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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神圣的克劳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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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克劳狄·恺撒的父亲德鲁苏斯,起初名叫德基姆斯,后来改为尼禄,利维娅与奥古斯都结婚不到三个月(38 B.C.)就生下了他(因为结婚时她已有了身孕)。因此人们怀疑德鲁苏斯就是奥古斯都与利维娅私情的产物。无疑,下面这行诗在当时确是很快传开了:

    幸运的人三个月就生得孩子。

    德鲁苏斯在担任财务官和大法官职务期间,负责指挥里提亚战争,后来又指挥日耳曼战争。他是第一个游弋北方海洋的罗马将军(15 B.C.)。他动用大量人力在莱茵河那边开凿了几条至今仍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大运河(12 B.C.——11 B.C.)。他甚至在屡战屡捷,已经把敌人远远地赶进荒凉的内地后还追逐不舍,直至看见一位比常人高大、操拉丁语的蛮族妇女的幽灵阻止他继续推进胜利时,才停止了追击。由于这些军功,他获得了佩戴胜利勋章举行一次小凯旋式的荣誉。大法官任期一满,紧接着他就当上了执政官,并重开战事,但死于自己的夏季营地(9 B.C.)。为此,这个营地被人们叫作“不幸的”营地。他的遗体由一些自由城市和殖民地的首领运到罗马,在那儿受到财务处会计官们的迎接,并被安葬于马尔斯广场。军队立一块碑纪念他,规定士兵们此后每年在一个固定的日子围着纪念碑举行一次纪念性赛跑活动,高卢地区的城市则对纪念碑祷告和献祭。除了许多其他荣誉外,元老院决定在阿皮亚大道上为他建造一座饰有战利品的大理石凯旋门,授予他及其后代以“日耳曼尼库斯”的称号。人们普遍认为,他既是一个天生的民主派又是一个渴求荣誉的人;除了战败敌人,他还渴望获得“高贵的战利品”,因而经常满战场地,冒着极大的个人危险追逐日耳曼人的首领。他不隐晦自己一旦执掌大权想恢复过去共和政体的意愿。我认为,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有人敢于记载说他是奥古斯都的怀疑对象,说皇帝把他从行省召回,由于他没有立刻服从命令,便把他毒死了。我记载这个说法主要是为了不致遗漏,并不意味着我相信这是真的或有这个可能。因为事实上,在他活着的时候,奥古斯都非常爱他,一直把他和自己的儿子们一起定为自己的共同继承人,这一点奥古斯都曾在元老院宣布过。德鲁苏斯死后,奥古斯都对人民热情洋溢地赞扬他,祈求诸神使他的皇位继承人都能像德鲁苏斯一样,祈求诸神在他死时也让他能死得像德鲁苏斯那样光荣。奥古斯都不满足于把自己写的一首诗作为墓志铭刻在他的墓碑上颂扬他,而且还写了一篇散文回忆他的生平。

    德鲁苏斯与年轻的安东尼娅生有好几个孩子,但仅有日耳曼尼库斯、李维拉和克劳狄三人活着。

    II. 克劳狄于优鲁斯·安东尼和费边(阿非利加的) 注 任执政官那一年的8月1日(8月1日,10 B.C.),即那个城市第一次为奥古斯都奉献一个圣坛的日子 注 ,生于卢格都努姆,取名提比略·克劳狄·德鲁苏斯。后来,他哥哥被朱里乌斯家族收为养子,故而由他承袭“日耳曼尼库斯”的称号。当他还是婴儿时,父亲就去世了。他几乎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因各种各样无法解决的混乱而受到严重的伤害,以致身心两个方面都缺乏活力,甚至在他达到独立年龄时,人们还认为他没有处理任何公务或私人事务的能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在达到自立之年后,他还处在受指导状态,处在监护人的监护之下;他在自己的一本书中抱怨自己这位监护人粗野,说他以前是个赶骡人的领班,监护的明显目标就是不论什么原因都尽可能严厉地惩罚他。也由于他体质虚弱,所以他违反先例,穿着斗篷主持自己与兄弟为纪念父亲而举办的剑斗比赛。在接受成人长袍这一天午夜时分,他被一乘肩舆抬到卡庇托尔,没有惯常的亲友护送。

    III. 但是,从少年起,克劳狄就注重研读典籍,甚至不止一次地出版了这个或那个方面的著作。但即使这样,他还无法获得任何名誉,感到自己前途渺茫。

    他母亲安东尼娅常称他为“只被自然开始而未被自然完成的怪人”; 注 如果她责骂某人呆笨,常常说这人“比她的儿子克劳狄还要愚蠢”。他祖母奥古斯塔最看不起他,几乎不和他讲话;要训诫他时也只用简短刻薄的几个字或通过别人口头转达。当他妹妹利维拉听说他有朝一日会做皇帝时,就公开大声祈祷说,罗马人民或许要遭遇一个不该得到的悲惨命运了。最后,为了再说明他叔祖父奥古斯都对他的看法,包括褒扬的和批评的,我从奥古斯都本人的信函中摘录了如下几段。

    IV. “亲爱的利维娅,根据你的请求,我和提比略 注 谈论了有关在战神竞技会上对你的孙子提比略 注 该怎么办的问题。现在我们俩都同意必须根据他的情况从根本上决定该对他采取什么态度。如果他是‘完善的’,或如所说的,是身心‘健全的’,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应该像他哥哥那样的一步步一级级受到提拔呢?然而,如果我们清楚地知道他身心发展不健全,我们就不该给惯于嘲弄和挖苦这类事物的人们提供既伤害他本人又污辱我们的把柄。如果我们只是走一步算一步,而不及早决定能否让他担任执政官的问题,那么我们一定将永远处在烦恼之中。至于你问我对当前这个问题的意见,那么我说,只要他同意听从他的亲戚西尔法努斯之子 注 的忠告,不至于做出使自己惹人注目和惹人笑话的事来,我就不反对让他主持战神竞技会上的祭司宴会。我反对他坐在圆形竞技场的皇家包厢里观看比赛,因为如果他坐在最前排必定完全暴露在观众面前惹人注目。我也反对他在拉丁节里去阿尔班山或总的说待在罗马,因为,如果他可以与其兄长一起去那地方,为什么不该选他做罗马市长呢?亲爱的利维娅,我对你要说的,就是我们应该就整个这问题从根本上作出某种决定,以便从希望和担心之间的不断摇摆中解脱出来。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将我信中的这一部分送给我们的女亲戚安东尼娅一阅。”在另一封信中他写道:

    “你不在时,我将每天邀请小提比略 注 进餐,以免他单独与其朋友苏尔比基乌斯和雅典诺多洛斯进餐。我真希望他比较认真慎重地选择一个人作为自己举止、衣着、走路的榜样。这个可怜的家伙不幸运。须知,在重要问题上他思想集中的时候才能充分显示他性格中的高贵之处。”在第三封信里他这样写道:

    “如果你的孙儿提比略的演说能以雄辩使我感到满意而不使我感到惊奇的话,亲爱的利维娅,就让我死了吧!我不明白,一个平常说话不清楚的人,怎能够在演说时清楚地说出自己想说的一切呢?”

    这之后,奥古斯都做出了如下决定,就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了。没有给他任何公职,只派给他一个占卜师的职务,在遗嘱中甚至把他作为第三顺序继承人,放在旅外人之列,只分给他六分之一的遗产,留给他的遗赠也不超过80万塞斯特尔提乌斯。

    V. 克劳狄伸手要官时,他叔父提比略授予他执政官装饰;当他固执地要求实际职位时,提比略仅用一纸便条答复道:“我已派人给你送去了40个金币过农神节和小雕像节”。此后,克劳狄终于打消了一切发迹的念头,整日无所事事,隐居到城外自己的家中和花园里,有时住在坎佩尼亚的一座别墅里。于是,由于终日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中间,除了以前的蠢笨名声外,又因酗酒和赌博受到指责。然而整个这一时期,尽管品行如此,他还是得到了一些个人对他的注目和公众对他的敬重。

    VI. 骑士阶层两次选他为代表团的团长去见执政官。一次是请求执政官允许他们把奥古斯都的遗体抬到罗马,另一次是在塞雅努斯倒台后被派前来向执政官致贺。他在剧场露面时,骑士们常常起立并脱掉斗篷。元老院也决定在抽签选举的奥古斯都祭司之外,增选他为奥古斯都的特别祭司。后来,他的房屋毁于火灾,元老院决定用公款为他重建一所房屋,还决定授予他以执政官的表决权 注 。提比略以克劳狄身体虚弱为由,取消了第二项决定,但许诺从自己的个人财产中弥补他的这一损失。但是,提比略去世时反把克劳狄列为第三顺序继承人,分给他三分之一的财产,给他约200万塞斯特尔提乌斯的遗赠;此外,在自己遗嘱中向军队、元老院和罗马人民列数自己的亲属时,特别点到了他的名字。

    VII. 只是他侄儿盖乌斯执政之初,正在想方设法博取良好声誉时,克劳狄才被许可获得高级职务,作为侄儿的同僚当了两个月的执政官。当他第一次带着执政官权标走进罗马市中心广场时,碰巧一只鹰飞过来落在他的右肩上。三年后,他抽签第二次被授予执政官职务,并几次代替盖乌斯主持节日竞技会,人民向他欢呼致敬:“祝皇帝的叔父幸福!”或“祝日耳曼尼库斯的弟弟幸福!”

    VIII. 但是,所有这一切也没能使他免于受辱。例如,当他略迟于规定时刻来就餐时,就很难找到座位,要绕餐厅转一阵子才能找着。每当饭后就地睡着时(这是他的习惯),总有人向他抛橄榄核和枣核,有时候扮演小丑的人用皮鞭或木棒弄醒他。当他睡着打鼾时,人们常常把拖鞋套在他手上,让他被突然弄醒时用拖鞋擦脸。

    IX. 他也遭遇过真实的危险。第一次就在他当执政官期间,那一次他差点被撤职,因为在筹划和建立皇帝弟兄尼禄和德鲁苏斯塑像时慢了一点。后来,他接连不断地遭到各种指控。指控他的不仅有外人,甚至还有他的家庭成员。最后一次,当雷必达和盖图里库斯的密谋破产,他作为使节之一被派到日耳曼去向皇帝盖乌斯祝贺时,他真的遭到生命危险。因为盖乌斯很气愤派他的叔父作使节,好像他是一个需要监督的孩子似的。他的怒气的确很大,据一些作家记载,克劳狄一到,还没来得及脱下旅行服就被扔进了河里。此外,从那时起,在元老院作决议时,他总是执政官中最后一个发表意见,因为人们总是在所有其他人之后才征询他的意见以示轻视。一份有他签名的遗嘱被指控是伪造的。最后,为了谋得新的祭司职位,他被迫支付800万塞斯特尔提乌斯;这样一来,他的经济状况陷入紧张,无法归还所欠国库的债务。因此,根据没收法,他的财产按国库司库的指令被拍卖来填补亏空。

    X. 克劳狄在以上所述的境况中度过了大半生。50岁那年,由于一个意外的好运,他做了皇帝(41 A.D.)。当刺杀盖乌斯的人托辞说盖乌斯喜欢独处,不让群众接近他时,克劳狄与其他一些人一起被撵,躲在一个名叫赫尔迈乌姆的公寓。不多一会儿,由于听到谋杀的消息而感到十分恐怖,他偷偷离开这里溜到旁边一座坚固的阳台上,躲进门帘里。当他卷缩那儿时,一个普通士兵从这里走过看到了他的脚,想知道那是谁,于是把他拖出来而认出了他。当克劳狄恐惧万分地跪在士兵的脚下时,这个士兵却高呼他为新皇帝。然后,这个士兵把克劳狄带到自己的伙伴那里,那些人当时正在那里瞎闹,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好。由于克劳狄的轿夫逃散了,士兵们只好让他坐在肩舆里轮流抬着他,嘻嘻哈哈地把他抬到营房里。克劳狄本人则怕得发抖,群众看到他时都可怜他,以为他是一个被拉去处死的无辜者。在壁垒里,他在士兵的保卫中度过了一个夜晚,虽然生命安全已可放心,但当皇帝的愿望却觉得渺茫,因为执政官、元老院和罗马城的步兵大队已经占据了罗马市中心广场和卡庇托尔,决心宣布普遍的自由。 注 当库里亚会议让保民官召唤他去发表对时局的主张时,他捎去一句话:“我被武力和强制截留住了。”第二天,由于持不同政见的人互相争吵,元老院延迟了计划的实行,而聚集在会场周围的老百姓又要求个人统治,并明确地点了克劳狄的名字。这时,他才允许武装的士兵集会宣誓效忠他,并答应发给每人15000塞斯特尔提乌斯。因而,他是第一个花钱收买士兵忠诚的皇帝。

    XI. 克劳狄一俟权力巩固下来,首先关心的就是消除人们对这两天的记忆。因为在这两天里,人们认为统治的形式已经改变。因此,他发布敕令,宽恕和永远忘却这段时间里人们所做和所说的一切,他也确实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在参加密谋反对盖乌斯的人之中仅几个保民官和百人队队长被处死。这既是为了杀一儆百,也是因为据揭发他们也曾要求杀死克劳狄。然后,他注意起履行家族义务,把“凭奥古斯都的名义起誓”作为自己常用的最神圣的设誓用语。他决定授予祖母利维娅以神的荣誉,在竞技场的游行中让她的塑像像奥古斯都的一样坐大象拉的战车。他还给自己的父母献上国祭。此外,每年他父亲生日那天,他都在大竞技场举行赛会,给母亲的塑像以乘车通过大竞技场的敬意,授予她以“奥古斯塔”的尊名,虽然她生前曾拒不接受。为了纪念他的兄长,他借一切可能的场合赞誉他,在那不勒斯赛会上甚至上演一出希腊喜剧 注 以纪念他,并根据评判员的决定,授予该剧桂冠。他也没忘了尊敬和感激地提到马尔库斯·安东尼。 注 他曾在一项公告里宣布,他尤其想要隆重地纪念他父亲德鲁苏斯的生日,因为这一天也是他祖父安东尼的生日。他使庞培剧场附近为提比略建造的大理石凯旋门落成了,这项工程是早些时候由元老院决定兴修的,但没有完工。即使对盖乌斯也不例外,虽然他废除了盖乌斯颁布的一切法令,但是禁止将盖乌斯的死亡之日作为节日庆祝,尽管这一天也是他即帝位之日。

    XII. 为了提高自己的声望,他谦逊、不摆架子,不使用“英白拉多”(“皇帝”)作自己的头衔 注 ,拒绝接受过多的荣誉;他女儿订婚和孙儿生日时都不大操大办,仅仅家里人举行个仪式。除元老院同意外,他没有自作主张召回一个流放者。他从元老院获得了作为恩典的皇帝的特权————随身带近卫军队长或步兵队长进入库里亚会场,批准皇帝在各行省的代理人所作的司法判决。他在自己的私人田庄里举办集市也先向执政官申请。在高级长官审理案件时,他常常作为一个普通的陪审员坐在法庭上;在高级长官举办竞技演出时,他也与其他观众一道起立,用喝彩和鼓掌表示他的敬意。有一次当他坐在法官席上,平民保民官向他走来时,他向他们抱歉说,因为距离所隔听不到他们说话,所以请他们站起来说。

    由于如此举止,他在短期内获得了人民的爱戴和忠诚。当消息传出说他在去奥斯提亚途中遭到伏击和伤害时,人民悲痛万分,且怀着极大的愤恨不断袭击士兵和元老院,认为他们是叛徒和谋害者。直到最后,一个、二个信使,后来是几个信使被高级长官带到船首形讲坛上向人民证实,克劳狄安然无恙,正在去那个城市的路上时,人民才平静下来。

    XIII. 他一生遭受过多次陷害,诸如报私仇,密谋杀害,最后是内乱。一天午夜时分,一个手持匕首的平民在他的寝室附近被抓获;一次逮住了两名正在公共场所等着他的骑士等级的刺客; 一个准备在他走出剧院时用杖形刀刺死他,另一个准备当他在战神庙献祭时用猎刀杀死他。演说家波里奥和麦撒拉的孙子阿西尼乌斯·盖路斯和斯塔提里乌斯·科尔维努斯密谋倚靠皇帝自己的许多奴隶和释放奴隶推翻他。达尔马提亚副将富里乌斯·卡米路斯·斯克里波尼亚努斯发动了内战,但在5天内被平定下去,因为参加叛乱的军团在迷信的恐惧中改变了主意。因为当他们被命令开拔到新的皇帝那儿去时,由于某种说不清楚的凑巧,鹰旗无法装饰 注 ,军旗也拨不起来,挪不动地方。

    XIV. 除了第一次外,他还担任过4次执政官(42A.D.,43A.D.,47A.D.,51A.D.)。这次中前两次是连任,其余两次每次间隔4年。最后一次任职6个月,其他几次皆为两个月。第三次是接替一个死去的执政官,这对一个皇帝而言,是个没有先例的新鲜事儿。不论是在当执政官时还是不当执政官时,不论是在自己的还是在家人的周年纪念日,有时甚至在古老的节日和不利于办事的凶日,他都非常热心地管理司法。他不总是死扣法律条文,在许多案件中,他根据自己对公平和正义的理解来变通法律的宽严,例如,有人在民事法庭上因超过法律规定的要求而败诉,他允许重新诉讼,如果有人被判犯有极为可恨的罪行,他会从重处罚,把他们扔给野兽。

    XV. 在听审和判决案件时,他的表现奇特地前后不一,有时细心机敏,有时蠢笨大意,偶尔还荒唐得像个精神病人。在审查陪审员名单时,他取消了一个人的陪审员资格。那个人本因多子女可以享受休假的,但因热心诉讼没提及多子女的事而还是出庭了。有一个陪审员遭到反对派控告有关他自己的事情,他抱怨说那案件不应归元首法庭审理,而应归普通法庭审理;克劳狄于是立刻命令把案件交给这个陪审员本人审理,并说,在影响到自己利益的案件中,这个陪审员的表现可以表明他在判决他人案件时能公正到什么程度。一位妇女不认自己的儿子,并且母子双方都提供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克劳狄命令她与那个年轻人结婚,以此使她承认了自己的儿子。每当诉讼的一方不出庭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判缺席者败诉,不考虑其缺席有无正当的理由。有一次遇到一个伪造遗嘱的案子,有人大喊应该砍掉伪造者的双手;克劳狄就立即命令叫一个刽子手带来刀斧和垫板。又一次在一件涉及公民权的案件中,律师们就被告应该穿罗马托加还是希腊斗篷争论不休,克劳狄似乎为了自夸公正,命令根据当事人是以原告身份说话还是以被告身份说话而随时更换服装。据说在审理一个案件时,他作了一个实际上已事先写成书面的决定:“我判决说真话的人胜诉。”所有这一切大大败坏了他的名望,使他遭到普遍和公开的蔑视。有一次皇帝从一个行省传呼一个人前来作证,但是这个人没有来,有人为他辩解,说了很长时间的“不能来”就是不说“为什么”不能来,只是在被问了一长串问题之后,他才说:“他有正当的理由:他死了。”另一个人在热情感谢皇帝允许被告辩护时补充道:“其实这也是常例。”我自己过去常常听老人们说,讼师们往往利用他的耐性,以致有时当他想要离开法庭时,他们不仅喊他回来,而且常常抓住他托加的袍边、有时抓住他的脚不让他离开。为了让人们不必对此诧异,我可补充一个事例:一个普通的希腊讼师在一次激烈的法庭辩论时竟对他说道:“你是一个老糊涂虫。”众所周知,有个罗马骑士被嫖娼中的对手陷害,犯有调戏妇女罪,当他看见被传作证的人是些最淫荡的妇女,而她们提供的证据还获得了承认时,他大声辱骂克劳狄残酷愚蠢,还用力把拿在手里的铁笔和字板砸向皇帝,重伤了他的面部。

    XVI. 克劳狄还做过监察官(48 A.D.),此职在普兰库斯和保路斯之后(22 B.C.)很长时间里没有人出任过。他在担任此职期间暴露出自己的变化无常和动摇不定,理论上和实践上都是如此。在审查骑士资格时,他放过了一个品行恶劣的年轻人,只因为他的父亲担保说:“我对自己的儿子完全满意。”克劳狄便没再对他进行国家审查,而说:“他有自己的监察官。”对另一个因腐化私通而臭名远扬的人,他仅仅忠告他要收敛一点,或无论如何要谨慎点;他还对他说:“我有什么必要知道谁是你的情妇呢?”当他接受朋友的求情,擦去一个人名字上的审查记号后,他说:“就让痕迹还留着吧!”他从陪审员名单中勾掉了一个著名人物————希腊行省的首席公民,甚至剥夺了他的罗马公民权,仅由于他不懂拉丁文。因为他只容许用自己的母语,尽自己所能,不靠庇护人的帮助来报告自己的身世。他还取消了许多人的资格,其中一些人是意想不到地因受到新的指控,例如说他们没有向他请假就擅自离开了意大利,还有一个人仅仅因为在行省陪送一个国王时曾说到从前的那个拉毕里乌斯·波斯杜姆斯的案件:这个拉毕里乌斯·波斯杜姆斯曾为收回贷款跟托勒密去过亚历山大里亚;为此他被判了叛国罪。正当他还想取消更多人的等级资格时,他发现在大多数案件中被告是无罪的;更使他感到羞耻的是,由于他的告密者极端粗心,被他控告为禁欲、无子女或缺乏收入的那些人,被证明恰恰是结过婚、作了父亲或生活富有的人;一个被控告犯有自我摧残罪的人,脱掉衣服后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疤。 当监察官期间,他还做了如下这些值得一提的事情:他在希吉拉里亚购买了一辆造价昂贵的银制战车,并看着叫人将之砸成碎片;有一次他在一天内发布了12项通告,其中包括如下两项:1.他建议,“当葡萄园果实累累时,要把葡萄酒桶及早准备好”;2.他告知,“紫杉树的酯汁是治蛇咬的最有效药物”。

    XVII. 他仅指挥过一次战争,并且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小战役。元老院决定授予他胜利勋章,但他认为这个荣誉与帝王尊严不相称,希望取得更大的胜利以获得真正的凯旋式,因而他挑选不列颠作为实现此目的的最佳地点;自神圣的朱里乌斯以来,还没有人再觊觎过这块土地,而那时,这个地方因罗马人没有把他们的叛徒交还他们而正处于骚乱状态。他从奥斯提亚渡海去那里,两次几乎被凶猛的西北风翻船淹死;一次在利古里亚海岸,另一次在靠近斯多卡得斯群岛的海面。因此,他从马西里亚一直走陆路到格索里阿库姆,再从格索里阿库姆渡过海峡,在没有发生战争或流血事件的情况下,接受了岛屿一部分地区的臣服(44 A.D.),在离开罗马城后的6个月内返回,并举行了隆重的凯旋式。为了让更多的人目睹这个壮观场面,他不仅允许各行省的总督来到罗马,而且甚至也让一些流放者来罗马;除了其他胜利纪念物,他还在巴拉丁皇宫的山墙上紧挨公民花冠的地方,挂上一个海军花冠以示他渡过并征服了海洋。他妻子美撒里娜乘坐一辆大车跟随在他的战车后面,跟在他车后的还有那些在这次战争中获得胜利勋章的人,他们全都步行,穿着紫边托加,只有马尔库斯·克拉苏·弗鲁吉例外,他身穿绣着棕榈枝的战袍,骑一匹披红挂绿的战马,因为他是第二次得到这个荣誉。

    XVIII. 他总是十分关心城市公用设施和食物供应。当艾米利安纳 注 发生特大火灾时,他在迪里毕托里乌姆 注 待了两夜。当一队士兵和他自己的家奴扑不灭大火时,他通过高级长官从该市的各个区召来了普通市民,把装满钱的布袋放在他们面前,催促他们去救火,并当场付给每人适当的劳务报酬。当因长期干旱而食物匮乏时,一伙人曾把他挡在罗马市心广场中间斥骂他,向他投掷残剩面包,他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走后巷逃进皇宫。这次事件后,他想方设法为罗马筹集粮食,甚至在冬季也是如此。他答应商人们,如果因遭受暴风雨袭击而受到损失由他补偿,并保证他们得到一定的利润,给各种情况的人以建造商船的巨大利益。

    XIX. 豁免公民的巴比乌斯————巴贝乌斯法义务,授予拉丁人罗马公民权,授予妇女生育四子特权。所有这些规定至今仍在实施。

    XX. 他建成的公共工程虽然为数不多,但都是重要的、巨大规模的,主要有以下这些:由盖乌斯开始建筑的引水渠,富基努斯湖的排水道和奥斯提亚海港。至于后两项,他知道奥古斯都曾拒绝富基努斯排水道工程,尽管马尔西人曾一再请求修建;神圣的朱里乌斯曾不止一次考虑过兴建奥斯提亚港,但终因工程困难而放弃了。他用石拱建筑通过克劳狄引水渠————一处名叫卡鲁琉斯泉,另一处名叫库尔提乌斯泉和阿尔布狄格努斯泉————和“新阿尼奥河”把大量的冷水引进罗马城内,再分配给许多装饰华丽的水池。他着手兴建富基努斯湖排水工程,不仅是希望获得荣誉,也为了获得实利,因为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答应承担排干湖水的费用,只要在排干后能取得湖区的土地。他修成了长达3英里的排水道工程,所经山地有的要切断了通过去,有的要打隧道钻过去。这项工程虽然保持三万人不间断地施工,但还用了11年时间。 他建设奥斯提亚海港时,在港口左右两侧建筑了弧形防波堤;在入口处前面的深水段修筑了一道拦波堤。为了打牢这道拦波堤,他把从埃及装来大方尖碑的那只船沉入了水底,用许多木桩稳固它,最后在其上筑起一座高塔,以亚历山大里亚法洛斯岛上的灯塔为原型,塔上的灯光夜间指引来往船只。

    XXI. 他常常给人民以慷慨捐赠。他还多次举办了盛大的演出,不仅仅在老地方举办惯常的演出,而且还举办新发明的演出,恢复古代的演出,并且在前人没有举办过的地方演出。当火灾后重建的庞培剧场落成,他在剧场楼上的神庙里 注 献祭过后下来,穿过一排排鸦雀无声的观众座位来到乐队间的主席台上,在这里宣布演出开始。 他还举办过百年竞技会 注 ,借口奥古斯都没到规定的百年就曾举办过此类活动,虽然他在自己的《历史》一书中写道:“百年竞技会在长时间中断之后,经过非常认真地计算过去了多少年头,奥古斯都恢复了其准时举行的传统。”当他的传令官按惯例郑重邀请人民参加这个“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过去没有见过将来也不会再见到的”竞技会时,他的话受到不少嘲笑,因为以前看过的人有一些还健在,以前登台演出过的演员有一些也参加了这次演出。他还时常在梵蒂冈圆形运动场举办马戏竞技会,有时每场比赛之后穿插一个猎兽表演。 他在大圆形运动场安上大理石栏杆和金色终点标杆————从前前者是用凝灰岩、后者是用木材做的————划出特别的座位给元老们,而他们从前是与其他人混坐在一起的。除了战车比赛外,他还在这里举办“特洛亚”游戏和“非洲”狩猎比赛,参加后者的是一队由队长和近卫军长官本人率领的近卫军,他也举办了帖撒利亚骑兵围绕竞技场追逐野牛的表演,当野牛跑得筋疲力尽时,他们就跳到牛背上抓住双角将其摔倒在地。

    他在许多地方举行过许多次的剑斗士格斗表演:一类是为了庆祝他的即位日,每年在近卫军营房里举行的格斗表演,这类没有野兽和良好的设备。另一类是在赛普塔举行的通常、正规的格斗表演。在赛普塔也举行特办的表演,时间短,仅持续几天;他是第一个为这种表演取名为“食篮”的人,因为在第一次演出前他宣称“邀请人民去参加一个仿佛是临时决定的匆忙准备的聚餐。”那时,他觉得没有任何比这更熟悉、更自在的娱乐形式了,他甚至像平民群众一样,伸出左手,掰着手指高声念数奖给优胜者金币;他不时地向观众发表演说,催请他们作乐,称他们为“主人”,并且说出一些生硬的、不自然的笑话。例如,当观众要求他释放巴鲁姆布斯 注 时,他答应,“如果能捉到他的话”,他将交出他。但如下这件事他就处理得既及时又确当了,他应一个战车剑斗士的4个儿子的请求,授予该剑斗士以木剑 注 ,人民以雷鸣般的掌声称赞他的这一行动。然后他立刻贴出布告晓谕人民,多生子女好处多;如他们已看到的,孩子们甚至可以给一个当角斗士的父亲带来好处和保护。他在战神郊原作了战争表演,表演如何攻克和洗劫城市,不列颠国王们如何降服,他本人如何穿着将军服装坐着发号施令。在富基努斯湖排水前,他进行了模拟海战。士兵们向他高呼:“皇帝万岁!将死的人向你致敬!”他答道:“不。”所有士兵认为这句话含有赦免之意,所以都拒绝打仗。他考虑了好一会,要不要用武力惩罚他们。但最后他离开皇帝宝座,一拐一拐地、难看地沿着湖岸快步奔跑着,一边劝说一边威吓,直到迫使他们出战。参加这次演习的一边是西西里舰队,一边是罗得斯舰队,各用12艘三列舰。一个银制的海神特里同,借助机械装置从水中升起,发出战斗的号角。

    XXII. 在宗教仪式及平时和战时的习俗方面,以及关于罗马的和行省的所有阶层的地位方面,他都作了许多改革,恢复了一些古老的习俗,甚至树立了一些新的习俗。在接纳祭司进入各种祭司团时,他要他们先发誓才予以提名。他密切注意实行一种习俗:每当罗马发生地震时,他都要大法官召集大会,宣布放假。每当在卡庇托尔看到鸟的凶兆时,他都遵循进行祈祷的风俗。在命令所有的仆人和奴隶退出后,他以大祭司的身份站在船首形讲台上面向人民亲自主持这种祈祷仪式。

    XXIII. 开庭理讼,过去分为冬季庭期和夏季庭期,他现在改为常年审理。信托案审理权过去惯常以一年为期授予罗马的高级长官,他开始长期授予,并扩大到行省当局。他废除了提比略在巴比乌斯————波贝乌斯法中增加的一个条款,这个条款规定60岁的人不能生孩子。他制定了一条法律:执政官可以在正常程序之外为孤儿任命保护人;被高级长官流放出行省的人,也不得进入罗马和意大利。他自己还给一些人增加了一种新的惩罚,即禁止他们出城超过3里。

    当他在库里亚会议厅准备处理特别重要的事情时,他坐在两个执政官之间,或保民官的长凳上。他给自己保留了批准请假出外的权力,以前这个权力属于元老院。

    XXIV. 他甚至授予二级代理人 注 以执政官装饰。如果有人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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