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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二 颜之推传(北齐书文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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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陶、庭坚不祀,忽诸。”案:尔雅释诂:“忽,尽也。”郭璞注:“忽然,尽貌。”

    〔九〕卢文弨曰:“书胤征:‘火炎昆冈,玉石俱焚。’”

    〔一0〕自注:“侯景既平,我师采稆失火,烧宫殿荡尽也。”器案:宋蜀本自注,“平”作“走”,“我”作“义”,“稆”误作“橹”。梁书王僧辩传:“景之退也,北走朱方。于是景散兵走告僧辩,僧辩令众将入据台城。其夜,军人采梠失火,烧太极殿及东、西堂等。”“梠”亦“■”误。后汉书献纪:“群僚饥乏,尚书郎以下,自出采■。”注:“■音吕,埤苍曰:‘稆,自生也。’■与稆同。”又光武纪上:“野谷旅生。”注:“旅,寄也,不因播种而生,故曰旅。今字书作稆,音吕;古字通。”史记天官书集解晋灼曰:“禾野生曰旅,今之饥民采旅也。”

    指余棹于两东〔一〕,侍升坛之五让〔二〕,钦汉官之复■〔三〕,赴楚民之有望〔四〕。摄绛衣以奏言〔五〕,忝黄散于官谤〔六〕。或校石渠之文〔七〕,时参柏梁之唱〔八〕,顾甂瓯之不算,濯波涛而无量〔九〕。属潇、湘之负罪〔一0〕,兼岷、峨之自王〔一一〕,■既定以鸣鸾〔一二〕,修东都之大壮〔一三〕。惊北风之复起,惨南歌之不畅〔一四〕,守金城之汤池〔一五〕,转绛宫之玉帐〔一六〕,徒有道而师直〔一七〕,■无名之不抗〔一八〕。民百万而囚虏,书千两而烟炀〔一九〕,溥天之下,斯文尽丧〔二0〕。怜婴孺之何辜,矜老疾之无状〔二一〕,夺诸怀而弃草〔二二〕,踣于涂而受掠〔二三〕。冤乘舆之残酷,轸人神之无状〔二四〕,载下车以黜丧〔二五〕,揜桐棺之■葬〔二六〕。云无心以容与,风怀愤而憀悢;井伯饮牛于秦中〔二七〕,子卿牧羊于海上〔二八〕。留钏之妻,人衔其断绝〔二九〕;击磬之子,家缠其悲怆〔三0〕。

    〔一〕姚姬传惜抱轩笔记七:“此用楚赋‘孰两东门之可芜’。”案:姚说是,楚赋指楚辞九章哀郢,王逸注云:“孰,谁也;芜,逋也。言郢城两东门,非先王所作邪?何可使逋废而无路。”朱亦栋亦以“两东”二字本此,惟以为出楚辞悲回风,则误举篇名也。

    〔二〕卢文弨曰:“魏志文帝纪:‘乃为坛于繁阳,王升坛即阼。’汉书袁盎传:‘陛下至代邸,西乡让天子者三,南乡让天子者再。夫许由一让,陛下五以天下让,过许由四矣。’案:元帝屡让王僧辩等劝进表,至大宝三年冬,始即位于江陵,故云。”

    〔三〕卢文弨曰:“后汉书光武帝纪:‘时三辅吏士东迎更始,见诸将皆冠帻而服妇人衣,诸于绣镼,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及见司隶僚属,皆欢喜不自胜,老吏或垂涕曰:“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由是识者皆属心焉。’”

    〔四〕徐鲲曰:“汉书项籍传:‘居鄛人范增年七十,素好奇计,往说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亡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南公称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蜂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于是梁乃求楚怀王孙心,在民间为人牧羊,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望也。’”李详曰:“案:春秋哀公十八年左氏传:‘叶公及北门,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绝民望也。”’”

    〔五〕卢文弨曰:“舍人是兼职,故曰摄。绛衣当是舍人所服。”器案:后汉书光武纪上:“光武遂将宾客还舂陵,时伯升已会众起兵。初,诸家子弟恐惧,皆亡逃自匿,曰:‘伯升杀我。’及见光武绛衣大冠,皆惊曰:‘谨厚者亦复为之。’乃稍自安。”李贤注:“东观记曰:‘上时绛衣大冠,将军服也。’”隋书李德林传:“时遵彦铨衡,深慎选举,秀才擢第,罕有甲科。德林射策五条,考皆为上,授以殿中将军,既是西省散员,非其所好;又以天保季世,乃谢病还乡,阖门守道。干明初,遵彦奏追德林入议曹。三年,祖孝征入为侍中尚书左仆射,赵彦深出为兖州刺史。朝士有先为孝征所待遇者,间德林云:‘是彦深党与,不可仍掌机密。’孝征曰:‘德林久滞绛衣,我常恨彦深待贤未足;内省文翰,方以委之,寻当有佳处分,不宜妄说。’寻除中书侍郎,仍诏修国史。”据此,则绛衣谓戎服,摄读如论语乡党篇“摄齐升堂”之摄,摄绛衣,盖指释褐以军功加镇西墨曹参军而言,卢说未可从。

    〔六〕自注:“时为散骑侍郎,奏舍人事也。”卢文弨曰:“晋书陈寿传:‘杜预荐寿于帝,宜补黄散。’职官志:‘散骑常侍、侍郎与侍中、黄门侍郎,共平尚书奏事。’左氏庄廿二年传:‘敢辱高位,以速官谤。’”器案:胡三省通鉴一一九注:“黄散,谓黄门侍郎及散骑常侍、侍郎也。”陈书蔡凝传:“高宗常谓凝曰:‘我欲用义兴主婿钱肃为黄门郎,卿意何如?’凝正色对曰:‘帝乡旧戚,恩由圣旨,则无所复问;若格以佥议,黄散之职,故须人门兼美:唯陛下裁之。’高宗默然而止。”此可见当时对黄散一职之重视,故之推有“忝黄散于官谤”之言也。

    〔七〕自注:“王司徒表送秘阁旧事八万卷。乃诏:‘比校部分,为正御、副御、重杂三本。左民尚书周弘正、黄门侍郎彭僧郎、直省学士王圭、戴陵校经部,左仆射王褒、吏部尚书宗怀正、员外郎颜之推、直学士刘仁英校史部,廷尉卿殷不害、御史中丞王孝纯、中书郎邓荩、金部郎中徐报校子部,右卫将军庾信、中书郎王固、晋安王文学宗菩善、直省学士周确校集部也。’”卢文弨曰:“班固两都赋:‘又有天禄、石渠,典籍之府,命夫惇诲故老,名儒师傅,讲论乎六艺,稽合乎同异,启发篇章,校理秘文。’后汉书蔡邕传:‘昔孝宣会诸儒于石渠。’案:石渠议奏载汉书艺文志。”器案:宋蜀本自注,“纯”作“纪”,“菩”作“善”。王司徒谓僧辩也。陈书周弘正传:“及景平,僧辩启送秘书图籍,敕弘正雠校。”隋书牛弘传载弘上表请开献书之路云:“萧绎据有江陵,遣将破平侯景,收文德之书,及公私典籍,重本七万余卷,悉送荆州,故江表图书,因斯尽萃于绎矣。及周师入郢,绎悉焚之于于外城,所收十纔一二。”隋书经籍志云:“梁武敦悦诗、书,下化其上,四环之内,家有文史。元帝克平侯景,收文德之书,及公私经籍,归于江陵,大凡七万余卷,周师入郢,咸自焚之。”资治通鉴一六五云:“城陷,帝入东阁竹殿,令舍人高宝善焚古今图书十四万卷。”考异曰:“隋书经籍志云七万卷,并江陵旧书,岂止七万卷乎?今从典略。”此王僧辩表送建康书之可考见者。然金楼子聚书篇云:“吾今年四十六岁,自聚书来,四十年得书八万卷。”绎即以次年年四十七时卒,则江陵旧本八万卷,加秘阁旧事八万卷,得十六万卷,与三国典略十四万卷之说亦不合。岂金楼子或之推自注之八万卷,有一必为六万卷形近而误乎?疑不能明也。又案:余嘉锡谓:“宗怀正当为宗懔之字,然与诸史言字符懔者不同。且之推之注,于诸人皆称名,而懔独称其字,亦所未详,岂尝以字行而史略之耶?”见所着四库提要辨证八荆楚岁时记下。

    〔八〕卢文弨曰:“古文苑:‘汉武帝元封三年,作柏梁台,诏群臣二千石,有能为七言诗,乃得上座。帝诗云:“日月星辰和四时。”和者自梁孝王而下至东方朔,凡二十四人。’”

    〔九〕卢文弨曰:“自言器小而膺大遇也。方言五:‘瓯甂,陈、魏、宋、楚之间谓之●,自关而西谓之甂,其大者谓之瓯。’”器案:不算,犹言不足数。论语子路篇:“斗筲之人,何足算也。”何晏集解引郑玄注:“算,数也。”

    〔一0〕自注:“陆纳。”卢文弨曰:“潇、湘二水名,在荆南。梁书元帝纪:‘大宝三年冬,执湘州刺史王琳于殿内,琳副将殷宴下狱死,林州长史陆纳及其将潘乌累等举兵反,袭陷湘州。’”器案:书大禹谟:“负罪引慝。”正义:“自负其罪,自引其恶。”

    〔一一〕自注:“武陵王。”卢文弨曰:“岷、峨,蜀二山名;武陵王纪为益州刺史,蜀地也。纪传:‘侯景乱,纪不赴援。高祖崩后,纪乃僭号于蜀,将图荆、陕。时陆纳未平,蜀军复逼,世祖忧焉。既而纳平,樊猛获纪,杀之于硖口。’”

    〔一二〕卢文弨曰:“周礼春官巾车疏引韩诗:‘升车则马动,马动则鸾鸣,鸾鸣则和应。’班固西都赋:‘大辂鸣銮,容与徘徊。’銮与鸾同。”

    〔一三〕自注:“诏司农卿黄文超营殿。”卢文弨曰:“元帝纪:‘承圣二年七月,诏曰:“今八表乂清,四郊无垒,宜从青盖之兴,言归白水之乡。”’盖有意仍都建邺也。诗小序:‘车攻,宣王复古也,复会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易系辞下:‘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器案:梁有大壮舞歌,沈约所撰,梁武所定,见隋书乐志。

    〔一四〕自注:“秦兵继来。”卢文弨曰:“元帝纪:‘承圣三年,秦州刺史严超达自秦郡围泾州,魏复遣将步六汗萨率众救泾州。九月,魏遣其柱国万纽于谨率大众来寇。’左氏襄十八年传:‘师旷曰:“吾骤歌北风,又歌南风,南风不竞,多死声。”’”

    〔一五〕卢文弨曰:“汉书食货志:‘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无粟,弗能守也。”’秦州记:‘凡城皆称金,言其固也,故墨子称金城汤池。’案:今墨子此语亡。”

    〔一六〕自注:“孝元自晓阴阳兵法,初闻贼来,颇为厌胜,被围之后,每叹息,知必败。”卢文弨曰:“考绛宫玉帐,盖遯甲、六壬之书,元帝明于占候,见金楼子自序。广雅释言:‘厌,镇也。’亦作压,谓为镇压之术,制之以取胜也。”徐鲲曰:“黄庭经:‘心为绛帐。’抱朴子外篇:‘兵在太乙玉帐之中,不可攻也。’唐艺文志兵家有玉帐经一卷。”器案:虞世基出塞二首和杨素:“辕门临玉帐,大旆指金微。”骆宾王和孙长史秋日卧病:“金坛分上将,玉帐引瓖才。”裴漼奉和御制平胡:“神兵出绛宫。”杜甫送严武入朝:“空留玉帐术,愁杀锦江人。”张淏云谷杂记(说郛本)曰:“按颜之推观我生赋云:‘守金城之汤池,转绛宫之玉帐。’又袁卓遁甲专征赋云:‘或倚其直使之游宫,或居其贵人之玉帐。’盖玉帐乃兵家厌胜之方位,谓主将于其方置军帐,则坚不可犯,犹玉帐焉。其法出于黄帝遁甲,以月建前三位取之,如正月建寅,则巳为玉帐,主将宜居。李太白司马将军歌云:‘身居玉帐临河魁。’戌为河魁,谓主将之帐在戌也,非深识其法者,不能为此语。”

    〔一七〕卢文弨曰:“左氏僖廿八年传:‘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

    〔一八〕自注:“孝元与宇文丞相断金结和,无何见灭,是师出无名。”卢文弨曰:“礼记檀弓下:‘吴侵陈,问陈太宰嚭曰:“师必有名,人之称斯师也者其谓之何?”’又曰:‘嚭曰:“君王讨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师与,有无名乎!”’案:宇文丞相谓宇文觉也。周书于谨传:‘梁元帝密与齐氏通使,将谋侵轶,其兄子岳阳王以元帝杀其兄誉,据襄阳来附,仍请王师。乃令谨率众出讨,旬有六日,城陷,梁主降,寻杀之。’”器案:易系辞:“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自注本此,犹言同心结和也。

    〔一九〕徐鲲曰:“后汉书儒林传:‘初,光武迁还洛阳,其经牒秘书,载之二千余两,自此以后,参倍于前,后长安之乱,一时焚荡,莫不泯尽焉。’文选潘安仁西征赋:‘诗、书炀而为烟。’”严式诲曰:“案:历代名画记一引此,‘民’作‘人民’,‘书’作‘书史’。”又自注“又矜而赦之”,卢文弨校定本原误作“又从而赦之”,今从严本改正。又历代名画记一引此下有“史籍已来,未之有也”二句八字。

    〔二0〕自注:“北于坟籍,少于江东三分之一。梁氏剥乱,散逸湮亡,唯孝元鸠合,通重十余万,史籍以来未之有也,兵败,悉焚之,海内无复书府。”严式诲曰:“案:注‘北于’疑‘北方’之误。‘籍’,南监本作‘典’。”器案:隋书牛弘传,上表论开献书之路云:“永嘉之后,寇窃竞兴,因河据洛,跨秦带赵,论其建国立家,虽传名号,宪章礼乐,寂灭无闻。刘裕平姚,收其图籍,五经子史,纔四千卷,皆赤轴青纸,文字古拙;僭伪之盛,莫过二秦,以此而论,足可用矣。故知衣冠轨物,图画记注,播迁之余,皆归江左,晋、宋之际,学艺为多,齐、梁之间,经史弥盛,宋秘书丞王俭依刘氏七略,撰为七志,梁人阮孝绪亦为七录,总其书数,三万余卷;及侯景渡江,破灭梁室,秘省经籍,虽从兵火,其文德殿内书史,宛然犹存,萧绎据有江陵,遣将破平侯景,收文德之书及公私典籍,重本七万余卷,悉送荆州,故江表图书,因斯尽萃于绎矣。及周师入郢,绎悉焚之于外城,所收十纔一二,此则书之五厄也。”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一叙画之兴废:“梁武帝尤加宝异,仍更搜葺。元帝雅有才艺,自善丹青,古之珍奇,充牣内府。侯景之乱,太子纲数梦秦皇更欲焚天下书,既而内府图书数百,果为景所焚也。及景之平,所有画皆加载江陵,为西魏将于谨所陷,元帝将降,乃聚名画法书及典籍二十四万卷,遣后阁舍人高善宝焚之,帝欲投火俱焚,宫嫔牵衣得免。吴、越宝剑并将斫柱令折,乃叹曰:‘萧世诚遂至于此!儒雅之道,今夜穷矣。’于谨等于煨烬之中,收其书画四千余轴,归于长安。故颜之推观我生赋云:‘人民百万而囚虏,书史千两而烟扬,史籍已来,未之有也,溥天之下,斯文尽丧。’”

    〔二一〕卢文弨曰:“汉书项籍传:‘异时诸侯吏卒繇役屯戍过秦中,秦中遇之多无状。’”器案:师古注曰:“无善形状也。”王幼学资治通鉴纲目集览二曰:“谓待之多不以礼,其状无可寄言也。”

    〔二二〕卢文弨曰:“弃草句谓婴孺。”徐鲲曰:“文选王仲宣七哀诗:‘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二三〕卢文弨曰:“受掠句谓老疾。踣,仆也。掠,笞也。”器案:广韵四十一漾:“掠,笞也,夺也,取也,治也,音与亮同,力让切。”

    〔二四〕卢文弨曰:“‘无状’两字误,‘状’或是‘仗’。”器案:前老疾句改“无状”为“无仗”亦可,此谓于人神并无礼也。

    〔二五〕卢文弨曰:“左氏襄廿五年传:‘崔氏侧庄公于北郭。丁亥,葬诸士孙之里,四翣不跸,下车七乘,不以兵甲。’”

    〔二六〕卢文弨曰:“左氏哀二年传:‘桐棺三寸,不设属辟,素车朴马,无入于兆,下乡之罚也。’”器案:后汉书马援传:“裁买城西数亩地,■葬而已。”注:“■,草也。以不归旧茔时权葬,故称■。”

    〔二七〕卢文弨曰:“左氏僖五年传:‘晋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此云井伯饮牛,盖以人之诬百里奚者加之,以井伯、百里奚为一人也。”器案:吕氏春秋慎人篇:“百里奚之未遇也,亡虢而虏晋,饭牛于秦,传鬻以五羊之皮。公孙枝得而说之,献诸穆公。”此文“饮牛”当作“饭牛”。晋虏井伯以媵秦穆姬,史记晋世家作“并其大夫井伯、百里奚以媵秦穆姬”,秦本纪则径以百里奚替井伯,奚是虞之公族,井伯乃姜姓子牙之后,判然两人,自史迁误合为一人,而晋世家正义引南雍州记云:“百里奚字井伯,宛人也。”世说新语德行篇注引楚国先贤传:“百里奚,字井伯。”乐府解题云:“百里奚,字井伯。”是皆承其误而为之辞。

    〔二八〕卢文弨曰:“史记苏建传:‘建中子武,字子卿,以父任,稍迁至栘中厩监。使匈奴,单于欲降之,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羝乳乃得归。既至海上,廪食不至,掘野鼠,去■实而食之。’”

    〔二九〕孙志祖读书脞录七:“御览七一八引晋纪云:‘王达妻卫氏,太安中为鲜卑所掠,路由章武台,留书并钗钏访其家。’”徐鲲补注同。

    〔三0〕孙志祖曰:“击磬之子,见吕氏春秋精通篇。”徐鲲曰:“吕氏春秋精通篇:‘钟子期夜闻击磬者而悲,使人召而问之,曰:“子何击磬之悲也?”答曰:“臣之父,不幸而杀人,不得生;臣之母得生,而为公家为酒;臣之身得生,而为公家击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矣,昔为舍氏,睹臣之母,量所以赎之则无有,而身固公家之财也,是故悲也。”钟子期叹嗟曰:“悲夫悲夫!心非臂也,臂非椎非石也,悲存乎心,而木石应之。”故曰诚乎此而谕乎彼,感乎己而发乎人,岂必强说乎哉。’”器案:之推此赋,以家、人对文,家亦人义,详辽海引年录器撰家人对文解。

    小臣耻其独死〔一〕,实有媿于胡颜〔二〕,牵痾疻而就路〔三〕,策驽蹇以入关〔四〕。下无景而属蹈,上有寻而亟搴〔五〕,嗟飞蓬之日永〔六〕,怅流梗之无还〔七〕。

    〔一〕器案:之推古意诗:“未获殉陵墓,独生良足耻。”意与此同。

    〔二〕卢文弨曰:“曹子建上责躬应诏诗表:‘忍垢苟全,则犯诗人胡颜之讥。’李善注:‘即胡不遄死之义也。’”李详曰:“案:文选曹植上责躬应诏诗表:‘窃感相鼠之诗,无礼遄死之义,忍耻苟全,则犯诗人胡颜之讥。’李善注:‘孔安国尚书传:“胡,何也。”毛诗曰:“何颜而不速死也。”殷仲文表曰:“亦胡颜之厚。”义出于此。’详谓善注引孔传,于声转虽得,然余犹疑此为三家异文。艺文类聚三十丁廙蔡伯喈女赋:‘忍胡颜之重耻,恐终风之我萃。’以终风对胡颜,必诗之本文有作胡颜者,故曹、丁得而用之,颜氏所用,亦据相承如此。”案:文选吕向注:“诗无此句,今言诗者误也。”

    〔三〕自注:“时患脚气。”卢文弨曰:“痾与■同,玉篇:‘病也。’说文:‘疻,殴伤也。’”

    〔四〕自注:“官给疲驴瘦马。”宋蜀本自注夺“给”字。

    〔五〕器案:“属”疑“屡”字形近之误,亟、屡同义。淮南兵略篇:“山高寻云霓,溪深肆无景。”即此文所本。晋书羊祜传亦云:“高山寻云霓,深谷肆无景。”

    〔六〕卢文弨曰:“曹植诗:‘转蓬离本根,飘飖随长风;何意回飙举,吹我入云中。’”案,此植之杂诗也。

    〔七〕卢文弨曰:“战国齐策:‘苏代谓孟尝君曰:“土偶人与桃梗相与语,土偶曰:子东国之桃梗也,刻削子以为人,淄水至,流子而去,则漂漂者将如何耳。”’”

    若乃五牛之旌〔一〕,九龙之路〔二〕,土圭测影〔三〕,璇玑审度〔四〕,或先圣之规模,乍前王之典故〔五〕,与神鼎而偕没〔六〕,切仙弓之永慕

    〔七〕。

    〔一〕器案:“五”原作“玄”,今改,五与九以数字相对也。五牛旗者,晋武帝平吴师所造,五色各一旗,以木牛承其下,盖取其负重而安稳也,见晋书舆服志、宋书礼志、南齐书舆服志及隋书礼仪志五。唐六典十八卫尉寺武库令:“旗之制三十有二,十八曰五牛旗。”原注:“五牛等旗,武卫队所执。”唐制与六朝微别。宋书谢晦传:“尚书符荆州曰:‘銮舆效驾,六军鹏翔;警跸前临,五牛整旆。’”又臧质传:“质上表曰:‘八銮摇响,五牛舒旆。’”梁书元纪、文苑英华六00沈炯劝进梁元帝第三表:“群鸟惑众,五牛扬旌。”许敬宗奉和宴中山应制诗:“养贤停八骏,观风驻五牛。”皆用五牛旗事。周婴卮林二非马言五牛旗事,不及颜氏此赋,盖未悟“玄牛”之为误文也。

    〔二〕器案:路即辂也,言以九龙之形校饰辂车,犹言九龙之钟也。之推古意诗:“吴师破九龙。”彼九龙正谓九龙之钟也。

    〔三〕卢文弨曰:“周礼地官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

    〔四〕卢文弨曰:“书舜典:‘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孔传:‘璇玑,王者正天文之器,可运转者。’”

    〔五〕卢文弨曰:“周书于谨传:‘收梁府库珍宝,得宋浑天仪,梁日晷、铜表,魏相风铜蟠螭、大玉径四尺,围七尺,及诸轝辇法物以献,军无私焉。’”器案:乍亦或也,对文则异,散文则通。家训归心篇:“或浑或盖,乍宣乍安。”用法与此正同。

    〔六〕卢文弨曰:“史记封禅书:‘秦灭周,周之九鼎入于秦。或曰:宋太丘社亡而鼎没于泗水彭城下。’”

    〔七〕“弓”原作“宫”,宋蜀本作“弓”,今据改正。史记封禅书:“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及龙髯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颜赋即用此事。

    尔其十六国之风教〔一〕,七十代之州壤〔二〕,接耳目而不通,咏图书而可想。何黎氓之匪昔,徒山川之犹曩;每结思于江湖,将取弊于罗网〔三〕。聆代竹之哀怨〔四〕,听出塞之嘹朗〔五〕,对皓月以增愁,临芳樽而无赏〔六〕。

    〔一〕卢文弨曰:“十六国当以诗有十五国风,幷鲁数之为十六也。或者,身已入关,举崔鸿所纪载之十六国为言,亦未可定。”

    〔二〕卢文弨曰:“管仲言:‘古封禅之君七十二家。’今言七十代,举成数也。淮南缪称训:‘泰山之上有七十坛焉。’”

    〔三〕卢文弨曰:“此即终制篇所云:‘计吾兄弟,不当仕进;所以腼冒人间,亦以北方政教严切,全无隐遯者故也。’”

    〔四〕器案:代竹,指代地丝竹之乐。汉书艺文志:“代、赵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

    〔五〕器案:乐府诗集二一:“晋书乐志曰:‘出塞、入塞曲,李延年造。’曹嘉之晋书曰:‘刘畴尝避乱坞壁,贾胡数百欲害之。畴无惧色,援笳而吹之,为出塞、入塞之声,以动其游客之思;于是群胡皆垂泣而去。’按:西京杂记曰:‘戚夫人善歌出塞、入塞、望归之曲。’则高帝时已有之,疑不起于延年也。唐又有塞上、塞下曲,盖出于此。”

    〔六〕卢文弨曰:“所谓‘异方之乐,只令人悲’。”

    日太清之内衅〔一〕,彼天齐而外侵〔二〕,始蹙国于淮浒〔三〕,遂压境于江浔〔四〕,获仁厚之麟角〔五〕,■俊秀之南金〔六〕,爰众旅而纳主,车五百以敻临〔七〕,返季子之观乐〔八〕,释钟仪之鼓琴〔九〕。窃闻风而清耳,倾见日之归心,试拂蓍以贞筮〔一0〕,遇交泰之吉林〔一一〕。譬欲秦而更楚

    〔一二〕,假南路于东寻,乘龙门之一曲,历砥柱之双岑〔一三〕。冰夷风薄而雷呴〔一四〕,阳侯山载而谷沉〔一五〕,侔挈龟以凭浚〔一六〕,类斩蛟而赴深〔一七〕,昏扬舲于分陕〔一八〕,曙结缆于河阴〔一九〕,追风飙之逸气〔二0〕,从忠信以行吟〔二一〕。

    〔一〕器案:汉书淮南王传:“日得幸上有子。”师古曰:“日谓往日。”此文义同。孙尔准校本改“日”作“自”,非是。

    〔二〕卢文弨曰:“史记封禅书:‘齐所以为齐,以天齐也。’集解:‘苏林曰:“当天中央齐。”’”

    〔三〕诗大雅荡召旻:“今也日蹙国百里。”毛传:“蹙,促也。”

    〔四〕自注:“侯景之乱,齐氏深斥梁家土宇,江北淮北,唯余庐江、晋熙、高唐、新蔡、西阳、齐昌数郡,至孝元之败,于是尽矣,以江为界也。”器案:公羊传庄公十三年:“城坏压境,君不图与?”

    〔五〕卢文弨曰:“诗周南麟之趾序:‘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麟之角,振振公族。’”

    〔六〕卢文弨曰:“晋书薛兼传:‘兼少与纪瞻、闵鸿、顾荣、贺循齐名,号为五俊。初入洛,司空张华见而奇之,曰:“皆南金也。”’”

    〔七〕自注:“齐遣上党王涣率兵数万,纳梁贞阳侯明为主。”徐鲲曰:“左定五年传:‘申包胥以秦师至,秦子蒲、子虎帅车五百以救楚。’”器案:梁书敬帝纪:“承圣四年二月癸丑,晋安王方智至自寻阳,入居朝堂。三月,齐遣其上党王高涣,送贞阳侯萧渊明来主梁嗣。七月辛丑,王僧辩纳贞阳侯萧渊明,自采石济江。甲辰,入于京师,以帝为皇太子;司空陈霸先举义旗袭杀王僧辩,黜萧渊明。丙午,帝即皇帝位,是为敬帝。”贞阳侯明,即渊明,唐人避李渊讳阙之。

    〔八〕卢文弨曰:“左氏襄廿九年传:‘吴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

    〔九〕自注:“梁武聘使谢挺、徐陵,始得还南;凡厥梁臣,皆以礼遣。”卢文弨曰:“左氏成九年传:‘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问之曰:“南冠而絷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问其族,对曰:“泠人也。”使与之琴,操南音。公重为之礼,使归求成。’”器案:南史徐陵传:“太清二年,兼通直散骑常侍使魏。”徐陵集有在北齐与杨仆射书:“谢常侍今年五十有一,吾今年四十有四,介已知命,宾又杖乡。”谢常侍即谢挺也。

    〔一0〕“筮”原作“噬”,严本据史文校改,今从之。卢文弨曰:“易师彖:‘师贞,丈人吉。’案:郑注礼记缁衣、周礼天府太卜皆以贞为问,此贞筮亦谓问于筮也。”

    〔一一〕自注:“之推闻梁人返国,故有奔齐之心,以丙子岁旦,筮东行吉不,遇泰之坎,乃喜,曰:‘天地交泰,而更习坎,重险行而不失其信,此吉卦也,但恨小往大来耳,后遂吉也。’”卢文弨曰:“汉焦赣、崔篆皆着周易林。”案:易泰卦象曰:“天地交,泰。”

    〔一二〕卢文弨曰:“吕氏春秋首时篇:‘墨者有田鸠,欲见秦惠王,留秦三年而弗得见。客有言之于楚王者,往见楚王,楚王说之,与将军之节以如秦。至,因见惠王,告人曰:“之秦之道乃之楚乎!”固有近之而远,远之而近者。’”

    〔一三〕卢文弨曰:“尚书禹贡:‘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行至于华阴,东至于底柱。’水经注四:‘魏土地记曰:“梁山北有龙门山,大禹所凿。”’注又云:‘砥柱,山名也。昔禹治洪水,山陵当水者凿之,故破山以通河,河水分流,包山而过,山见水中若柱然,故曰砥柱,亦谓之三门山,在虢城东北,太阳城东也。’公羊文十二年传:‘河形千里而一曲。’案:河从积石北行,又东,乃南行,至于龙门,此所以云一曲也。”

    〔一四〕卢文弨曰:“海内北经:‘从极之渊,深三百仞,维冰夷恒都焉。’郭璞注:‘冰夷,即冯夷也。淮南云:“冯夷得道,以潜大渊。”即河伯也。’薄,迫各切。易系辞上传:‘雷风相薄。’呴,许后切,嗥也。郭璞江赋:‘湓流雷呴而电激。’”

    〔一五〕“阳侯”,原误“阳度”,今据钱大昕、卢文弨说校改,钱说已见前,卢曰:“‘阳度’疑‘阳侯’之讹,初学记引博物志:‘大波之神曰阳侯。’山载疑言戴山,古载、戴字通。”

    〔一六〕卢文弨曰:“挈龟事未详,唯毛宝事略相近,见续搜神记,云:‘晋咸康中,豫州刺史毛宝戍邾城,买一白龟子,放之。后邾城遭石勒败,众人越江,莫不沈溺。宝一同自投,既入水,觉如随一石上,中流视之,乃是先所养白龟。既送至东岸,出头视此人,徐游而去。’尔雅:‘浚,深也。’”刘盼遂曰:“案:‘龟’当为‘鼋’,隋、唐俗书鼋作●,遂致误尔。晏子春秋内篇谏下:‘古冶子曰:“吾尝从济于河,鼋衔左骖以入砥柱之流,冶潜行得鼋而杀之,左操骖尾,右挈鼋头,鹤跃而出。”’此挈鼋用其事也。”案:刘说是。

    〔一七〕卢文弨曰:“斩蛟,博物志载澹台灭明、次非、菑丘欣三事,晋书周处传:‘处投水搏蛟,蛟或沈或浮,行数十里,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果杀蛟而返。’”刘盼遂曰:“张华博物志:‘澹台子羽持千金之璧,渡河。阳侯波起,两蛟挟舟;子羽左操璧,右操剑,击蛟皆死。’此斩蛟用其事也。此二事皆大河中故实,故颜引之。”

    〔一八〕卢文弨曰:“王逸注楚辞九章云:‘舲,船有窗牖者。’陕,失冉切。”器案:分陕,借喻荆州,礼记乐记:“五成而分陕(从毛诗周南召南谱正义引),周公左而召公右。”又见公羊传隐公五年,注详勉学篇“上荆州必称陕西”下。

    〔一九〕自注:“水路七百里,一夜而至。”卢文弨曰:“缆,维船索也。”徐鲲曰:“续汉书地理志:‘魏郡邺县有故大河。’文选陆士衡赠文罴诗:‘驱马大河阴。’注:‘谷梁传曰:“水南曰阴。”’”器案:本传云:“值河水暴长,具舡将妻子来奔,经砥柱之险,时人称其勇决。”文苑英华二八九引之推从周入齐夜度砥柱诗:“侠客重艰辛,夜出小平津,马色迷关吏,鸡鸣起戍人,露鲜华剑影,月照宝刀新。问我:‘将何去?’‘北海就孙宾。’”

    〔二0〕徐鲲曰:“晋书王廙传:‘廙性■率,尝从南下,旦自寻阳迅飞帆,暮至都,倚舫楼长啸,神气甚逸。王导谓庾亮曰:“世将为伤时识事。”亮曰:“正足舒其逸气耳。”’”

    〔二一〕卢文弨曰:“列子说符:‘孔子自卫反鲁,息驾乎河梁而观焉。有悬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鱼鳖弗能游,鼋鼍弗能居;有丈夫厉之而出。孔子问之曰:“巧乎?有道术乎?”丈夫对曰:“始吾之入也,先以忠信,及吾之出也,又从以忠信,错吾躯于波流,而吾不敢用私,所以能入而复出也。”’说苑杂言篇、家语致思篇并载此事。”器案:楚辞渔父:“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

    遭厄命而事旋,旧国从于采芑〔一〕;先废君而诛相〔二〕,讫变朝而易市〔三〕。遂留滞于漳滨

    〔四〕,私自怜其何已〔五〕。谢黄鹄之回集,恧翠凤之高峙〔六〕。曾微令思之对〔七〕,空窃彦先之仕〔八〕,纂书盛化之旁,待诏崇文之里〔九〕,珥貂蝉而就列〔一0〕,执麾盖以入齿〔一一〕,款一相之故人

    〔一二〕,贺万乘之知己,秖夜语之见忌〔一三〕,宁怀■之足恃〔一四〕。●谮言之矛戟〔一五〕,惕险情之山水〔一六〕,由重裘以胜寒〔一七〕,用去薪而沸止〔一八〕。

    〔一〕徐鲲曰:“史记田敬仲完世家:‘于是田常复修厘子之政,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齐人歌之曰:“妪乎!采芑归乎田成。”’索隐曰:‘以刺齐国之政,将归陈氏也。’”

    〔二〕卢文弨曰:“梁敬帝禅位于陈霸先。所诛之相谓王僧辩。”

    〔三〕自注:“至邺,便值陈兴而梁灭,故不得还南。”器案:之推古意诗:“狐兔穴宗庙,霜露沾朝市。”意与此同。

    〔四〕卢文弨曰:“漳滨谓邺,即北齐所都也。”李详曰:“案:刘桢赠五官中郎将诗:‘余婴沈痼疾,窜身清漳滨。’”器案:隋书经籍志:“齐宅漳滨,辞人间起。”

    〔五〕卢文弨曰:“怜,俗怜字。”徐鲲曰:“楚辞宋玉九辩:‘私自怜兮何极。’”李详说同。

    〔六〕卢文弨曰:“西京杂记:‘始元元年,黄鹄下太液池,上为歌曰:“自顾薄德,愧尔嘉祥。”’之推自言其至止也,视黄鹄之下,凤皇之仪,为有愧也。”何焯曰:“‘回’疑‘迥’。”

    〔七〕卢文弨曰:“令思,华谭字。晋书谭传:‘广陵人,刺史嵇绍举谭秀才,武帝亲策之,时九州秀孝策,无逮谭者。博士王济于众中嘲之曰:“君,吴、楚之人,亡国之余,有何秀异,而应斯举?”答曰:“秀异同产于方外,不出于中域也;是以明珠文贝,生于江、郁之滨,夜光之璧,出乎荆、蓝之下。故以人求之,文王生于东夷,大禹生于西羌:子弗闻乎?”济又曰:“夫危而不持,颠而不扶,至于君臣失位,国亡无主;凡在冠带,将何所取哉?”答曰:“吁!存亡有运,兴衰有期;天之所废,人不能支。谅否泰有时,岂人事之所能哉!”济甚礼之。’”

    〔八〕卢文弨曰:“彦先,顾荣字。晋书荣传:‘吴兴人也,弱冠仕吴,吴平,入洛,例拜为郎,齐王■召为大司马主簿。■擅权骄恣,荣惧及祸,终日昏酣,不综府事。■诛,长沙王乂以为长史。乂败,转成都王颖丞相从事中郎。以世乱还吴,属广陵相陈敏反,假荣右将军丹阳内史。荣数践危亡之际,恒以恭逊自免;后与甘卓、纪瞻潜谋起兵攻敏,事平还吴。元帝镇江东,以荣为军司,朝野甚推敬之。’”

    〔九〕自注“齐武平中,署文林馆,待诏者仆射阳休之、祖孝征以下三十余人,之推专掌,其撰修文殿御览、续文章流别等,皆诣进贤门奏之。”卢文弨曰:“唐六典:‘魏文帝招文儒之士,始置崇文馆,王肃以散骑常侍领崇文馆祭酒。’”器案:北史李德林传:“李德林,博陵安平人也。齐王留情文雅,召入文林馆,又令与黄门侍郎颜之推同判文林馆事。”北齐书文苑传序:“武平三年,祖珽奏立文林馆;于是更召引文学士,谓之待诏文林馆焉。珽又奏撰御览,诏珽及特进魏收、太子太师徐之才、中书令崔劼、散骑常侍张雕、中书监阳休之监撰,珽等奏追通直散骑侍郎韦道孙、陆乂、太子舍人王邵、御尉丞李孝基、殿中侍御史魏澹、中散大夫刘仲威、袁奭、国子博士朱才、奉车都尉睦道闲、考功郎中崔子枢、左外兵郎薛道衡、幷省主客郎中卢道、司空东阁祭酒崔德、大学博士诸葛汉、奉朝请郑公超、殿中侍御史郑子信等入阁撰书,幷敕放、悫、之推等同入撰例,复令散骑常侍封孝琰、前乐陵太守郑元礼、卫尉少卿杜台卿、通直散骑常侍王训、前兖州长史羊肃、通直散骑常侍马元熙,幷省三公郎中刘■、开府行参军李师正、温君悠入馆,亦令撰书。复令特进崔季舒、前仁州刺史刘逖、散骑常侍李孝贞、中书侍郎李德林,续入待诏。寻又诏诸人各举所知,又有前济州长史李翥、前广武太守魏骞、前西兖州司马萧溉、前幽州长史陆仁惠、郑州司马江旰、前通直散骑侍郎辛德源、陆开明、通直郎封孝謇、太尉掾张德冲、幷省右民郎高行恭、司徒户曹参军古道子、前司空功曹参军刘顗、获嘉令崔德儒、给事中李元楷、晋州治中阳师孝、太尉中兵参军刘儒行、司空祭酒阳辟强、司空士曹参军卢公顺、司徒中兵参军周子深、开府参军王友柏、崔君洽、魏师骞,并入馆待诏,又敕右仆射段孝言亦入焉。御览成后,所撰录人,亦有不时待诏付所司处分者。凡此诸人,亦有文学肤浅,附会亲识,妄相推荐者,十三四焉;虽然,当时操笔之徒,搜求略尽。其外,如广平宋孝王、信都刘善经辈三数人,论其才性,入馆诸贤,亦十三四不逮之也,待诏文林,亦是一时盛事,故存录其姓名。”御览六0一引三国典略:“齐主如晋阳,尚书右仆射祖珽等上言:‘昔魏文帝命韦诞诸人撰着皇览,包括群言,区分义别。陛下听览余日,眷言缃素,究兰台之籍,穷策府之文,以为观书贵博,博而贵要,省日兼功,期于易简。前者,修文殿令臣等讨寻旧典,撰录斯书;谨罄庸短,登即编次,放天地之数,为五十五部,象乾坤之策,成三百六十卷。昔汉世诸儒,集论经传,奏之白虎阁,因名白虎通;窃缘斯义,仍曰修文殿御览。今缮写已毕,并目上呈,伏愿天鉴,赐垂裁览。’齐主令付史阁。初,齐武成令宋士素录古来帝王言行要事三卷,名为御览,置于齐主巾箱;阳休之创意,取芳林遍略加十六国春秋、六经拾遗录、魏史,第书以士素所撰之名,称为玄洲苑御览,后改为圣寿堂御览;至是,珽等又改为修文殿上之。徐之才谓人曰:‘此可谓床上之床,屋下之屋也。’”又案:隋书经籍志:“续文章流别三卷,孔宁撰。”原注:“孔宁始末未详。”或以为孔宁亦文林待诏,而文苑传序存录文林诸待诏姓名,未见其人。又案:隋书经籍志:“文林馆诗府八卷,后齐文林馆作。”两唐志作“文林诗府六卷,北齐后主作”,此亦当时文林著作之可考见者。

    〔一0〕卢文弨曰:“独断:‘武官太尉以下及侍中、常侍,皆冠惠文冠,侍中、常侍加貂蝉。’”

    〔一一〕自注:“时以通直散骑常侍迁黄门郎也。”“时”原误作“将”,重校正已改正,今据改。器案:曹植求通亲亲表:“安宅京室,执鞭珥笔,出从华盖,入侍辇毂,承答圣问,拾遗左右。”

    〔一二〕自注:“故人祖仆射掌机密,吐纳帝令也。”案:宋蜀本“机”误“玑”。一相,一宰相也。公羊传隐公五年:“一相处乎内。”

    〔一三〕姚姬传惜抱轩笔记七:“此用杜袭与魏武夜语,王粲忌之,事见袭传。”

    〔一四〕卢文弨曰:“韩非子内储说下:‘靖郭君相齐,与故人久语,则故人富;怀左右■,则左右重。久语、怀■小资也,犹以成富,况于吏势乎!’此‘夜语’疑亦‘久语’之讹。”案:“夜语”不讹,详见上注引姚姬传说。

    〔一五〕卢文弨曰:“‘●’旧作‘谏’,误。‘●’与‘刺’通,荀子荣辱篇:‘与人善言,暖于布帛;伤人之言,深于矛戟。’”

    〔一六〕卢文弨曰:“庄子列御寇:‘孔子曰:“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

    〔一七〕卢文弨曰:“三国魏志王昶传:‘谚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

    〔一八〕自注:“时武职疾文人,之推蒙礼遇,每构创痏,故侍中崔季舒等六人以获诛,之推尔日邻祸而免。侪流或有毁之推于祖仆射者,仆射察之无实,所知如旧不忘。”卢文弨曰:“后汉书董卓传:‘臣闻扬沸止汤,莫若去薪。’”器案:汉书枚乘传:“欲汤之凔,一人炊之,百人扬之,无益也,不如绝薪止火而已。”又案:自注所举崔季舒等六人,谓张雕虎、刘逖、封孝琰、裴泽、郭遵及季舒也,见北齐书后主纪及崔季舒传。

    予武成之燕翼〔一〕,遵春坊而原始〔二〕;唯骄奢之是修,亦佞臣之云使〔三〕。惜染丝之良质

    〔四〕,惰琢玉之遗祉〔五〕,用夷吾而治臻,昵狄牙而乱起〔六〕。

    〔一〕卢文弨曰:“诗大雅文王有声:‘诒厥孙谋,以燕翼子。’传云:‘燕,安也;翼,敬也。’笺云:‘传其所以顺天下之谋,以安其敬事之子孙,谓使行之也。’”

    〔二〕卢文弨曰:“案:春坊之名,隋书百官志不载,唐六典注云:‘北齐有门下坊、典书坊,龙朔二年,改门下坊为左春坊,典书坊为右春坊。’据此,则唐已前尚未以春坊为官名,以其东宫所在,故以春名之,是时俗所呼,后来即以为署名。”

    〔三〕自注:“武成奢侈,后宫御者数百人,食于水陆,贡献珍异,至乃厌饱,弃于厕中。裈衣悉罗缬锦绣珍玉,织成五百一段,尔后宫掖遂为旧事。后主之在宫,乃使骆提婆母陆氏为之,又胡人何洪珍等为左右,后皆预政乱国焉。”自注“织”原误“缬”,严刻本据北齐书改,今从之。织成即后世之提花丝织品也。器案:北齐书后主纪:“任陆令萱、和士开、高阿那肱、穆提婆、韩长鸾等,宰制天下,陈德信、邓长颙、何洪珍参预机权,各引亲党,超居非次,官由财进,狱以贿成,其所以乱政害人,难以备载。”陆氏即陆令萱。骆提婆即穆提婆,见北齐书恩幸传。又案:隋书食货志:“武平之后,权幸并进,赐与无限,加之旱蝗,国用转屈。乃料境内六等富人,调令出钱。而给事黄门侍郎颜之推奏请立关市邸店之税,开府邓长颙赞成之。后主大悦。于是以其所入以供御府声色之费,军国之用不豫焉。未几而亡。”

    〔四〕卢文弨曰:“墨子所染篇:‘墨子见染丝者,叹曰:“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五入则为五色,故染不可不慎也。”’”

    〔五〕卢文弨曰:“‘惰’当作‘堕’,坏也。礼记学记:‘玉不琢,不成器。’”

    〔六〕自注:“祖孝征用事,则朝野翕然,政刑有纲纪矣。骆提婆等苦孝征以法绳己,谮而出之,于是教令昏僻,至于灭亡。”卢文弨曰:“夷吾,管敬仲名,狄牙即易牙。谓齐桓公用管仲则霸,用狄牙等则乱起也。”

    诚怠荒于度政〔一〕,惋驱除之神速〔二〕,肇平阳之烂鱼〔三〕,次太原之破竹〔四〕,寔未改于弦望,遂□□□□□。及都囗而升降,怀坟墓之沦覆,迷识主而状人,竞己栖而择木〔五〕,六马纷其颠沛

    〔六〕,千官散于奔逐,无寒瓜以疗饥〔七〕,靡秋萤而照宿〔八〕,雠敌起于舟中〔九〕,胡、越生于辇毂

    〔一0〕。壮安德之一战,邀文、武之余福〔一一〕,尸狼籍其如莽〔一二〕,血玄黄以成谷〔一三〕,天命纵不可再来,犹贤死庙而恸哭〔一四〕。

    〔一〕卢文弨曰:“‘度政’疑是‘庶政’。”

    〔二〕卢文弨曰:“史记秦楚之际月表:‘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

    〔三〕宋蜀本“鱼”误“兼”。卢文弨曰:“平阳,晋州。公羊僖十九年传:‘梁亡,自亡也。其自亡柰何?鱼烂而亡也。’何休注:‘鱼烂从内发,故云尔。’”

    〔四〕自注:“晋州小失利,便弃军还幷,又不守幷州,奔走向邺。”卢文弨曰:“太原,幷州。晋书杜预传:‘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

    〔五〕卢文弨曰:“左氏哀十一年传:‘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

    〔六〕蔡邕独断:“法驾,上所乘曰金根车,驾六马。”

    〔七〕卢文弨曰:“吴越春秋三:‘越王复伐吴,吴王率其群臣遁去,画驰夜走,至胥山西■中,得生瓜,吴王掇而食之。’”

    〔八〕自注:“时在季冬,故无此物。”卢文弨曰:“后汉书灵帝纪:‘张让、段圭劫少帝陈留王协,走小平津,帝与陈留王夜步,逐荧光行数里,得民家露车共乘之。’荧与萤同。”

    〔九〕卢文弨曰:“说苑贵德篇:‘吴起对魏武侯曰:“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船中之人尽敌国也。”’”

    〔一0〕卢文弨曰:“汉书司马相如传:‘尝从至长杨猎,因上疏谏曰:“今陛下好陵险阻,射猛兽,卒然遇逸材之兽,舆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岂不殆哉?”’”

    〔一一〕左传僖公四年:“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徼、邀俱借儌字,谓儌幸也。

    〔一二〕宋蜀本“狼籍”作“狼借”,古通。卢文弨曰:“左氏哀元年传:‘吴日敝于兵,暴骨如莽。’”

    〔一三〕自注:“后主奔后,安德王延宗收合余烬,于幷州夜战,杀数千人,周主欲退,齐将之降周者,告以虚实,故留至明,而安德败也。”卢文弨曰:“血玄黄,见易坤文言。”

    〔一四〕卢文弨曰:“三国蜀志后主传注:‘汉晋春秋曰:“后主将从谯周之策,北地王谌怒曰:‘若理穷力竭,祸败必及,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以见先帝可也。’后主不纳。是日,谌哭于昭烈之庙,先杀妻子,而后自杀。”’”

    乃诏余以典郡,据要路而问津〔一〕,斯呼航而济水〔二〕,郊乡导于善邻〔三〕,不羞寄公之礼

    〔四〕,愿为式微之宾〔五〕。忽成言而中悔〔六〕,矫阴疏而阳亲,信谄谋于公主,竞受陷于奸臣〔七〕。曩九围以制命〔八〕,今八尺而由人〔九〕;四七之期必尽〔一0〕,百六之数溘屯〔一一〕。

    〔一〕自注:“除之推为平原郡,据河津,以为奔陈之计。”案:论语微子篇:“使子路问津焉。”集解:“郑曰:‘津,济渡处。’”

    〔二〕卢文弨曰:“淮南子道应训:‘公孙龙在赵之时,谓弟子曰:“人而无能者,龙不与之游。”有客衣褐带素而见曰:“臣能呼。”公孙龙顾谓弟子曰:“门下故有能呼者乎?”对曰:“无有。”公孙龙曰:“与之弟子之籍。”数日,往说王,至于河上,而航在北,使客呼之,一呼而航来。’”

    〔三〕殿本考证曰:“‘郊’疑‘效’字之讹。”徐鲲曰:“孙子军争篇:‘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左隐六年传:‘五父谏曰:“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器案:“郊”疑“郄”之误。宋蜀本“导”作“道”,古通。

    〔四〕卢文弨曰:“仪礼丧服传:‘寄公者何也?失地之君也。何以为所寓服齐衰三月也?言与民同也。’”

    〔五〕卢文弨曰:“诗小序:‘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六〕卢文弨曰:“离骚:‘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七〕自注:“丞相高阿那肱等不愿入南,又惧失齐主,则得罪于周朝,故疏闲之推。所以齐主留之推守平原城,而索船度济向青州。阿那肱求自镇济州,乃启报应齐主云:‘无贼,勿匆匆。’遂道周军追齐主而及之。”

    〔八〕卢文弨曰:“九围,见诗商颂。”器案:商颂长发:“帝命式于九围。”毛传:“九围,九州也。”九围,即九域,围、域一声之转。

    〔九〕卢文弨曰:“人身中制七尺,今曰八尺,言其长也。”

    〔一0〕自注:“赵郡李穆叔调,妙占天文算术,齐初践祚,计止于二十八年。至是,如期而灭。”何焯曰:“穆叔名公绪,‘调’字疑。”

    〔一一〕卢文弨曰:“汉书律志:‘易九厄,曰:“初入元百六阳九。”’孟康曰:‘初入元百六岁有厄者,则前元之余气也。’又谷永传:‘遭■妄之卦运,直百六之灾阨。’说文:‘溘,奄忽也。’”

    予一生而三化〔一〕,备荼苦而蓼辛〔二〕,鸟焚林而铩翮〔三〕,鱼夺水而暴鳞〔四〕,嗟宇宙之辽旷,愧无所而容身。夫有过而自讼〔五〕,始发蒙于天真〔六〕,远绝圣而弃智〔七〕,妄锁义以羁仁〔八〕,举世溺而欲拯,王道郁以求申。既衔石以填海〔九〕,终荷戟以入榛〔一0〕,亡寿陵之故步〔一一〕,临大行以逡巡〔一二〕。向使潜于草茅之下,甘为畎亩之人,无读书而学剑〔一三〕,莫抵掌以膏身〔一四〕,委明珠而乐贱,辞白璧以安贫,尧、舜不能荣其素朴,桀、纣无以污其清尘,此穷何由而至,兹辱安所自臻?而今而后,不敢怨天而泣麟也〔一五〕。

    〔一〕自注:“在扬都,值侯景杀简文而篡位,于江陵,逢孝元覆灭;至此而三为亡国之人。”器案:据此,则此赋作于齐亡入周之时。庄子寓言:“曾子再仕而心再化。”

    〔二〕诗邶风谷风:“谁谓荼苦。”毛传:“荼,苦菜也。”说文艹部:“蓼,辛菜蔷虞也。”

    〔三〕宋蜀本“铩”误“锻”。卢文弨曰:“左思蜀都赋:‘鸟铩翮,兽废足。’铩,所札切。”器案:淮南俶真篇:“飞鸟铩翼,走兽挤脚。”又览冥篇:“飞鸟铩翼,走兽废脚。”此又左赋所本。

    〔四〕器案:文选潘岳西征赋:“灵若翔于神岛,奔鲸浪而失水,曝鳞骼于漫沙,陨明月以双坠。”李周翰注:“鲸鱼失水,曝于沙上。”郭璞客傲:“登降纷于九五,沦涌悬乎龙泽,蚓蛾以不才陆熇,蟒蛇以腾骛暴鳞。”梁书何敬容传:“会稽谢郁致书戒之曰:‘曝鳃之鳞,不念杯勺之水,云霄之翼,岂顾笼樊之粮,何者?所托已盛也。’”寻御览九三0引三秦记:“河津一名龙门,巨灵迹犹存,去长安九百里。水悬船而行,旁有山,水陆不通,龟鱼之属莫能上。江海大鱼集门下数千,不得上,上即为龙。故云:‘曝鳃龙门,垂耳辕下。’”曝鳞即谓曝鳃也。水经沔水注亦谓:“汉水又东为鳣湍,洪波渀荡,漰浪云颓,古耆旧言:‘有鳣鱼奋鳍溯流,望涛直上,至此则暴鳃失济,故因名湍矣。’”

    〔五〕论语公冶长:“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六〕卢文弨曰:“礼记仲尼燕居:‘三子者既得闻此言也于夫子,昭然若发蒙矣。’”

    〔七〕卢文弨曰:“老子道经:‘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八〕卢文弨曰:“此言锁羁,犹言束缚。”

    〔九〕卢文弨曰:“山海经北山经:‘发鸠之山,有鸟名曰精卫,是炎帝之少女,游于东海,溺而不返,常衔西山之木石以湮东海。’”

    〔一0〕“榛”原作“秦”,今据徐、朱说校改。徐鲲曰:“按:‘秦’当作‘榛’,御览三百八十五杨雄别传:‘杨信,字子乌,雄第二子,幼而聪慧,雄■玄经不会,子乌令作九数而得之。雄又疑易“羝羊触藩”,弥日不就,子乌曰:“大人何不云荷戟入榛?”’”朱亦栋引雄别传同,并云:“‘九龄而与我玄文’,盖指此也。今作‘入秦’,疑误。”器案:徐、朱俱据御览引杨雄别传以订“秦”为“榛”之误,是也。寻御览所引,乃“刘向别传”,而非“杨雄别传”,实则“刘向别传”又“刘向别录”之误,此向叙录杨雄书语也。艺文类聚五一引梁简文为子大心辞封当阳公表云:“荷戟入榛,异子乌之辩。”亦用此事,不误。淮南览冥篇:“入榛薄。”又主术篇:“入榛薄险阻。”两注俱云:“聚木为榛,深草为薄。”

    〔一一〕卢文弨曰:“庄子秋水篇:‘寿陵余子学行于邯郸,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李详曰:“案:注引庄子秋水篇,秪作‘故行’,汉书叙传班嗣报桓谭书作‘故步’,颜兼用之。”

    〔一二〕卢文弨曰:“大行,山名。”李详曰:“案:阮籍咏怀诗:‘北临太行道,失路将如何。’义见国策。”

    〔一三〕卢文弨曰:“汉书东方朔传:‘朔初来,上书曰:“臣朔年十二学书,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十九学孙吴兵法,亦诵二十二万言。”’”

    〔一四〕卢文弨曰:“战国秦策:‘苏秦见说赵王于华屋之下,抵掌而谈,赵王大说。’膏身,犹言润身。”

    〔一五〕卢文弨曰:“公羊哀十四年传:‘西狩获麟,孔子曰:“孰为来哉!孰为来哉!”反袂拭面,涕沾袍。’”器案:论语宪问篇:“子曰:‘不怨天,不尤人。’”据史记孔子世家,孔子此言盖发于获麟之后,之推即本之。

    之推在齐有二子:长曰思鲁,次曰■楚〔一〕,不忘本也。

    〔一〕“■”,宋蜀本作“敏”,北史同。缃素杂记十:“北史云:‘之推在齐有二子:长曰思鲁,次曰敏楚,盖示不忘本也。’而唐书云:‘师古父思鲁,以儒学显,武德初,为秦王府记室参军事。’又云:‘师古叔父游秦,武德初,累迁廉州刺史,撰汉书决疑,师古多资取其义。’又与北史不同。南史载:‘颜协二子:之仪、之推,并早知名。’则之仪为长,推为次,明矣。而北史载:‘之推字介,弟之仪字升。’则以之推为兄,之仪为弟,其不同又如此,何耶?”钱大昕廿二史考异曰:“‘敏’当作‘■’,即愍字。之推又有子名游秦,盖入周后所生。”器案:缃素杂记所引系新唐书儒林颜师古传,旧唐书颜师古传则云:“颜籀,字师古,齐黄门侍郎之推孙也。”

    之推集在〔一〕,思鲁自为序录。

    〔一〕案:之推集,隋唐志都未着录,盖在隋代即已亡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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