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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 习作创作与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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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太冲为作一篇赋竟至费去了十年的光阴。创作贵精不贵多,时间和劳力是不能计较的。

    “我对这问题的解答完了,李先生以为怎样?”王先生笑向杂坐在学生丛中的李先生说。

    李先生含笑点头不说什么。学生们因问题得了明快的解释,都露出愉悦的神情,尤其是提出这问题的慧修。

    “我们才知道创作如此可贵。请先生再带便给我们说些创作的方法或经验。”杜振宇立起身来要求说。

    王先生拭好黑板,方从讲台下来,听振宇这样说,就在讲台旁立住回答道:

    “这提议很好,关于创作,应该有许多事情可讲的。可惜我至今尚未有什么创作成就,让我们请李先生指教吧。他是有过创作经验的人。————李先生,请你发表些意见。”

    王先生一壁说一壁向李先生方面走近去。学生们又拍起手来。

    李先生也不推辞,就在人丛中立起来说道:

    “王先生说得太谦虚了,我曾读过他的诗和小说呢。我的绘画的创作,连这幅《母亲》,也不过三四次,够不上讲什么创作的经验和方法。姑且对诸君随便谈谈吧。

    “创作是一种创造,其生命就在乎有新鲜的意味。无论文章或绘画,凡是摹仿套袭的东西,决不配称为创作。创作第一步的工夫是发见题材,题材须是有新鲜意味的才值得选择认定。世间的事物,原都是现成的、平凡的、旧有的,所谓新鲜的意味,完全要作者自己去发见。恋爱这一个题材,不知自古以来曾被多少文学家描写过,‘花’‘月’在诗歌里不知曾出现过多少次。能在平凡的事物之中看出新的意味来,这是创作家的第一种资格。我的这幅《母亲》,题材不消说是很旧的,西洋早已有许多人画过,他们所画的是《圣母图》,我所着眼的方面,却和他们不一样,中国古来关于母亲的文章虽不少,而留传的绘画却不多见,故不失为值得选择的题材。

    “题材的发见,并非一定是难事。能够留心,随时随地都可发见的。诸君每日在街上行走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物和事件,平时读书或独坐,会起各种各样的心念和情感,这种时候,事物的新鲜的意味常会电光似的忽然自己投入到头脑里来。随时把它捉住了就是题材。题材选定了以后,第二步还要使它成熟,无论在读书的时候、看报的时候、听别人谈话的时候、独自散步的时候,都要到处留心,遇有和这题材有关系的事项,一一搜集拢来,使内容丰富,打成一片。这情形正和做母亲的用了自己的血液养分去培养胎儿一样。”李先生越说态度越紧张,学生们听得比上课还要认真,连王先生也只管目不转睛地兀自在微微点头。

    “题材成熟了,这才可以写出。用文章来写,或用绘画来写,都是创作。仅有题材是无用的,要写成作品,就非有熟练的手腕不可。如果一个画画的人有了某个很好的题材,而手腕不够,画起来脸不像脸,手不像手,成什么话?文章的创作亦如此,题材虽已整备得很成熟很好了,如果他基本功夫没有打实在,文句未通顺,用辞多错误,那么即使写了出来也是糟糕。我方才说过,发见题材并非难事,一般人只要能留心,随时随地都可发见的,可是一般人却不能像文学家画家似的写出像样的作品来,这就是因为一般人未曾预备好创作上所需要的手腕的缘故。他们尽会有很可贵的题材,但可惜无法写出,任其葬送完事。唉!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的好绘画好文章被埋没在人的肚子里啊!”

    李先生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感慨无限的样子,把话暂停一会,又继续道:

    “方才王先生把作品分为创作、习作与应用之作三种,这是很对的。三者之中,最基本最重要的是习作,习作是练习手腕的基本功夫,要习作有了相当的程度,才能谈得到应用,才能谈得到创作。近来有许多青年想从事创作,我知道诸君之中,也有这样的人。如果想创作,非先忠实地在习作上做工夫不可。学绘画的先在形象及色彩上用功,学文章的先求文从字顺,熟悉种种文章上的普通法则。习作是一切的基础,应用之作和创作都由习作出发。应用之作的目的在于对付当前的事务,就大体说,原用不着过于苛求,只要在习作上用功至相当的程度,也许就够了。至于创作是无程限的,所需要的习作根底也无程限,习作的根底越深越好。越是想从事创作的人越应该重视习作。至少该一壁创作,一壁习作。真正的画家,终身在写生上用功,真正的文学家,虽至头白亦手不释卷,寻求文章的秘奥。

    “诸君是中学生,中学原是整个的习作时代,创作虽不妨试试,所当努力的还应该是习作。近来颇有一派青年爱好创作,目空一切地自认为创作家,把习作认为卑鄙不足道的功夫。学绘画的厌恶写生,专喜随意乱涂,学文章的厌恶正式教室功课和命题作文,专喜写小说诗歌,这不消说是错的。希望诸君勿走这条错路,我的意见就只这些。”

    李先生说完了话,就邀王先生一同走出教室去。学生们也各自散出。

    “今天两位先生的话都很有意思。”锦华在方才的廊下对慧修说。

    “这应该谢我才好,如果我不拉你去,你就失去这机会了。”慧修笑着说。

    “你看,后面!”锦华把口靠近慧修的耳朵低语。

    慧修向后看时,见有两个同学低着头在她们背后走来,头发留得长长的,脸孔都泛红得异常,似乎有些赧赧然。那是高中部的同学,一个是别的功课不用功,专喜欢绘画的,大家都叫他“艺术家”;还有一个绰号叫作“诗人”,是日日作诗,诗以外什么文字都写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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