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外观而言,这些家伙好像天生就没有头似的,胸口的“眼睛”、腹部的“嘴巴”像是原本就长在那里。这些家伙是一手拿矛、一手拿盾的强悍战士。
复仇!以鬼魂的姿态复仇!这是黄烈拾从未听过的事情。
胡巧绢的眼神明亮,充满生气,不似死尸也不像遭人控制。不过她却向巫抵行礼,然后站到前方,好像要跟月音对抗似的。
黑影贴着地面飞快滑过来,来到巨大的石门之前,影子浮起,月音由黑影中走出来。
遭作崇而亡的人,几乎都是心里有愧,这些人也不必鬼魂动手。
巫抵再敲手杖,所有小型的木箱也全都爆开,一颗颗可怕头颅,由木箱中飞出!
浸泡在阴性的道力中,已经舒缓阳性道力的灼烧,再加上林雁容的出现,使得黄烈拾因她死亡而烧起的怒火熄灭。
“你说的没错,聪明的人类。现在你存活下来了,我说过,如果你们能活下来,我会给你们些许的奖励。我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问吧!人类。请珍惜发问机会。”
“这是怎么回事?”
“是妳。”
黄烈拾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仿佛空气中的水气在瞬间被抽干,变成沙漠般的气候。而那名女子,竟然是鬼道要救的女孩——胡巧绢。
然后月音说道:“这位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映。有映在我身旁,哪来的孤单与寂寞?”
“哈!别不承认了。”巫抵自以为是地说:“玄水天子您独身来到尘凡,这二千多年孤单一人不会寂寞?会纡尊降贵跟人类结交,我能理解。”
“失德之人,岂能掌天!”巫抵气愤地骂道:“多少仙人遭他迫害!天界多少种族,因他面临灭亡的绝境!又有多少地方因为惹他不悦,而被彻底摧毁!我诅咒他,愿他下地狱!”
巫抵不予置否地说:“也许,不过只要能拖延时间就多了。妳来得比我估计中的晚多了。路上的小麻烦,似乎花了妳不少时间。要解决那些还没成仙的小妖们,有这么困难吗?”
“门后是什么?”黄烈拾像是在聊天般地提出问题。
事实上,鬼魂在人间几乎没有任何力量——只要鬼魂出现,那些心中有愧之人就会吓到精神衰弱,最后由心病引起身体上的毛病而快速病亡,或是精神不济,失神而意外身亡。
毕竟阴阳两隔,没有肉身的承载,她的道力是无法存在人间的。一旦她的躯壳完全散灭,她累世的道行,也将随着躯壳灰飞烟灭。
“好问题。不过这与你无关,也与下界无关。即使如此,你还是想知道?”巫抵像是在忠告,又像是故意挑起好奇心。
“胡巧绢!妳父亲很担心妳,别再闹了,跟这个女巫在一起对妳没好处,快跟我回家吧!”
不过黄烈拾太高估亲情的力量了。或许胡市长很担心他的女儿,可是他的女儿却不把自己父亲当一回事。
胡巧绢骂了回去:“回家也只是被当成父母炫耀的工具而已,他们只是拿我来满足自己,既然都是被人利用,那么我宁可选择较快乐的生活!”
“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妳派出许多妖怪作乱,扰乱社会,就为了来到这里。妳怎么能说与我无关、与人间无关?还是……妳不方便说?”
“不难……”
“这……”
巫抵一面解释,手中的杖还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当她解释完,手杖插地,瞬间所有黑影都飞向手杖,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洞穴中所有人的影子,全被吸走!
“荣誉?哈!”巫抵讽刺地说:“还提荣誉呢!天帝滥权,使得我族的人难以存活。如果要维护天帝定下的规矩荣誉,这种荣誉不要也罢。”
“哈!”黄烈拾不知道该表什么情,只好用僵硬地笑容带过。
巫抵用手杖敲地,左右的木箱全都打开,上百具无头的躯体由木箱走出。
黄烈拾在心中再叹口气。在巫抵眼中,他们只是弱小如蝼蚁般的人物吗?所做的努力似乎都只是无力挣扎,她只是拿他们当舒缓心情的娱乐吗?
传闻中有很多闹鬼的事件,也有少许厉鬼报仇的故事。可是这事件多半是假的,剩下的一半则是心理作用,自己吓自己。
亦即,为了救黄烈拾,林雁容付出的不只是她的生命,还有林雁容累世的道行!知道这一切之后,黄烈拾才明白,自己即使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不见能得能够回报林雁容的恩情。
至于极少数真的被鬼作祟而亡的事故,也不是鬼魂自己动手将人杀死。
不过在修炼的过程中,只专注于阳或是只专注于阴,都比同时注重两者来得迅速。若能达到极阴、极阳之境界,相对的力量也会为了均衡,而自动填补过来,达到阴阳调合的目标。
黄烈拾虽在沛然的阴气包围中,不过他能感觉到林雁容的魂体,与她请下来的鬼仙不同,也就是她没能成功尸解登仙。
巫抵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将所有有资格成仙的妖怪带走,不过被人阻止了。关于这件事,我感到非常遗憾。”
不!即使如此,也要努力挣扎!只要“她”来到,就有机会活下去!黄烈拾要活下去,为了履行承诺,非得活下去不可!
“不!我没杀死牠们,一只也没杀死。牠们不是违反规定,越界下凡的仙人;我不是下界的主宰,没有权力夺走那些生命,即使是被妳所利用的生命!”
道生一气,一气分阴阳,阴阳化万物。
“摄影术!”月音的语气中终于出现明显的惊讶之意。
然而,真正的道却不能偏于阴,也不能只注重阳,必须阴阳调合才是真道。
鬼魂无法在人间使用活人的术,不管她的道行有多高,不行就是不行。
“这个时候就别虚张声势了!”
“怎么能说无关?这里是人间……”黄烈拾顿了一下。
“那么……妳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我们?妳制造的这些怪物,力量绝不仅于此。我跟妳们制造的妖怪战斗过,牠们的妖力比这些没头的更强。如果要用我们都杀得了的怪物,绝不可能对付她,即使是要拖延时间也不够。别告诉我,妳真的是为了测试这些东西?”
“还不只呢!”
黄烈拾继续说道:“妳是故意留下我……为·什·么?”
看这样子胡巧绢不像是被绑架,反像是自愿离家出走。这也解释了,为何会有人见到她独自进出妖怪占据的豪宅。
“我想要借用您的力量。您可以加入我们,若不愿屈于人下,合作也行!”
“有必要吗?我看不出妳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月音冷冷地说。
“妳要再派出第三批无头的家伙出来吗?”黄烈拾恼怒地问。
巫抵又微笑不语。
“黑煞的作用除了让鬼道之人尸解成仙外,还有个用途——让鬼道之魂归来复仇!”
“在我看来,妳只是为了私仇而反对天帝。再好的上位者,只要有施政的行为,就不可能兼善天下。若是由妳的支持对象成为玉京之主,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月音不留情地批判。
月音因为生气,全身上下冒出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
“……终于来了。”
“看来我非得用动用武力了。”
然后洞穴中还有意识的,就只剩黄烈拾与巫抵两人。
“帝女魃的仿制品……巫抵,妳为了对付我费了不少工夫。先是提拔大量的草木精怪,让牠们为妳搜集人类的生气……然后又搜集大量带有怨气而亡的尸体,用生气将牠们改造成无首族而复活;最后还找来拥有帝女命格的女孩,让她成为旱魃!”
然而月音与黄烈拾的目光,都停在第九个桶子跑出来的“人”身上。
“可是我找不到伐天的必要。”月音道。
“哈!”黄烈拾又笑了。月音把他当成朋友,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光是想到跟她牵扯上关系,就已经够可怕了,还当她的朋友呢!
“看来妳也没办法放手。”
“这与信心无关,而是事实就是事实。林雁容最后的法术确实带走不少灵魂,可是并未带走妳的主力部队。”
这点时间要用来打败巫抵是不可能的,不过就算一开始就全力攻击巫抵,也不见得能伤她半根寒毫。她还记得很清楚,巫抵能将鬼仙的分灵瞬间消灭,要对付这么可怕的敌人,恐怕自己成为鬼仙也毫无帮助。
这股力量也助林雁容的灵魂凝为“仙魂”,成为最低阶的“鬼仙”。
黄烈拾打出父亲牌,希望能用亲情打动胡巧绢。
“你对朋友牺牲生命所施展的法术,这么没信心吗?”巫抵笑着反问。
也许是上天眷顾积善之人,若林雁容只记得用黑煞带来的阴性道力“报仇”,她真的会失去一切,回归虚无。
“不,我并不是孤孤单单一人。孤单寂寞对健全的月氏而言是不存在的东西。”
“她只是要利用妳而已!”黄烈拾不禁对她大吼。
“别急,伟大的玄水天子。妳以为光是准备这些无首族与飞头蛮,我就敢与妳对抗?”
但林雁容自己也成为“归魂术”作用的目标。在法术的作用下,无头尸倒下,而她也跟着无头尸一起消失。甚至连七横八竖倒在洞穴两侧的木箱,都飘出鬼魂,回归阴间。
该说谢谢的是黄烈拾。林雁容用她生命中最后的几分钟来救他,用她一生的修行,助他渡过走火入魔的劫数,这种恩德让黄烈拾发下重誓。黄烈拾以他的信仰与名誉发誓,不论如何都要救李曼君出去,尽一切可能帮她、助她,这是唯一能报答林雁容救命之恩的方法。
当然,牠们一样都曾经是没头的尸体,可是这些家伙却不是死尸,而是死而复活、克服死亡的另一个“种族”。
她指着黄烈拾继续说道:“若真的动手,您也许有机会逃走。但是凡夫俗子能在我们的战斗中生存下来吗?连阻挡您前来的妖怪都舍不得杀,您不会想害您的朋友死在这里吧?”
巫抵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前提是王母还有在管事。早在妳出生前,王母就已经完全撒手,不管四方三界的事情。待妳出生不久,王母便正式退隐,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呵!”巫抵掩嘴轻笑:“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告诉你也无所谓。门后封印着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名战士,我们是特别来解放他。当我们释放他后,就会离开。”
林雁容严厉又温柔地告诉他:“别说话,专心化解你那些作乱的道力。我会告诉你的。”
说着,月音的影子与她分开,然后站立起来。
她还剩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她还得做些什么!
“飞头蛮!妳还真会废物利用!”月音语气中隐隐含带着一股怒气。
这些严格说起来不算是鬼魂杀人,而是受害者自己杀了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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