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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林馀话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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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正卷,藉以留原本之真。虽鉴别未精,而其例则甚善。缪艺风先生亦有续刻,未竟,已归道山。

    然“留真”二字,名义殊为通泛。如金石碑版一切古物,无不可以留真,似非书所专有。或有以为书影者,差为名实相副,然犹类于法帖之响拓也。近日瞿良士举家藏铁琴铜剑楼所藏宋元本书,步杨、缪之后,每书印影数叶,颇为壮观。而其名则缘《留真谱》之旧,因商之于余,余以为“留真”之称不善,应易名为“书范”,即本蜀铜书范之义也。蜀铜书范事无确据,余前撰《清话》已辨之。顾“书范”之名则雅而切,较“留真谱”、“书影”为有依据。惜乎余建此议,瞿氏书已印成,不能改也。往年内阁中藏书并归京师图书馆,其残叶为书估所得,好事者每收买之,积成巨册。傅沅叔所获尤多,中多藏书家自来未著录之版本。余怂恿沅叔摹印传之,是亦足供好古书者一 脔之尝也已。

    明遗老龚半千贤,画名甚重,其一幅之直,贵者百金。日本人尤珍贵之,往往一幅值数百圆番饼银价。过于文、沈多矣。曩读周亮工《读画录》云:半千酷嗜中晚唐诗,搜罗百馀家,中多人未见本。曾刻廿家于广陵,惜乎无力全梓,至今珍什笥中。”古人慧命所系,半千真中晚之功臣也。半千所刻唐诗,向 未见藏书家目载。余从故家获一部,钉十四册,不分卷。中唐张籍、孟郊、贾岛、张祜、李郢、张继、韩翊、于鹄、朱庆馀、 鲍溶、秦系、张南史、李嘉祐、熊孺登、朱放、欧阳袞、欧阳澥、欧阳玼、江为、窦叔向、窦常、窦牟、窦群、畅略、窦巩、陈通方、许稷、欧阳詹、朱长文、朱湾、周匡物、陈诩、潘存实、陈去疾、邵楚苌、吉中孚、张夫人,凡三十七家;晚唐李洞、汪遵、于、方干、赵嘏、曹唐、周朴、徐寅、许琳、王贞白、项斯、许棠、温庭筠、裴说、李咸用、杨衡、黄滔、马戴、翁承赞、朱景玄,凡二十家。《杨衡集》有贤跋云:“衡诗出,是余《中晚唐诗纪》中之第七十二家。”据跋,则已刻成七十二家。而此仅中晚五十七家,较周所云为多,而较跋所称尚少十五家。不知余所获为未全本耶?抑刻成散失耶?其中有一首为一家,数首为一家,十馀首为一家者,似是足数而成。然其网罗散佚,表章古人之心,在《全唐诗》未出以前,其有功于唐贤巨矣。此本殊罕见,其版本行字颇精。余所藏究不知残缺否耶。

    乾嘉以来,黄荛圃、孙伯渊、顾涧■、张古馀、汪阆源诸先生影刊宋、元、明三朝善本书,模印精工,校勘谨慎,遂使古来秘书旧椠,化身千亿,流布人间。其裨益艺林,津逮来学 之盛心,千载以下,不可得而磨灭也。然古书形式易得,气韵难具,诸家刻意求工,所谓精美有馀,古拙终有不及。

    由于书法一朝有一朝之风气,刻匠一时有一时之习尚,譬 之于文扬雄之拟经,于诗束皙之补亡,貌非不似,神则离矣。海通而后,远西石印之法,流入中原,好事者取一二宋本书,照印流传。形神逼肖,较之影写付刻者,既不费校雠之日力,尤不致摹刻之迟延。艺术之能事,未有过于此者。惟其所印者未能遍及四部,成为巨观。江阴缪艺风荃孙、华阳王息尘秉恩两先生,怂恿张菊生同年元济以商务印书馆别舍涵芬楼,征集海内藏书家之四部旧本书,

    择其要者为《四部丛刊》,即以石印法印之。缪、王二人皆南皮张文襄门下士,初拟按文襄《书目答问》所列诸本付印。询之于余,余力言其非,以为文襄《书目》行之海内数十年,稍知读书者,无不奉为指南,按目购置。今惟取世不经见之宋元精本缩印小册,而以原书大小尺寸载明书首。庶剞劂所不能尽施,版片所不能划一者,一举而两得之。菊生以为善也。其时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所藏宋元版书,甲于南北,主人瞿良士启甲,风雅乐善,得余介绍,慨然尽出所藏,借之影印。京师图书馆之书,则因傅沅叔同年之力,得以相假。江南图书馆所藏,则光绪末年丰润忠愍端方总督两江时购自仁和丁氏八千卷楼者,其中亦多宋元旧本,商之齐镇岩抚部耀琳,饬司馆书者悉选其精善完整之本,在馆印出。余又从日本白岩子云龙平向其国岩崎氏静嘉堂假得宋本《说文解字》,为孙氏平津馆仿宋刻所自出者,此吾国第一孤本,为归安陆氏皕宋楼售出。今幸珠还,不可谓非快事也。同时,嘉兴沈子培方伯同年曾植、江宁邓正盦编修邦述、独山莫楚生观察棠、新建夏剑丞观察敬观,皆与其事。展转商定,自戊午创议,迄壬戌告成。为书二千馀册,为卷一万有奇,萃历朝书库之精英,为古今罕有之巨帙。《永乐大典》分韵出于支离,《图书集成》搜辑无此精要。书成,艺风久归道山,不及见矣。今以余撰《例言》录存于此,以纪书林一重公案云。

    昔曹石仓学佺有言:释道二家,汇刻经典累数万卷,名为藏经。至于儒家,独付阙如,诚为恨事。张文襄之洞劝人随举《书目答问》中一类,刊成丛书,以便学者。二公锐意及此,迄未有成。鄙见以为昌明国学,端赖流布古书。涵芬楼广收善本,海内贤达,勉以流通,不吝借瓻之助,冀成集腋之功。故不辞力小任重之讥,毅然图始,区区之意,学者谅之。汇刻群书,先宜决择。是编衡量古今,斟酌去取,几经详审,始得成书。盖于存古之中,兼寓读书之法。不仅如顾千里所云,丛书之意在网罗散佚而已。

    明世汇刻,如祁承■淡生堂《馀苑》、吴琯《古今逸史》,莫不标异名称,强分种类,如经馀、史馀、合志、分志等目。终非簿录之恒言,难作刊书典要。今依张海鹏《墨海金壶》、钱熙祚《守山阁丛书》之列,以经、史、子、集为纲领。其次第则依《四库全书》。四库分类,时有失当,兹不复有所出入,从人人习见也。

    左圭《百川学海》,别分卷帙,毛晋《津逮秘书》,强立集名,颇涉于纷歧。难于检阅。夫汇刻群书,述而不作。分卷分集,殊无义例,今所不取。

    古书纪载行字,滥觞于明季,孙从添《藏书纪要》亦郑重言之。其后黄丕烈、孙星衍、顾广圻诸人,尤■■于此致辨。近日杨守敬取宋、元、明版及古钞本书,每种刻二三叶为《留真谱》,可以知墨版之沿革,椠法之良窳,例至善也。是编窃师其意,悉从原书影印。一存虎贲中郎之意,一免鲁鱼三写之讹,即影印缩小,取便巾箱,必将原版大小宽狭,准工部尺,详载卷首,以存古书真面。近代影刻旧本,如黄丕烈士礼居重刻明 嘉靖徐刻《周礼》,改小原书,黎庶昌《古佚丛书》,摹刻《杜工部草堂诗笺》,移动行款,兹编幸无此弊,识者鉴之。

    兹编于宋、元、明初旧刻书,有名家影写本,有名人手校本。其有益本书,实非浅鲜,今悉附卷后为校勘记。或有殊墨两笔校者,则用套版印法,偶录一二部,以存其真。四部之书,浩如烟海,兹编止择其急要者登之。经部汉、宋学派分途,宋有《通志堂经解》、《经苑》,清有《皇清经解》及《皇清经解续编》等书,久已家藏户遍,兹恐挂一漏万,概不泛收。史则正史、编年、地理外,取别杂传载之最古者。子则九流十家,取其古雅而非出伪托者。诗文集则取其已成宗派者。如汉、魏、六朝,初唐四杰,李、杜、韩、柳、元、白、温、李、皮、陆,宋之欧、梅、苏、黄、王、曾、朱、陆、陈、叶、范、陆、真、魏,金之遗山,元之虞、杨、范、揭,明之宋、刘、阳明、归、 唐。或诗或文或理学,支分派别,门户高张。今但取其初祖二三家,以概馀子。至明之五子、十子、前后七子,大都声气标榜,名实乖违,收不胜收,悉从割爱。

    算学、兵书、医经,在古人为专门之学,在今日有专科之书。作者层出不穷,后来或更居上。今但取其初祖数种著录,以为学者道源星宿之资,亦兼取其文辞典奥瑰奇者,足以沾溉学林。采录虽简,引伸无穷,虽非窥豹全斑,要可尝鼎一脔。非漏略也。

    史部中之《通典》、《通志》、《通考》,类书中之《太平御览》、《册府元龟》,集部中之《全唐文》、《全唐诗》,皆以卷帙繁重,自宜别印单行,兹编概不阑入。

    史部《艺文》、《经籍》诸志,以及古今官私书目,所以辨章古今之学术,藉考典籍之存亡。他日拟汇集诸家藏书记、目、题、跋之属,别为一编印行。故兹于书目不录一部。金石一类, 亦同此意。

    古书非注不明,然如裴松之之注《三国志》、李善之注《文选》,古今能有几家。兹编所录各部,如非宋、元以前旧注,凡近人注本,概不轻用。

    宋元旧刻,尽美尽美,但阅世既久,非印本模胡,即短卷缺叶,在收藏家固不以为疵颣,而以之影印,则于读者殊不相宜。明嘉隆以前,去宋、元未远,所刻古书,尽多善本,昔顾亭林已甚重之。况今更阅三四百年,宜求书者珍如拱璧矣。兹之所采,多取明人覆刻宋本。喜其字迹清朗,首尾完具,学者得之,引用有所依据。非有宋、元本不贵,贵此明刻本也。

    版本之学,为考据之先河,一字千金,于经、史尤关紧要。兹编所采用者,皆再三考证,择善而从。如明徐氏仿宋刻本《三礼》,明人翻宋岳珂《九经》中《三礼》,徐刻《周礼》不如岳本之精,岳刻《仪礼》不如徐本之善,皆非逐一细校,不能定其是非。其他北宋本失传之书,赖有元、明人翻本,转出南宋本之上者。若仅以时代先后论,则不免于盲人道黑白矣。兹编于此类颇有鉴衡,非泛泛侈言存古也。

    书无论刻本、钞本。虽大体完善,短叶缺文每不能免。今兹所采,多系旧本,影印之际不加参订,则“郭公”、“夏五”,千载滋疑,学者读之,不无遗憾。故影印一书,必罗致数本,此残彼足,互借补全。若数本俱缺,无可取证者,则传信传疑,未敢妄作。尚希读者鉴及微忱。明祁承■《藏书约论•鉴书》云:“垂于古而不可续于今者,经也;繁于前代而不及于前代者,史也;日亡而日佚者,子也;日广而日益者,集也。”

    谅哉言乎!兹编所录,集部较多。初本断自朱明,不涉近代。继思有清一朝文学,实后进之津梁。张文襄有言,读书门径,必须有师,师不易得,即以国朝著述名家为师。兹之采及近人,亦犹文襄意也。

    引取诸本,出于借印者。谨援汉人刻名碑阴之例,著藏者 姓氏于目下及本书之首,以不没诸君嘉惠之美意焉。

    以上《例言》,余所撰定。后涵芬楼以活字印行,微有增改。南北藏书家善本书,此次已搜罗殆遍。惟聊城杨氏海源阁所藏宋本《四经》、《四史》为最著名之书,当日杨致堂河帅以增得之,以“四经四史”名其斋,可知其珍袭之甚。公子协卿太史绍和,公孙凤阿舍人保彝,今皆物故,家藏书籍,闭庋阁中, 久无人过问,故此编所采四部善本,独不及杨氏之藏。又日本 各图书馆所藏善本尤多,以影印之费不赀,故不能多借。彼国 《支那学报》载有神田喜一郎、武内彦雄二君评论,所举彼国 旧本及指摘目载之本不善者,甚中窾窍。余亦屡与菊生商之,劝其不惜巨赀,以成完美。而主者吝惜印费,迁就成书。又其中有循人请托而采印者,如《孔丛子》、《皮子文薮》之类,皆明刻中下乘。徒以藏者欲附庸风雅,思藉此以彰其姓名。且挟成见,先尽涵芬楼所藏,虽有善者,不愿借印。故此书售出至一千五百部之多,而实非余满志踌躇之事。今录日本神田、武内评论此书者附著于后,亦足见彼国人之深于汉学,在吾国今日殊罕见也。

    论《四部丛刊》之选择底本《支那学》一卷四号神田喜一郎《四部丛刊》之刊行,实为有裨学界之壮举。吾辈学生,无不同感此福音。今读其预定书目,大旨合于出版之主旨,四部中重要书籍,已网罗俱尽。 其选择底本,亦尚为适当。虽然,论吾辈得陇望蜀之愿,则如此巨构,于底本之选择,尤宜格外注意。如《群书治要》 不用日本元和二年刊本,而用有显然臆改形迹之天明七年尾州藩刊本,注意似犹未周。《弘明集》、《广弘明集》之用明汪道昆本,《法苑珠林》之用明径山寺本,稍稍近似。实则当用高丽藏本。《世说新语》用明嘉趣堂本,亦未为美善,是应用日本图书馆之南宋本或其翻刻之官版本。《杨诚斋集》为缪氏艺风堂影宋写本,想由日本图书馆所有之宋端平本刊本影写而来,亦不如直用端平本之为愈。《古文苑》用二十一卷本,亦为非宜,想因有章樵注故,然不如用孙巨源原本之九卷为佳。又未确定之底本中,如《春秋经传集解》之拟用翻宋本,实不及日本图书馆宋嘉定丙子闻人模刊本。《大唐西域记》拟用明刊本,不及日本京都文科大学丛书本。《荀子》拟用明世德堂本,不知何因,与其用此,宁用《古逸丛书》之宋台州本。《范德机诗集》拟用明刊本,则用日本延文辛丑刊本为较佳。以上云云,因见预定书目,思想偶及,聊复饶舌。幸此书尚须经一两年始成,窃愿于此等处慎思熟审,俾成一完美之大丛书。吾辈认此书为中国最有价值之空前巨著以介绍于读者,并略述区区之愿望,盼其克底于成也。

    说《四部丛刊》《支那学》一卷四号武内义雄自清末传石印法,中国出版界遂开一新纪元。当时多密行细字之书,只便考试携带,不甚翻印善本。

    清亡,科举全废,编译新著,都用活版印行。至近年石印始盛,各书肆出石印书甚夥,翻印旧书之风亦渐盛。于是一时不易得之书,亦得取求如志。而商务印书馆所印之《四部丛刊》,尤有价值。

    《四部丛刊》实为中国空前之一大丛书,全部册数有二千馀册之多,非以前丛书可比。即其选择之标举,亦与向来丛书全然不同。所收之本,悉为吾辈一日不可缺之物,如经部收《十三经》单注本及《大戴礼》、《韩诗外传》、《说文》等,史部收《二十四史》、《通鉴》、《国语》、《国策》。

    而如同一普通之丛书,如《通志堂经解》、《经苑》、正续《皇清经解》、《九通》、《全唐文》、《全唐诗》等,则一切不采。尤可注意者,选择原本,极为精细。于宋、元、明初之旧刻,或名家手校本中,务取本文之尤正确者。并即其原状影印,丝毫不加移易。故原书之面目依然,而误字除原本外,决无增加之虑。

    逊清考证家精究版本,由是靡然从风。宋、元本无论矣,即麻沙本及精本之残卷零叶,靡不宝贵。《四部丛刊》之印,不效普通收藏家之所为,但以时代之先后为尚,以为翻北宋本之明本,优于南宋或元椠本。同一明版,以徐刻之仿宋《三礼》与明翻之宋岳珂《九经》比较,以为《周礼》岳本胜徐本,《仪礼》徐本胜岳本,各自择善而从。此其可喜者也。

    旧本之翻刻,如有名之《士礼居丛书》、《古逸丛书》,时有改小原版,移动行款之嫌。《四部丛刊》则必影照原本,泯鲁鱼之弊。名人校勘有裨本书者,悉附卷末。校勘用硃墨两笔者, 亦分刷两次,以存其真。惟以规为一定分寸之故,间将原本略为缩小。亦必详记原版之宽狭大小于卷首,务不失其典型,此亦是书之胜处。至其甄采之材料,则以商务印书馆年内搜集珍秘之涵芬楼藏本为主,徐则自江南图书馆、北京图书馆、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江安傅氏双鉴楼、乌程刘氏嘉业堂、江阴缪氏艺风堂、无锡孙氏小绿天、长沙叶氏观古堂、乌程蒋氏密韵楼、南陵徐氏积学轩、上元邓氏群碧楼、平湖葛氏传朴堂、闽县李氏观槿斋、海盐张氏涉园、嘉兴沈氏、德化李氏、杭州叶氏等,名家秘笈,选择采录。

    清藏书家以吴县黄丕烈为第一。黄氏之书,后移于汪士钟之艺芸精舍。

    汪没,归常熟瞿子雍、聊城杨绍和。晚近则陆心源之皕宋楼、丁丙之八千卷楼,两家藏书,称与瞿、杨相颉颃。《四部丛刊》中收采尤多之江南图书馆藏书,即八千卷楼之物。而铁琴铜剑楼亦多精本。故瞿、丁两家之尤者,大多网罗其中。惟杨氏之书则一不入选,陆氏旧本惟拟翻印一种,斯为憾事。

    闻杨氏主人耽阿芙蓉,颇斥卖家珍,充其嗜欲,其母严扃,不令与人接。陆氏书售诸吾国岩崎氏殆尽,因是不得,理或然欤。是则得瞿、丁两家之影本,亦不可谓非幸福。而况艺风堂、观古堂之书,傅增湘、刘承幹有名之秘本,均得藉此书以见之,尤为无上之眼福也。

    按如上神田喜一郎所评论,实切中采用之失,固无所用其辨白矣。然此编所得前人未见之本,经部中如宋大字《孟子赵岐注》十四卷,康熙时藏梁蕉林相国清标家,后入大内,此次由师傅陈伯潜太保宝琛领出照印。其注中未删去章指者,乾隆中曲阜孔氏微波榭所刻,仅从钞本传得,未见原本也。

    《周易王弼韩康伯注》九卷、《略例》一卷,为宋十行不附释文本,亦阮文达刻《十三经注疏》作《校勘记》时所未见。史部中如宋大字本《五朝名臣言行录》十卷、《三朝名臣言行录》十四卷,与世行道光初元洪氏仿宋本迥然不同。子部中如宋本 《易林》十六卷,有宋人注者,为钱谦益绛云楼火后别存之本。自陆贻典从钱氏校得,后归黄氏士礼居刊入丛书。其中异文,与明以来刻本大有异同。然自陆氏未将旧注钞出,已失宋本之旧。今得之京师图书馆,图书馆乃从内阁清理旧藏书所得,世间仅此孤本矣。集部中如唐《沈下贤集》十二卷,为明翻宋九行十八字本,本附宋吴兴《三沈集》后。此虽明翻宋刻,无异第二宋本也。《白氏文集》七十一卷,为日本元和戊午那波道圆活字印本,是犹存庐山本之旧。《李群玉诗集》三卷、《后集》五卷,为南宋陈道人书棚本,士礼居旧藏,《四库全书总目》所著录者,卷数与此同。世行汲古阁《八唐人集》之《李文山集》只三卷,此真有霄壤之别矣。

    元黄溍《文献集》,元时初刻本二十五卷,陆氏皕宋楼所藏,后售之日本。钱唐丁氏八千卷楼钞有副本,视四库著录之明刻十卷本为多。丁书归江南图书馆,今得印出,世间又多一副本矣。若小学中《说文解字》,汲古阁本行之百馀年,至嘉庆中孙氏平津馆仿宋小字刻本出,学者乃恍然悟汲古阁本之非。原本为青浦王兰泉司寇昶旧藏,金坛段懋堂大令玉裁借得之,并借周香岩锡瓒所藏宋本互校汲古阁本,撰《汲古阁说文订》一卷。平津馆本乃影写王兰泉本付刊,其原本后归皕宋楼,陆氏子售 之日本岩崎氏。今从之借印,并照原式印入《续古逸丛书》,真不下真迹一等也。《说文解字系传》,为钱曾述古堂影钞宋本, 乃寿阳祁氏刻本之祖,《读书敏求记》所诩为惊人秘笈者也。祁本经校者臆改,余向所不取,以世间无有第二精本,故风行一时。

    钱氏钞本本藏上海郁泰峰宜稼堂,揭阳丁禹生中丞日昌以 贱值得之,归其藏书处持静斋。后人不能守,流入沪市,为湖州张某所得。张固菊生同乡,吝不允借,后以他书交易借之,遂得印出。钞手不谙篆文,颇有笔误。然是书不重在篆而重在注,此本不出,无由证祁本注文之误。盖大小徐《说文》二本,毛氏、祁氏有表章之功,而亦有校改之失。今二本祖本皆印出,可谓无毫发遗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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