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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青年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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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人格发展的一个时期,青年早期阶段被界定为:始于对真实的生殖器产生兴趣(即情欲感受),止于性行为的模式化(这是青年期最后阶段的开始)。在与青年期开端相关的生理基础方面,男女之间存在非常显著的差异;但是,不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会出现一种相当剧烈的变化,这种变化在整个发展过程中相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通过这种变化,原先与环境进行相互作用的区域,也即原先涉及排泄功能的区域,现在迅速发生了重大的新变化,变成了从肉体上实施亲密关系的相互作用区。换句话说,从躯体的视角看,以前更多属于排尿区的那些外部组织,现在则更多地成了生殖区域的外在部分。从心理学的视角看,这种变化属于新的需要,这些新的需要在性器官的体验中达到高潮;感受到的与这种需要相关联的紧张状态,传统上相当确切地将其确定为情欲。换句话说,情欲是指关于生殖相互作用区的整合倾向中可以感觉到的组成成分,它寻求逐渐增强的感觉,并以达到性高潮而获得满足。

    据我所知,除了一点,即它们都是发展过程中某一特定阶段的人们的特征,情欲(作为一种整合的倾向)与对亲密关系的需要(对此,我们在前面已经做过讨论)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密切关系。二者之间存在明显的不同。事实上,要非常清楚地弄懂青年期和随后的生命阶段中所体验到的复杂性和困境,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区分三种需要的明晰程度,这三种需要通常非常错综复杂地混杂在一起,但同时又相互矛盾。这三种需要是:对个人安全的需要,也就是摆脱焦虑的需要;对亲密关系的需要,也就是与他人(至少一个人)合作的需要;获得情欲满足的需要,这种需要与追求性高潮过程中生殖器的活动有关。

    对亲密关系之需要的转变

    随着青年期的到来,在此种发展方面没有表现出太多反常的青年身上,通常会出现一种变化,也就是所谓的对亲密关系之需要的对象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就是从我现在正在讨论的同质选择(isophilic choice)向异质选择(heterophilic choice)的转变,也就是说,这种变化是从寻找某个与自己十分相似的人,转变为寻找某个与自己非常不同(这种不同是从某个十分重要的意义上说的)的人。这种选择的变化自然会受到生殖内驱力之伴生现象的影响。因此,在其他条件相同且没有非常严重的反常或剥夺现象介入的情况下,从前青年期向青年期的变化就会表现为,越来越感兴趣于和某个异性建立某种程度的亲密关系,这种模式与一个人在前青年期与某个同性建立亲密关系的模式比较类似。

    从异质选择这个意义上说,在今日的美国,对亲密关系之需要获得满足的程度,还远远不能让人满意。其原因并不在于把兴趣转向异性本身会使亲密关系的建立变得很困难,而是那些对每个人都会产生影响的文化因素几乎没有让不同性别的人准备好一起建立一种充满人性的、单纯的个人关系。异性之间建立亲密关系的很大障碍,通常可以追溯到西方世界刚刚形成的时候。只要稍微暗示一下我正在谈论的内容,我就会提到所谓的道德的双重标准,以及围绕私生子的法律地位问题。通过研究一种在组织和风俗惯例方面与我们自身显著不同的文化,大家就能了解文化组织与文化风俗对青年期建立各种人际关系的可能性(这是很容易的,而且从人格发展来说,也是成功的)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多年来,在这个方面,我一直推荐霍顿斯·鲍德马克(Hortense Powdermaker)的著作《莱苏的生活》(Life in Lesu)。注92 在莱苏这个地方,关于两性之间区别的风俗惯例与我们的风俗惯例有明显的不同,我们的风俗惯例与那里的风俗惯例之间的对比,就其本身而言,很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折射出了西方世界的某些不幸方面。

    不过,现在让我们回到我们的文化上来:对亲密关系之需要方面所出现的变化————男孩好奇心的觉醒,即他发现可以像原先与挚友的相处那样去和一个女孩子友好交往————通常会经过一个内因过程的改变而突然出现。幻想发生了相当显著的变化————这种变化差不多与躯体成长的突然加速一样突然和显著,躯体成长的突然加速往往开始于青春期的变化,而且通常会导致如我在前面已经提到过的窘迫(awkwardness)。此外,在公开的交往过程(既包括两人团体内的交往,也包括小团伙内的交往)中也可能存在交往内容的变化。也就是说,如果前青年期能够成功地朝着成熟的方向发展,而且一致地摆脱了人格的歪曲,那么,对一些异性的兴趣也会扩散到挚友之间交往的领域,即使有的挚友对异性不感兴趣,甚至还可能对这种新出现的被异性吸引的现象抱有反感的态度。在更加幸运的情形下,这很快就会表现为一种小团伙式的变化,那些差不多准备好做出此种变化的人,会从前青年期合作的最后一个大主题中得到相当大的收获————这最后一个大主题,就是在所谓的两性世界中关于“谁的谁”(who's who)和“什么的什么”(what's what)的问题。如果团体中包括一些发展滞后的成员,那么,团体内部(小团伙内部)的社会压力对他们的自尊极其有害,而且实际上有可能会导致人格出现非常严重的障碍。正如我在前面曾暗示过的那样,前青年期的阶段会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进入青年早期阶段,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小团伙式的生殖活动也会成为前青年期最后阶段或快进入青年期时的模式的一部分。因此,我们在这一点上常常可以发现,情欲动力机制事实上在大部分的团体活动中发挥作用,并操纵着大部分的团体活动,但是,其活动的方向明确指向异性成员。

    在从前青年期到青年期的变化过程中,人类这个样本中必定存在大量的试误学习。青年期伊始,很多人会从这种试误学习中获益,他们能够从这种学习中获益主要凭借的是他们通过对异性兄弟姐妹(这些异性兄弟姐妹在发展年龄上与他们自身相差不是太多)的观察和体验而业已获得的资料;这些资料在以往并不重要,但此时却很快变得重要起来。

    我认为,根据常规的统计学经验,女性经历青春期转变通常稍早于男性;在很多情况下,这往往会导致男孩和女孩之间发展过程出现不同步的现象,这样,到了大多数男孩开始对女孩产生兴趣的时候,大多数女孩已经不再纠缠于她们与男孩之间的问题。从人格发展的观点看,如果男女孩发展在时间上较为同步的话,异性之间的交往就方便多了;但是,我猜想,如果一开始一切都已被安排好的话————顺便说一下,关于这个主题,我从未获得任何私人的信息————生育(procreation)就会变得像在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里的自尊感一样重要。因此,女性很早就为生育做好了准备;事实上,青年期的重要问题之一,便是如何去避免意外的生育事件。

    对情欲、安全和亲密之需要之间的各种冲突

    情欲被激发后,它就变得特别有力。事实上,如果一个人忽略了他的孤独体验,他就很可能会认为情欲是人际关系中最为有力的动力机制。由于我们的文化设置了各种障碍来阻止情欲活动,而不是助长情欲活动,因此,情欲无疑会与人格中一系列强有力的动力机制发生冲突。这种无处不在的冲突自然是个体的情欲与个体的安全感之间的冲突;这里所谓的安全感,我所指的是一个人的自尊感和个人价值感。所以,很多人在青年早期会遭受极度焦虑之苦,这些焦虑与他们新出现的想要从事性活动或生殖活动的动机有关————我经常交替地使用性活动和生殖活动这两个词语。除了困惑、窘迫等(这些是我们的文化已经确定的)之外,很多人身上还存在着许多与躯体所涉及的一般区域有关的非常反常的情况。我把这种现象称作原始的生殖器恐惧症(primary genital phobia),但是,这里所说的“恐惧症”并不能完全用通常的恐惧症概念来加以解释。所谓原始的生殖器恐惧症,我所指的是一种持久的人格歪曲现象,这种现象通常在婴儿后期和童年早期便已出现,而且,它事实上会将身体的那个区域转化成不属于身体的某种东西。在讨论排泄功能和手的探索能力时,我曾对一些父母所做出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努力发表过评论,这些父母努力地不让自己的孩子玩弄生殖器,努力地不让孩子对生殖器进行任何探索并获得任何感觉。在父母的努力取得成功的一些情形下,身体的那个区域就会明显地与人格的那个区域(很早以前,我就称人格的这个领域为非我)联系起来。对于出现了这种人格歪曲的青少年来说,想要获得任何关于如何处理情欲的简单学习(我也可以说是常规类型的学习),几乎都是不可能的。因此,当这个人变得情欲亢进时,他便会把生殖动力机制(genital dynamism)的能量添加到孤独和其他一些不安定的因素上;于是,他与其他人的活动就会变得相对无意义,因为从事这种活动几乎可以肯定地说是一种耻辱,也不利于他的自尊。或者,他事实上也可能由于情欲动力机制的显著力量和他不知道如何学会处理这种情况而产生的相当大的失望感,而在人格方面出现某种相当严重的障碍。由此可见,处于这个时期的青少年可能知道大量关于他人如何做的信息,但如果他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一点,便会觉得自己还不及同龄人的平均水平。

    不仅情欲会与对安全的需要发生冲突,而且,对亲密之需要的转换也可能与对安全之需要发生冲突。在青年早期,对亲密关系的需要(即,与某个非常特定的他人合作的需要)会开始指向异性,并且倾向于落实到某个异性身上。这种情况可能与自尊发生冲突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过,我只想让大家注意其中一些比较特殊的例子。我们常常会发现,进入青春期的青少年总会让家中的年长者很不满意。在这样的情境里,我们往往会发现,家庭成员对于发展一种同性之间的挚友关系,甚至是对这个青少年加入某个小团伙,都没有什么必须认真对待的戒律;但此时,当这个少年将兴趣转向异性时,家庭成员就会对他施加强烈的压制性影响。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家庭成员所使用的最为有效的手段之一便是奚落嘲弄;事实上,有许多青少年由于父母的奚落嘲弄而产生严重的焦虑,这些父母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对性(sex)之类事情感兴趣的人(当然,这是为人父母者的想法),父母的这种做法可能会使孩子生病,也可能会导致孩子草率结婚和离家出走。对于刚刚步入青春期的青少年来说,父母和其他年长者对他们的奚落嘲弄,是一种最为糟糕的做法。有时候,一些父母(这些父母要么比较有修养而并不采用奚落嘲弄的方式,要么还没有意识到奚落嘲弄这种方式的惊人力量)会采用一些修正过的奚落嘲弄方式;这些修正过的方式往往表现为:在看到孩子表现出任何靠近某个异性的举动时,父母便会干预、反对、批评,或者干脆加以阻止。这种情况可能会发展到病理性表现的程度,我们称之为猜疑(jealousy),在出现这种猜疑表现时,父母确实会令人难以置信地插足于青少年试图与某个异性建立起的两人团体。我们在后面讨论生活中一组特定的困难,也就是所谓的偏执状态(paranoid states)时,会再次涉及猜疑这个问题。在这里,我们只要指出这一点应该就可以了,即猜疑是一个涉及两人以上的问题,而且通常情况下,猜疑所涉及的每个人都是相当爱幻想的,也就是说,有大量的不完善反应的过程混杂于其中。有时候,在猜疑者看来,所涉及的第三个人完全是一个情绪失调的妄想症患者。我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突出个人价值感与朝着为满足对亲密之需要的方向而做出的改变之间的那种冲突。

    此外,对亲密关系之需要与情欲之间也存在冲突。在与某人建立合作性亲密关系时,常见的笨拙(awkwardness)方法有四种,其中,前三种————窘迫、缺乏自信和过分小心谨慎————构成一组。第四种笨拙方法是我们的一种神奇魔法把戏,当我们想摆脱某种不起作用的东西时通常会走向另一极端,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否认(not)的技术。换句话说,大家当然都知道苹果为何物,但是如果你处在足够大的压力之下,你便可能产生一种想象出来的事实(imaginary truth),即不是苹果(not apple),这种想象出来的事实完全是由非苹果(absence-of-apple)的特征所构成。因此,在试图解决对亲密关系之需要与情欲之间的冲突时,一种方法是通过某种与缺乏自信(diffidence)相对立的东西来解决,也就是说,在追求生殖对象(genital objective)的过程中,发展出一种非常大胆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在处理对象的感受性和不安全感方面非常糟糕,以至于对象进而会变得窘迫和缺乏自信了;因此,这种方法有点过头了,从而导致不太可能整合真正的亲密关系。

    有一个更为常见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两个强有力的动机系统之间的冲突,在我们的文化背景下的青少年身上,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证据,即对客体对象的划分,这种划分就其本身而言,是一种极其不幸的成长方式。我这么说,主要指的是对不同的人做不同的区分,对有的人可以运用情欲动机,而有的人是为了摆脱孤独,也就是说,为了合作性的亲密关系,为了友谊。妓女与正派女孩这个古老的例子也是一个经典的例子。在大家眼里,妓女是仅供生殖器接触的女人;对于正派女孩,人们绝不会从那个方面来想,而只会认为好女孩为了与别人建立友谊,只是为了一种有些朦胧的未来状态,即婚姻。当这种划分变得相当引人注目时,这种朦胧的状态就会表现出一种纯幻想的特征。现如今,有一种比上述区分流行得多的区分,是性感女孩(sexy girls)和正派女孩之间的区分,而不是好女孩和坏女孩这种粗略的划分。但是,不管怎样划分,异性都可以分为两种————一种能够缓解个体的孤独,使他免受焦虑之苦,另一种则可以满足他的情欲————但麻烦的是,情欲乃是人格的一部分,没有谁能够用这种方法在完善其人格发展方面走得很远。所以说,满足情欲必须付出丧失自尊这样相当大的代价,因为坏女孩都是可恶卑劣的,而且,从正派女孩的意义上说,坏女孩不能算做真正的人。因此,不论在哪里,只要你发现有人明确将异性分为两种,一种是充满情欲的,另一种是没有情欲的,那么,你便可以假定这个人已经根据他的生殖行为来进行了区分,这样,他就无法真的能够简单而又不失自尊地将其整合进自己的生活中。

    出现在这个阶段的这种种冲突,可能就是处于前青年期和青年早期的青少年涉足“同性恋”活动(这些同性恋活动有一些引人注意的变式)的主要动机。但是,这种种冲突————在发展适合自身需要的活动方面所存在的困难————会带来一个更为常见的结果,那就是出现大量的“自体性行为”(autosexual behavior),在这种自体性行为中,一个人会尽自己最大可能来满足自己的情欲;这种行为之所会出现,原因有二,一是前青年期社会解体的方式,二是有关生殖器自由的主题而向青少年灌输的那些禁令。现在,这种自体性行为通常被称为手淫(masturbation),一般而言,它在每一种文化中都会受到相当严厉的谴责,而这些文化通常都会给性发展自由强加上许多明显的限制。你看,非常清楚明了;它意味着不管你怎么做,青春总会过去,除非你充分地准备好了让自己变得与众不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可能会因为与众不同而遇到其他的麻烦。

    顺便提一下,甚至在智者中间,手淫问题也很常见,因此,我们必须再说一说健全的精神病学观点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有时候,有人会提出手淫究竟是好还是坏这样的问题。精神病学家不管在什么时候听到这样一个问题,都极有可能深思一番,看看自己是否能够把它重新表达为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他作为一名精神病学家可以解决的);精神病学家通常不会给出“好”或“坏”的绝对结论。我们在探讨好、坏这些价值观时,最便捷的方法是,根据当前和不久将来的人际处境来确定一件事情的好坏。通过这种方法,我们可以注意到,在我们的文化中,与青春期变化相关的发展进程受到两方面的阻碍,一方面是缺乏准备,另一方面是对某些自由的绝对禁止;但是,与对亲密关系之需要相结合的情欲通常会驱使受害者朝着矫正某些人格歪曲的方向发展,使其在人际关系中发展出某些技巧、某些能力。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人完全依靠自己来满足对亲密的需要,并阻断孤独的驱动力(尽管个体可以处理孤独,或者将它减少到某种程度)。但是,通过自体性行为,个体可以防止情欲的充分紧张,防止它冲破自我的屏障。正是鉴于这一原因,所以我们说,完全只运用自体性程序,可能导致人格歪曲的延长,而这进而又会导致当事人的生活障碍延续。单单从这个观点出发,我就会想,手淫(解决情欲所引起之各种冲突的唯一方法)比几乎任何一种其他东西(这些东西确定不是恶意的)更为糟糕。因此,不用说,如果自体性行为并不固定、唯一,而是随意或偶尔为之的话(这种情况在生殖行为中很常见),这样一种论点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如果有人反对手淫的论点是以其他任何原因(而不是上述这个特定的原因)为基础,那么,在我看来,这位辩论者似乎更多从未经分析的偏见出发,而不是更多以他的正确判断为出发点。

    异性实验中的幸与不幸

    我将要讨论的下一个主题相当重要,即刚刚步入青年期的青年在积累异性经验的实验中所遭遇的幸与不幸。以前(那时的我显然比现在鲁莽许多),我认为,许多被我看做精神病患者的人,如果他们在青年期能够与一名品质较好的妓女实行具有预备性质的异性性行为实验,那么,这些人(现在成为精神病患者的人)应该会幸运得多,也就是说,要比他们后来实际发生的情况要幸运得多。我之所以这样想,倒不是因为我认为妓女是人格得到高度发展的异性,而是因为,如果她们碰巧从事的是生殖活动的行业,而且她们的态度又很友好,那么,她们将至少了解有关这个领域中的大量问题,而这些问题也是青年会遇到的问题,这样的话,她们便将会以同情、理解和鼓励来对待这些青年;但是,不幸的是,大量此类实验是在其自身就有严重失常问题(尽管情况各有不同)的人身上实施的。与青年第一次性生活之尝试相关的不幸经验有很多,为了进一步使人格成熟,有时候这些经验需要付出非常昂贵的代价。如果只有生动的情欲幻想,而没有或者极少有与生殖器有关的外显行为————顺便说一下,这种情况有时候会形成一个人十分强烈的特征,使之患上原始的生殖器恐惧症————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在真正的生殖器接触之前,这个人身上将会发生早熟的性欲高潮;这种早熟的性欲高潮会突然彻底摧毁整合,使两个人处于实际上毫无意义的情境之中,尽管在此之前这两个人彼此之间是很有意义的。这种情况在男性自尊方面反映十分强烈,从而导致了一种更加不幸的过程,即阳痿(impotence)。对这种灾难性事件的回忆(从焦虑的角度看代价是十分昂贵的),容易导致这样两种结果:一种是过于自负地深信,一个人缺乏“生殖能力”(virility),一个人的男子气概明显不足,是无法改变的;另一种是试图证明存在着一些原因,如果这些原因长久保持的话,那么他也许能行。除非有过某种生殖活动,除非某个女人很擅长让男人减少焦虑,或者甚至是减少男人的性兴奋,不然的话,这种早熟的性欲高潮很容易让男人开始寻求异性生活。不用说,这种事情就如同喝一杯水那样具有非常真实的意义,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能够以完全平静、理性的态度接受它,就会发现,除了说它曾经发生过一次意外,它绝对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个体到后来会看到,它是否会成为典型的行为,或者它是否只是一次偶然事件而已。通常情况下,它都不是典型的,除非它产生了灾难性的后果,在这种情况下,它可能会被铭刻在心,会被视为一种用来处理自己无力整合真实的情欲情境而采用的病态的方式,或者会被视为一种处理我将在下面加以讨论的其他各种事物的渠道。

    在其他一些情况下,由于经验的缺乏和人格的反常,情欲可能将某些东西带入性欲高潮,通常情况下只是其中一人的性欲高潮;但是,一旦情欲的动力机制得到满足,以及情欲的情境发生解体,所涉及的人便可能成为内疚感、羞耻感、厌恶或者反感等的牺牲品,他们双方都会产生这种感觉,或者至少其中一人会有这种感觉。事实上,对于一个人了解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来说,这种经验并不是一种特别幸运的补充。在最初的生殖活动实验中,有一种很少发生但也相当不幸的事件是,如果最初的生殖活动进行得相当顺利的话,它可能会成为一种高级的先入之见。我们通常可以根据一般先入之见的理论来理解这种情况,而且它与其他的先入之见一样带有病态性质。由于情欲具有特别强烈的生物学基础,而且,在一些处于青年早期的人身上,可能还会成为一种反复发生的、具有强烈驱动性的力量,因此这种对情欲的先入之见可能会导致自尊的严重恶化,这是因为个体被驱使进入了不愉快的情境之中,他面临着不赞同和不准许的压力,而且这种先入之见确实阻碍或干扰了所有维护个人自尊的方式。许多人对自己的自尊不确定,他们仅仅依靠自己的学业成绩,但一旦他们专注于追求情欲对象,便会发现自己作为学生的地位迅速下降了。于是,他们便成了严重焦虑的牺牲品,因为他们唯一的荣誉已不复存在。

    由于上述问题频繁发生,令人沮丧,因此,与青年早期相关的各种问题便会导致一些人转向酗酒。酗酒已成为我们文化中心理健康的主要问题,其结果是不幸的。有时候,我甚至这样想,酒精是西方世界得以延续和成长的基础,它的作用甚至超过了其他任何的人类发明。我相当确定的一点是,如果大量社会成员在其不愉快时,拒绝使用这种奇妙的化学化合物来解除由于焦虑而产生的种种难以忍受的问题的话,就没有哪个复杂的、奇妙的和引起麻烦的社会组织可以长久持续,从而成为一个惹人注目的社会组织了。但是,其对付那些问题的能力,自然也会使之在某种情况下成为具有危险性的东西,我想这几乎是无需争论的事情。酒精与其他许多刺激物一样,尽管也具有暂时的补救作用,但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讲,它都不会对文化中不可能做到的事有任何有利的转变,而且,它的代价昂贵,至少对大多数人来说是这样。酒精的一个特性在于,它会立即妨碍复杂且精细的操作,尤其是那些近期出现但并不特别地扰乱人格中原有的、更为基本之动力机制的操作————尚未深刻且广泛地涉足整个生活事务之中的操作。它肯定会逐渐地损害自我系统,这种损害往往开始于自我系统的功能中最新近和最复杂的功能。因此,处于酒精影响之下的人格,很少有能力保护人格本身免遭焦虑之苦,实际上所有的焦虑都是在后来才被体验到的(也即具有回顾性)。由于自我功能(当然,它与焦虑的产生关系密切)被酒精所抑制和干扰,而个体后来的回忆却没有被酒精抑制和干扰,因此他仍可在回顾中体验到焦虑,这一点大家都能理解。我认为,使个体过于依赖酒精的问题属于性欲调节问题,这些问题对青年早期的个体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情欲与亲密关系的分离

    下面,我想讨论一下青年早期的发展不幸,青年早期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即存在一种由情欲所激发之人际关系与那些基于对亲密关系之需要————由孤独所激发————的人际关系之间的分离。与异性对象的分类————例如,将女人分成好女人和坏女人两种(这一点我在前面曾经提到过)相比,这种明显的分离是一种更为广泛和更为持续的人格偏离(deviation)。对亲密关系的需要从其最为古老的根源沿着它自己的路线逐渐地发展着,而情欲是直到最近才形象地出现的。这些发展的人际关系(这些人际关系很少相似,而且实际上是分叉的)的复杂结果是精神病医生所关注的问题的丰富源泉。有些人很不幸地要对其情欲(我们至今仍然这样称呼它)进行升华,也就是说,在将它与社会上可接受之目标联系起来的同时,部分地满足它。正如我想再次提醒向你们的,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超负荷运载,很容易会以一种可悲的方式瓦解。至于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我想晚一点再做这方面的讨论。但是,对亲密关系的需要有时候会这样表现出来:某个异性在许多方面与自己的父亲或母亲很相似,他或她就可能会陷入完全成熟的“爱”与忠诚。还有一个不那么明显的例子便是“假兄弟姐妹”(pesudo-sibling)的关系。当然,在我们的文化中,你可能会听到很多关于某位姑娘愿意做你姐妹的笑话。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经意识到,处于青年早期的不幸者,随着人格的发展,开始建立这种“假兄弟姐妹”的关系,这种假兄弟姐妹的关系,很可能会被别人误认为是朝着发展方向(即解决情欲问题和孤独问题)的一种令人满意的行动。我们可以说,这种类型的另一种变化是关于好姑娘和坏姑娘之分离的延续和精炼:所有的女人都是好的————简直太好了;她们是高尚的,任何人不能为了诸如生殖器满足这样的事情而去接近她们。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极端,即所有的女人,除了令人可恨的纠缠不清之外(这种令人可恨的纠缠不清实际上是官方的事务),都是没有吸引力的,都不适于任何事情。

    在试图将个体对亲密的需要与对性交的需要进行分离的过程中,人格的某些特征出现了,这就是我们后面将要讨论的分裂(dissociation)。在那些具有与对亲密之需要有关的人格特征的人中间,有种人往往会感到被异性所追求,而且事实上也确实花了许多时间来试图避免被异性所追逐。当然,也有一些真正的憎恶妇女者,也就是说,有这样一些男人,他们确实对任何女性都抱有强烈的厌恶感,仅仅与其维持最表面化的关系。当情欲分裂————事实上,情欲的组成成分经常会分裂————下面这些情况便发生了(甚至在青年早期就会发生这种情况),即独身的生活方式,有些情况下,有可以理解的情欲幻想,而在其他一些情况下,却不带有任何一种有意识的情欲需要的表现。相比之下,后一种情况可能发展得更为离奇,以至于实际上回忆不起任何与睡眠中的情欲满足相关的内容;换句话说,这种人存在夜间遗精的情况,但对其内容却一点也回忆不起来。当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时,他立马就会认为自己人格方面出了某种十分严重的问题。这个领域中的另一种表现,就是我所说的对女性生殖器的恐惧(当然,我是从男性的角度来说的);即使这样的男人认为女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事实上在许多情况下,他们甚至可以很好地接近她们,但是,一旦试图有生殖器之间的接触,他们就会被这样一种感觉所压倒,这种感觉确实有点不可思议,同时伴随着让他们无能为力的体验。正如我前面已经暗示过的那样,所有这些不可思议的感觉涉及的往往是那个非我,而且到了人格的这个阶段,几乎总是标志着人格中有些方面出现了严重的分裂。关于这种情况的另一种解决办法,是陷入同性恋方式,以消除情欲;这种同性恋方式也许伴随着喜爱,也许伴随着不在乎,也许伴随着对搭档的厌恶,或者甚至对整个情境抱有厌烦或想入非非的态度。

    在这组特殊的发展障碍中,还有一些例子,在其中,生殖内驱力借助于低于人类的动物(infrahuman)来释放,或者差不多在低于人类的动物参与下释放,也就是说,某些低等动物被用做生殖活动的搭档,或者虽把人用做生殖活动的搭档,但是当事人却对那些搭档存有严重的偏见,以至并不把他们当人看待。偶尔,人类的聪明才智会引导那些患有原始生殖器恐惧症的人去创造出所谓的手淫器具。这是一种引起了广泛注意的现象,据推测,它与偏执狂状态之间有着有趣的关联。事实上,它确实与后来发生的偏执狂状态相一致(而不仅仅是偶然相一致),但是,这种关系由于被广泛地强调而显得有点过头了。

    孤独的青年

    最后,我还想在这里提一下青年早期的孤独所导致的不幸,这种情况与我刚才讨论的发展障碍相当不同。青年期孤独所导致的不幸已对很多人产生过影响,你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会遇到这些人,或者精神病医生在其工作实践中也会接触到这类人。或许是由于社区的圈子较小,或者是由于特定的家庭环境以及诸如此类的情况,这些孤独的青年没有机会与其他青年进行亲密交往,而且也没有机会与处于同发展阶段的异性接触。从理论上说,这些人相当有趣,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幻想过程,随着他们从前青年期进入青年期,其长时持续的幻想的一些主要特征开始转向异性。在这一转化的过程中,其幻想中增加情欲内隐过程的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处于中介地位的教育影响在何种程度上为这些内隐过程提供了基础。有时候,人们会发现,有些人仅仅因为孤独而未能达到具有特殊情欲幻想过程的程度,结果,当情欲动力机制出现时,它在很大程度上就只能在睡眠中得到发泄,不过,这种情况本身并不表明人格的严重失调。如果我们有可能对这些孤独的人进行研究的话————或者更确切地说,如果他们尽管缺乏经验,但善于交流的话(这种情况以前是闻所未闻的)————那么,了解一下夜间进行的内隐过程是如何与情欲之满足相联系的,应该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有些处于青年早期的人,之所以在用这种幻想活动去替代人际经验的过程中会遭遇特定的障碍,是因为他们发展出了相当固定的人格化想象伴侣;而且,理想化特征的个人根源在今后的生活中可能会成为严重的障碍,会妨碍他们找到真正适合与其建立持久人际关系的人。

    未能改变前青年期对亲密关系之需要的方向

    我曾经说过,随着情欲动力机制的成熟(不过,这绝不意味着时间上绝对的一致),会出现一种幸运的转变,即从对亲密的需要转向寻求一名与自己不一样的异性朋友。不过,现在,我想考虑一下偶然的发展情况:情欲的动力机制成熟了,但前青年期对亲密关系之需要的方向却没有发生变化。在这种情况下,会新增一种有助于培养和爱护某个异性朋友的冲动,而情欲动力机制的一切力量都带有想要与某个人或某样东西发生生殖器相互作用的内驱力。在这些例子中,人际关系方面短暂或持久的同性恋组织都很常见,生殖内驱力得以解决的方式有多种。第一种方式是通过已知的同性恋幻想过程,这些幻想过程通常被各种保护自尊的措施所围绕(至少部分是这样)。这种情况往往还伴随着情欲的自主性生殖释放,同时还伴随着对异性的回避或漠不关心,以及与同性保持社会距离。因此,虽然存在一种以同性(isophilic)或单性(monosexual)两人团体满足情欲的运动,但是,对于性交的满足却得不到任何鼓励,或者没有能力去承认这样一种鼓励————在有些情况下,甚至还会出现对生殖部位的极度恐惧,以至不可能实现性交的满足。因此,情欲与继续前青年期方向之亲密需要的并存,往往会导致我们称之为同性恋特征的幻想,它伴随着各种防卫操作或安全操作,以防止这些具有同性恋特征的幻想被人发现或怀疑。但是,要使这种做法获得成功,就必定存在某种情欲的满足,而且,几乎所有的人为此而找到的方法都是自我操作(self-manipulation)。与这种情况一起发生的是,男孩子往往主动回避女孩子,或者对女孩子明确地抱漠不关心的态度,尽管这些延迟了的人所发明的最佳预防措施之一是寻找一个被接纳的女人,她可以提供正常发展的社会现象,但她对男人不抱任何期望。在这些解决办法中,我们看到这个人与某些男孩之间的社会距离在加大,而不是与作为梦幻过程对象的知心朋友之间的社会距离在加大,这种现象几乎总是如此。顺便说一句,虽然我在此主要从男孩的视角来讨论,但在女性身上也完全可能产生类似的情况。

    第二种方式是通过已知的同性恋幻想————这里所谓“已知的”是指“有意识的”————使生殖内驱力在这种情境里得到处理,这种幻想与将它们隐蔽起来的不适当预防措施相关,也与作为拒绝之结果的严重焦虑相关(不管这种拒绝是想象性的还是真实存在的,都是如此)。这种情况往往导致憎恨的行为,或者导致“手淫的羞愧”(masturbation shame),并且还会导致其他各种令当事人难以启齿的痛苦的事;但是,这个人很清楚,或者说他可能很容易就会了解到,这些痛苦的事情往往与他的同性恋幻想实践相关。

    第三种方式,也即一个人在从前青年期向青年期过渡时所遭遇的第三种困难是这样一种情景,即内隐的过程不能进入意识领域————用一种旧式的术语表示,它属于无意识过程————这种无意识过程往往伴随着虚假的异性实践(pseudo-heterosexual practices),有时还会伴随着与同性之间关系的疏远,当然有时候不会出现与同性之间的疏远。这种情况往往是一种预兆,它预示着当事人将终其一生寻找一个“理想”的女人————或者寻找一个“理想”的男人,如果当事人是女人的话————在寻找理想对象的过程中,他将一次又一次地发现,每位对象都存在严重的缺陷。这种情境是极其不悦之猜疑紧张出现的典型领域。我认为,在有些方面,猜疑甚至比焦虑还要不受人欢迎。我这样说,可以说有点夸张,因为焦虑如果严重的话,它确是完全不受欢迎的。但是,根据我与一些怀有猜疑之心的人相处的经验,猜疑似乎十分接近于现时的旧式基督教地狱的图景。

    然而,由于亲密关系的强烈欲望未能将其目标转向异性,因此,解决这个问题的另一种方式便是转向同性恋的生活方式,这些同性恋生活方式要么使当事人深受焦虑之苦,以至于极少被认为达到了情欲的满足,要么肯定掺杂了可憎的邪恶动机,结果,虽然情欲有时候或多或少得到了满足,但当事人最为清晰地记得的还是与这件事情相联系的恶意伤害。最后,随着这种对同性亲密关系之需要的继续,可能会建立起一种令人满意的、相对安全的同性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有时候通过试误学习来建立,更多时候则是通过榜样学习来建立的。

    我在上面列举的五种典型结果都可能包含不能令人满意但能够提供安全感的两性行为。最不易于用这种精心制作的伪装操作而告终的结果是满怀焦虑的和充满憎恨的同性恋实践。但是,也有许多例子表明,有些人最终还是会与一名女性同居,在未经婚约的条件下建立起家庭,或者最终找到一名女子结婚,生儿育女,但是,所有这些行为主要还是出于安全的原因。

    漫长少年时期里情欲动力机制的成熟

    在有些情境中,虽然情欲动力机制成熟了,但对亲密关系之前青年期需要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除了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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