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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发的总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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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绵绵深情。

    (一定要杀了田代彪藏!)

    汤泽暗暗下了决心。

    三

    这一日清早,向来勤勉的土方岁三少见地睡了懒觉。因而当他被监察山崎丞叫起的时候,太阳早已挂得老高。

    “有什么急事吗?”土方向纸门问道。

    监察山崎的身影在纸门外微动了一下:“有个队士被杀死了。”

    “我这就起床。”土方立刻来到井边,用粗盐用力漱了一下口,感到有些头疼。

    梳洗完毕,他回到自己房间。山崎打开“庆应元年九月再版京都指掌图竹原好兵卫版元”的地图指着上面一点说:“就是这里。”

    他所指的是松元大道东洞院之上因藩药师的东墙外。

    队士的尸体是由附近居民在黎明时分发现,并通过奉行所向屯营报告的。

    “死的是谁?”

    “我这就赶往现场察看。”

    约莫半刻时分,山崎匆匆赶回,土方这才知道死的是汤泽藤次郎。他是遭到右胸直劈到左腹的一刀而当场毙命的,看起来凶手是相当厉害的高手。

    “下手者是谁————”

    “尚未得知。”

    按一般推理,凶手应当是萨摩或佐藩的武士,但这两个南国藩和其他藩结发、佩刀和服装都有着相当大的差异,一眼就能辨明。而事发当天其实是有目击者看到了下手人。

    “目击者是因藩药师的僧人,据说凶手并没有萨摩或土佐的口音。”

    “没有……?”

    “难道下手人会是队内的人?”

    “队内有谁跟汤泽关系特别恶劣?”

    “就由在下去调查吧。”山崎说着退了出去。

    汤泽藤次郎的葬礼结束之后,山崎的调查也一直没有进展,时间就这么飞逝,来到了深秋。

    这一天,土方和近藤在一起吃晚饭。聊天的时候近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有关小姓加纳总三郎的事情。”

    “总三郎怎么了?”

    “他好像跟队里的某人成了相好的啊。”

    “到现在才注意到吗?”居然连自己的小姓跟队士好上了都不知道,土方对于近藤的糊涂不禁哑然失笑。

    “土方君,你来处理一下吧。”

    “处理?”

    在新撰组中,处理便意味着死。不过真有处决的必要吗?众道是僧门和武门的旧有习俗,并没有违背士道的准则。

    “执行处决?”土方带些不服地说道,“不会吧,近藤先生,莫非连你也迷上了总三郎了吗?”

    “土方君,你……”近藤有些狼狈起来。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没让你去处决他啊。我的意思是说,例如可以让监察山崎君带他去跟女人玩玩。”

    “明白了。”

    近藤跟土方之所以会采取跟对待其他队士严厉手段完全不同的做法,或许是出于对总三郎的怜惜之情吧。不过这两位当事人对自己这种心态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于是土方找来山崎,跟他传达了近藤的意思。

    “带他去岛原玩玩就可以了吧?”

    “差不多吧。”

    “可以动用军费么?”山崎开起了难得的玩笑。

    “当然不能从经费里出。他家不是押小路越后屋么,兜里总有几个钱吧。你的部分么……”土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大判金币来。

    不过土方和近藤的好心都扑了一场空,根据山崎的报告,他约了多次,但总三郎就是不答应。

    “好吧,那就先这样算了。”土方笑着说。

    “总三郎或许是害怕被你无缘无故邀请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那真是天大的误会了。”

    不过山崎确实是个尽忠职守的人,他一有机会就带着很认真的表情去接近总三郎。而总三郎一见到他就远远地躲开。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除了相好的田代彪藏和死去的汤泽藤次郎之外,还有武田观柳斋、四方军平等人经常来言辞相扰,现在连监察山崎也来追求,对这个年轻人来说该如何是好呢。

    然而随着与山崎相处时间一长,加纳总三郎也渐渐变得话多了起来。山崎由此而意外得知了死去的藤次郎也曾经引诱过总三郎。

    “他也是众道中人?”

    “是的。”总三郎点头道。

    “难道他已经和你……”

    “那怎么可能呢。”

    “你到底是和谁结下了缘分呢?”

    “和谁都没有呢。”

    “哦,跟任何人都没有结缘吗?”其实山崎早从土方那里得知了总三郎和田代彪藏相好的事实。

    “我喜欢山崎先生。”总三郎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显然他是误解了山崎问话的用意。

    山崎多次想要跟他解释,自己并不是喜欢众道,只是打算带他去游郭玩耍,但总三郎总是一笑而过,仿佛在说:这一手实在是太老套了。

    “武田先生也说过同样的话。”总三郎含糊其词道。

    他所提的这位后来因内通萨摩藩而在鸭川钱取桥被斩杀的五番队长武田观柳斋,似乎也曾以玩女人的借口带总三郎去过游郭,并在房间里引诱过他。

    (怎可把我与观柳斋混为一谈。)山崎心中暗暗叫苦。

    “土方先生,这件事我还是不管了吧。”山崎向土方抱怨。

    “恩,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重要的任务。”

    “可是。”

    “这可是男人们求之不得的哦。”或许是觉得这相当有趣,土方笑了起来。

    然而,这之后的事态终于向着山崎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下去。当总三郎与他在廊下擦身而过的时候,脸上会飞起一抹红晕,看起来他像是主动喜欢上山崎了。

    (天啊!)山崎仰天长叹。

    随着总三郎的态度一天天变得奇怪,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主动跟山崎说:“山崎监察,能带我去岛原玩吗?”

    “加纳君,我可有言在先啊,岛原可是跟女人玩的地方哦。”

    “我知道。”总三郎虽然口头这么说,可内心或许盼望着山崎和观柳斋是一路人吧。

    “那今天晚上一起去吧。今晚你不用值班吧?”

    “好的。”

    看着总三郎那白皙的脖颈,就连山崎都从心里初次萌发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不行!)山崎赶紧甩甩头,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总三郎迷惑。

    当晚,他们来到了岛原有名的游郭。

    山崎找来了旧识的老板,把加纳总三郎还没跟女人好过的事情告诉了他,并拜托他找一个比较有经验比较温柔的妓女。

    “天神(注6)可以么?”老板以为加纳总三郎不过是个普通队士,因此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此说道。

    “不,要太夫。(注7)”

    “太夫?”

    看到老板为难的样子,山崎苦笑道:“那是押小路越后屋的少爷。”

    “啊,原来如此。”老板也听说过越后屋的名气,赶忙回道:“既然是越后屋的少爷,那就请岛原第一的美女锦木太夫来陪伴吧。”

    这个世界还真是金钱说了算呢。新撰组队士这一身份有怎及得上越后屋的少爷呢。

    “那山崎大人呢?”

    “我只不过是陪客,女人就不要了,给我空个房间喝两杯酒吧。”

    “小的明白了。”

    于是到了晚上,二人便如约出行。岛原离壬生屯营略远了一些,在半路上,总三郎的鞋带突然断了。

    “还能走吗?”

    “恩,还凑合。”总三郎撕裂手帕当作临时的鞋带系上,不过走起来还是很费劲。

    “我们走到那里叫轿子吧。”山崎的态度相当亲切,而总三郎也非常开心,甚至趁势靠在了山崎的肩上,并拉住了山崎的手。

    (天啊!)山崎抬起头仰望星空。(满天的星星闪着各色的光辉,啊,明天一定是个晴天吧。)他拼命想着这些无关的事情来分自己的心。不然一旦对总三郎涌起怜悯之心,事态便不可收拾了。

    (不行!)当来到本愿寺前的时候,正好来了两辆空轿子。于是山崎赶忙把总三郎推进其中一辆,自己逃一般地钻进了另一辆。

    来到岛原之后,山崎总算摆脱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趁着那些女人和龟奴把总三郎团团围住的当口,山崎才躲进了其他房间擦了把汗。

    他看着自己被总三郎拉过的手,手上仿佛还留着一股甜甜的微妙感觉。莫非我也有这方面的倾向?山崎简直都要怀疑起自己来了。

    接着他击掌叫来了熟悉的老侍女阿松,从土方给的钱拿出一部分来吩咐道:“你听好了,今晚锦木太夫所要陪伴的加纳总三郎,略有些众道的倾向,而且也没跟女人好过。第一次跟女人上床跟切腹没什么两样,你作为介错可要在旁逐一指点。”

    “明白了。”阿松笑着退了出去。

    稍微几杯酒下肚,山崎便起身回了营地。

    次日清早,总三郎脸色铁青回到了驻地,与山崎擦身而过的时候,也当作毫不认识对方一般。恐怕是总三郎觉得昨天山崎的所作所为是一种背叛吧。

    下午时分,游郭的老侍女阿松赶了过来,劈头第一句就是:“山崎先生,吓死我了,昨天你走了之后,真是乱成一片呢。”据她说后来总三郎不停要找山崎,完全不理睬锦木太夫和做伴的侍女,好不容易劝说他钻进被窝,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锦木太夫一个指头。

    (真是对不起总三郎呢。)山崎起了这样的念头————话虽如此,总不能自己跟总三郎钻一个被窝吧。

    当天晚上。

    当山崎从奉行所办事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他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手中带着“诚”字样的灯笼里,刚换上的蜡烛忽然灭了。

    山崎蹲下身来重新点火,突然间将蜡烛投入河中,跳到崛川堤上拔出刀来,厉声喝道:“别找错人了!我乃新撰组的山崎!”

    言罢背靠柳树踢飞了木屐,眯起眼来看着黑暗。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慢慢靠近。明知是新撰组而敢孤身夜袭的,想来必定是对自己的剑术有相当的自信。

    山崎试探着踩了踩脚下的土,土块色拉色拉地落入了崛川,这声音令山崎当场作下了判断。

    他身行一动,用上段姿势向影子头上迎面劈下。原以为能将对方一刀两断,没想到黑影敏捷地躲开了。黑影用刀对峙了一会,这才拔腿向东逃去。

    山崎松了一口气,从容的重新给灯笼里的蜡烛点上火,这是他借着光芒发现地上掉了一物。那是一把小刀。

    应该是从对方刀鞘上掉出来的吧,三寸二、三分长的样子,做工相当粗糙。

    回到营中,他立刻让各队的队长暗中调查谁的佩刀上丢失了小刀。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这把小刀的主人是一番队士田代彪藏。

    监察山崎向土方作了汇报,当然在此之前和加纳总三郎的事情也告诉了土方。

    “原来是这样。”土方的笑容在脸上转眼便逝,“看来你是被误解了。他以为你夺去了总三郎,这才为报夺爱之恨来找你的吧。众道真是可怕啊。”

    恐怕是总三郎倾心于山崎,冷落了老相好田代,田代这才会对山崎怀恨在心吧。

    “据说众道的嫉妒相当厉害。田代本来是将总三郎引上众道之路的男人,被你横刀夺爱,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我可没有横刀夺爱。”

    “我明白。”土方把小刀托在掌心看着。刀上有着俱利迦罗(注8)的雕像,看上面的名字,像是筑前的工匠。

    “田代曾经是久留米藩的足轻吧。”

    “不,身份还要低一些,他是在家中打杂的。”

    “是在那里染上众道之习的吗。可惜一手好剑法,却是自取其亡啊。”土方把小刀扔在了榻榻米上。

    “杀害汤泽的也是这个男人。”

    山崎也点头赞同。

    土方站起身来,向近藤屋子走去。

    听了土方所有的报告后,近藤静静地说道:“虽然事有可悯之处,但绝不能放任自流。处决吧。”

    此时的田代就跟疯子没什么两样了,要是放任不理,不知以后又要惹出多少麻烦。

    “不过,土方君,处决一定要秘密进行————”

    “派谁去好呢?”

    “加纳总三郎好了。”

    “这个————”

    土方表情流露出“这未免有些残酷吧”的弦外之音。不过他又马上伏下眼来。

    近藤的嘴边挂起一丝微笑,就连长年来的盟友土方也是初次见到他如此古怪的笑容。恐怕他是在想象让情人去斩杀情人的异常情景吧。

    “就派总三郎一人去够么?两人的剑技可是不相上下啊。”

    “不,加纳一个人就够了。”

    “或许不行吧,万一失手反倒会被杀。”

    “那就加两个帮手吧。加上你和冲田君两人总该行了吧。”

    “我?”土方惊讶之后,破颜一笑。

    四

    “要我杀田代先生?”

    “总三郎的嘴唇有些发白,然而马上又浮起了微笑,表情变得残酷起来。

    “我会努力的。”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土方冷冷地看着总三郎:“执行者只有你一个人。”

    “是!”总三郎出奇的镇定。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加纳总三郎便在屯营等待太阳的下山。而土方和冲田两人却不在屯营中。

    在亥刻时分,两人已经来到了鸭川的四条中洲,站在了草丛之中等待。再过不久月亮便会升起吧。到那时总三郎将会和情人田代一起来到这里。

    “来了。”冲田说道。这一晚或许冲田的身体有些不适,声音没什么力气。一直沉默不言的他只对土方说了一句:“这两个人我都不怎么喜欢。别说是看到他们脸了,就是听到声音都觉得不舒服。土方先生呢?”

    土方没有作答。对待这次处决,他始终抱着为难的感情。虽然在此之前他也多次肃清过队士,但每一次都是发自他那内心特有的正义。但这一次他的正义感又将何去何从呢。

    “来了。”冲田重复了一句。

    两个人影。

    当他们即将通过土方面前之时,加纳总三郎突然停了下来。

    迅疾地出手。

    但田代彪藏仍是侥幸躲过了这一刀。他也拔出刀来。此时月亮还没有升起。

    “总三郎,你背叛我了吗?”声音相当凄惨。

    加纳总三郎扬声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背后有副长土方和一番队长冲田,因此笑声显得特别地有恃无恐。

    “田代先生,杀害汤泽一事,以及在崛川对山崎监察设伏一事,已经证据确凿。我奉上意前来予以诛讨。”

    “且慢!什么证据?”田代的声音透着完全的不知所措。土方闻言不禁心下一动。

    “难道我们搞错了吗?”或许杀害汤泽藤次郎的是总三郎吧。那是因为当时他对田代还抱有着爱情,憎恶侵犯自己的汤泽之故。这之后,他的爱情转移到了山崎身上,开始讨厌起田代的纠缠不休,于是设计偷了他的小刀加以陷害,故意将其落在袭击山崎的现场。这样解释的话完全合情合理。

    然而这些终归是想象。

    身处这异常爱情之中总三郎的心情,或许完全是土方所不能想象的吧。

    田代带着憎恶之情向总三郎杀来,总三郎好不容易架住了他的刀锋。田代的臂力相当之大,随着他的用力,刀锋慢慢迫近了总三郎的额头。

    这时总三郎的突然左脚一滑,架势失去了平衡,发出了惊呼。

    月亮照得他的脸分外白皙。他张开嘴嗫嚅着说:“饶、饶了我吧。”

    田代依旧没有松开一丝力气。此时总三郎似乎是在说梦话一般吐出几个词来。藏身在暗处的土方没能听清楚,但恐怕即使是听到了也难以理解吧。因为或许那正是二人在闺中的戏语,也就是另类的爱语。

    奇怪的是,就因为这寥寥数语,田代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了个空。

    与此同时总三郎的身行一沉,给了想抽身而退的田代一刀。当田代倒地后,他又像发疯一般冲上前去,连劈数刀。

    土方和冲田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现场。当过了桥之后,冲田才站住了。

    “对了。”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想起些事情,要回中洲一趟。”

    土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事情是指什么。

    于是土方一个人沿着鸭川堤向南走去,没走出数步,突然一种无法形容的厌恶之情涌上心来。

    “怪物!”他向地上吐了口唾沫。

    这时堤岸下传来了低沉而有特征的呻吟之声,很快又消失了。

    “总三郎过于漂亮了,以至于被男人们玩弄得久了,被怪物上身了吧。”土方将手按在了腰间佩刀和泉守兼定的鲤口之上。

    刀锋离鞘一闪,然后又纳入鞘中。与此相伴的是,一株樱花幼树缓缓倒了下去。

    或许连土方自己也不明白,这一刀斩的究竟是心中的何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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