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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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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记,同样的感受也会涌上心头。但不幸的是,圣约翰补充道,你不能相信这些外国人————

    他们被桌子那一头的争吵声打断了。蕾切尔在向她的舅妈求助。

    “特伦斯说我们必须得去和索恩伯里太太喝茶,因为她实在太友好了,但我没看出来;实际上,我宁愿把自己的右手锯成碎片————你想想看!想想那些女人的眼神!”

    “胡说,蕾切尔,”特伦斯回应道,“谁想要看你?你被虚荣心吞噬了!你这狂妄自大的怪物!说真的,海伦,你现在就应该教教她,让她知道自己根本不算什么重要人物————既不漂亮,穿戴也没有品位,不够优雅,智力也不超群,还没有那什么风度。比你还要普通的,”他最后总结道,“只有你裙子上那不为人知的裂缝。不管怎样,你想待在家里就待着吧。我要走了。”

    她又一次向她的舅妈求助。她解释道,她并不是害怕被人注视,而是害怕人们嘴里说出的话,尤其是女人的话。她虽然喜欢女性,但是一旦涉及情感方面的事情,她们就像糖块上的苍蝇一样。她们一定会问这问那的。伊芙琳·M会问:你恋爱了吗?恋爱的感觉好吗?而索恩伯里太太————她的目光会不停地上下打量,一想到这里她就一阵战栗。的确,自从订婚后就开始的隐居生活,让她变得十分敏感。她并没有夸大其词。

    她发觉海伦的确是她的盟友。因此当海伦开始详细解释自己对人类的看法时,她自鸣得意地欣赏起了桌子中央摆成金字塔形状的各色水果。他们并不残忍,也并非蓄意伤人,甚至都称不上是愚蠢;但她总是发现,普通人在自己的生活里投入的情感少之又少,而对他人的生活却敏锐得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猎犬。她继续说到了此番言论的主题: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可能是结婚,新生儿诞生,或是死亡,总的来说他们更希望看到的是死亡————每个人都想要过来看看你。他们还坚持一定要看到你。他们没有什么可说的;对你也毫不关心;但你还是得去参加午餐、茶会或晚宴,如果你不出席,你就会受到谴责。这就是血腥味,”她继续说道,“我不怪他们,只是希望他们不要介意我对他们了若指掌!”

    她看了看四周,感觉自己召来了一个军团似的,所有人都虎视眈眈、气势汹汹,他们围绕在桌子旁边,张着血盆大口,这个场景就如同一个中立的小岛国家被敌国团团包围住了一般。

    她的这番话引起了她丈夫的注意。在这之前,他一直在富有节奏地喃喃自语着,两眼审视着他的宾客、眼前的食物以及他的妻子,但现在他的眼神变得时而忧郁时而暴躁,就如同他歌谣中那位女性一般。他用一声抗议打断了海伦。他格外讨厌女人伪装出来的愤世嫉俗,“胡说,真是胡说。”他突然说道。

    特伦斯和蕾切尔隔着桌子相互看了一眼,这其中的意思是,当他们结婚后绝不会出现这样的行为。里德利加入交谈后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效果:对话立刻变得正式和礼貌起来。不能随心所欲地想什么说就说什么,也不能把“妓女”这个词像其他词一样随意地说出口。话题现在转向了文学和政治,里德利说起了自己年轻时认识的一些杰出人士的故事。这样的对话中蕴藏着一种艺术价值,而年轻人的飞扬个性和不拘一格也随之沉寂了下来。当他们起身离开的时候,海伦用手肘倚着桌子停了下来。

    “你们一直在这儿坐着,”她说,“坐了差不多一小时,却没有注意到我的穿着和佩戴的花朵,也没有注意到光线是如何照射进来的,还有其他东西。我没有听到你们的谈话,因为我在一直注视着你们。你们看上去美极了,我真希望你们能永远坐在这里。”

    她带领着大家进入了会客室。进屋后她拿起了刺绣,开始劝阻特伦斯不要在大热天步行去宾馆。但是她越劝阻,特伦斯的决心就越坚定。他变得恼怒而倔强,甚至有时使他们彼此间几乎产生了恨意。他希望其他人,他希望蕾切尔,和他一起看望他们。但他猜想安布罗斯太太现在可能会劝她不要过去。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烦闷:这空间、这荫凉、这美丽,还有躺着的赫斯特以及他手腕下摇摇欲坠的杂志。

    “我一定要去,”他重复了一遍,“蕾切尔不愿意的话就不用去了。”

    “如果你去了,休伊特,我希望你可以问问关于妓女的事情,”赫斯特说道,“就这么办吧,”他补充道,“我陪你走一半的路。”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他站起身,看了看表,然后说道,午餐已经结束一个半小时了,胃液已经得到了充足的分泌;他解释道,他正在尝试一个运动计划,需要在长时间的休息中穿插短时间的训练。

    “我在四点钟的时候回来,”他对海伦说,“得躺在沙发上彻底地放松一下肌肉。”

    “你要去吗,蕾切尔?”海伦问道,“你不和我待在一起吗?”

    她笑了笑,但这笑容背后可能隐藏着悲伤。

    她究竟是悲伤,还是出于真心的高兴呢?蕾切尔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此时夹在海伦和特伦斯之间感到非常不舒服。她转过身说,要是特伦斯负责所有沟通的话,她就和他一起去。

    一道狭长的影子顺着道路绵延,宽度可以遮住两个人,但遮不住三个人。圣约翰因此落在了两个人的后面,并且和他们的距离在一点点地拉长。他散步是为了消食。他一边盯着他的手表,一边时不时地看看前面的两个人。他们看上去是那么开心,那么亲密,尽管他们并排走路的样子与其他人并无二致。他们偶尔会微微地转向彼此。他认为他们谈论的一定是十分私密的话题。而实际上,他们是在争论海伦的性格,特伦斯正在试图解释为什么有时海伦会让他感到烦躁。但圣约翰认为他们是在说一些不想让他听到的事情,于是他开始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这些人这么开心,而在某种程度上,他看不起这些人如此轻易地就能感到幸福,而另一方面,他又很羡慕他们。他比他们都要卓越得多,但他并不开心。人们从来不会喜欢他,有时他甚至怀疑海伦是否真的喜欢他。能够处世单纯,能够直截了当地说出心里话,能够不去理会那占据他身心的可怕的自我意识,能够如一面明镜般不断展现他自己的真实面貌和心中所想,这比任何天赋都更具价值。因为这会令人感到幸福。幸福,幸福,什么才是幸福?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幸福。他对生命中琐碎的罪恶、谎言和瑕疵都看得太过透彻,而看透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是一种坦率的表现。毫无疑问,就是因为这样,人们都不喜欢他,抱怨他无情无义又为人苛刻。当然,人们也从来没有对他讲过他希望听到的那些话,比如:他这个人既友好又和蔼,人们都喜欢他。不过,他讲出的那些刻薄的话中,有一半都是因为他当时心情不好,或是在对自己赌气。他承认,他也几乎没有表达过对任何人的关心,而当他真正表露心声之后,随之而来的往往都是悔恨。他对特伦斯和蕾切尔的感情太过复杂,以至于他至今也没有办法坦然地表达自己为他们婚约而感到的高兴。他无比了解他们的缺点,以及他们感情的脆弱本质,他预料两人之间的爱意不会持久。他又看了他们一眼,却感到了一丝异样。他一向认为自己很少能看出什么,而此时的他们却让他的心中升腾起了一种单纯的情感,这其中也包含了几分同情。毕竟,与人们身上的美好相比,那些缺点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决心现在就告诉他们自己的内心感受。他加快了脚步,在他们到达小路和主街交汇的拐角处时追上了他们。他们停下了脚步,和他开玩笑,问他关于胃酸的事情————但他打断了他们,开始快速而又生硬地说了起来。

    “你们还记得跳完舞后的那个早晨吗?”他问道,“我们就坐在这里,你在说些有的没的,蕾切尔在堆小石子玩。然而,当时我在一瞬间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微微地撅起双唇,“爱,”他说,“在我看来可以诠释一切。因此,总的来说,我很高兴你们二人将要喜结连理。”说完他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别墅。他为自己说出心里话而感到兴奋又惭愧。也许他们正在嘲笑他,也许他们认为他非常愚蠢,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真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不是吗?

    当他离开以后,他们的确笑了一会儿;但是关于海伦的争论愈演愈烈,争论停止以后,他们又变得平和而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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