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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澄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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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貌托中庸无可非刺,而行真乡愿贻害国家(《读史》)。此则孔光、张禹之一流耳(又《杂说》云:大丈夫学可大也,贱丈夫即贵不足贵矣。至冠而妾妇,何以施须眉于人世。贞士羞与为友,异代子孙羞以为祖,人国岂有赖焉。而世之蹈其辙者不复少)。其持论急切类如此。

    复推论国政之得失,以为天下者,人主与天下公共之器也。与天下公共者,谓之公;非天下公共而为主之所独有者,谓之私。人主必不有其私,而后可以覆天下。若置其公共若附赘旒,而专恤其私,则天下将安所托(《王者以天下为家论》),故人主之患,莫大于喜总揽之名,杜臣下之纷,而纷者如故,抑庶司之专擅,而专擅者复如故。推偏信偏任之极,必致公卿知之而不言,台省言之而不尽。股肱之臣代持代行,而上不用其持行;耳目之臣代视代听,而上不用其视听。夫权也者,天下之大利大害也。天下公之则治,内秘之则乱。揽权者至使外不得争,则语言传奉之际,悉属弊端,威福赏罚之用,悉为奸薮(《辛丑会试策》)。人臣之患,莫大乎喜同之名,而不究其实。同非人臣所讳,而所讳者在不同心而同迹。不同心而同迹,则专一之意见,于国家无尺寸补,而异同之辨、黑白之分,反有以备小人之口,修君子之隙,而国家坐收其纷纷呶呶之祸(《辛丑会试策》)。又谓:今之朝政,孰急于补言官、起放废、罢采榷之三端(《三上归德沈公书》)。论者谓先生所言,不在杨、左诸公下(又作《举劾说》,谓抚按所劾者尽小官,而大官则不劾,公道奚得而不塞。又作《巧宦篇》,谓今之巧宦虽己之胥吏,亦不得稍失其意。又作《胥吏篇》,谓古之知在道德,今之知在文艺。又有《答文文起书》,谓今人卑卑碌碌,实是官情太浓,而其病根则在应举时求第之心太急,故不能轻官爵)。当斯时,阉官柄政,方正莫容,先生断断力持,仗义纠弹,为清流标鹄。尝谓汉代家家讲义,故义之所在无不趋,故党祸之起,宗亲殄灭,郡县残破,不复畏死而爱生(《杂说》)。虽无救于一时之危亡,犹足以维万世之名节,其身可杀,其志不殒,所补于名教者甚大(《寄弟书》)。今也风会日趋,俯仰成习,绕指者誉,强项者摈(《读史》)。又谓:士气之不振,由于言路之不开。大臣持禄妒贤,惟恐人之其短;小臣养交避世,惟恐害之及其身。由是摧折言路,排斥忠良,杜塞于未言之先;消磨于未用之日。以犯颜敢谏者为生事,以脂韦唯诺者为贤臣(《答文文起书》)。以慷慨任事者为浮躁,以软美噤缄者为有养(《与乔静士书》曰:今也喜软熟恶刚直,喜恶謇谔,间有一二慷慨任事、抗道敢言之士,非得罪于朝廷而褫斥,即得罪于大老而排去。又曰:凡忠谠之伦,被以喜事浮躁之名,谓此辈皆无实用,徒钓虚誉,不当令一日在朝廷之上。不思自古仗节死难之士,皆于平时犯颜敢谏中得之。如士必软美噤缄而为有养,则满朝皆有养士也,皆大圣大贤也,而何纪纲日以颓,政事日以蠹,时势极重而难挽乎。持论亦切),故言路已绝,而当涂所最忌者人言;善类甚少,而当涂所欲尽锄者善类(《与田平野书》)。虽有有志之士,如独秀于颠风之中,持之愈坚,其折愈速,安能有成(《与丁长孺书》)。夫变急激之局易,变之局难(《与孙拱阳书》。又谓:今则阳设阴施,乍明乍灭,攻之则善逃,执之则无迹,虽有劲矢,不能作穿絮。其此之谓乎),况以是为非,将醉为醒,倒置已极,安得平荡?正人君子欲救其弊,不得不矫枉,呶呶别白,未免抑扬低昂之分。盖以不平求平,正深于平者也(《王道篇》)。其志哀,其言切,志洁行芳,同夫屈子。故先生之注《离骚》,于此三致意焉(先生作有《离骚经纂注》,今有传本)。

    盖先生之学,以刻苦自励为归,以裨益身心世道为验,动必以古人自师。尝谓士不立志,如树无根,如舟无舵(《答笪我真书》)。又谓利根不断,漫说断名,恐名根念死,利根转活。不好名三字,乃恣情纵欲之先声(《书座右》)。又书薛西原语于座右,云:虽小事,不可为人嘱托,自损廉耻。当铭之于心,誓之以死。当居乡时,同年生有为司理者,悯其清贫,会幕官有得金入差例,命赍金,叩谢再三,益峻却,曰:如某应差,何以金为?如不应差而以金构,吾又可构耶?君真所谓不知故人者。其他事每类此。及里中有冤抑不平事,则攘臂裂,不啻若身受。义所独断,往往不避形迹。至举世非之不顾。邑人某以戆得罪于令,令必欲置之死,阖境不知所措,先生终夕不寝,且为令白某冤状。令曰:吾自莅事来,未受刘公只字,此何可拂?某得无死,又村氓殷法,以诬杀人讼系,先生察其冤,力言于御史恤刑使者。事在郡则谒诸郡,在旁邑则谒诸旁邑。必白其诬乃已。孝廉桑明桢为豪家所中,死,先生为之抗言,旁观啮指,曰:如虫百足,何不虞肆螫耶?先生不为动。四方贤士大夫乃益颂先生高谊。先生居,恒慨然称百年易尽,荣名不朽,眼前朱毂,身后青蝇,富厚贵显,于人何系毫发。尝题《文信国年谱》云:彭殇尽,芝棘共殒,所不与千秋俱磨者,独此耿耿者在耳。故谱丞相者,生前之年也;丞相之为可谱者,生后之年也。生前之年,年之小;身后之年,年之大。又谓:文震孟曰:余辈若幸入仕版四三年,无稍建立,碌碌犹夫人者,便须割席绝交。故生平誓不依势近利(当先生居焦山时,相国叶向高过扬州,冠盖麟集。向高曰:今朝良会,独少刘静之。或以轻舟迎之,谢以河鱼腹疾,卒不往。又督漕侍郎李三才雅慕东林诸公,每过宝应,必诣先生门,先生婉转谢之。三才性豪侈,闻先生至,尽撒其供帐)。

    讲学之余,尤喜观史。尝谓自幼读书,见前史所载公卿阀阅之荣,文章翰墨之业,都不关意,惟名节行谊振绝古今,则心艳神往,恨不能执鞭以从(语文震孟)。故读书根极底奥,不为浮沉。涉猎于古人一言一行,必评注得失。两汉人物,咸有定品,每观往事,如身临其际。尝谓:千古而上,有某人某事,今为刘静之摘其瑕焉;知千载以下,无摘刘静之之瑕者。呜乎,此可谓慎独之学矣。

    先生归里三年,复入都候选,补户部主事,旋以丁艰返里。后养疴焦山,确乎有终焉之志。继补兵部职方司主事,中朝贤者咸庆得朋,有李纲不入,不成朝廷等语。咸以先生行藏,卜世运消长。乃命甫下而先生卒(先是,先生阅邸钞,见南中一疏,有感时事,抚膺扼腕,呕血不止,病遂日剧。将卒之时,启其弟曰:今衣襟不正,岂吾生平欲正而今忘之耶?徐整襟曰:死生之际,可以观人。遂瞑目而逝。事见《年谱》)。生于万历四年,卒于万历四十年,年仅三十有七。学者谥为贞修先生,文震孟为之状,高攀龙志其墓,刘宗周为之请谥,复作《淮南赋》以吊之。高攀龙曰:静之官不过七品,其志以为天下事莫非吾事。若何而圣贤吾君?若何而圣贤吾相?若何而圣贤吾百司庶职?年不及强仕,而其志以为千古事莫非吾事。生吾前者若何扬揭之,生当吾者若何左右之,生吾后者若何矜式之?丁元荐曰:静之力学苦行,思以其道扫氛翳而揭日月,不惜以然之身,抵金之口。热肠苦心,岁寒愈笃。刘宗周曰:昔人称陈孝廉隐衷粹行,对天地,质鬼神。陈白沙称陈文毅,以为君子心事,如青天白日,近世士大夫,惟永澄足以当之。黄宗羲亦曰:永澄天性过于学问,故其疾恶之严,如以利刃腐朽。观诸公所言,则先生之为人可知矣。所著之书,尚有《礼记删注》、《两汉人物纂》、《家塾绪言》、《诗筒遗草》。今所存者,惟《练江先生集八卷》(即《家塾绪言》、《诗筒遗草》合刊之本)。

    刘光汉曰:予读《练江先生集》,知东林学派与空言讲学者不同。昔《中庸》以智、仁、勇为达德,而《孟子》并言仁义。今东林诸公之讲学,大抵贵勇而贱智,先义而后仁,故矜气节,重声誉,高风亮节,砥柱颓波。而先生所言,较高、顾诸公尤为严密。先生之言曰说心、说性、说玄、说妙,咸为口头禅,惟孟子集义二字,可以检束身心。观于此言,可以知先生学术所从入矣。厥后先生子心学著《四朝大政录》,明于君子小人之辨,而裔孙台拱亦潜心理学,修身励行,殆守先生之遗训者欤。又邑人朱止陶,亦师淑东林学派,后起之士,又有王茂。朱氏之学,近于导虚,而王学则稍趋平实,颇与先生学术稍殊。然射阳白马之间,讲坛林立,则固先生开其先也。呜乎远矣。

    <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1] 录自《左盦外集》,卷十八。</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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