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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山水画创作体验的总结—— 郭熙的《林泉高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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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有什之理”。“浅山而薄”,是因为不能由浅 以表现出在浅后面的深,这依然是来自结构的不完全、不统一,所以“神气有泄之理”。但是为了达到众多的统一,并非仅来自上述的外在地、技巧的安排。仅靠外在的、技巧的安排,易流于机械的排列,依然不易有生命整体的感觉,这便成为死山死水,而不能成为活山活水。所以在根源上还要先有一段观照纯熟的功夫。所谓纯熟,是把所观照的山水,融入于精神之中而加以酝酿,加以熔铸。各部分在酝酿、熔铸中自然成为生命的整体。

    郭熙说:“何谓所览欲纯熟?……盖画山,高者下者,大者小者,盎碎向背,巅顶朝揖,其体浑然相应,则山美意足矣。画水,齐者汩者,卷而飞激者,引而舒长者,其状宛然自足,则水之态富赡也。”“浑然相应”“宛然自足”,3这是有生命体的统一,是统一的极致。

    第六节

    选择与创造

    前面对山水的观照,可以说是要穷尽山水的形相。但这与西方的写实主义,并不相同。写实主义,是对自然的模仿;而中国的山水画,并非要模仿某一山、某一水,而系以许多山水为创造的材料,由艺术家创造出为自己的精神所要求的新的山水。最基本的条件,便是在许多材料中加以选择。郭熙所主张的“经之众多”,“取之精粹”,即是这种意思。他对当时画家除批评“所养之不扩充”“所览之不纯熟”外,更批评“所经之不众多”。他说:

    何谓所经之不众多?近世画手,生于吴越者,写东南之耸瘦;居咸秦者,貌关陇之壮浪。学范宽者,乏营丘之秀媚;师王维者,缺关仝之风骨。(《山水训》)

    他说“东南之山多奇秀”,“西北之山多浑厚”。“嵩山多好溪,华山多好峰,衡山多好别岫,常山多好列岫,泰山特好主峰;天台、武夷、庐霍、雁荡、岷峨、巫峡、天坛、王屋、林虑、武当,皆天下名山巨镇,天地宝藏所出……”正说明他自己所经历之多。经历多,则储材富,然后有选择可言。

    他又批评当时的画家说:

    何谓所取之不精粹?千里之山,不能尽奇。万里之水,岂能尽秀?太行枕华夏,而面目者林虑。泰山占齐鲁,而胜绝者龙岩。一概画之,版图何异?(《山水训》)

    艺术品是创造自然,而版图是模仿自然。以西方写实主义来看中国的山水画,正是把艺术品当作实用性的版图;一切误解,皆由此而来。中国的山水画,是取自客观之实以后,重新加以熔铸、创造。而在许多经历中作精粹的选择,乃是创造的主要关键。

    郭熙对于如何选择,也特别指出了要点;在此一要点中,实强调出了人与自然的亲和关系,即是,人的精神,固然要凭山水的精神而得到超越。

    但中国文化的特性,在超越时,亦非一往而不复返,在超越的同时,即是当下的安顿,当下安顿于山水自然之中。不过,并非任何山水,皆可安顿住人生,必山水的自身,现示有一可供安顿的形相;比种形相,对人是有情的,于是人即以自己之情应之,而使山水与人生成为两情相洽的境界;则超越后的人生,乃超越了世俗,却在自然中开辟出了一个更大更广的有情世界。人与自然两情相洽之处,乃选择加以重新创造的标准。他说:

    世之笃论,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但可行可望,不如可居可游之为得。何者?观今山川,地占数百里,可游可居之处,十无三四,而必取可居可游之品。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正谓此佳处故也。故画者当以此意造,而鉴者又当以此意穷之。此之谓不失其本意。(《山水训》)

    第七节

    观照时的远望

    对山水是采取如何观照的方法,郭熙也有明白的说明。此种说明,对中国山水画作基本的了解,非常重要。他说:“真山水之川谷,远望之以取其势,近看之以取其质。”势是形势,质是本质,亦即是特性。从这两句话看,好像把“远望”与“近看”,当作平列的观照方法。其实,山水既在能“见其大象”,“大象”只是“势”,质则须在势中而显。一石一木,观得入微入细,这是取其质,但这种质仍须升进而为势;所以在山水画的取材观照中,取其势是有其决定的重要性;因之,远望是在观照中主要的方法。由远望以取势,这是由人物画进到山水画,在观照上的大演变。郭熙说“真山水之风雨,远望可得;而近者玩习,不能究错纵起止之势。真山水之阴晴,远望可尽,而近者拘挟,不能得明晦隐见之迹”,正说明了这一意义。所谓“远望”,不是地平线的远望,而是在登临俯瞰的情形之下的远望。山水画源于对山水的欣赏,而我国对山水的欣赏,很早便是采“登山临水”的方式,因为这才可以开阔游者的胸襟。在登山临水时的远望,可以望见在平地上所不能望见的山水的深度与曲折。中国的山水画常画出平视所无法望见的深度,乃是由此而来。凡是名画,若果为登高远望之所不及者,亦必为画面深度之所不及。沈括《梦溪笔谈》卷十七:

    又李成画山上亭馆及楼塔之类,皆仰画飞檐。其说以谓:“自下望上,如人平地望塔檐间,见其榱桷。”此论非也。大都山水之法,盖以大观小,如人观假山耳。若同真山之法,以下望上,只合见一重山,岂可重重悉见?不应见其溪谷间事。又如屋舍,亦不应见中庭及后巷中事……李君盖不知以大观小之法。其间折高折远,自有妙理,岂在掀屋角耶?

    按沈括提出以大观小的解说,在山水上不知如何而可以实行。盖沈氏不知山水画乃出于登临眺望时所得之景。登临眺望时,多数是由高望远,如是而山可重重悉见。但其间亦当含有以下窥高的情形,故李成有“自下望上”之说。将登临眺望所得之景,罗列于胸中,展之于纸上;而沈括乃以平视之法衡之,此可谓道在迩而求诸远。

    第八节

    形与灵的统一————远的自觉

    在郭熙的内外交养历程中,因为对山水的观照,得出了“三远”的形相,而把精神上对于远的要求,能够很明显而具体地表现于客观自然形相之中,由此而使形与灵得到了完全的统一;这便规定了山水画以后发展的主要方向,是郭熙在画论方面很大的贡献。他说:

    山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颠,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高远之色清明,深远之色重晦,平远之色,有明有晦。高远之势突兀,深远之意重叠,平远之意冲融而缥缥缈缈。其人物之在三远也,高远者明了,深远者细碎,平远者冲澹。

    郭熙“三远”之说,只是在他的实际观照中所提炼出的心与境交融时的意境,不必有什么思想上的渊源。但我们只要想到庄子的艺术精神,不期然而然的落实于山水画之上,而山水画的成立,已如前所述,是魏晋玄学在人生中实现的结果;则一位伟大山水画家的极谊,便会不期然而然地会与庄子的精神相通,会与魏晋玄学相冥契。所以要了解“三远”在艺术中的真实意义,还得追溯到庄子和魏晋玄学上面去。

    按庄子把精神的自由解放,称为逍遥游。对于逍遥游的比喻的说法是“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是彷徨、逍遥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 (14) ,这说的是由自己生理的超越(无己),世俗的超越,精神从有限的束缚中,飞跃向无限的自由中去。此种由精神对生理与世俗的超越,所形成的自由解脱的状态,在魏晋玄学时代,用许多观念加以形容;“远”的观念,也正是其中之一。《晋书》七十五《王坦之传》载有他的《废庄论》,其中有谓:“动人由于兼忘,应物在乎无心。孔父非不体远,以体远故用近。颜子岂不具德,以具德故膺教。”是王坦之直以“远”为庄子的思想,“体远”即等于道家之所谓“体道”。又与谢安书谓“签曰之谈,咸以清远相许”,是直以“清远”代表当时的玄学。远是对近而言。不囿于世俗的凡近,而游心于虚旷放达之场,谓之远。远即是玄,这是当时士大夫所追求33的生活意境。兹略就《世说新语》上有关的材料,简录在下面:

    晋文王(司马昭)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卷上之上《德行》第一,页四)

    王戎云:“太保(王祥)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列。及与言,理中清远。”(同上,页五)

    注:《文字志》曰“谢安字安石……弘粹通远”。(同上,页九)

    会稽贺生(循),体识清远。(同上,《言语》第二,页二十三)

    注:《陶氏叙》曰“侃字士衡……少有远概”。(同上,页二十六)

    注:《王中郎传》曰“坦之……祖东海太守承,清淡平远”。(同上,页三十一)

    傅嘏善言虚胜,荀粲谈尚玄远。(卷上之下《文学》第四,页九)

    注:《中兴书》曰“万(谢)善属文……叙四隐四显为八贤之论……

    其旨以处者为优,出者为劣。孙绰难之,以谓体玄识远者,出处同归”。

    (同上,页二十七)

    桓公伏甲设馔……谢之宽容,愈表于貌……桓惮其旷远。(卷中之上《雅量》第六,页二十四)

    注:《傅子》曰“……嘏友人荀粲,有清识远志”。(同上,《识鉴》第七,页二十八)

    裴令公……见山巨源,如登山临下,幽然深远。(同上,《赏誉》第八上,页三十六)

    林下诸贤,各有俊才……康子绍,清远雅正……咸子瞻,虚夷有远志。(同上,《赏誉》第八下,页一)

    注:荀绰《翼州记》曰:“乔(杨)字国彦,爽朗有远意”。(同上,《品藻》第九,页十七)

    注:邓粲《晋纪》曰“……鲲(谢)有胜情远概”。(同上,页十九)

    支道林问孙兴公曰:“君何如许掾?”孙曰:“高情远致,弟子早已服膺。”(同上,页二十四)

    注:《晋阳秋》曰“涛雅素恢达,度量弘远,心存事外”。(卷下之上《贤媛》第十九,页十八)

    在上面材料中所出的“远”的观念,不是孤立的观念,而是与由玄学所流演出的其他观念,处处相通的。远是玄学所达到的精神境界,也是当时玄学所追求的目标。当时为了要“超世绝俗”,便由人间而不知不觉地转向山水,这样就出现了山水画。一个人当怡情山水时,可远于俗情,暂时得到精神的解脱解放。但山水究系一有形质之物;形质的本身,即是一种局限;精神在局限中即不得自由。宗炳、王微,必须在山水的形质中发现它是灵,然后形质的局限性得以破除,主观之精神,与客观之灵,得同时超越而高举。但蕴藏在山水形质中的灵,不是一般人所易把握得到,也不是经常可以把握得到。因为在形与灵的中间,总不能不感到有某种障壁的存在。现在郭熙提出一个“远”的观念来代替灵的观念;远是山水形质的延伸。此一延伸,是顺着一个人的视觉,不期然而然地转移到想象上面。

    由这一转移,而使山水的形质,直接通向虚无,由有限直接通向无限;人在视觉与想象的统一中,可以明确把握到从现实中超越上去的意境。在此一意境中,山水的形质,烘托出了远处的无。这并不是空无的无,而是作为宇宙根源的生机、生意,在漠漠中作若隐若现的跃动。而山水远处的无,33又反转来烘托出山水的形质,乃是与宇宙相通相感的一片化机。宗炳、王微们所追求的形中之灵,在这里却可以当下呈现出来了。追求形中之灵,使人类被尘烦所污黩了的心灵,得凭此以得到超脱,得到精神的解放,这是山水画得以成立的根据。但灵是不可见的,而艺术则必须成为可见的形相。由远以见灵,这便把不可见与可见的东西,完成了统一。而人类心灵 所要求的超脱解放,也可以随视线之远而导向无限之中,在无限中达成了人类所要求于艺术的精神自由解放的最高使命。魏晋人所追求的人生的意境,可以通过艺术的远而体现出来。中国山水画的真正意味乃在于此。

    第九节

    向平远的展开

    郭熙所总结出的“三远”,一直到郭熙为止,高远、深远的景象,可以说是占着相当的优势。但是,山水画得以成立的精神,实在是庄子的精神;这便无形中形成了山水画的基本性格,无形中规定了山水画发展的基本方向。“高”与“深”的形相,都带有刚性的、积极而进取性的意味。“平”的形相,则带有柔性的、消极而放任的意味。因此,平远较之高远与深远,更能表现山水画得以成立的精神性格。所以到了郭熙的时代,山水画便无形中转向平远这一方面去发展。郭熙对平远的体会是“冲融”“冲澹”,这正是人的精神,得到自由解脱时的状态,正是庄子、魏晋玄学所追求的人生状态。而此一状态,恰可于山水画的平远的形相中得之,于是平远较之高远、深远,更适合于艺术家的心灵的要求了。所以宋刘道醇《圣朝名画评》谓“观山水者尚平远旷荡”,而虞集《道园学古录》卷二十八《江贯道江山平远图》亦指出“险危易好平远难”。

    沈括《梦溪笔谈》卷十七谓“度支员外郎宋迪工画,尤善为平远山水”,并于《图画歌》中谓“宋迪长于远与平”,谓李成“所画山林,薮泽平远”。又宋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卷一《论三家山水》有谓:“烟林平远之妙,始自营丘李成。”宋刘道醇《圣朝名画评·山水林木门》“神品”条下亦谓:“观成所画,然后知咫尺之间,夺千里之趣。”《宣和画谱》卷十一谓许道宁“时时戏拈笔而作寒林平远之图……而笔法盖得于李成”。郭熙既有此“远”的自觉,则其作画特追求远意,自不待论。黄山谷《豫章黄先生文集》卷十二《题郑防画夹》谓:“能作山川远势,白头唯有郭熙。”而郭熙的山川远势,亦以平远为多。苏子由《栾城集》卷十五《书郭熙横卷》有“惨澹百里山川横”之句;而《次韵子瞻题郭熙平远二绝》有“乱山无尽水无边”之句。郭熙在《林泉高致·画诀》中亦多言及平远,如“夏山松石平远”,“秋山晚照,秋晚平远”,“雪溪平远”,又曰“风雪平远”。《林泉高致》中的《画格拾遗》,是郭思记自己父亲的画迹的,中谓:“《烟生乱山》,生绢六幅,皆作平远,亦人之所难。一障乱山,几数百里……看之令人意兴无穷,此图乃平远之物也。《朝阳树梢》,缣素横长六尺许,作近山远山……以旁达于向后平远林麓……”即此亦可证明郭熙于三远之中,特趋于平远。尔后以元季四大家为法乳的文人画,除王蒙常表现而为高远、深远(如《青卞隐居图》)外,率皆以平远为变化的基底。

    后于郭熙的韩拙,在其《山水纯全集》“论山”条下,引郭熙三远之说后,更谓:“愚又谓三远者,有近岸广水,旷阔遥山者,谓之阔远。有烟雾暝漠,野水隔而仿佛不见者,谓之迷远。景物至绝,而微茫缥缈者,谓之幽远。”按韩氏所补充之三远,实可包括于平远之内,无特别意义。

    第十节

    创作时精神的专一精明

    前面主要是把郭熙的内外交养的功夫,及他体验所得的结论,作了简单的陈述。先有内在的精神修养,然后能对山水作美的观照,在第一自然中,洞见出第二自然。在第一自然中洞见出第二自然,然后能扩充内在的精神,并使其能因自然的形相而具体化、明净化。要把内外交养所形成的艺术的潜象与潜力表现出来,当然有待于技巧的修习;郭熙在这一点上,总结了前人和他自己的经验,有深切的陈述,开启尔后无限的法门;原书俱在,这里暂时略去,无待重复。这里所应特别指出的是,要把由修养所得的艺术的潜象与潜力,通过技巧以创造出作品,尚须有一段精神,把潜象、潜力,凝注于媒材(纸、帛、笔、墨)之上,这样才可以使潜象、潜力,通过媒材而发挥出来,恰如心中所追求、所把握的一样。否则主观的潜象、潜力,与客观的作品,因精神的不能内外贯彻而发生游离,于是心手不能相应,精神与作品不能相应,终至于内在的潜象、潜力,亦归于萎缩。郭熙恰好把创作时如何能使精神由内向外,一气贯彻下来,以泯除此种游离,很深切地说出来了。《山水训》:

    凡一境之画,不以大小多少,必须注精以一之,不精,则神不专。

    必神与俱成之,神不与俱成,则精不明。必严重以肃之,不严则思不33深。必恪勤以周之,不恪则景不完。故积惰气而强之者,其迹软懦而不决,此不注精之病也。积昏气而汩之者,其状黯猥而不爽,此神不与俱成之弊也。以轻心挑之者,其形脱略而不圆,此不严重之弊也。

    以慢心忽之者,其体疏率而不齐,此不恪勤之弊也。故不决,则失分解法(按分解法,殆指笔墨的浅深轻重而言)。不爽,则失潇洒法(按潇洒法者,殆指笔墨之挥洒自如而言)。不圆,则失体裁法(按体裁法者,殆指形体之完备而言)。不齐,则失紧慢法(按紧慢法者,指最后之修润而言)。

    郭思在此段话的后面,述其父平日作画的实际情形,以资印证:

    思平昔见先子作一二图,有一时委下不顾,动经一二十日不向。再三体之,是意不欲。意不欲者,岂非所谓惰气者乎?又每乘兴得意而作,则万事俱忘,及事汩志挠,外物有一(或当作“翳”,遮蔽之意),则亦委而不顾。委而不顾者,岂非所谓昏气者乎?凡落笔之日,必明窗净几,焚香左右,精笔妙墨,盥手涤砚,如见大宾,必神闲意定,然后为之,岂非所谓不敢以轻心挑之者乎?已营之,又彻之;已增之, 又润之;一之可矣,又再之;再之可矣,又复之。每一图必重复终始,如戒严敌,然后毕,此岂非所谓不敢以慢心忽之者乎?

    按所谓“注精以一之”,是指精神完全集中于作画之上的状态而言。精神专注,则酝酿易成熟;酝酿易成熟,则精神自专注。精神专注,则心力聚注于笔墨之上,能使其淋漓酣畅。所谓“神与俱成之”,是指胸中丘壑,历历分明,随笔墨而俱成于纸、帛之上;如此,则精神照彻于笔墨之上,无昏暗猥琐之弊。以上二项,合而言之?即是要达到他在《画意》中所谓“境界已熟,心手已应;方始纵横中度,左右逢源”。所谓“严重以肃之”,是指认真的态度而言,即所谓“执事敬”。敬则精神由凝集而透于创作对象之中,对于对象能作深切而完整的把握。所谓“恪勤以周之”,是指一图初就,精神转入于欣赏、批判者之地位,再三对作品加以反省,加以修饰。尔后文人画所发生的流弊,郭熙在这里实指出了根本的原因,及其升进的方法。

    此外,郭熙除主张“身即山川而取之”以外,并主张取法古人,但“必兼收并览,广议博考,以使我自成一家”,此即是在传承中的创造。又主张取资于“晋唐古今诗什”,以为浚发心灵、开辟意境之助。并时及此后的画论虽多,然平实周到而深切,殆无能出郭氏画论范围之外的。

    (1)  见《图画见闻志》卷四。

    (2)  《栾城集》卷十五。

    (3)  同上。

    (4)  《豫章黄先生文集》卷二。

    (5)  《豫章黄先生文集》卷十二。

    (6)  《道园学古录》卷二十八。

    (7)  按此言山水画乃是神观,是清风,是由超越而来的神与清;故可以为人的精神解放安顿之地。然主要须由人的超越而高洁的情怀,始能发挥山水画之神观、清风。以世俗之心(“轻心”)去画,只是把它糟蹋了。

    (8)  《庄子·天下》篇庄子的自述。

    (9)  见《庄子·逍遥游》。

    (10)  以上皆见《庄子·天下》篇。

    (11)  见《文心雕龙·附会》篇。

    (12)  下店静市著《支那绘画史研究》“一、支那山水画之起源与其本质”,页十三。

    (13)  同上。

    (14)  皆见《庄子·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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