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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林馀话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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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像,盖六朝崇奉释教致然,未及概雕他籍也。唐至中叶以后,始渐以其法雕刻诸书,至五代而行,至宋而盛,于今而极矣。”

    活板始宋毕昇,以药泥为之。见沈氏《笔谈》十八卷甚详。又云:“遍综前论,则雕本肇自隋时,行于唐世,扩于五代,精于宋人。此余参酌诸家确然可信者也。然宋盛时,刻本尚希。苏长公《李氏山房记》,谓国初荐绅,即《史》、《汉》二书不人有。《挥麝录》谓当时仕宦多传录诸书。他可见矣。”

    又云:“今世欲急于印行者,有活字,然自宋已兆端。《笔谈》云:‘版印书籍,唐人尚不盛为之。自冯瀛王始印《五经》,已后典籍皆为版本。庆历中,有布衣毕昇,又为活版。其法用胶泥刻字,薄如钱唇。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先设一铁版其上,以松脂蜡和纸灰之类冒之。欲印,则一铁范置铁版上,乃密布字印满铁范为一版,待就火炀之。药稍镕,则以一平版案其面,则字平如砥。若止印三二本,未为简易,若印数十百千本,则极为神速。常作二铁版,一版印刷,一版已自布字,此印者才毕,则第二版已具,更互用之,瞬息可就。每一字皆有数印,如之也等字,每字有二十馀印,以备一版内有重复者。不用,则以纸贴之,每韵为一贴,木格贮之。有奇字素无备者,旋刻之,以草火烧,瞬息可成。不以木为之者,木理有疏密,沾水则高下不平,兼与药相粘不可取。不若播土,用讫再火,令药镕,以手拂之,其印自落,■不沾污。昇死后,药印为其群从所得,至宝藏之。’右俱《笔谈》所载,今无以药泥为之者,惟用木称活字云。”

    又云:“今人事事不如古,固也。亦有事什而功百者,书籍是已。三代漆文竹简,冗重艰难,不可名状。秦、汉以还,浸知钞录,楮墨之功,简约轻省,数倍前矣。然自汉至唐,犹用卷轴。卷必重装,一纸表里,常兼数番。且每读一卷或每检一事,细阅卷舒,甚为烦数。收集整比,弥费辛勤。至唐末宋初,钞录一变而为印摹,卷帙一变而为书册,易成难毁,节费便藏, 四善具焉。逆而上之,至于漆书竹简,不但什百而且千万矣。士生三代后,此类未为不厚幸也。”又前代篆隶与今楷书,书工亦有难易也。又云:“洪景卢云:‘国初承五季乱离之后,所在书籍印版至少。宜其焚荡,了无孑遗。然太平兴国中,编次《御览》,引用一千六百九十种,其纲目并载于首卷,而杂书古诗赋又不能具录。以今考之,无传者十之七八矣。’此论未然。《太平御览》盖因袭唐诸类书,《文思博要》、《三教珠英》等,仍其前引书目,非必宋初尽存也。亦有宋世不存而近世往往迭出者,又以钞拾类书得之。此皆余所目验,故知之最真。洪以博洽名,而早列清华,或未晓此曲折。诸家亦鲜论及,漫而识之。”

    又云:“画家有赏鉴,有好事。藏书亦有二家:列架连窗牙标锦轴,务为观美,触手如新,好事家类也;枕席经史,沉湎青箱,却扫闭关,蠹鱼岁月,赏鉴家类也。至收罗宋刻,一 卷数金,列于图绘者,雅尚可耳,岂所谓藏书哉!”

    又云:“王长公小酉馆,在弇州园凉风堂后,藏书凡三万卷二典不与,构藏经阁贮焉,尔雅楼度宋刻书皆绝精。余每读九友歌,辄泠然作天际真人想。”

    又云:“次公亦多宋梓。一日燕汪司马,尽出堂中,并诸古帖画卷列左右,坐客应接不暇,司马谓此山阴道上行也。司马公尤好古,汇刻《坟》、《雅》诸书,今盛传于世云。”

    又云:“邺下宗正灌父,最蓄书,饶著述,宾客倾四方。尝饷余秘籍数种,并五言八韵寄余。余时尚十五六,今廿载馀,愧不能万一副也。顷闻已逝,因录其诗,志余感云。”“北郡词林冠,申阳艺苑英。斯人谁继美,之子独成名。气掇香山秀,才如濲水清。铿然同谢朓,貌矣迈阴铿。绮丽风应远,沉冥思更精。建安那用数,大历讵堪评。著作千秋事,流传四海名。 吾惭下里调,焉敢应同声。”

    又云:“黎惟敬博雅好古,尝罄秘书俸入刻《刘梦得集》。中多是正,较他传本为精。余有元人陈君采、柳文肃二集,黎过濲水,并携去,约刻成寄余。余以二集刻本漶灭,因举赠,俾完此举。不三载,惟敬下世,遂并二书失之。”

    又云:“龙邱童子鸣家,藏书二万五千卷。余尝得其目,颇多秘帙,而猥杂亦十三四,至诸大类书则尽缺焉。盖当时未有雕本,而钞帙故非韦布所办,且亦不易遇也。”

    又云:“里中友人祝鸣皋,束发与余同志,书无弗窥。每燕中朔望日,拉余往书市,竞录所无。卖文钱悉输贾人,诸子啼号冻馁罔顾。惜年仅四十而夭,每念辄损神也。”

    又云:“右四君俱余生平同志。余筐箧所藏,往往与互易者。今相率游岱,故稍记其略,以识余怀。自馀交亲中,雅尚甚众,幸俱健匕箸,未敢概及云。”

    明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云。“永乐中,命胡广、王洪等辑《永乐大典》二万二千八百七十七卷,一万一千九十五册, 目录六十卷。其表文载《蟫精隽》中,盖古今创见书也。惜卷 帙繁重未传云。”

    明陆容《菽园杂记》十云:“古人书籍,多无印本,皆自钞 录。闻《五经》印版自冯道始,今学者蒙其泽多矣。国初书版, 惟国子监有之,外郡县疑未有,观宋潜溪《送东阳马生序》可知。宣德、正统间,书籍印版尚未广。今所在书版日增月益,天下右文之象,愈隆于前已。但今士习浮靡,能刻正大古书以惠后学者少,所刻皆无益,令人可厌。上官多以馈送往来,动 辄印至百部,有司所费亦繁,偏州下邑寒素之士,有志占毕而 不得一见者多矣。尝爱元人刻书,必经中书省看过下所司,乃 许刻印。此法可救今日之弊,而莫有议及者,无乃以其近于不 厚欤。”

    蔡澄《鸡窗丛话》云:“国朝著作家,其考订之精确,自顾亭林、阎百诗两先生外,当以钱遵王、何义门为冠。盖钱、何二公俱能购宋元善本及前辈雠校之本,亲自钞录勘对。即一字之亥豕,必遍阅群书,互相引证。故其评定诸书,俱为学者所宗。钱有《读书敏求记》四册,秘不示人。时竹垞方著《经义考》,欲假其《敏求记》而不肯。竹垞乃以白金银鼠裘赂其侍书窃出,预备书人二十辈,一日夕录毕。竹垞之好学,古今所未有也。惜义门无著述流传,其所评选《制艺》、《行远》诸集,风行海内。”按:《义门读书记》五十八卷,《四库全书》著录,澄殆未见耳。《义门读书》,《敏求记》跋云:“绛云未烬之先,藏书至三千九百馀部,而钱遵王所记凡六百有一种,皆纪宋版元钞及书之次第完阙、古今不同。手披目览,类而载之,遵王 毕生之精华萃于斯矣。书既成,扃之枕中,出入每自携。灵踪 微露,竹垞谋之甚力,终不可见。既应召,后二年典试江左。遵王会于白下,竹垞故令客置酒高宴,约遵王与偕。私以黄金翠裘与侍书小史启鐍,豫置楷书生数十于密室,半宵写成而仍返之。当时所录,并《绝妙好词》在焉。词既刻,函致遵王。渐知竹垞诡得,且恐其流传于外也,竹垞乃设誓以谢之。”又跋 云: “遵王撰成此书,秘之笈中,知交罕得见者。竹垞检讨校士江南日,龚方伯遍召诸名士大会秦淮河,遵王与焉。是夕,私以黄金青鼠裘予其侍史,启箧得是编。命藩署廊吏钞录,并得《绝妙好词》。既而词先刻,遵王疑之,竹垞为之设誓而谢之,不轻授人也。”义门以同时人记当时事,意必见闻甚确。然柯崇朴《绝妙好词序》略云:“往与朱检讨竹垞有《词综》之选,摭拾散佚。采摘备至。所不见者数种,周草窗《绝妙好词》其一也。嗣闻虞山钱子遵王藏有写本,余从子煜为钱氏族婿,因得假归。然传写多讹,迨再三参考,始厘然复归于正。爰镂版以行之。”据此,则《绝妙好词》从遵王借钞,非窃得也。此书既非窃钞,则《敏求记》之非窃钞,更可知矣。《敏求记》稿本向藏揭阳丁日昌特静斋,今已散出,为吾同年张菊生侍郎元济所获。曾借读一遍,与今刻本门类之出入,文句之异同,大足以资考索。若如义门所云,则是朱刻以前先有改定之正本,恐其事皆传闻失实也。严元照《蕙櫋杂记》云:“成容若侍卫刻《通志堂经解》,徐健庵尚书■刻,三月而成。侍卫界尚书四十万金,故急溃于成。通志堂,侍卫之堂名也。《经解》卷帕浩繁,唯方望溪曾遍为点阅一过。何义门悉以其付刻之原本与本之完缺及 校勘失当者录成一册,沈椒园按察刻行之。钱广伯曾以刻本示余。”

    姚元之《竹叶亭杂记》四云:“《骈字类编》书版久不存,人家有藏者,亦据为奇货。嘉庆甲戌夏,武英殿奏请清查版片书籍,时同年谢峻生编修为提调官,查至南薰殿,见炉坑内烧火炕出灰之坑,都中名曰炉坑。有物贮焉,命启之,版片堆积。审之,则《骈字类编》版也。核版短二千页,因奏请刻版千补之。版两面刻字,故只用千版。今此书发卖,士子俱得见之矣。”

    又云:“武英殿书籍,其存而不发卖者,向贮于殿之后敬思殿。甲戌夏清查,将完好者移贮前殿,其残缺者变价,符咒等书,悉付之丙。于是敬思殿空为贮版片之所。”

    又云:“活字版始造于宋,沈括《笔谈》云:‘宋庆历中,毕昇为活字版,以胶泥烧成。’陆深《金台纪闻》则云:‘毗陵人初用铅字,视版印尤巧妙。’盖其始或以泥,或以铅也。乾隆三十九年,金侍郎简请广《四库全书》中善本,因仿宋人活字版式,镌木单字二十五万馀。高宗以活字版之名不雅,赐名曰聚珍版。”

    阮葵生《茶馀客话》云:“万历甲午,南祭酒陆可教请刻《永乐大典》,分颁巡方御史,各任一种,校刻汇存,分贮两雍,以成一代盛事。当时议允,终未颁行。窃谓文皇与穆宗两番钞录,已费不赀,镂版通行,谈何容易耶。”

    胡虔《柿叶轩笔记》云:“文澜阁《四库全书》,书皆钞本,每叶十六行,行二十一字,长六寸,宽三寸七分。每本用宝二,前曰‘古稀天子之宝’,后曰‘乾隆御览之宝’。每部首载提要及总纂名,而列总校名于每本之末。其面签皆用绢,经以绿,史以赤,子以碧,集以浅楠,楠木匣盛之。”

    又云:“俞长城选《名家制义》,首载北宋二人,南宋五人。王荆公、苏颍滨、杨诚斋、陆象山、陈君举、汪立信、文文山。其文虽不类近代所为八股,然终不知录自何处。且尽《四书》中文,亦不似宋人所为,盖后人讹托,而桐川误采之也。明朱方字良矩,浙江永康人,正德甲戌进士,官云南参政。刻《经义模范文》,凡十六篇,内惟张才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一篇,见《宋文鉴》。张才叔《乃遇汝鸠汝方,作汝鸠汝方》、《惠迪吉》、《巢伯来朝,芮伯作旅巢命》、《异亩同颖,献诸天子》、《念哉圣谟洋洋》、《恭默斯道二句》,姚孝宁《反复其道二句》,吴师孟《章子有一于是乎》,张孝祥《作归禾,作嘉禾》、《我见舅氏如母存焉》,姚孝宁《圣人亨以享上帝》、《利用宾于王》,张孝祥《我心之忧二句》、《归马于华山之阳二句》、《俾以形旁求于天下》,共十五篇。余亦不知所本。王廷表作序,称方得自杨升庵,则真伪犹未敢定也。”《明志》有杨慎《经义模范》一卷。阮文达元《杭州灵隐书藏记》《揅经室三集》二。云:“《周官》诸府掌官契以治藏,《史记》老子为周守藏室之史,藏书曰藏,古矣。古人韵缓,不烦改字,收藏之与藏室,无二音也。汉以后,曰观,曰阁,曰库,而不名藏。隋唐释典大备,乃有《开元释藏》之目,释道之名藏,盖亦摭儒家之古名也。明侯官曹学佺谓释道有藏,儒何独无?欲聚书鼎立。其意甚善,而数典未详。嘉庆十四年,杭州刻朱文正公、翁覃溪先生、法时帆先生诸集将成,覃溪先生寓书于紫阳院长石琢堂状元曰:‘《复初斋集》刻成,为我置一部于灵隐。’仲春十九日,元与顾星桥、 陈桂堂、两院长暨琢堂状元、郭频伽、何梦华上舍、刘春桥、顾简塘、赵晋斋文学,同过灵隐食蔬笋,语及藏《复初斋集》事,诸君子复申其议曰:‘史迁之书,藏之名山,副在京师;白少傅分藏其集于东林诸寺;孙洙得《古文苑》于佛龛;皆因宽阔远僻之地,可传久也。今《复初斋》一集尚未成箱箧,盍使凡愿以其所著、所刊、所写、所藏之书藏灵隐者,皆裒之,其为藏也大矣。’元曰:‘诺。’乃于大悲佛阁后造木厨,以唐人‘鹫、岭、郁、岧、峣’诗字编为号,选云林寺玉峰、偶然二僧簿录管钥之,别订条例,使可永守。复刻一铜章,遍印其书。而大书其阁扁曰‘灵隐书藏’。盖缘始于《复初》诸集,而成诸君子立藏之议也。遂记之。”

    条例

    一送书入藏者,寺僧转给一收到字票。

    一书不分部,惟以次第分号,收满“鹫”字号厨,再收“岭”字号厨。

    一印钤书面暨书首叶,每本皆然。

    一每书或写脑,或挂绵纸签,以便查检。

    一守藏僧二人,由盐运司月送香灯银六两。其送书来者,或给以钱,则积之以为修书增厨之用。不给勿索。

    一书既入藏,不许复出。纵有翻阅之人,但在阁中,毋出阁门。寺僧有鬻借霉乱者,外人有携窃塗损者,皆究之。

    一印内及簿内部字之上,分经、史、子、集填注之,疑者 缺之。

    一唐人诗内复“对天”二字,将来编为“后对”,“后天”二字。

    一守藏僧如出缺,由方丈秉公举明静谨细知文字之僧充补 之。

    又《焦山书藏记》云:“嘉庆十四年,元在杭州立书藏于灵隐寺,且为之记。盖谓汉以后,藏书之地,曰观,曰阁,而不名藏,藏者本于《周礼》宰夫所治,《史记》老子所守,至于《开元释藏》,乃释家取儒家所未用之字以示异也。又因史迁之书,藏之名山;白少傅藏集于东林诸寺;孙洙得《古文苑》于佛龛;间僻之地,能传久远,故仿之也。继欲再置焦山书藏,未克成。十八年春,元转漕于扬子江口,焦山诗僧借庵巨超、翠屏洲诗人王君柳村豫来瓜洲舟次,论诗之暇,及藏书事,遂议于焦山亦立书藏。似《瘗鹤铭》 ‘相、此、胎、禽’等七十四字编号属借庵簿录管钥之。复刻铜章,书楼扁,订条例,一如灵隐。观察丁公百川淮为治此藏事而蒇之。则凡愿以其所著、所刊、所写、所藏之书藏此藏者,皆裒之。且即以元昔所捐置焦山之宋、元镇江二《志》为相字第一、二号,以志缘起。千百年后当与灵隐并存矣。”

    条例

    送书入藏者,寺僧转给一收到字票。一书不分部,惟以次第分号,收 满“相”字号厨,再收“此”字号厨。

    印钤书面及书首叶,每本皆然。

    每书或写书脑,或挂绵纸签,以便检查。

    守藏僧二人,照灵隐书藏例,由盐运司月给香灯银十两。其送书来者,或给以钱,则积之以为修书增厨之用。不给勿索。

    书既入藏,不许复出。纵有翻阅之人,照天一阁之例,但在楼中,毋出楼门,烟灯毋许近楼。寺僧有鬻借霉乱者,外人有摧窃涂损者,皆究之。

    印内及簿内部字之上,分经、史、子、集填注之,疑者 阙之。

    守藏僧如出缺,由方丈秉公举明静谨细知文字之僧充补 之。

    编号以“相、此、胎、禽、华、表、留、唯、髣、髴、 事、亦、微、厥、土、惟、宁、后、荡、洪、流、前、固、重、 爽、垲、势、揜、亭、爰、集、真、侣、作、铭”三十五字, 为三十五厨。如满,则再加“岁、得、于、化、朱、方、天、 其、未、遂、吾、翔、也、逎、裹、以、玄、黄、之、币、藏、 乎、山、下、仙、家、石、旌、篆、不、朽、词、曰、徵、君、 丹、杨、外、尉、江、阴、宰”四十二字,为四十二厨。又《揅经室集》八卷:“四月十日,同顾星桥吏部宗秦、陈古华太守廷 庆、石琢堂状元韫玉三院长暨朱椒堂兵部为弼、蒋秋吟太史诗、 华秋槎瑞潢、何梦华元锡、王柳邨豫、项秋子墉、张秋水鉴诸 君子集灵隐,置书藏、纪事。”

    五古一首云:“《尚书》未百篇,《春秋》疑断烂。列史志艺 文,分卷本亿万。传之千百年,存世不及半。近代多书楼,难聚易分散。或者古名山,与俗隔厓岸。岧峣隐灵峰,琳宫敞楼观。共为藏书来,藏室特修建。学人苦著书,难杀竹青汗。若非见著录,何必弄柔翰。舟车易遗忘,水火为患难。子孙重田园,弃此等塗炭。朋友诺黄金,文字任失窜。或以经覆瓿,或以诗投溷。当年无副本,佚后每长叹。岂如香山寺,全集不散乱。名家勒巨帙,精神本注贯。逸民老田间,不见亦无闷。虽不待藏传,得藏亦所愿。我今立藏法,似定禅家案。诸友以书来,收藏持一券。他年七十厨,卷轴积无算。或有访书人,伏阁细披看。古人好事心,试共后人论。既泛西湖舟,旋饱蔬笋饭。出寺夕阳残,鹫岭风泉涣。”

    按自曹石仓学佺有儒藏之说,言藏书者,每以为一重公案,然其事固不可行也。乾隆中,历城周书昌编修永年作《儒藏说》,未知其说如何。桂馥《晚学集•周先生传》云:“先生见收藏家易散,有感于曹石仓及释道藏,作《儒藏说》。约余卖田筑借书园,祀汉经师伏生等,聚书其中,招致来学。苦力屈不就,顾余所得书悉属之矣。”此文达以前倡儒藏之议者。藏书与刻书本二事,余前撰《清话》未及此。然诸先生殷殷好事之心,所望后之人绍述前修,成此美举,灵隐、焦山二藏,究不知当日成功如何。读文达两记一诗,亦可想见其提倡之至意。今仍补记以告来学,庶得有所观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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