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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重演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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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皆因基督的宗教,基督教如它所做的那样教导伟大的真理,这个伟大的真理得到了非犹太种族的最有学问的哲学家和世界上最伟大的三种语言————希伯来语、希腊语和拉丁语的支持,这样一来,权威的智慧和理性的智慧统一起来了,最值得选用的哲学学说与登峰造极的语文学知识统一起来了。这种高度发达的文明,尽管基督教为它保驾护航,它能否继续向前,它有可能走向一种新的自然状态吗?我们很难发现维柯在这一点上的真实看法。在他的诗文中,我们发现了一首充满了悲观主义色彩的诗。然而,这是他青年时代思想的流露,无论如何,他谈到了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他没有说到未来社会的衰落。在他的文章中有一幅关于他那个时代的知识状况的忧郁图景,然而它只适用于这个严格限定的领域,而不适用于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的范围。另一方面,在他最后的著作《论豪迈精神》中,他提及了那些宣称现在万物皆完美、没有新的任务会出现的人,他说,进步的潮流正在涌向峰巅。“世界依旧年轻,在最近的700年中,虽然有400年消磨于野蛮状态之中,但是人类作出了多少新的发现啊!有多少新的技术已经产生!有多少新的科学正在发展!”我们也许会发现《论豪迈精神》是一篇官方演讲,若是那样的话,维柯也许因此而压抑了他的疑虑和内心深处确信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们怎样才能把即将毁灭的预言与天意的创造物,即新科学的产生统一起来呢?《新科学》阐明了诸民族的生活,使诊断和治疗诸民族生活的疾病成为可能。总的来说,判定维柯关于当今社会命运的看法的困难在于这一事实————他从来没有在这一题材上确信过什么,他在希望和恐惧的影响下,在各种矛盾的对立中犹疑不定。

    如果《新科学》不是受到了罗马历史框架的干扰,关于重演的经验理论绝不会被迫承认这么多的并且很严肃的例外;它也不会陷入这种痛苦的混乱之中。它会轻轻松松地接纳作者的历史发现,它的总体特征必将更简单、更普通。它将会在判断和证明的过程中考察想象力占主导地位的自发时期和理智占主导地位的反思时期之间的联系。后者因能量的增长从前者产生出来,因堕落腐化而回归于前者。政治史一次又一次地展示了这样的壮观景象,贵族制度从首次强盛衰落到卑微状态并且在粗俗的甚至未开化的,但有着雄厚的道德性格的阶级的进攻面前屈服投降。然而,在他们依次变得文明并达到他们在萌芽状态就孕育着的历史理念发展的顶峰之后,这些制度又进入了一个新的衰败骚动时期。一个朝气蓬勃的新兴的野蛮的统治阶级从衰败和骚动中诞生了。哲学史再次进入实证和思辨的时期;哲学的结论凝结为经院派的理论和教条,思想恢复到了只观察特殊事实而不思考的状态,思辨的过程重新开始了。文学史也论及了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时期:腐败了的古典主义,亚历山大的或堕落了的艺术,以及源于这种堕落艺术的浪漫的野蛮主义。这些就是维柯的重演律的真实事例。但是,既然藏于这些循环之下的心灵的本性是超越时代的并因此而存在于时代的每一时刻之中,那么我们就不必夸大各个时代之间的差异;并且从这一角度来看,规律的轮廓一定是显而易见的,从另一角度来看,它一定没有失去某种伸缩性。我们一定不会忘记,在每一个时期,在贵族的与民主的、浪漫的与古典的、实证的与怀疑的时期,甚至在每一个个体和每一个事件之中,都能观察到既贵族又民主、既浪漫又古典、既实证又思辨的环节。在很大程度上,这些区别是量的区别,并且是出于方便的考虑而作出的。这些事实应该引导我们避免如下的错误:不惜一切代价维护规律,因此而陷入矫揉造作,还有全盘否定规律,因此而拒绝可能来自于普通的和相似的观点的帮助。

    这样一来,我们理解并修正了关于重演的经验理论。这一理论不但与重大而引人注目的例外无关(尽管当我们用理论来模仿历史和罗马的灭顶之灾时,例外是必要的),而且指责维柯过分强调同一的非难也消失了。文森佐·克柯即使不是第一个维柯著作的研究者,也是第一批中的一个,他评论并批评了维柯的重演律,他说:“自然永远不会和自己类似,只有人通过结合各种观察而进行分类和命名才会如此,这一点绝对正确。但是,如果把它运用于这一具体事例中,它不是反对维柯的重演律而是反对一切种类的经验的人类科学的论证。”其他的人则指责维柯忽视了许多有重大历史影响力的原因,诸如气候、种族和民族性格,还有意外事件。但是,他们没注意到这样的事实,维柯经常提及这些事情。因为他把民族性格和气候与国家的形式和变迁联系在一起,他还提到了干扰民族历史自然和正常进程的事件与环境,比如说,在他讨论希腊历史时,真实情况是他必须忽略掉它们,并且不能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因为,他关注的是一致性而不是差异,更确切地说,他关注的是特定的同一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其他的东西与前者相比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差异。与此类似,历史与人生之间存在着一个明显的相似之处,这种相似实际上远远超过了如下的相似:人们为了追溯人生中不同阶段的一般特征,婴儿、少年、青年,等等,宁愿忽略因气候、种族、突发情况的不同而造成的发展速度的快慢之别。另一个真实但是不相干的指责是,维柯否认了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与理解,坚决主张它们分别起源于不同的民族之中,这些民族没有共同的知识,因此也就没有互相效仿。

    这种指责与如下的发现相冲突,维柯成功地记录了民族之间相互影响各种文明及其产物相互交流的事实。比如说,拼写的书写形式由迦勒底人传给了腓尼基人,又由腓尼基人传给了埃及人;无论如何,维柯的规律不是经验的而是哲学的,并且涉及了人类心灵自发的创造活动。然而,准确地说,正在讨论的问题是规律的经验方面而不是它的哲学方面。对我们来说,真正的回答好像和我们已经暗示的一模一样,维柯不可能也不应该把其他的情况考虑进去————重新再提刚才的事例————当一个研究人生中不同阶段的人在模糊的想象和类似的青春期现象中描述第一次性渴望的表现方式时,他不会考虑经验丰富的人为缺乏经验的人传授爱的知识,因为,他打算解决的不是关于模仿的社会规律而是有机体发展的心理学规律。如果有人说,即使没有模仿和老练,性渴望依然会出现并且要求得到满足,那么这种说法无疑是仅仅断言了一个由卜伽丘收进《十日谈》里的、东方传奇之中的无可争辩的真理;但是,与此同时,它也为著名的、更有争议的维柯的警句提供了最完整的近似物。

    维柯的重演律并不是必然与社会进步的观念相左,尽管经常有人这么认为。如果重演律不是一种单纯的一致性法则,而是一种被古今的某些过激心灵所接受的观念,即单个事实无限循环重复的同一性观念,那么这种同一性规律就是与社会进步相对立的。历史的重演、思想的永恒循环能够并且必定能被构想出来,即使维柯没有这样表达它:历史在一致性运动中呈现出多样性,由于其多样性与日俱增,它超越了自身。因此在现实中,一个新的感性时期是由先前全部才智的进展而日益丰富起来的,想象的新时期和发展了的心灵时期也是如此。中世纪人类向野蛮状态的复归在某些方面与古代的野蛮状态是一致的;但是,因为上述原因,我们一定不能认为中世纪的野蛮状态与古代的野蛮状态是一样的,因为中世纪本身包含着基督教,基督教概括并超越了古代思想。

    维柯是否清晰阐述了进步观念是一个问题,他是否把它放到凸出的地位却是另一个问题。维柯没有否认进步;他甚至在讨论他那个时代的状况时,提及了进步观念并把它当作真实的事实。但是维柯没有进步的观念,更不用说把这种观念放到突出的地位了。当他的哲学取得了有内在规律可循的心灵历程的远见卓识之时,由于没有领悟到现实的渐进的丰富性,他依然保留了一种悲观孤独的成分在里面。人类与事件的个体特征被维柯一笔勾销了;个体与事件只是作为心灵的某一方面或文明的某一阶段的特例出现。因此,我们总是看到阿里斯泰德站在西庇阿旁边,亚历山大与恺撒并肩。阿里斯泰德永远不仅仅是阿里斯泰德,西庇阿永远不仅仅是西庇阿,亚历山大和恺撒也永远不仅仅是亚历山大和恺撒。进步意味着每一件事实,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功能;每件事实,每一个个体都作出了自己的贡献,对史诗而言,每一个都是无法代替的;每一个都用更加深厚的声音回应它的先行者。

    然而维柯为什么必然会遗漏掉进步观念?他的历史研究为什么必然是片面的?只有在我们回顾了维柯的形而上学之后,才会对这些问题有清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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