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秃驴和尚·光照大千

    从某些方面来说，孙武的话说得真是一点也没错，只不过看到旁边小殇叉腰吹起口哨，孙武就觉得自己实在讲得很心虚。

    「诸位大师暂时寄居万紫楼，是为了要等一个人，那个人行踪飘忽，桀骜不驯，又有很多奇怪的癖好，找他并不容易，只有在万紫楼中等他到来，而我是被诸位大师请来医治伤者的。」

    「秃驴！」

    「我只是受托来解决问题，不是替朝廷执法，也不是行侠仗义。这样子，可以把情形告诉我吗？」

    孙武看了小殇一眼，她摊摊手，表示对此一无所知，毕竟小殇也不是医生，「九龙神火罩」内的法宝仅能辅助急救，无法细部诊疗与医治，当然也就不知道雯雯除了中毒之外，还有其他的问题。

    被人重重一脚踹在后腰，力道奇大，孙武站立不稳，一下子往前扑去，飞扑撞向身前的妃怜袖。

    比起不久前分别的时候，雯雯的精神更好，见到孙武与小殇，马上就从床上跃起，和他们亲热的说话。

    「呵呵呵，自然可以，两位小施主请自便。」

    「小武哥哥，我也有见到爹喔！爹说一定会来接我的，他的样子……不是很清楚，但是很高大，很威武喔！」

    （原来如此，要动手了吗？可恶，豪饮王大赛的奖品还没给我咧！）

    甩甩头，把这种怪异的感觉抛开，孙武发现自己竟然被带离这座怡红楼的主建筑群，到了旁边较为偏僻的几栋矮房，看样子应该是仆役与杂工的住所，怪异的是周围没有什么人，好像已经先刻意清场过了。

    「只要和小武哥哥在一起，小殇什么都不怕喔！」

    一句话被小殇顶了回去，孙武拉着她一起走出屋子，被几个大光头的反射强光刺到眼，连忙转过头，却在屋外树下看到了一个人，似乎正等着自己出来。

    「小武哥哥，你和小殇姊姊……呜……」

    「……可……可是，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害怕啊！」

    「都是你搞的鬼啦，没事从背后踢我一脚，害我侵犯到妃小姐。」

    「贫僧与众师弟都是修行中的出家人，有物为凭。」

    「佛血舍利本就是今上赐回敝派，此事由敝派接手，官府也不会再过问，雯雯小施主可以得到安宁。况且，雯雯小施主的身体不适，虽然所中毒质已解开大半，但仍有一些相当要命的症状，需要高明大夫治疗，两位虽然身怀异术，可是若东奔西跑，事务繁多，恐怕对雯雯小施主不利。」

    「大家慢慢来，不要挤！」

    妃怜袖说，自己与袁晨锋是好朋友，当日袁晨锋与孙武分离错开后，一直对孙武的事非常介怀，相信两人之间必定是有什么误会，所以很想找孙武当面谈个清楚，偏生同盟会在西北方有要事处理，袁晨锋被绊在大西北，分身乏术，只好请知交妃怜袖代为处理。

    地上全是硬石板，这样子重重一撞，若是后脑着地，一定会伤得不清，孙武急忙旋身，转换方向，当重跌在地的时候，变成是自己先着地，虽然同样是后脑砸在地上，但换了个脑袋，结果可是大大不同，孙武非但没有受伤，还砸裂了地上两块坚硬的厚石板。

    悟能会否守信，这点孙武还没什么把握，但人家怎么说都是有身份的江湖名宿，大可以对自己置之不理，却如此慎重其事地与自己缔结约定，光是这一点，就让孙武想要相信他。

    「不气不气，大和尚有什么了不起？秃驴又有什么可鄙了？我身不过区区一具臭皮囊，众生一般，和尚与秃驴本无分别，为何要因此动气？但小施主的误会，贫僧却务必要说明清楚，不能玷污师门清誉。」

    「孙小施主，佛血舍利与敝派有重大关系，多年来我慈航静殿上下僧众没有一天不想取回舍利，这次承蒙今上御意，能让舍利回归敝派，敝派僧众同感圣恩，但无意中牵扯到两位，实在过意不去。」

    「……上次轰了人家大半座庄园，这种脸已经没用了啦！」

    尴尬的场面，孙武想要起身，但妃怜袖似乎被这一撞弄得有些头晕脑胀，一时间起不了身，而自己被压在下头，不管是用手推，或是直接挺腰，似乎都很不恰当，真是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偏偏这时候旁边的人群已经哗然喧闹起来。

    （糟糕！）

    才刚刚这样想，旁边的小殇便一下子凑了过来，眼睛望向周围几名大汉，小手却拉扯孙武的袖子。

    「……你从哪里学来这种形容词的？」

    旅居异地，不住客栈，却特地租了民房，这说明她怕吵而好静的个性。同时，她的日常生活应该相当素净简朴，否则同样是租屋而居，换做是宝姑娘入住，这间民房不知道已经被翻修改建成何等奢华模样了。

    同盟会还没有掌握到孙武的行踪，但因为佛血舍利的缘故，各方豪杰云集而来，大量集中在附近这一带，妃怜袖估计孙武还没有离开，守株待兔之下，意外在铁血骑团夜袭军营的一战中遇到了孙武。

    孙武暗暗运劲戒备，旁边的小殇拉拉他衣袖，指点方向，让孙武发现一件异事，就是这几个彪形大汉全都戴着帽子。虽然戴帽子走路没什么不对，但这几个人戴帽子的样子却很不自然，好像他们非常不习惯头上这顶帽子一样。

    「孙小弟，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袁少侠的一个朋友，不能代表同盟会说什么。不过，有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因为我就是慈航静殿请来治疗雯雯小妹的。」

    悟能道：「不久之前，机缘巧合，我们请来了雯雯小施主，她清醒之后非常挂念两位，贫僧与众师弟分头寻找，要向两位报个平安。」

    「孙小施主，现在你相信，贫僧并非可疑人物了吧？」

    「雯雯她在后头的屋子里吗？我们可以见她吗？」

    「传说中的魔门是否真实存在，尚是未知之数，但有一点严重性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我的诊断发现，你们所要争夺的佛血舍利，目前正被埋在雯雯小妹的体内。」

    好不容易解除了眼睛的灾厄，孙武想到一事，和尚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但是在江湖各势力争夺佛血舍利的多事之秋，这群和尚会不会是……

    「如果有冤枉和误会，你们会协助他处理，那如果没有呢？你们就要秉公处理了吗？」

    万万难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孙武奇道：「大师，别人叫你秃驴，这样你也不生气吗？」

    「没错没错，各位叔叔伯伯，这是洞房好戏上场前的片段预演，完整剧情等一下会在楼里上演，要看的人可以向本楼服务人员购票，或是直接在这里向我拿五折优惠价。」

    「什、什么？」

    ※※※

    不过，看到这样的雯雯，孙武反而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尤其当雯雯嚷着要孙武带她去找娘亲的时候，孙武真不知该怎么把刚才看到的东西告诉她。

    「各位叔叔伯伯，请注视我纯洁的眼睛，你们说，像我这么天真无邪的女孩会说谎骗人吗？骗得了各位睿智的大哥哥吗？」

    「喂～～小殇！给我住手，你这种行为根本是诈欺，不准再搞了！」

    悟能向孙武解释慈航静殿的考量，虽然留下雯雯是为了佛血舍利，但审核情势，这是最合乎雯雯处境的做法，因为她从官府那边被劫出的，官府必会全力搜查缉拿她，除了安置在慈航静殿这边，她到哪里都会受到骚扰，而雯雯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啊，说到这个，是有一点……」

    困惑的问题终于得到解释，孙武本来十分好奇，为何妃怜袖会出现在万紫楼里，原来是被大和尚们请来治疗雯雯的，难怪她之前会悄声告诉自己雯雯平安，但话又说回来，为何这群大和尚要寄身在妓院里头呢？这也是某种修行吗？

    悟能的一番话，说得孙武哑口无言，考量目前的情形，把雯雯交给这群大和尚治疗，确实是最好的做法，自己没有立场反对。至于说把雯雯交给慈航静殿后，慈航静殿容易追查佛血舍利的下落，自己却无从得知情报，这种自私的想法他更是说不出口。

    「小殇，外头的世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只是我们之前都碰到坏人而已，这些大和尚真的很不错呢！」

    想到了雯雯，孙武向妃怜袖作出请托，尽管慈航静殿的大和尚看来不像坏人，但雯雯的身体状况不佳，被留在这里不晓得会不会得到良好照顾，自己人微言轻，说出的话没有多少份量，妃怜袖若能代表同盟会发言，应该有份量得多，更能确保雯雯的状况。

    最后，孙武与悟能约定，在雯雯身体康复之前，慈航静殿不得逼问她舍利的下落，还有自己会再来探望她，随后便与小殇一同离去。

    「呜！我的眼睛……」

    虽说佛血舍利关系重大，还牵涉到什么魔门，但自己本就有充分立场去取回舍利，因为，自己不是为了个人私欲，倘使不取回舍利，整个梁山泊就会面临坠落危机，更何况本来佛血舍利就是被人从梁山泊盗出，自己只是追回失物而已，有什么不对？

    但话说回来，要怎么解释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这点又很困难，孙武本身当然是被冤枉的，不过要说他与那些事毫无关系，似乎又不太对劲，最糟糕的一点是，如果要把事情解释清楚，小殇她的立场……

    「啊？有这种事？雯雯你一定是梦到丹娘阿姨了。」

    「这你就不懂了，虽然这里是赛场，但怎么说都是万紫楼的后院，别说这种小儿科，就算上演更激烈的戏码都不足为奇啊！」

    「这是当然的啊！刚刚娘还来对我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呢！娘很关心雯雯的，但是好奇怪喔，为什么雯雯一睁开眼睛，娘又不见了呢？」

    微觉恻然，孙武又被雯雯抓过去说话。

    「哦，那你们是谁？」

    仿佛察觉到孙武的疑惑，走在前面的几名大汉忽然停步，一起转过身来，由为首的一人代表说话。

    「这样的觉悟，你也做好了吗？不惜切割人体，也要取出佛血舍利的觉悟，孙小弟你已经有了吗？」

    该说是意外与同伴会合了，孙武想起了自己到这里的初衷，问小殇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一句话才刚问出口，周围突然黑了下来，被几个彪形大汉给团团包围住。

    想到这个地方再怎么说也还是妓院，不适合伤病者疗养，孙武想要带雯雯回去，可是几名大和尚却拦在眼前。

    跌倒在地的样子本就不雅，那倒没有什么，但因为摔倒时候的撞击力量，少年的右腿抬起，不偏不倚正顶在妃怜袖的两腿间，而他的左手也因撞击而滑到对方胸口，恰到好处地感受到那柔腻饱满的重量，凉中带暖的温度，不但让少年的掌心颤抖，就连脸都一下子通红起来。

    会做出这种动作，有本事一脚就踹得自己重心不稳，这种事情除了姊姊凤婕，天底下就只有小殇能够做到了，更何况那个声音已说明一切，孙武微感愕然，没想到小殇这么快就从另一边过来，但在往前扑倒的时候，他满脑子所想的，是跌倒之后如何爬起来，因为以妃怜袖的身手，这种距离、这种扑倒速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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