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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语和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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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几段短文,都是民国二十四年冬至二十五年夏我编《大公报•文艺》栏里《诗特刊》时在几篇论诗的文章后写的跋和按语。

    1. 论长诗小诗

    按韦先生这篇文章可以说代表诗底欣赏上一个观点,一种趣味,并且是这观点和趣味底再透澈不过的辩护。不过据我底私见,诗底价值和长短大小是两回事。因为第一,长短大小本是比较的观念。我国旧诗上了五六十行便称长篇;西方第一个反对长诗和主张作短诗最力的亚伦普(E. Allen Poe)171却把他底一百十八行的咏《乌鸦》看作长短适中的理想诗。反之,在我们那些习于十三音的“俳句”和三十一音的“古歌”的东邻人眼内,我们底七律甚或五律恐怕便显得洋洋大篇了。其次,“长短大小”是“量”底问题,“好坏”是“质”底问题。质和量虽不能说全无关系,但究竟不能混为一谈。一首诗并不因为“小”而不能给我们宏伟的观感,也不因为“长”而一定失掉含蓄和暗示力。全在乎题材底本质和处置之当否而已。

    “每个诗人,”济慈在他底《书翰》里仿佛这样说过,“都是和蜘蛛一般用自己的本质来织就自己的空中楼阁的。”所以一切好诗都是诗人自我底最完美的表现。但是因为中国对于诗的传统观念特别注重“感兴”,注重“顿悟”,我们历史上大多数最上乘的作品遂为“即兴”或“口占”一类的短诗,就是说,是些大诗人底灵魂在最丰满最充溢的顷间的自然流露,空灵,浑成,无迹象可寻。西洋底艺术观却极重视“建筑的匠心”,一件作品往往是作者积年累月甚或大半生苦心经营底结果,因而————譬如但丁底《神曲》和哥德底《浮士德》————简直是诗人积聚在内在世界里的毕生的经验与梦想,怅望与创造底结晶或升华。要理解欣赏这种作品,便不能单靠刹那的感兴或霎时的妙悟;我们得要,如果最高的文艺欣赏是“在自己心里重造诗人底意境”,虚心去跟踪诗人底追求与发展底纡回起伏的历程。

    所以就作品本身而言,小诗与长诗各有其特殊领域,我们断不能在两者间有所轩轾。但是为全部文艺史底成绩着想,前一种既是中西诗所共具,后一种底缺乏,我并不说绝无,便逼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我们底弱点。所以,要在今日为中国作史诗固不免是痴人底妄想;但是要创造一种具有“建筑家底意匠”的歌咏灵魂冒险的抒情诗却不失为合理的愿望。

    关于这问题,《随园诗话》里有一段颇公允警辟的话,我现抄在这里,以质诸韦先生和读者:

    严沧浪借禅喻诗,谓羚羊挂角,香象渡河,有神韵可味,无迹象可寻。此说甚是,然不过诗中一格耳。……诗不必首首如是,亦不可不知此种境界。如作近体短章,不是半吞半吞,超超元箸,断不能得弦外之音,甘余之味。……若作七古长篇,五言百韵,即以禅喻,自当天魔献舞,花雨弥空,虽造八万四千宝塔不为多也;又何能一羊一象显渡河挂角之小神通哉?总在相题行事,能放能收,方称作手。

    2. 关于音节

    想“创造新音节”,第一步先要认识我们现有的表现工具底音乐性。本刊前期罗念生先生底《节律和拍子》,诚如编者所说的,便是对这问题一个具体的建议,但未必已经达到最终的解答。这解答或许不止一个,而且也决非徒靠文字底讨论所能获得。因为和其他事物一样,一国文字底音节问题也是骤看来是非判然,逼视便缠夹不清的。英国诗律底根据究竟是缀音(Syllabic),轻重(accent or stress),或长短(foot,依照圣士伯利教授172底分类),至今还成为诗律学家聚讼的中心;但这并不妨碍英国数百年来绵延不绝的光荣诗史底发展。可知理论与批评至多不过处建议和推进的地位,基本的答案,还得靠诗人们自己试验出来。

    关于新诗底音节,我们读完罗先生底文章之后,我以为至少会起下面几个疑问:平仄在新诗律里是否如罗先生所说的那么无关轻重?中国文字是否是轻重音底区别?如果有,是否显著到可以用作音律底根据?罗先生对于轻重音底区分是否可以无异议?……至于孙大雨先生根据“字组”来分节拍,用作新诗节奏底原则,我想这是一条通衢。我几年前给徐志摩的一封信所说的“停顿”(caesura)(参看《诗与真》一集四八页)正和他暗合。

    不过这里又发生两个问题了。

    第一,一首诗里是否每行都应具同一的节拍?我以为这要看诗体而定。纯粹抒情的短诗可有可无,而且,我国底词和西洋许多短歌都指示给我们,多拍与少拍的诗行底适当的配合往往可以增加音乐底美妙。至于无韵诗(blank verse)和商籁(Sonnet),前者因为没有韵脚底凭藉,易于和散文混合,后者则整齐与一致实在是组成它底建筑美的一个重要原素,就非每行有一定的节拍不可。

    第二,节拍整齐的诗体是否字数也应该划一呢?和孙罗二位不同,我底答案是肯定的。罗先生反对字数划一的最大理由便是诗是时间底艺术,直接和时间发生关系的是节拍而非字数。不知我们现在的节拍可以由一字至四字组成;如果字数不划一,则一行四拍的诗可以有七字至十六字底差异。把七字的和十六字的放在一起,拍数虽整齐,所占的时间却大不同了。用不着走那么极端,有时一字底加减便可以产生不和谐的印象。譬如我现在写的商籁都是每行十二字五拍的。本刊前四期发表的一首,因为一时的疏忽,其中

    从你那嘹亮的欢笑,我毫不犹豫

    竟多了一字,我每次读到这行,总觉得特别匆促似的,直到把它改作

    和那嘹亮的欢笑,我毫不犹豫

    才觉得自然。这是因为这十二字五拍底规则的分配法是“三拍两音和两拍三音”,如

    簇拥着————旌旗————和车乘————如云————如海,

    或间有“四拍两音和一拍四音”的如

    瘦骨————嶙峋————向求仙者————俯伏————叩拜,

    或例外的“一拍一音,三拍三音和一拍两音”的如

    看————我眼中————已涌出————感恩的————热泪;

    而

    从你那————嘹亮的————欢笑————我毫不————犹豫,

    竟变成“三拍三音和两拍两音”的了。

    其次,一般人反对字数划一的理由是,语言天然就不整齐,硬把它截得豆腐块似的,便要发生不合理的“增添”和“删削”的流弊,多才的诗人如朱湘尚不免。这些人似乎忘记了一切艺术————其实可以说一切制度和组织————都是对于“天然”的修改,节制,和整理;主要是将表面上“武断的”和“牵强的”弄到“自然”和“必然”,使读者发生“不得不然”的感觉。文字并不像木石,是极富于柔韧性的;或者,如果我们要用木石作比,那么,每个字或每组字就等于一片木或一块石,想要获得整齐的效果用不着硬凑和强削,而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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