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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关于永久的女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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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优美,春天的樱花、夏天的瀑布、秋天的红叶、冬天的细雪,无时不吸引着人们流连忘返。另外,传说到清水寺还可以祈求姻缘。

    三

    谁在公平的研究东方的生活和思想的,也必须从东方人的观点上,来研究西方的生活和思想。而这种比较研究的结果,他将觉得大大的出于意料之外。按着他的性格,和他能理会的才能,他将受一些东方势力的影响,而将他自己顺从了这些势力。西方生活的种种条件,他将渐渐的觉得意义新鲜而别致,他素来所熟习的情形,便丧失了许多。他曾以为正确而真实的,他也许开始觉得是荒谬而虚伪了。他也许开始要怀疑,究竟西方的道德理想的确是最高的否。他也许对于那由西方风俗,放在西方文明之上的评价,于倾向以外,竟至辩驳起来。究竟他的怀疑是最后的否,那是另一件事;这些怀疑至少总是有理由的,有力量的,足够永久的修正他若干从前的信心,————在许多信心中,首一个便是西方崇拜女子为“不可及的人”“不可思议的人”“神圣的人”的道德价值,便是“你不能认识的女子”(la femme que tu ne connaitras pas)(波特莱尔(Bandelaire)的用语。)的理想————,“永久的女性”的理想。因为在这古旧的东方,“永久的女性”是完全的不存在的。谁已惯于没有它而能生活了,就要自然而然的断定说,它对于理智的健全,并不是绝对的主要的,甚至就要发生疑问,世界的那一边,对于它那永久的存在果然必要否。

    四

    说“永久的女性”在远东是没有的,还不过讲了真理的一部份。在极远的将来,可以将它介绍过来,那也不是能够想像的事。关于它的种种观念,能够放入这一国的言语中去的,为数也很少;那言语里面的名词是没有男女性的,形容词是没有比较的等级的,动词是没有第几身的;那言语里面,张伯伦(Chamberlain)教授说,拟人法的缺少,是“一种根深蒂固,流行各处的特性。甚至要和中性名词与及物动何联合的作用相冲突”。(参阅Sacred Books of the East,Vol.XXI.Chafter XI.Kern所译的全文。)他又说,“实际上,大多数的隐喻和寓言都是不能向远东人的心思作解释的。”他就引证了威至威士(Wordsworth)的诗句来说明他的意见。可是即使比了威至威士还要透澈的诗人,在日本人看来也是一样的模糊的不清的。我记得我有一次,将腾尼逊(Tennyson)一首著名的短歌中,下列的一句简单话,向一班高级学生解释的时候,就遇到了困难,————

    温柔的少女们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伊比了白昼还要美丽。”

    我的学生们,都能明白形容词“美丽”区别“白昼”的作用,和同一个形容词,分开来区别那“少女”这名词的作用。但是在任何人的心思中,于白昼的美丽和少女的美丽之间,居然会有类似的观念,那简直是他们所不能了解的。为了要将那诗人的思想灌输给他们,那就不得不用心理学的方法来分析它,————证明白,在那被两种不同的印象所激起来的两种快感之间,是有一种可能的得神的类似的。

    因此,那言语的本质,使我们知道,在种族的性格中,早就有许多趋向,种下了深深的根蒂了,由着这些趋向,我们是必须要当作————倘使有当作的必要————远东没有和我们的重大理想相关的理想的。这些趋向,是种种的原动力,比了现在的社会组织要古老得多,比了家庭观念也古老,比了祖先崇拜也古老,比了孔子的训谕更是要古老,孔子的训谕是东方生活中许多各个事实的说明,而非它们的反映。不过既然信仰和实际,反抗着性格,而性格也必须重新反抗着实际和信仰,因此要在孔子之道里面找寻种种的原动力和种种解释,那已经是不合理的了。至于性急的批评家反对着神道教和佛教,只为了它们是不赞同女子的天然的权利的,那尤其是不合理。神道教的古信仰,对于女子,至少总和希伯来的古信仰一样的温柔。在神道教里,女神的数目并不比了男神少,敬拜伊们的人,想像中也不会比了希腊神话的幻梦减少魔力。其中有几个,例如So——tohori——no——Iratsune,据说,伊们美丽的身体上,会从衣裳里发出光亮来的;而一切生命和光明之本源,永久的日球,也是一个女神,名称是日照大神。处女们都有成为古神,在所有信仰的赛会中特出的;国内千百处的庙宇里,对于作妻子和母亲的那些女子的纪念,正和对于作英雄和父亲的男子的纪念,一般的敬拜着。便是较后由外国传进来的佛教,也不能说它,在精神的世界里,将女子的地位,比了西方的基督教压得更低,而对它便有所不满。佛和基督一样,也是童女所生的;佛教中最可爱的诸神,除了地藏之外,都是女性,在日本的美术中和日本的普通玩偶中,都是如此;而且佛教徒中,也和在天主教的圣徒中一样,圣洁的女子是能有受人尊敬的地位的。至于佛教和早期的基督教一样,对于女性的可爱,加以竭力的排斥,那是真的;而在它的创造者的教训里,和在保罗(Paul)的教训里一样,社会方面和精神方面的优越地位,都归给了男子,那也是真的。可是,在我们对于这事找求材料的时候,我们决不可以忽略佛向着各种阶级的女子所表示的好意,亦不可忽略较近的一个材料里面,有那非凡的故事,说教中不给女子以精神界最高的机会,那是完全错误的。

    在《妙法莲华经》第十一章里写着说,有一个少女,在菩萨之前,已经于一刻之间,得到了最高的智慧;于片时之间已经得到了千百次参禅的美德,又阐明了各种大法的根源。这少女走来站到了菩萨之前。

    可是智积菩萨却怀疑着,说,“我曾见过释迦牟尼教主,努力以求大发光明,无数年来,曾力行诸善。世界各处,即一芥子所在之地,彼亦鞠躬尽瘁,为一切有生效力。如是之后,彼方大发光明。今此少女,片刻之间,即已得大智慧,其谁信之?”

    圣僧舍利弗也是怀疑着,说,“姊妹,女子而能完成六德,事或有之;惟成菩萨,则尚无前例,因女子固不能修至智积菩萨之地位者。”

    但是这个少女,却叫菩萨作伊的见证。立刻之间,在诸神之前,伊的凡身不见了;伊已将伊变成一个智积菩萨,在十方诸天之内,充满着三十二式的光辉。世界在二种不同的方法震动着。舍利弗就此不作声了。(参阅Sacred Books of the East,Vol.XXI.Chafter XI.Kern所译的全文。)

    东海道美景

    一百多年前的日本乡村,路的两边是参天大树和稻草房顶,三三两两的行人,如在画中行。

    五

    不过要在西方与远东之间,感觉到一种在理智的同情上,的确成为极大的阻力的真实性,我们就必须珍重着,这种东方所没有的理想,对于西方生活所发生的大影响。我们必须记得,那理想对于西方文明已经成了什么东西,————对于它所有的娱乐和繁华和奢侈;对于它的雕刻、图画、装饰、建筑、文学、戏剧、音乐;对于许多工业的发达,已经成了什么东西。我们必须想到它对于种种仪节,风俗,和趣味的言语,对于行为和伦理,对于差不多不论那一种公和私的生活,————总而言之,对于民族的性格,有些什么影响。我们也不可忘记,形成这理想的种种吸引力————条顿的(Teutonic)、色勒特的(Celtic)、斯干第那维亚的(Scandinavian)、古典的,或中世纪的,希腊对于身体美的颂赞,基督教对于圣母的敬拜,武侠的提倡,使所有旧的理想主义加上粉色,并得到新意义的文艺复兴————必定在和那亚利安(Aryan)言语一般古,为大多数远东民族所不知道的种族感情里,倘使没有它们的产生地,是有它们的营养品的。

    不忍池风光

    位于东京的上野公园是日本最大最古老的公园,景色美不胜收,而其中尤以不忍池为最。

    这种种吸引力,联合起来造成了我们的理想,而古典的份子都是最占势力。这是真的,希腊对于身体美的观念,已经接近着古时和文艺复兴所不知的灵魂美了。这也是真的,进化论的新哲学,强迫人承认“现在”是在为“已往”付着极大的代价的,对于“将来”的本份,创造完全的新理解的,将我们性格价值的观念非常的提高的,它比了从前所有的吸引力,在女子理想的最高精神化这件事上,已有过更多的助力。又是,不问它在将来的理智扩张中,成为怎样更深远的精神化,而这个理想总必依着它的本性自始还是艺术的,而有意义的。

    我们所看见的“自然”,并不像一个东方人看见的“自然”,也不能像他的艺术所证明的他所看见的。我们所看见的它,要不大实际些,我们所知道的它,要不大亲切些,因为除了经过专门家的镜头以外,我们就想它是天人一贯没有分别的。在某种方向上,的确,我们的美感,已经发展到一个为东方人所比不上的精美的程度了;可是那个方向是属于情热的。我们从古以来,便崇拜着女子的美丽,因此我们习知了若干“自然”的美丽。身体美丽的知觉,是各种美感的主源,那大概也是早就这样的。我们归功于它,正像我们归功于我们的比例观念;我们对于秩序的过份嗜好;我们对于并行线、曲线,和许多几何学上的等形的喜欢一样。在我们审美进化的长长过程中,对于女子的理想,至少已成了我们一种审美的抽象性了。在那抽象性的幻景中,我们只觉得我们世界的美妙动人,不管种种的事物,也许只像在热带的大气,发着五颜六色的云雾里面所看见的一样。

    这样还不算。不论何种东西,曾由艺术或思想,使之和女子一样的,已都由那个暂时的象征关照着和改变着了:因此,数百年来,西方人的幻象,只是在将“自然”渐渐的格外和女性化。所有使我们愉快的东西,想像都将它们女性化了,————天色无限柔和,————水的易动,————黎明的玫瑰色,————白昼的大抚慰,————夜,和天上的诸光,————甚至永远起伏着的岗峦,也在其内。种种的鲜花,和果子的嫣红,和种种香美可爱的东西;快乐的时令和它们的声息;溪流的嬉笑,和树叶的微语,和暗中抑扬呜咽的歌声;————所有种种的景象,或声音,或能触及我们对于可爱的、精致的、美妙的、温柔的各种感觉,都给我们做成了女子的迷梦。我们的幻想肯将男性给予“自然”的地方,只有是在严肃中和在强力中,————似乎是以这些粗暴而巨大的对照,来故意衬出“永久的女性”的魔力的。不错,甚至是可怖之事的本身,只要充满着可怖的美丽,————甚至是破坏,只要是有破坏者的风光在上面的,————在我们看来,便都可以成为女性。也不单是美丽而已,景色与声音,只要是有一些神秘、高尚,或圣洁的,在那错综繁复,如网一般的热情感觉中,都对于我们有同样的效力。甚至宇宙间一切最细微曲折的天然力量,都向我们讲说着女子;对于伊那态度上的可惊,对于初恋时幽灵般的震动,对于伊那永久迷人的谜语,新科学已经教了我们许多新名词。因此,从人类的简单热情,经过了许多影响和变化,我们终于得到了一个万有的情绪,一个女性的万有论。

    六

    讲到这里,也许有人要问,在我们西方人的审美进化中,这种情热影响的种种结果,究竟大半是有益的否?在我们夸耀着当作艺术胜利,所有那些看得见的结果下面,难道就没有潜伏着而看不见的结果,将来宣示出来使我们的夜郎自大受一下震惊么?我们审美的才能,果然可靠,不使我们误入歧途,只凭着一种简单的情绪观念,以致眼前错过许多“自然”的奇妙状态么?在我们审美感觉的进化中,这一个特殊情绪所有卓越无伦的确实效果,便果然是这个么?最后,人还可以问,倘使这卓越的影响果然是最美的了,而在东方人的心灵中,谁又保得住没有一个更高的呢。

    狩野松荣的《四季花鸟图》

    日本的绘画艺术深受中国影响,从这幅画就可以看出明朝花鸟画法的痕迹。

    我不过贡献一些问题罢了,并不想满意的回答它们。可是我在东方住得愈久,我便愈相信,在东方正有许多精微的艺术才能和知觉,程度之高,为我们所难于了解,正是我们难于了解那些我们想像不出,为肉眼所看不见的颜色,而居然能为分光器证实的一般。我想,看了日本艺术的某几种状态,便可以明白这样的可能性了。

    在此,要一一详述起来,那是既困难而亦危险的。我只好作若干通常的观察。我想这种奇妙的艺术所告诉我们的,就是在“自然”的形形色色里面,那些我们不分男女性格的,那些不能以天人一贯来看待的,那些既非男性也非女性,而只是中性或无名的,都是为日本人所最爱而最能理会得到的。不错,他在“自然”里面所看见的,恰正是我们数千年来所看不见的;现在我们正向他学习着许多生活的状态,和方式的美丽,为我们从来所不知道的东西。我们到底发见了,他的艺术————不管西方人的偏见在相反的方向独断的确定,亦不管它最初给人的那种不确实的妖异印象————到底不是什么怪想的创作,只是已有的和现有的种种事物的一种实在反映:因此我们已经承认,只要一看他对于鸟类生活,虫类生活,花卉生活,树木生活的种种研究,比了艺术上较高的教育决不会有所不及。例如将我们最佳的虫豸画,和日本的虫豸画相比较。将那琪阿康末里(Giacometti)给米细勒(Michelet)“昆虫”一书的图画,和日本皮烟袋或金属烟管上印着作装饰的最普通的图像作比较。欧洲的工笔描绘,在实际方面只是不足轻重,而日本的画家,只须寥寥几笔,便具着无上的表现力,非但将那东西的形像上每一种的特点都画了出来,并且将它那动作上每一种的特性都表达了出来。从东方人的画笔上脱胎出来的不论何种形线,对于不为偏见所蒙蔽的知觉,是一种教训,一种启示,也是那些能看见东西的眼睛的一种开放,不管那形像只是风中网上的一头蜘蛛,逐着晴光的一只蜻蜓,横行在野草中的一只螃蟹,清流中鱼鳍的波动,黄蜂飞翔的健态,野鸭的翩然而下,奋臂的一头螳螂,爬上松枝上高唱的一头秋蝉。所有这些艺术都是活的,强有力的活的,而我们相同的艺术,在它的旁边简直是死的。

    可以再讲讲花卉这件的。一幅英国或德国的花卉画,由那有训练的画家画上几个月,价值须几百镑,而在较高的意义上,以自然的研究而论,却还比不上一幅日本花卉画,只须一二十笔便成,价值或者也只有五毛钱。前者至多只是艰苦的,徒然的,涂抹着许多颜色。后者则立刻之间,不用什么模型相助,在纸上证明了某种花卉形象的完全记忆,而且所显出来的,并非任何一朵花的回想,只是有全副情调,时间,和变化,精进独绝,于形式表现上合乎一般定律的实际化。在许多欧洲的艺术批评家里面,只有法国人似乎是能完全了解这些日本艺术的特点的;而在所有西方的艺术家中,也只有巴黎人能接近着东方人的方法。法国的艺术家有时也可以不得他的笔从纸上提起来,只用一条简单的波纹线,创造出一个呼之欲出的男像或女像来。不过这种才能的高等发展,大概只是一些顽顽的速写;它仍旧是可以男性,也可以女性的。读者要明白我所说的日本艺术家的能力,就必须想像和若干法国画所特具的创造力量,日本艺术家具了这种力量,因之可以适用于特殊以外的每样事物,于几乎所有已为人所认识的一般式样,于所有日本自然界的各种状态,于所有本地风光的形形色色,于行云流水和迷雾,于所有林中田间的生活,于所有时季的情态和地平线的色调和朝晖夕阴的五光十色。的确的,这种含有魔术的艺术,不习惯的人初看时,总找不出它的深意来,因为在西方的审美经验中,本来是难得遇到它的。可是渐渐的它将进入一个有欣赏能力而无偏见的心里去,将他从前对于审美的情感,要大大的修正起来。它全部的意义固然需要许多年才能了解,但是它那修正的力量,在一个很短的时期内,当一个美国插画的杂志,或一个欧洲插画的定期刊物,已经使人看得讨厌时,便能为人觉得了。

    浮世绘

    浮世绘是日本德川时代(1603——1867)随着风土文化的发展而兴起的一种民间版画艺术。其最初以“美人绘”和“役者绘”(戏剧人物画)为主要题材,后来逐渐出现了以相扑、风景、花鸟以及历史故事等为题材的作品。

    浮世绘作品

    花鸟图,法国许多印象派画家如梵高、莫奈等皆受日本浮世绘画风的影响。

    在心理学上意义更为重大的分别,看了别种事实便都可以知道,也可以用文学来宣达出来,但是照着西方的审美标准或者西方的任何感情,那就一世也解说不明白了。例如有一次,我注意着两个老人,在邻近一个庙宇的园里,栽种小树。他们有时为了栽种一株树苗,差不多要费上一小时。他们将它栽了下去,便走得远远的来审查它在各方面所处的地位,并且互相讨论着它。结果则那株树苗又取了起来,重行在稍稍不同的地位上栽下去。这样的取起栽下,总有七八次,才将那株小树完全确定了它在园中所处的地位。那两个老人,简直是在和他们的小树组织着一种神秘思想,变换着它们,移转着它们,搬迁着或改置着它们,正像一个诗人变换和替代他的文字,将那最精美或最有力的表现,给予了他的诗句。

    在每一座大的日本草舍里,总有好几个壁龛,每一个大房间里有一个。家中的艺术品都陈列在这些壁龛里。(据说壁龛初次传进日本来,大约还在四百五十年之前,是由在中国研究的佛教和尚(Eisai)(霭斋?)传进来的。也许壁龛的原来用场,是陈设怪物的;可是现在,在有教育的人家,将神像或怪画放在客室的壁龛里,是算作不好的风气了。不过在某种意义中,壁龛还是一个圣所。不论谁都不可踏上去,也不可以蹲在里面,甚至也不可以将什么不纯洁的东西,或乏味的东西放在里面。关于它,另有一种仪节上的精细规例。来宾中最尊贵的,往往坐得最近它;其余的来宾都须照着等级,离它或远或近的取定他们的坐所。)每一个壁龛里都挂着画轴(kakemono);在它那稍为高起一些的(平法用磨光木料制成的)地板上,放着若干花瓶,或一二件艺术品。那些花瓶中的花,都是照着古例安排的,康特(Conder)君的美丽书籍可以将这事详细告诉你;而陈设在那里的画轴和艺术品,也要按着机会和时令,而作一定的更换。在某处一个壁龛里,我虽有好几次看见过许多不同的美物;一个中国的象牙像,一个铜香炉,————画着乘云的两条龙,————木雕的烧香客,坐在路旁搔着他的秃头,若干贵重的漆器和可爱的西京磁器,还有一块大石,放在一个坚实宝贵的木座上。我不知道你们究竟能在那块石头里看出什么美丽来否;它既不是凿成的,也不是磨成的,更令人想不出有什么些微的真实价值。它不过是溪底里拣起来的一块灰色水磨石。可是它的价值,却比了有时替代它陈设的一个西京花瓶还要贵,也许你竟会出了很高的代价来购买它。

    在我现在在熊本所住的小屋子的园里,那里大约有十五块形态不同的岩石。它们也是没有什么真实价值的,甚至也不能当作建筑的材料。可是那园主人却就费了七百五十余块日本钱,方才买到它们,比了那座精舍所费的钱还要加增许多。当然你想那是将它们从白川河床转运到这里,所以费用如此大,那就完全错了。不是的;他们之所以值到七百五十块钱,只因为大家看它们是美丽到某种程度的,又因为本地非常的需要着美丽的大石。它们甚至还不算最好的东西,否则它们的代价总还要大得多。现在,等你能够了解,一块粗大的石头,居然会比了一件贵重的钢雕更有美意,而永远是一件美丽之物和快乐之物的,那你就可以开始懂得日本所看见的“自然”是怎样的了。你也许要问,“究竟在一块普通的大石里有些什么美丽呢?”有许多呢;不过我将提起一件,————参错。

    在我那小小的日本住宅里,隔开各室的都是暗纸的滑屏,上面有好些图案,我一直的很喜欢看着它们。这些图案都按着室中的地位而有所分别;我现在要讲的,便是那一个隔开我的书室和一个小室的滑屏。它的赤色是一种精美的乳黄;而那金色的花样是很简单的,————佛教秘宝的图像,一对一对的散遍在上面。可是两对之间的距离,彼此都没有恰正相同的;而图像的赤身也都变化无穷,在地位或关系上,也从来没有一处是重复的。有时一个宝物是明亮的,而它的同伴却是暗淡的;有时都是明亮或都是暗淡的;有时明亮的一个是两个中较大的;有时暗淡的一个大些;有时两个都很清楚的用同样的大小;有时它们重叠着,有时它们毫不接触着;有时暗淡的在左边,有时又在右边;有时那明亮的在上面,有时又在下面。你的眼睛找遍了全面积,总也找不出一处重复的来,也找不出一处近乎整齐的地方,不论是均派、比肩、聚团、成积,或对照,都没有。全室中各种装饰的图案上,都找不出一些近乎整齐的东西来。全仗技巧而不用整齐之法,真是令人惊奇,————简直已达到了天性中高贵可敬的程度。现在,上述种种,不过是日本装饰艺术中一种普通的性质;在这些影响之下,住上若干年。那末在墙上、地毯上、幕子上、天花板上,任何装饰的表面上,一看见了那整齐的花样,就一定要觉得俗不可耐了。的确的,这是因为我们好久以来,只习惯天人一贯的看待“自然”,因此我们仍旧能够忍受着我们自己的装饰艺术里面所有机械的难看,并且我们对于日本孩子,靠在母亲的肩头上,欣赏着那世上各种的青青翠翠,而很清楚知道的“自然”之美妙,我们还是感觉不到。

    睡梦中的女子

    室内最显眼的是那架有花鸟图案的屏风。

    佛经中有一句话说,“能辨无即大法者,————此人便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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