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下午接连是两堂国文课。王先生讲解选文采取学生自动的方式,自己只处于指导的地位。先叫一个学生朗读一节,再令别一个学生解释。一节一节地读去讲去,遇有可以发挥的地方,他随时提出问题,叫学生们自由回答,或指名叫某一个学生回答,最后又自己加以补充。全课堂的空气非常活泼紧张。
乐华与大文坐在最后的一排。他们已把《秋夜》与《登泰山记》好好地预习过了,什么都回答得出。因为怕过于在人前夸耀自已,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静听同学们的讲读和先生的补充,遇到全课堂无人能回答时,才起来说话。在这两堂课中,乐华与大文各得到两三次开口的机会,王先生都赞许说“讲得不错”。全堂的同学时时把眼光注射到他们身上。
在乐华与大文看来,同学们的讲解有的似是而非,有的简直错误得可笑。最可注意的是王先生的补充了。乐华把王先生所补充的话择要记录在笔记册上。他所记的如下:
大文也有所记,两人彼此交换了看,把重要的互相补充,彼此所记的条数就多了。王先生教授时,很注意于文言与白话的比较,他说:
“诸君第一次读文言文,一定会感到许多困难。但是不要怕,普通的文言文并不难。文言和白话的区别只有两点,一是用字的多少,一是关系词的不同。例如,《登泰山记》是文言,开端的‘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如果用白话来说,就是‘泰山的南面,汶水向西流着’,白话的字数比文言多了几个。在文言中,一个‘阳’字可作‘南面’解,‘西流’二字可作‘向西流着’解,在白话文中却不行。又如‘之’字,在白话文用‘的’,这是关系词的不同。诸君初学文言,须就这两点上好好注意。”
随后王先生就从《登泰山记》中摘出句子来。自己用白话翻译几句给学生听,再一一叫学生翻译。在这时,乐华知道了许多文言、白话用字上的区别。知道“者”就是“的”,“皆”就是“都”,“其”就是“他的”,“也”就是“是”,“若”就是“像”等等。
一篇《登泰山记》由全体学生用白话一句句翻译过以后,王先生又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来:
“《登泰山记》中说,‘苍山负雪,明烛天南’,这‘烛’字是什么意思?”
“这是蜡烛的‘烛’。”一个学生起来说。
“蜡烛?”王先生摇着头,“谁能改用别的话来解释?”
“方才听先生讲过,‘烛’是‘照’的意义。”另一个说。
“是的,我曾这样说,‘烛’字作‘照’的意义解。但是为什么作这样解释呢?有人能说吗?”
全课堂的眼光都集注于乐华和大文两人。大文用臂弯推动乐华,意思是叫他回答。
“因为烛会发光,所以可作‘照’字解。————这是爸爸教我的。”同学们太注意乐华了,使他很不好意思,他便把责任推到自己的父亲身上去。
“对了,‘烛’字本来是名词,在这里用作动词了。诸君在高小已经知道词的分类,你们入学试验的时候,我曾出过关于文法的题目,大家都还答得不错,词的种类和性质,想来大家已明白了。谁来说一遍看!”
“名词,代名词,动词,————动词之中有自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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