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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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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便离开了。

    回府后,他也缄默不语,平冈丹四郎主动问他:“这个大老是个怎么样的角色呢?”庆喜答说:“决断力和智慧都欠缺!”庆喜真心这么觉得。直弼见到庆喜时露出这种媚态,但据庆喜所知,直弼对官位在老中之下者都很骄傲蛮横,对上谄媚对下傲慢的这种人,正是对自己的智慧、器量没有自信的证据,这是庆喜少年时的老师井上甚三郎对他说的话。

    庆喜又说:“另外,也可以说,倒还不是愚笨的人。”其实对这个人的评价,重要的并非思想或智力,而是这个人对权力有多大的掌握欲望,这点庆喜还没有看出来。

    不久,井伊直弼便主持安政大狱计划,在日本史上,除了直弼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曾进行如此残忍酷烈的思想镇压事件。错了,它连思想镇压都不是,与思想并无直接关系,直弼大兴安政大狱的目的,并不在于思想压迫,更单一的动机,只是因他讨厌水户齐昭,而对他的势力进行铲除压迫罢了。

    就直弼看来,这几年来,水户齐昭都在暗中进行谋反将军家的大阴谋。但这些都只是他个人的推测,毫无证据,而帮他把此推测具体落实下来的却是直弼的谋臣长野主膳。

    主膳根据这种推测开始侦查,像写小说一样不停润色想像,加添故事向直弼手下的宇津木六之丞报吿。所谓的推测包括:一、水户齐昭想使自己的亲生子一桥庆喜当上将军,好总揽政权。二、为了此工作遂勾结松平春岳,而且应允事成后以幕府执政的高官酬谢松平。三、为了拥立一桥庆喜,水户齐昭还到京都朝廷暗中活动,特别是跟天皇极亲近的靑莲院露台尊融法亲皇,而且和尊融说好要立他为天皇。根据上面这些推测,便说水户齐昭有倾覆日本的大阴谋。

    直弼为了进一步掌握证据,便命主膳设法,于是主膳开始逮捕许多在京都活跃的武士,要他们招出谋反的事,最先是若州浪人梅田云滨被捕,但总是问不出什么齐昭谋反的事实,又逮捕了很多人,最后甚至波及许多公卿、大名的家臣,牵连的范围已扩及上位的公卿大名等,几乎要把日本忧国的有识之士一网打尽。

    当然,庆喜是绝不可能例外的。

    在京都梅田云滨被捕的两个月前,庆喜便已遭受停止办公的处分。而这个处分的到来,距离井伊直弼在江户城内对庆喜像老猫般媚笑的日子,不满半个月。

    这个任务据说是根据将军的命令执行的,然而,当时根据庆喜的情报,是将军家定正处在性命危急的交关,这是前些天才从江户城的夫人口中泄露出来的。

    然而,直弼却不愿公布家定的死讯,严格封锁此秘密,直弼觉得将军死讯公布,水户齐昭不知会搞出什么大阴谋。就直弼自己的推断,齐昭是要窃夺幕府的幕后策动权,松平春岳是像由比正雪那样的帮凶,而京都靑莲院宫便是这场闹剧的应和者,这从长野主膳信件中,将“演员”做为靑莲院宫的暗号代称可知。

    庆喜当时就有预感,直弼打算做什么呢?难道是直弼要隐瞒将军的死讯,装作他仍在世而伪造不应该的命令?

    这个下达的命令,不仅是禁止去办公,连一桥家里里外外的门都被封锁,只剩夫人住的御守殿之门可通行,以断绝庆喜所有外界的资讯。平冈丹四郎很快地请来往的小商人到水户藩府打听消息,知道同一天,水户齐昭、松平春岳也被同样定罪,齐昭除了被软禁外,藩内的人事权、书信往来的权利都被剥夺,而春岳则是被处以强制隐居。

    从这天开始,被逮捕的人犯逐日增多。

    所谓的安政大狱,从安政五年九月开始逮捕浪人志士,到六年十二月才结束,其间,与岛津齐彬情同手足的春岳的谋臣桥木左内被斩首,在京都或江户奔波的西鄕隆盛,也急忙逃亡到同志僧人月照的家鄕;水户齐昭手下的鹈饲幸吉被斩首示众;跟一桥拥立问题截然无关,只因幕吏侦讯时听到长州藩吉田松阴的名字,他便被抓到江户监狱中处死。其他死罪或流放在偏远小岛的人不计其数。

    不仅是浪人、僧侣及诸藩士,在上位的有十位公卿、十位大名、十四位旗本也受到罪罚。不用说其中罪罚最重的,自然是水户齐昭。除了原先的处罚,又进一步处以在家鄕永远隐居的软禁刑罚;多少也为拥立一桥庆喜出过力的尾张侯德川庆恕也被处以隐居处罚,而所谓四贤侯中的越前藩松平春岳、土佐藩山内容堂、宇和岛的伊达宗城也都与他同罪,另外,像岛津齐彬,因大狱事件时,染患痢疾而病亡,才未被定罪。

    庆喜的罪也不仅于不准上班,他也被处以隐居处罚。

    “这是怎么一回事?”庆喜接到处分书时,只讲了这么一句话,便沉默了,直弼到处布了密探,在江户与京都,这些秘密警察无所不在,到处都流传著“隔墙有耳”这句话,如果庆喜对这个刑罚,有任何不服的言语一说出,传到井伊耳中,便落实为庆喜谋反的罪状,到时只有死罪一条。

    所谓的隐居罚,是指将房屋出入口全部封死,每个门都被钉死,庆喜一个人待在房中,只有从被封住的木窗上的木条间五、六公分的隙缝中,可透进些许日光。

    发型也不可梳理,蓄出长发后,便跟街市间落魄的浪人没两样。

    平常,连部下也严禁到附近房室、走廊走动,当然连家臣都停止所有对外的接触,即使发生地震了,也不许派人到江户城向将军问安。

    庆喜一整天都关在那连窗子都封死的房子里,因为在坐牢,所以穿的也只能是粗麻衣,但他也每天端坐,只是专心念书。

    平时连个讲话对象也找不到了,连最相契的平冈丹四郎,也被牵连被贬谪处以御役御免差控的刑罚。

    (他现在怎么样了?)庆喜心中蛮担心的,庆喜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岁的部下,其实已视同好友,虽然有时开玩笑说他太老实、固执、迂腐,实际上,平冈丹四郎在一桥拥立运动中,跟诸藩的名士来往,人事历练已飞速长进。

    平冈与当时人称“世上最大脑袋”的越前春岳的谋臣桥本左内相交甚深,有回两人对话,被同座的另一位越前名士中根雪江听到,他写下这么一段话:“丹四郎智辩俊逸,左内才识高迈,师贤(中根自已)坐在他们身旁,听得如痴如醉。”

    平冈原也非雄辩之人,受庆喜感化后逐渐改进,他这位平时缄默的年轻主人,碰到感兴趣的话题就变得滔滔不绝,辩驳得让对方不知所措。平冈的口才也进步到雄辩滔滔的境界,“智辩俊逸”便是时人所给他的评语。

    不过,现在平冈的命运更悲惨了,从“御役御免差控”再被贬降为“甲府胜手小普请”,原为旗本却去担任甲府勤番的工作,等于被放逐外岛,而且这一生再也不能回到江户。

    庆喜想著:丹四郎的这一生不就完了吗?但是后来当庆喜返回公职时,平冈丹四郎也再回来了,其实为人臣子,主要还的是靠主人的声望高低而定祸福,而这个时期的庆喜尚未了悟这点。

    在庆喜受罪时,幕阁中唯一同情庆喜的老中松平和泉守乘全,曾偷偷的传了一句话“人的命运,不可能根据现状而定的。”来安慰他,对那时的庆喜,那时也仅能以这句话自慰了。

    庆喜平日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读书上面,主要是读资治通鉴、史记等史书,以知国家兴亡的法则。庆喜这个时期的读书量远胜过这辈子任何时期,晚年他自己也说:“我多少懂点文字,也都是拜扫部头之赐。”

    日子过得很快,从他被禁止办公的安政五年七月五日起,到现在已过了一年半,年号也变成万延,这段日子只听到世人窃窃私语著:“水户的人,不知又会策动什么事?”实际上对他们的隐居生活都不是很了解的。

    庆喜虽然如前所说的以读书过日,然而还是颇受影响,心情郁闷,也常整天茫然发呆。

    (这是个什么样的命运呢?)

    他常想到自己命运的滑稽与悲惨,而不得不感到悲哀。大体而言,他是什么也没做的,庆喜从生下来,便不曾对世界有过什么企图,但还是获罪被关在窗子封死的房间里过日子,这些无中生有的罪状都是空穴来风,就像他的英明也是空穴来风制造出来的。

    (这样的空穴来风,对我一点也没有帮助。)

    庆喜想到从他少年时期开始,父亲齐昭便不断向世人吹嘘他,终究连世人都对他父亲的话信以为真,而四处散布,结果就使庆喜成为了罪人。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庆喜此时遍览中国和日本的史书,像他们父子这种命运的,还找不出相似者。像这样稀奇的命运安排,以后还会再发生什么波澜,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此时已到了三月。

    这是三月的上巳佳节,江户中的大名要全部到城中去拜见将军,说些吉祥的祝福语,如果是以往,庆喜都位居诸侯的最前列,率领众人登城,然而从去年到今年,这样的景象已不复见。

    这天早上,庆喜在夫人的房里,好久不曾昼寝了,他躺在床上说:“大槪下雪了!”美贺子早已起身,在几帐的外面听到她衣服磨擦的响声。去年,他这位夫人生下一名女儿,那时的凄凉惨况,庆喜终生难忘。因为还在受刑当中,既不能庆祝也不能对外公开宣布,而女儿就在诞生的第五天也悄悄的死了。

    “这应当是春天的雪吧?”庆喜静听著窗外的声响,再度嘟喃著说,他特地大声的自言自语,是希望坐在几怅外面沈思的夫人听到,记得在京都长大的夫人曾对庆喜说:“到江户来以后,到现在连一次都没见过春雪呢!”

    一直到他第二次作咳,夫人才似乎惊醒,她听到以后,忙不迭地回应后,便替庆喜整理装束,招呼他起身。

    庆喜起来后,向外走到厕所,在走廊下看到弥天漫地的雪下著,从屋檐望出去,天地一片白茫茫,似乎都听得到不断下雪的声音了,而三月有这般大雪在江户是很少见的。

    此时,在城楼四角传来鼓声,这大概就是诸侯总登城,早上八时的太鼓响声吧!也就在这个时候,樱田御门外,也正发生一件扭转庆喜命运的事情,当然,这时感慨万千的庆喜是完全不知道的。

    一直到了事件发生的七个钟头之后,也就是下午三点,才有位劲装打扮的水户藩士偷偷跑到夫人房外,他是受井上甚三郎的密嘱,来吿诉庆喜:直弼死了!

    一直到第二天,庆喜才得到更详细的报吿,在井伊直弼率诸侯登城途中遇刺,刺客包括有从水户出去的藩士十七名、萨摩藩出去的藩士一名。直弼被人从轿子的外面向内刺杀,又被拖出来砍杀好几刀,刀砍在他肥软的身上,好像拍球回击一样的声音,这是住在附近的居民的说法。

    传到一桥家以后,庆喜就在房子中玩球,不断用扇子拍击,边听著打击时的声响边说:“就是像这样击球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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