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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处女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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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分析的时候并不想从逃避第一次性交的企图入手,虽然经常有人持有这种想法,但是这样的分析方法会引向多种解释,而且通常都会被理解为女性想要采取防御手段的一种表现形式。与之相反,我确实认为可以通过病理学案例,来解释女性在第一次性交乃至重复多次性交之后仍然会性冷淡这一谜题。女性会辱骂丈夫、作势要打或者拳脚相向,以此来表达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敌视。在一个非常明晰的此类案例中,我得以采用了全套的分析方案。案例中的这个女子很爱自己的丈夫,过去她也常主动要求性交,而且确实也在其中享受到了很大的乐趣,但是事后却总会对丈夫恶言辱骂,拳打脚踢。我认为这种奇怪而且自相矛盾的反应同样也是性冷淡所引起的————也就是说,这种情感会抑制女性的温顺气质,同时也无法让自己在事后对丈夫温柔以待。在这个病态的案例中,我们可以看到性冷淡病例中的两种常见成分————爱和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抑制效应,就像我们长久以来在强迫性神经症的“两相症状”(diphasic symptoms)中所看到的那样。因此,既然夺取女性贞洁会引发她对此人的长期仇视,那未来的丈夫必然会想尽办法避免这样的仇视。

    现在,通过分析,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推断出,究竟是女性内心的哪股冲动引发了她们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第一次性交往往会激发出女性种种与其自身欲望不符的冲动,但是某些冲动会在不经意间不再出现在以后的性生活之中。首先,我们认为这是因为女性初次性交会承受很大的痛苦,因此我们便将这个因素视为一个决定性因素,从而放弃寻找其他可能。但是我们不可能将如此严重的后果都归因于这种痛苦,我们必须注意到这种身体器官的损坏对个体自恋心理所造成的伤害,这种伤害甚至表现为失去贞洁之后所带来的性价值贬低,这一点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原始人的婚姻习俗却在警告世人,不要过分高估这种价值。我们已经知道,有的婚礼仪式包含两个阶段:一、(用手或者某种工具)弄破处女膜;二、由丈夫的代表来完成仪式性的性交或者模拟性交。这证明了,解禁仪式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避免肉体上的痛楚,作为丈夫,他们在避免女性受伤的同时,还得作点别的努力。

    对于第一次性交时所体验到的那种失望,至少现代的女性无法获得与预期相同的满足感,我们找到了另一个理由。在第一次性交之前,性行为都会遭受最为强烈的抑制和禁止,因此,在性交最终合法且获得允许之后,却发现这与自己所想象的完全是两码事。很多即将结婚的女孩子都会将自己新的恋爱关系对外人保密,甚至连自己的父母也不告诉。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才会导致这种几近喜剧的事情发生呢?其实她们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而且我们也找不到她们有此行为是出于何种目的。女孩子常坦白说,如果其他人知道自己恋爱了,那她们的爱情就会失去价值。有时,这种情感会主导女方的所有行为,而且可能会完全阻碍婚姻中其性爱能力的发展。这种女性只能在必须保密的不合法的关系中才能恢复其对温柔情感的感受性,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能确定自己的意志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但是,这种动机隐藏得并不够深,此外,只有文明社会中才会出现这种心理,我们很难证实其与原始人的这种狂态有恰当的联系。因此,最为重要是我们接下来要讲的这个理由,这个理由基于原欲的进化。我们已经从分析学研究中了解到早期的原欲配额是多么地普遍,多么地强大。在这种研究中,我们将婴儿时期所固着的那个性对象(对于女性来说,通常会将自己的原欲固置在她父亲或者兄长身上)————这种非常常见的固恋不会导向性交,只会让女性建立一种模糊的前景目标。这样说来,丈夫几乎只能算个替代品,而不是其真正想要的对象。女性爱慕的第一人是另一个男人,在典型案例中通常是父亲担任此角色,而丈夫几乎都只能屈居第二。这就取决于这种固恋的强度,以及这个替代品是否会因为女方不满意而被拒绝。由此看来,性冷淡的形成原因与神经症的发病原因是一样的。女性性生活中的心理因素越是强大,那她的原欲所展现的反抗之力就会越强,越是有能力应对第一次性交所带来的恐慌,那她所爆发出来的对身体占有的反抗之力就会越小。神经症得到抑制的同时,性冷淡也随之形成,或者说为其他神经症的发展打下了基础,而此时若遇见一个性无能的男性,那就会大大加速并加强性冷淡的发展。

    原始人的习俗是让老人、祭司、圣人来代替父亲执行破处仪式,因为他们很是了解女孩子在早期的这种恋父情结(详情请参看前文)。在我看来,这种做法与中世纪备受争议的问题————领主的初夜权(jus primae noctis)————有呼应之处。A.J.斯托法(A.J.Storfer,1911年)已经提出了这个观点,此外,荣格(1909年)也已经在他之前提出了同样的想法,解说了这个流传广泛的传统“托比亚斯之夜”(Tobias nights,一种习俗,新婚的前三天禁欲),这被视为年长者的特权。因此,当我们发现在众神的画像中竟包括了那些充当父亲角色被委以破处重任的角色之时,这完全符合我们的预料。在印度的某些地区,新婚女子通常都会将自己的初夜献给木制的男性生殖器像,而且,根据圣奥古斯丁(St.Augustine)的报告,在罗马的结婚典礼(他那个时期的)上也存在这同样的习俗,只是形式不一样,年轻的妻子只需要自己坐在普里阿普斯(Priapus)[11]巨大的石质阴jing上即可。[12]

    还有另一种隐藏在更深的心理层面上的动机,女人会对男人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反应,大体都归因于这一动机,而且,在我看来,女人之所以会产生性冷淡也是这个原因。第一次性交会触发女性身上的另一种冲动,这种冲动与我们前文中所提到的那些冲动一样,一直都存在,而且与其女性角色和女性职能是完全对立的。

    我们已经从很多患有神经症的女性身上分析得出,她们在小时候会嫉妒兄弟身上的男子气概,并因为自己身上缺乏这种男子气概(其实是因为自己的身材不够高大)而觉得自己毫无优势从而灰心丧气。我们将这种“对阴jing的妒忌”归在“阉割情结”之中。如果我们将“男子气概”理解为想要成为男性的愿望,那我们就可以将这种行为命名为“男性化抗议”。这个术语是由阿德勒(Adler)开创的,意在用这种心理解释所有的神经症。有这种心理的小女生通常会将自己的嫉妒表露无遗,也不会隐藏自己对享受此种特权的兄弟的仇视。她们甚至会像自己的兄弟一样站着撒尿,以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前文案例中的那个女人,每次性交之后都控制不住对自己丈夫产生嫌恶和敌对情绪,虽然她深爱自己的丈夫,经过我的研究发现,这种情况通常在选择对象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在生成这种男性化抗议之后,这个小女孩的原欲才会指向自己的父亲,此时,她想要的不再是阴jing,而是一个孩子。[13]

    如果在别的案例中,这些冲动的发生顺序颠倒了,我也不应该惊讶,阉割情结的这个部分只有在成功完成了对象选择之后才会有效。但是,在所有的案例中,女孩子对男孩子的阴jing产生嫉妒之情的那个“阳刚阶段”(masculine phase)却出现得较早,而且这种情况并不是起源于她对选择对象的爱,而是一种自恋行为。

    一段时间之前,我意外得到了一个机会,得以分析一个新婚少妇的梦,并发现这个梦只是对自己失去童贞的一种反应。这个梦出卖了这个女子心中的一个愿望,阉割自己年轻的丈夫,并将他的阳具占为己有。当然,有可能这其中还包含着某种更为纯洁无辜的解释,就是说她想要延长并重复与丈夫交欢,但是梦中有几处细节与这种释义和特征并不契合,做梦的这名女子接下来的行为也证明了那个更为严肃的观点。在这种阴jing羡慕的背后,隐藏着这名女子对这个男人的痛恨与仇视,这种情感在两性关系之中永远都不会消失,而且这样的情感在那些“得到解放”的女性的努力奋斗和文学作品中表现得最为明显。费伦齐(Ferenczi)已经使用古生物学的研究方式,将女性的这种敌视情绪追溯到了两性之间的区分变得分明的那个时期————我不知道是不是他首创的先河。首先,在他看来,性交应该发生在两个相似的个体身上,但是,在其中一方变得强大之后,就会迫使较弱的那方服从这种“性交合”(sexual union)。这种服从所产生的痛苦在当今时代的女性身上依然存在。我并不认为这样的推测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要我们不要将其价值过分夸大。

    在列举了女性对第一次性交产生矛盾反应并因此出现性冷淡的各种理由之后,我们可以总结出一点,一个性心理并不成熟的女性,必定会将所有的痛苦怪罪在那个让她了解性交的男人身上。如果真是这样,那处女禁忌也就合情合理了,我们也能明白这样的仪式规定,确实能够让和女性结合与她一起生活的那个男人避免这些风险。在更高的文明阶段,在面对女性的服从承诺时,因为种种原因,这种危险的重要性被降低了,女性的纯贞也被视为男人坚持不愿放弃的财产。但是我们对不幸婚姻进行分析之后了解到,即便是现代女性,结婚之后,驱使女性为自己的初夜报仇的东西还未完全消失。我认为,如果研究人员发现有相当数目的女性在第一段婚姻中都会出现性冷淡,而且感觉不幸福的情况,必定会非常震惊。反之,在第一段婚姻结束之后,她就会变成一个非常温柔贴心的妻子,能够让自己的第二任丈夫过上幸福的家庭生活。也就是说,过去陈旧的反应在第一个选择目标身上已经消耗殆尽。

    但是,处女禁忌在我们的文明社会中依然存在。普通大众心里都知晓这一情况,而作家也常常将此作为作品素材。安呈鲁贝格(Anzengruber)写过一部喜剧,剧中讲了一个单纯的农民小伙子受阻不能与自己意中人结婚,因为她是“一个会耗尽自己第一任丈夫生命的姑娘”。为此,他同意让她嫁给另一个男人,并准备好在她成为寡妇不再有危险的时候娶她回家。这部喜剧叫作“处女之毒”(Das Jungferngift),这让我们想起了耍蛇之人的习惯,为了让自己在抓它的时候不被咬中毒,他会让有毒的蛇先咬一块布。[14]

    在赫布尔(Hebbel)的悲剧《朱迪斯和何洛弗尼》(Judith und Holofernes)中,众所周知的角色朱迪斯对处女的禁忌以及动机进行了最好的诠释。朱迪斯是那些童贞得到一个禁忌保护的女人之一。她的第一任丈夫在新婚之夜被某种诡秘的焦虑吓得动弹不得,而且从此之后就不敢再碰她。她说:“我的美就像颠茄,如要享用,必定先疯后亡。”当亚述将军围攻了她所在的城市,她制订了一个计划,准备用自己的美貌勾引这名将军,然后置之于死地,这样的做法是用爱国之心掩藏自己的求欢动机。在被这个鼓吹自己的强大和冷酷的将军蹂躏之后,她一怒之下砍下了他的头颅,从而解放了她的民族。我们知道,砍头象征着阉割,因此,朱迪斯其实是在阉割那个夺去自己贞洁的男人,就像我在前文中提到的那个新婚女性的梦。很明显,赫布尔意在给这个《圣经·旧约》中的曾经讲述过的爱国故事抹上一层厚重的性色彩,因为此处作者完全可以让朱迪斯在回国之后吹嘘自己并未被玷污,而且,在经书中完全可以不提及她那并不完整的新婚之夜。但也许赫布尔是在用自己作为一个诗人优秀的觉察力,去感知这个古老的动机,因为这一内容在《圣经》的叙述中已经遗失,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地去恢复其中原有的内容。

    萨德格尔(Sadger,1912年)就已经进行过一次敏锐的分析,阐述了赫布尔选择使用这个素材是因为他自身患有双亲情结,而且萨德格尔还发现,他在面对两性之间的争斗之时,经常会袒护女性,因此他才能感受女性心中隐藏最深的动机。他还引述了诗人对自己改变故事所做的解释,而且正确找出了人为加工的地方,似乎是想解释诗人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某种表面的东西,而其真实的目的是将其揭露出来。对于萨德格尔对于朱迪斯(在《圣经》中,她是一个寡妇)为何得是一个处女寡妇的解释,我不会表示异议。他将此用意解释为诗人孩童般的幻想,否认父母亲之间存在性交,在幻想中将自己的母亲变为一个处女。但是我想补充一点:在诗人已经将自己的主人公定义为一个处女之后,他敏感的想象力便开始着重于她面对自己失去的童贞所释放出来的仇视反应。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说,破处这一方式不仅将女性与男性永远捆绑在一起,而且还激发了女性对于夺得自己童贞的男性的仇恨,这种情况会带来一些病理学症状,常常会致使女性在婚后的性生活中无法体会到性爱的欢愉,而且我们能用这一点解释为何通常第二段婚姻会比第一段幸福。我们所奇怪的一切,包括处女禁忌,包括原始社会中的丈夫想要避免成为妻子的破处之人的那种恐惧,都可以用这种仇视情绪进行充分合理的解释。

    有意思的是,精神分析学家常常会遇到一些能够同时拥有两种反应————甘受奴役和仇视————的女人,这两种反应会彼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种类型的女人会与自己的丈夫吵得完全翻了脸,但同时却无法释放自己。每当她们想要将自己的感情转移到他人身上之时,即便她已经不爱,但第一任丈夫的模样却总是会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扰乱视听。因此,分析学家告诉我们,这种女人其实依然以一种奴役的状态依附着自己的第一任丈夫,但是这种状态不再是爱情。她们无法摆脱这种状态,因为她们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报复,而且很明显,她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这种报复冲动。

    * * *

    [1]德国《娼妓》(Dirne)

    [2]在兰克(Rank)的《英雄诞生之谜》(The Myth of the Birth of the Hero,1909年)中。

    [3]回忆一件有关系而不太痛苦的事来屏隔一件回忆起来令人痛苦的事。————译者注

    [4]斯坦纳(Steiner,1907年)、斯坦科尔(Stekel,1908年)、费伦齐(Ferenczi,1908年)。

    [5]斯坦科尔(1908年)。

    [6]同时,我非常愿意承认,女性的性冷淡也是一个情结问题,这个问题也能从其他角度得到解决。

    [7]弗勒尔克(Floerke,1902年)。

    [8]Cf.克劳利(Cf.Crawley,1902年)、普洛斯和巴特尔斯(Ploss and Bartels,1891年)、弗雷泽(Frazer,1911年)以及哈维洛克·艾利斯(Havelock Ellis)。

    [9]有很多案例表明,在举行结婚仪式之时,除了新郎,其他人(比如,他的朋友和助手,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伴郎”)都可以与新娘发生性行为。

    [10]参考《图腾和禁忌》(Totem and Taboo,1912——1913年)。

    [11]司掌男性生殖器的神。————译者注

    [12]普洛斯和巴特尔斯(1891年)和杜洛尔(Dulaure,1905年)。

    [13]《以肛原性欲为例论本能的转变》(约1917年)。

    [14]在此,我们必须得说一说阿瑟·施尼茨勒(Arthur Schnitzler)所写的一篇小故事《弗赖赫尔·冯·雷森伯格之死》(Das Schicksal des Freiherrn von Leisenbogh),尽管这两者所讲的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一名演员的情人在性爱方面很有经验,但在遭受了意外之后生命垂危。于是,他便为她创造了一种新的童贞,并在这种童贞上下咒,诅咒在他自己之后第一个碰她的男人必死无疑。因为这个禁忌,这名演员在一段时间内一直都不敢谈恋爱。但是,在她与一名歌手坠入情网之后,她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将自己的初夜给了追求她数年的弗赖赫尔·冯·雷森伯格。后来诅咒在他身上兑现:在他了解到隐藏在这意外的爱情好运背后的动机之时,便突发中风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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