后,其书广博,学者未能贯通,乃原羲农、尧、舜所以继天立极,孔子、颜、孟所以垂世立教,周、程、张、朱氏所以发明绍续者,作《传道图》,而以书目条列于后。别著《伊洛发挥》,以标其宗旨。朱子门人散在四方,则以见诸登载与得诸传闻者,共五十有三人,以作《师友图》,以寓私淑之志。又取伊尹、颜渊言行,作《希贤录》,使学者知所向慕,然后求端用力之方备矣。

    上列四种书,是用来说明程朱理学的传承、学旨和范围。因为北方,如黄宗羲季子黄百家所说,“自石晋燕云十六州之割,北方之为异域也久矣”(《宋元学案》卷九十) 。这时“北人虽知有朱夫子,未能尽见其书”(皮锡瑞《经学历史》) 。不过赵复在太极书院编著的这四种书,也没有传下来。现只能从元人的文集和《元史》《宋元学案》以及方志中,摭拾丛残,尽力探索赵复的一些思想情况。

    一、简在心得

    《元史·赵复传》谓赵复“为人”,“乐易而耿介”。赵复是理学家,所谓“为人”,当指应接酬酢之类。而赵复应接酬酢,是所谓“乐易”。“易”即“简易”。这说明他在理学上是近于简易直截的一路。赵复诫勉元好问的话,可以说明这一点。据载,“元好问,文名擅一时,其南归也,(赵)复赠之以言,以‘博溺心,末丧本’为戒;以‘自修读《易》,求文王、孔子之用心’为勉”(《元史·赵复传》) 。这是针砭元好问陷溺于词科、事功,而勉之以读《易》,直求文王、孔子的本意。这就是他说的与“博”“末”相对的“约”和“本”。这种“约”“本”就是直求圣人之心,简在心得,而不旁骛。

    这已涉及理学上博、约的方法问题。对这一问题,郝经在《与汉上赵先生论性书》中,曾有所辩论。郝经说:

    夫道之在人谓之性,所谓仁义中正而主静焉者也,统而言之则太极之全体也,分而言之则命阴而性阳也,命静而性动也,天命而人性也,人性而物理也。合而言之,只一道尔,又何有论说之多乎者!道之在人一而静,纯粹至善、充实之理而已,又焉有异端之多乎哉!(《陵川集》卷二十四)

    郝经在信中说,性本于道,它表现为仁义中正,这些都是“太极之全体”;又说“天命而人性”,“人性而物理”。这基本上是本于朱熹的说法,虽然在表述上未必确切。而赵复视为“论说之多”,这似乎是因为郝经在性之上有所谓“太极”,在性之下又有所谓“物理”,把性说得繁多复杂了。这样,反过来求道、求天命之性,就无可“简易”。因为道之外又有“太极”,就晦涩不明;而“人性而物理”,又势必不能直接求道。因为从“物理”去求,就有即物穷理、随事而格的复杂过程。在赵复看来,就像他诫勉元好问说的,只在于读《易》,也就是读古圣贤书,迳直的去求文王、孔子圣人之心。这所谓心,当指圣人的“心传”,而得此“心传”,即为“君子之学”。

    赵复所以有这种“简易”思想,显然是同他在宋亡之后,身作“南冠之囚”、不愿仕元有关,故在思想上有弃物离事的态度。当然,他的“简易”之论和朱熹思想并不相同,但也并不就是陆九渊的直求本心的思想。

    二、鄙薄事功与夷夏之辨

    前已提到,赵复在理学上主张“简在心得”,鄙薄事功。这在他撰的《杨紫阳先生文集序》中,表达得比较清楚。这篇序,前已考订,是他晚年八十岁以后作的,载于元人苏天爵集辑的《元文类》卷三十二。今摘录如下:

    君子之学,至于王道而止。学不止于王道,未有不受变于流俗也。三代圣人,以心学传天下后世,见于伊尹、傅说之训,君子将终身焉。明王不兴,诸子各以其意而言学,学者不幸而不得见古人之全体。盖桓、文功利之说兴,而羲、尧、舜、文之意泯矣。春秋而降,如叔向、子产、蘧伯玉、季札之流,以夏、商君子之资,不得少效于王官,去而为列国之名卿材大夫,其功业之隆痹,已较著矣。贾生、仲舒有其具而不得施,或者每为之掩卷而深悲;玄龄、如晦有其时而亡具,已甚惭德于斯文多矣。凛然正气,惟诸葛孔明、王景略诸人,不为流俗之所回夺,然而随世就功,周旋于散微之末已,又不能无偏而不起之患。大抵君相造命之地,既已暧昧不明,而瞽宗米廪教养之法,因以废格不举,故虽有命世绝异之材,卒亦不能迩也。非其不能迩也,而其故则可知已。虽然,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然文王犹兴,其逮于今。

    盖君子学以为己,必有所入之地。唐韩愈氏以虽义而不取为主,先生(杨奂)读之,自以为涣然不逆于心。使其得君行道,推是心以列诸位,实王道之本原。虽不能尽充其说,退而敛然以是私淑诸己,先生固已得之矣。

    呜呼!学之为王者事,犹元气之在万物,作之则起,抑之则伏,然莫先于严诚伪之辨;诚伪定,而王霸之略明矣。

    这里,赵复说应以“十六字心传”为君子之学,以得圣人之心,而不当以功利为累。但不幸的是,先秦诸子竞说,未得三代圣人之意。及至齐桓、晋文、叔向、子产,又以功利竞说,为功业奔走。贾谊、董仲舒虽得圣人之意,然不得其时。房玄龄、杜如晦能得其时,但又不得圣人之意。诸葛亮虽高风亮节,但又周旋随世,故不能无偏。韩愈“义而不取”,“不取”即“不谋”,也就是有义但不谋其利,所以像杨奂读了韩愈的文章,才真正懂得了三代圣人的“心迹”,通晓了“王道之本原”。

    据此,赵复强调君子在于求得圣人之心,不应当计其效果,所以也不应当像齐桓、晋文那样追求功利。

    据《元史·赵复传》,赵复入元后,有一次元世祖忽必烈“召见,问曰,我欲取宋,卿可导之乎?’对曰:‘宋,吾父母国也,未有引他人以伐吾父母者’”,拒不事元。所以赵复在元蒙统治之下,不愿用世,借杨奂《文集》序,力陈君子不能以事功为累,当求三代“圣人之心”,以独善其身。

    当时人郝经曾经致书赵复,希望他不要囿于华夷之别(见《陵川文集》卷三十《送汉上赵先生序》) ,应当“达乎天下”,“由常以达变”,不能“蹈乎常”而不知“变”。学者不应独善其身,“富一身而已”,应该使“六经之义,圣人之道”,“衍正脉于异域”,“大放于北方”。这都是针对赵复的夷夏思想而发的。当然,这并没有使赵复动心,他在太极书院待了一年之后,就隐居起来,以致他晚年的行踪,不为世人所知。

    赵复的学生,也有隐居乐道,拒不仕元的。《畿辅通志》载:

    梁枢,宣德人,初习词赋,即弃去,已闻京师建太极书院,赵江汉复讲其中,徒步往从之,既得江汉所书《希贤录》,读之叹曰:“心同道同,希之在我也”。久之,辞归。从学者日众,晚嗜《易》观象。名轩,学者称象轩先生。(卷二一五,商务影印本)

    赵复另一个学生赵彧,据《宋元学案补遗》卷九十《江汉门人》载,曾做官,后从赵复学,亦隐去。姚燧于此谓:“赵彧,广平人,世居卢龙、范阳间,姚牧庵称其‘约而醇’,官久而卑,操穷而确。”刘因也从赵复学,为元一代名儒,也是终身不出。

    但是,赵复并非消极谢世,在他的内心里潜藏着光复宋室的一线希望。苏天爵《元文类》卷八,收有他一首《覃怀春日》七绝,可以透出其中消息。诗云:

    江南江北半俘生,踪迹居然水上萍;

    竹鸡啼罢山雨黑,蚕子生时桑柘青。

    诗的前半是述其生平遭遇,后半是借物托意。其格调,不同于元好问低徊亡金的诗词,而是隐隐然的在希望鸡鸣山雨,蚕子逢春,情调亢奋,似乎与他消极隐世的行为有矛盾。其实这是他心存复宋的幻想,与《元史》的作者说他“居燕不忘故土”,称宋为“父母国”的态度是一致的。

    三、传授朱注《四书》与元代科举

    前面虽已提到,赵复在燕京太极书院讲授程朱理学,但并不清楚他传授程、朱,尤其是朱熹的哪些著作?这从元人的文集中可以钩沉到一些情况。我们知道,由北宋兴起的理学,主要是讲修己及人的心性修养,所以比较重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书。因为这里面有修身的三纲领、八条目以及伦理道德,可供他们矜谈妙悟,可以发挥他们的天理、人欲的思想,所以他们把《四书》往往架于五经之上。这点,朱熹曾在与吕祖谦的信中说到:“盖为学之序,为己而后可以及人,达理然后可以制事,故程夫子教人先读《论》《孟》,次及诸经,然后看史,其序不可乱也”(《朱子大全》卷三十五《答吕伯恭》) 。因此,朱熹虽然也曾以义理疏释五经,但作为朱熹的理学代表作,还是他多年集注的《学》《庸》《论》《孟》四书。也因此,到元初赵复,首传程朱理学于北方的,自然会有朱熹的《四书集注》。吴澄弟子虞集曾提及此事。虞是理学家,也是元代的名士,与赵复同时而稍后。他在《跋济宁李璋所刻九经四书》中谓:

    昔在世祖皇帝(忽必烈)时,先正许文正公(许衡)得朱子《四书》之说于江汉先生赵氏(复),深潜玩味,而得其旨,以之致君泽民,以之私淑诸人。而朱氏诸书,定为国是,学者尊信,无敢疑二。(赵复)其于天理民彝,诚非小补,所以继绝学开来世,文不在兹乎?(《道园学古录》卷四十,四部丛刊初编本刊置卷三十九)

    许衡在元代官至左丞、国学祭酒,是元代的理学大儒,自然通过他的表彰,更将赵复传授的朱注《四书》扩大推行,以至在元仁宗皇庆二年(公元1313年),有程矩夫、元明善、贯云石(本名小云石海涯)等人,参与制定的科举条格,后由中书省奏陈。其中就明确规定,明经一科中的四书、五经,用程、朱的注本。其条陈说:“学秀才的,经学、词赋是两等,经学的是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勾当……专立德行明经科。明经内四书、五经,以程子、朱晦庵注解为主”(《通制条格》卷五《科举类》皇庆二年十月中书省奏议) 。接着,诏颁科场试士,不管蒙古人、色目人,还是南人、汉人,其第一场明经科,俱规定“四书”用朱注本。如蒙古、色目人,在“《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内设问。义理精明、文辞典雅为中选。用朱氏章句集注”;汉人、南人也是在“《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内出题,并用朱氏章句集注”(同上皇庆二年十一月) 。过了二年,也就是延祐二年(公元1315年),正式开科试士,即苏天爵说的“延祐乙卯,仁皇初策进士,登第者五十六人”(《滋溪文稿》卷三十《跋延祐二年廷对拟进帖黄后》) 。从此,朱注被国家定为科场试士的程式,开始成为官学。这也就是虞集说的,“朱氏诸书,定为国是”。这显然是一件大事,所以苏天爵在后来还一再提及。他说:“迨仁庙(元仁宗)临御,肇兴贡举,网罗俊彦,其程试之法,表章六经。至于《论语》《大学》《中庸》《孟子》,专以……朱子之说为主,定为国是,而曲学异说,悉罢黜之”(同上卷五《伊洛渊源录序》) 。

    因为科场以朱注为官本,自然要影响到整个社会的读书、讲学之风。虞集在《考亭书院重建文公祠堂记》中说:“群经、四书之说,自朱子折衷论定,学者(赵复)传之,我国家(元朝)尊信其学,而讲诵授受,必以是为则,而天下之学皆朱子之书”(《道园学古录》卷三十六) 。其后,明、清两代以朱学为官学,实肇端于元代,而其缘又盖在于元初赵复的传授。所以虞集称赵复“其于天理民彝,诚非小补”。

    四、经学思想片段

    理学家总是依托经书说“理”。赵复虽然没有留下经注,但从别人的一些记载中,也能钩稽一点他在经学方面的片段思想。

    元代吴莱《渊颖集·序胡氏春秋通旨后》称:

    先正(吴渊颖父)有云,世之去圣日远,故学者惟传经最难,仁甫(赵复)当天下扰攘之际,乃能尽发先儒传疏而传之,不亦难乎!

    这里说赵复“能尽发先儒传疏”,发先儒之所未发,可见他对儒家的经书是下过一番注疏的功夫的。吴序就《春秋》经说:

    自宋季德安之溃,有赵先生者北至燕。燕赵之间,学徒从者殆百人,尝乎出一二经传及《春秋胡氏传》,故今胡氏之说特盛行。

    由于宋与金、元的长期战争,南北“声教不通”,南方以义理疏注的经籍未传于北。待元蒙统一中国,北方之有胡氏《春秋》学,也是得之于赵复的传授。胡氏,即南宋的胡安国,著有《春秋传》。胡安国在宋室南渡之后,愤激于时事,故而借注《春秋》,力陈大义名分,深为一些爱国之士所瞩目。尤其胡安国寓夷夏之防于《春秋》疏注,更激励着当时对金、元的抗战气氛。这就是心存宋室的赵复,在北方以胡氏《春秋传》教授门弟子的原因。由于赵复“尽发”胡氏义旨,使胡氏《春秋》学在元代“特盛”,以至延祐开科试士,其中的《春秋》一经,即以胡氏《春秋传》为定本(见《通制条格》卷五《科举类》) ,一直延至明、清两代。除《春秋》外,赵复对《周易》也很重视,所谓“读《易》,求文王、孔子之用心”,表明他在“尽发先儒之传疏”中对《易》学的态度。总之,首先传宋学于北方的赵复,虽然史料欠缺,但从元代其他人的文字记载中,尚能窥见赵复的一些思想和他在理学上的地位。

    第二节 许衡思想及其在元代理学史上的地位

    许衡(公元1209——1281年)字平仲,金河内(今河南沁阳)人,学者称鲁斋先生。《元史》有传。《宋元学案》立有《鲁斋学案》。其著作有《许文正公遗书》(以下简称《遗书》)、《许鲁斋集》。

    许衡早年即不满北方“落第老儒”所授的“句读训解”,后因姚枢弃官隐居苏门(今河南辉县),许衡才从姚枢那里得理学义旨。而姚枢曾从赵复研习理学。许衡随姚枢学,抄录了《伊川易传》、朱熹《四书集注》《小学》《或问》,回来同他的学生有一段情见乎辞的对话。他说:

    昔所授受,殊孟浪也,今始闻进学之序。若必欲相从,当悉弃前日所学章句之习,从事于小学洒扫应对,以为进德之基,不然当求他师。众皆曰:唯。遂悉取向来简帙焚之,使无大小,皆自小学入。先生(许衡)亦旦夕精诵不辍,笃志力行,以身先之,虽隆冬盛暑,不废也。……(许衡)自得伊洛之学,冰释理顺,美如刍豢,尝谓终夜以思,不知手之舞、足之蹈。(《考岁略》,引自《元朝名臣事略》卷八之二)

    这段记载出自元代名士耶律有尚的手笔,他把许衡在三十四岁,由章句训读转向宋学义理的情况描写得有声有色。其中,所谓“使无大小,皆自小学入”的《小学》,是朱熹讲的关于洒扫应对的日常工夫。许衡对这种《小学》的日常工夫,视若“神明”,以为这是理学的入门和要津。由此许衡重力行践履,从而使他能提出“道”为“民生日用”和养民“治生”的思想,给理学带来一些清新的空气。

    许衡在金朝灭亡的前一年,为蒙古“游骑所得”,应试中选,占籍为儒。后被忽必烈擢为京兆提学、国学祭酒、左丞,位列台辅,身显廊庙。他关于“夷夏之辨”的思想比较淡薄,能与元朝合作。他的出仕,正是忽必烈用兵南宋之时。他于此时向忽必烈疏陈《时务五事》,中心是行“汉法”,重儒学,同郝经疏陈的《立政议》互为表里,并与刘秉忠、张文谦一起,为元朝定官制、立朝仪;又与王恂、郭守敬订历法,以儒学六艺教习蒙古弟子。

    许衡在元朝为理学“承流宣化”,被视为“朱子之后一人”(明儒薛瑄语) 。使所谓道统不坠。而且,在元朝,许衡继赵复之后,也是一位促使朱熹的《四书集注》,在元朝延祐年间定为科场程式,逐渐成为统治阶级的统治思想的有力人物,其缘盖来于此。因此,在他死后,一些儒生对他是歌颂备至,元廷封他为魏国公,谥文正,从祀孔庙。关于许衡的思想,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剖析。

    一、许衡的天道思想

    许衡认为“道”是世界的本原。他在《稽古千文》中说:“太极之前,此道独立。道生太极,函三为一,一气既分,天地定位”(《遗书》卷十) 。他所谓“此道独立”,“函三为一”,是本于道家始祖老子所说的道“独立而不改”,“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之说。不过老子说的道是不可名状无法形容的东西,没有讲到它与太极的关系。“太极”一词,原本出自儒家经典《周易》。许衡将这两者糅合,把“道”置于“太极”之上,强调了“道”的绝对性。“道”在他这里,如程颢说的是“天之自然”,也就是理(“理谓之道”),两者是一个意思。而理,许衡谓之“无对”,也就是没有矛盾的绝对。它不是物质的实体,“只是个生物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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