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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永保至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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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由力决定,这不但人类社会如此,神仙社会尤见其然。

    神仙的力称为法力。仙位的高低由法力大小决定,生命的长短以法力大小为标准。照须菩提祖师说:“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叫作三灾,(第二回)而总称为劫。当劫运来临之时,谁法力大,谁便能逃出鬼门关。

    玉帝“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第七回)即须菩提祖师所说的劫还是小劫;玉帝所历的劫乃是大劫。历无数次的大劫而不灭,可知玉帝是法力无边的。然而我们熟读了《西游记》之后,又觉得玉帝只是庸庸多后福之辈。当孙行者打到龙宫,强索兵器,打到冥府,强销死籍,龙王上表,冥王启奏,恳乞调遣天兵,收降妖孽之时,玉帝虽欲派遣神将下界擒拿,而听到太白金星提议招安,玉帝即说,“依卿所奏”。(第三回)到了孙行者嫌恶官小,逃出天宫,自称齐天大圣之时,玉帝又欲派遣天兵,下界收伏,而听到太白金星提议再降招安圣旨,玉帝复说,“依卿所奏”。(第五回)及至孙行者扰乱蟠桃大会,玉帝派了天兵天将围攻花果山,而均打得倒拖器械,败阵而走(同上)之时,观世音菩萨请调显圣真君助力剿除,玉帝闻言,即传调兵的旨意。(第六回)后来,孙行者逃出丹炉,大乱天宫,打得九曜星闭门闭户,四天王无影无形之时,玉帝自己又不略施法力,而乃传旨请佛老降妖。(第七回)玉帝有智慧而不用,有法力而不施乎?抑或既无智慧,又无法力乎?

    说到这里,我不能不想尧之为君。

    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

    孔子至圣,其于尧也,如斯推崇。然据《尚书》所言,尧时洪水为灾,“浩浩滔天,下民其咨”。四岳荐鲧治水,尧虽知其“方命圮族”,而仍任用之。结果如何?“九载绩用弗成”。(《尚书·尧典》)到了虞舜摄政,才“殛鲧于羽山”。(《尚书·舜典》)尧之举舜也,可以说是能知人能官人矣。其实,也是四岳所荐,观尧之言:“俞,予闻,如何”,“我其试哉”。(《尚书·尧典》)可知尧不是知舜而用之,而是因四岳之荐而试用之。班固云:“四岳谓四方诸侯”,(《汉书》卷十九上《百官公卿表》)亦即酋长会议。因酋长会议之荐而用鲧,老百姓多受九年之灾;因酋长会议之荐而用舜,天下为之大治。功过相抵,何以说“巍巍乎大哉”?

    玉帝庸庸而能永享无极大道,(第七回)帝尧无为于上,而竟博得“巍巍乎大哉”之名,其故安在?因为他们都能知道治术。庄子有言:

    上无为也,下亦无为也,是下与上同德。下与上同德,则不臣。下有为也,上亦有为也,是上与下同道;上与下同道,则不主。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为天下用,此不易之道也。故古之王天下者,知虽落天地,不自虑也。辩虽雕万物,不自说也。能虽穷海内,不自为也。(《庄子》第十三篇《天道》)

    由此可知庄子所谓“无为”,绝不是尸位素餐,而是如管子所说:

    有道之君……不言智能聪明,智能聪明者下之职也,所以用智能聪明者上之道也。(《管子》第三十篇《君臣》上)

    慎子亦说:

    君臣之道,臣事事,而君无事。君逸乐,而臣任劳。臣尽智力以善其事,而君无与焉,仰成而已,故事无不治……人君自任……则是代下负责蒙劳也。臣反逸矣……有过则臣反责君,逆乱之道也。(《慎子·民杂》)

    岂但法家之思想如此,荀子说:

    人主者以官人为能者也,匹夫者以自能为能者也。人主得使人为之,匹夫则无所移之。百亩一守,事业穷,无所移之也。今以一人兼听天下,日有余而治不足者,使人为之也。大有天下,小有一国,必自为之然后可,则劳苦耗莫甚焉。如是,则虽臧获不肯与天子易执业。以是悬天下,一四海,何故必自为之;为之者,役夫之道也。(《荀子》第十一篇《王霸》)

    荀子的思想传至其徒韩非,又加以发挥,韩非说:

    明君之道,使智者尽其虑,而君因以断事,故君不穷于智;贤者效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穷于能。(《韩非子》第五篇《主道》)

    人主之道,静退以为宝。不自操事,而知拙与巧;不自计虑,而知福与咎。(同上)

    试以刘邦为例吧,萧何推荐韩信,以为国士无双,汉王即拜为大将。张良劝汉王不要立六国后,汉王令趣销印。陈平蹑汉王足,汉王寤,即立韩信为齐王。娄敬劝高祖入关而都之,高祖疑未决,及闻张良言,即日驾西都关中。此数者皆可以证明高祖绝不固执己见,而从善之速又可惊人。高祖说:

    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计谋耶,他绝不自作主张,而听张良之言。国政耶,他绝不自作主张,而听萧何之言。攻战耶,他绝不自作主张,而听韩信之言。这种作风在争天下之时,尚是成功的条件;在守天下之时,更不失为聪明的办法。何以故呢?韩非云:“有功则君有其贤,有过则臣任其罪。”(同上)“事成则君收其功,规败则臣任其罪。”(《韩非子》第四十八篇《八经》)天下最合算的事莫过于此。

    在专制时代,人主所恃以维持地位者,在于其有威严。威严生于神秘,有了神秘,臣民对于君主犹如敬神一样,发生了畏敬之念。愚夫愚妇无不畏敬菩萨。菩萨何以有威严?因为菩萨是神秘的。菩萨何以神秘?一因菩萨绝不发言。天何言欤,四时生焉,百物生焉。不言乃所以保存神秘。倘若菩萨能够和人对话,试问吾人对这菩萨将作何种感想?人类所以与其他万物不同者,在人类能够发言。发言过多,由人类观之,必认为与我同类,而失去神秘的性质,万不得已而须发言,亦宜以少言为妙。唐太宗“善持论,每与公卿言及古道,必诘难往复。刘洎上书谏曰:‘皇天以无言为贵,圣人以不言为德,伏愿略兹雄辩。’”(《旧唐书》卷七十四《刘洎传》)此戒人主多言也。老子其犹龙乎,其所著《道德经》不过五千余言。孔子至圣也,观《论语》所载,孔子之言往往只有结论,而不说出理由。“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何以故?至圣不言,后儒言之。这便是好辩的孟子只能退居亚圣的理由;也便是《南华经》不及《道德经》奥妙的地方。二因菩萨坐在深龛之中,挂黄帐,前焚檀香,隐隐约约,看不见庐山真面目。凡人遇到平常习见之人,往往有狎昵之念,而无畏敬的情绪。拿破仑是伟大的,而最不以拿破仑为伟大者则为约瑟芬(Josephine)。她读了拿破仑寄来的情书,看见了拿破仑求爱的丑状,拿破仑不过常人而已,哪里有什么伟大。古者天子深居九重之中,并不是单单享乐而已,盖不欲百姓目击帝王的日常生活。

    (汉七年)萧何治未央宫,上见其壮丽,甚怒,谓何曰:“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何曰:“天子以四海为家,非令壮丽,无以重威。”上悦。(《汉书》卷一下《高帝纪》)

    殖民地的衙署往往比其本国衙署巍峨伟大。为什么呢?不如是,不足壮威;不如是,将令士民看见总督的日常生活。

    我曾到过龙虎山,会过张天师。提起张天师,谁都知道他是愚夫愚妇所认为活神仙的。然而最不相信张天师的,却是龙虎山的人民。何以故呢?他们看见了张天师出生,看见了张天师进学,看见了张天师结婚,又看见了张天师吃饭,更看见了张天师与太太吵架。一切神秘都没有了,何能引起别人畏敬的情绪。古者天子往往力足以驾御群臣,而威不足以控制阉宦,就是因为前者只见天子衮袍登场,后者常睹天子袒裼在宫中玩耍。

    说到这里,离题远了。其实,不过说明“神秘”二字。玉帝不表示自己的法力,不发表自己的意见,无非要令群仙摸不着头脑,俾能保全自己的神秘。韩非所谓“不自操事”与“不自计虑”也就是玉帝不表示法力与不发表意见之意。因为施展法力,将令群仙知道自己法力之高低;有法力而不施展,仙人将莫测深浅。表示意见,将令群仙知道自己智慧之大小;有智慧而不发表,仙人亦莫测深浅。于是有法力者成为全能,有智慧者成为全知,此之谓“上德不德,是以有德”。(《老子》第三十八章)

    “人主之道,不自操事”,“使贤者效其材,君因而任之”。要是自己操事,操得好,有谁赏你;操得不好,威严扫地。隋炀帝处处都要表示自己的才智,甚至欲与文人争名。

    薛道衡死,帝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王胄死,帝诵其佳句曰:“‘庭草无人随意绿。’复能作此语耶?”(《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二隋炀帝大业九年)

    以九五之尊而竟嫉妒文人,可谓愚蠢极矣。其最愚蠢的莫过于亲征高丽。古者天子非万不得已,绝不御驾亲征。隋炀帝亲征高丽,盖欲“轹轩唐,奄吞周汉,振古以来,一君而已”。其实,这只是愚人愚事。命将出师,败北,尚可归罪于将;御驾亲征,大败,谁负其责?太子不过储君,尚且宁可间居无事,不宜冒险建立奇功。盖如四皓所说:“太子将兵有功,即位不益;无功,则从此受祸。”(《汉书》卷四十八《张良传》)然而隋炀帝至死不悟,且说:“我自行,犹不克,直遣人去,安得有功。”(《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二隋炀帝大业九年)玉帝不肯施展法力,这便是玉帝能够永保仙界九五之尊的理由。

    “人主之道,不自计虑”,“使智者尽其虑,而君因以断事”。这种作风也是聪明之至。倘若自己计虑,计虑当耶,无赏可得;计虑不当,将失去臣民的信仰。古者,贤圣之君关于用人行政,绝不表示意见,常令群臣言之。宋时,丰稷为殿中侍御史,上疏哲宗曰:

    陛下明足以察万物之统,而不可用其明,智足以应变曲当,而不可用其智。(《宋史》卷三百二十一《丰稷传》)

    明而不察,智而不用,盖欲保存自己的神秘。其结果,将如韩非所言:

    不贤而为贤者师,不智而为智者正,臣有其劳,君有其成功,此之谓贤主之经也。(《韩非子》第五篇《主道》)

    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尚书·尧典》)而每事绝不固执己见,“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尚书·舜典》)故能博得“巍巍乎大哉”之名。此之谓“上德无为,而无不为”,(《老子》第三十八章)亦即荀子所说:“大巧在所不为,大智在所不虑。”(《荀子》第十七篇《天论》)他又说:

    天子不视而见,不听而聪,不虑而知,不动而功,块然独坐,而天下从之如一体,如四肢之从心,夫是之谓大形。(《荀子》第十二篇《君道》)

    董仲舒亦说:

    为人主者以无为为道,以不私为宝。立无为之位,而乘备具之官,足不自动,而相者道进,口不自言,而摈者赞辞,心不自虑,而群臣效当,故莫见其为之,而功成矣。(《春秋繁露》第十八篇《离合根》)

    汉武帝时,丞相田蚡“言灌夫(时为九卿)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请案之。上曰:‘此丞相事,何请?’”(《汉书》卷五十二《灌夫传》)甚至太子弄兵,武帝“问丞相(刘屈氂)何为,丞相长史对曰:‘丞相秘之,未敢发兵。’上怒曰:‘事籍籍如此,何谓秘也?丞相无周公之风矣,周公不诛管蔡乎!’”(《汉书》卷六十六《刘屈氂传》)反之,隋文帝则不然了。

    每旦临朝,日侧不倦。杨尚希谏曰:“愿陛下举大纲,责成宰辅,繁碎之务,非人主所宜亲也。”(《隋书》卷四十六《杨尚希传》)

    柳彧见上勤于听受,百僚奏请多有烦碎。上疏谏曰:

    比见陛下留心治道,无惮疲劳,亦由群官惧罪,不能自决,取判天旨,闻奏过多,乃至营造细小之事,出纳轻微之物,一日之内,酬答百司,至乃日旰忘食,夜分未寝,动以文簿忧劳圣躬。伏愿察臣至言,少减烦务,若经国大事,非臣下裁断者,伏愿详决,自余细务,责成有司。(《隋书》卷六十二《柳彧传》)

    这种察察为明,事事皆管,似是考核名实,其实有背于君人之道。韩非说:“明君不躬小事”,(《韩非子》第三十五篇《外储说右下》)又说:“下君尽己之能,中君尽人之力,上君尽人之智。”(《韩非子》第四十八篇《八经》)尽己之能者自己操事;尽人之力者自己计虑;尽人之智者不自操事,不自计虑。盖如慎子所说:

    君之智未必最贤于众也,以未最贤而欲以善尽被下,则不赡矣,若使君之智最贤,以一君而尽赡下则劳;劳则有倦,倦则衰,衰则复返于不赡之道也。是以人君自任而躬事,则臣不事事,是君臣易位也,谓之倒逆,则乱矣。人君苟任臣,而勿自躬,则臣皆事事矣,是君臣之顺,治乱之分,不可不察也。(《慎子·民杂》)

    “宋仁宗朝,有劝仁宗以收揽权柄,凡事皆从中出,勿令人臣弄威福。仁宗曰:‘卿言固善,然措置天下事,正不欲专从朕出。若自朕出,皆是则可,有一不然,难以遽改。不若付之公议,令宰相行之,行之而天下不以为便,则台谏公言其失,改之为易。’”(陈亮《中兴论·论执要之道》)盖“百发失一,不足不善”。(《荀子》第一篇《劝学》)而仁宗亦以为国家的政策应由大臣决定,政策之良窳应由台谏批评,人主只可依台谏之意,更迭大臣,依大臣之意,决定政策。其实,仁宗好“内降玺书”。(《宋史》卷三百十一《庞籍传》)神宗亦“多出亲批”,富弼曾有谏言。(《宋史》卷三百十三《富弼传》)钦宗“御笔数出”。(《宋史》卷三百七十八《刘珏传》)王介以为,“崇宁大观间,事出御批,遂成北狩之祸”。(《宋史》卷四百《王介传》)“南渡以后,此风更炽。高宗时从官皆以御笔除拜”。(《宋史》卷三百七十八《綦崇礼传》)天子既然喜下手谕,于是“百司不肯任责,事有不当上烦天听者,例多取旨。由是天子听览,每及细务”。(《宋史》卷三百八十一《晏敦复传》)宁宗“即位未三月,策免宰相,迁易台谏,悉出内批”,(《宋史》卷四百《王介传》)结果乃为奸臣利用,“韩侂胄擅命,凡事取内批特旨”,(《宋史》卷三百九十八《倪思传》,参阅卷四百七十四《韩侂胄传》)其一例也。理宗时,“今日内批,明日内批,邸报之间以内批行者居其半”。(《宋史》卷四百五《刘黻传》)度宗时,“内批叠降”。(同上)此皆末世天子喜自操事,喜自计虑之例也。荀子云:“明主好要,而暗主好详。主好要,则百事详;主好详,则百事荒。”(《荀子》第十九篇《礼论》)此之谓也。

    岂但天子不宜操事,不宜计虑,就是宰相亦以不管小事为宜。“夫相大官也,处大官者,不欲小察,不欲小智”。(《吕氏春秋》卷一《孟春纪》第四篇《贵公》)汉文帝时,陈平为丞相,上问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天下钱谷一岁出入几何。“平曰:‘各有主者。’上曰:‘主者为谁乎?’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上曰:‘苟各有主者,而君所主何事也?’平谢曰:‘主臣,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上称善。”(《汉书》卷四十《王陵传》)宣帝时,丙吉为丞相,“尝出逢清道群斗者,死伤横道。吉过之不问,掾史独怪之。吉前行,逢人逐牛,牛喘吐舌。吉止驻,使骑吏问逐牛行几里矣。掾史独谓丞相前后失问。或以讥吉,吉曰:‘民斗相杀伤,长安令京兆尹职所当禁备逐捕,岁竟,丞相课其殿最,奏行赏罚而已。宰相不亲小事,非所当于道路问也。方春少阳用事,未可大热。恐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时气失节,恐有所伤害也。三公典调和阴阳,职所当忧,是以问之。’掾史乃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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