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蚁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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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不破撑个懒腰，道：“吴敬启这次还要输，陆爷发了善心也救不了他的霉运。”

    利刃就留在桌上，深藏着锋芒。

    尤量感笑道：“小子，你别惦记。当年我挣得多，花的也多。人不风流枉少年，一旦风流枉老年啊，我现在糊个口就不错了。”

    尤量感诧道：“你这是连陆小哥的眼光也怀疑？”

    一条一片的白面落入热锅中，当年显赫的杀手如今与面为伍。尤量感成名的兵刃“江山神桶”已没人见过，有人怀疑面馆的垃圾桶就是当年的神桶。

    “非它不利，这把是好刀，我相信陆兄弟的眼光。不过……”高行天语意一转，摇摇头道：“我用刀，第一讲究的不是锋利，而是感觉。对此刀我没有感觉，所以再利也是无用。”

    陆无归不答，深处一桌有人插话道：“吴敬启，你一次也没看准过，这次想从陆爷那里探探口风也是白搭。陆爷告诉你了，陆爷赚转什么？”说话的人在高、陆两人身后，他身上套着狐袄，用手拄着脸斜眼望打量着高行天。

    王不破长身而起，“陆爷的眼光在下相信，不过前几天白爷和霍爷罕见联袂回窝觐见‘蚁王’，陆爷知是何事？”

    面馆其他人从吴敬启的手势中读出了信息，看高行天的眼神格外凝重起来。

    靠窗一桌为首的一圆脸汉子问道：“这次陆爷看好谁？”汉子是笑问，一笑之下眉眼的弯垂就挤得两腮鼓起，显得很是讨好。

    还有人叫道：“哟，我吃的凉拌面，他却喝热汤！尤老板，这可是大冷的天啊，你对不住我几十年如一日的光顾啊。”

    陆无归显然在小镇身份不低，能够直接和“蚁王”联系，他推荐高行天入窝，高行天立刻就得到接见。他带高行天入镇，高行天畅通无阻。

    王不破带着失望踱出了“尤记面馆”。

    “看不见的赌局老夫从来不押，再说老夫一个终日下面的没什么钱，年纪老了，不和你们小子凑热闹啦。”尤量感悠哉悠哉的找个空位坐了，他宽面肥耳神情惬意，不禁又调侃起来，“小路子，你这个小兔崽子，嚎什么嚎，下次给你整碗冰镇的，冰镇面！也快下雪了，让你尝尝鲜。敢跟老夫抱怨，想吃热汤面，你有让老夫满意的吃相吗？老夫可是看吃相给面的，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只适合一辈子吃冷面，对，就你现在这个模样，一点没错！”

    面馆只做牛肉面，一碗面要二十文钱。这里没有点餐的选择，师父随性做什么面，客人就要吃什么面。放在你面前的是什么，完全要看厨师的心情。面式有烩、炸、拌、烧、煮，但不管怎样，即算在寒冬给你对付出一碗凉拌炸酱冰雪牛肉面，你也得笑纳。因为镇上面馆只有一家，面馆里的厨师也只有一个，你没得选择。面馆厨师就是老板，他照样也是杀手。

    陆无归也不看那人，一招手，道：“吴敬启，你过来，我照顾你一次。”

    面馆里人人都与陆无归打一声招呼。高行天与陆无归挑了中间一桌坐下。

    面馆的老板、厨师、小二都是尤量感一人，他叉腰见高行天狼吞虎咽，颇为高兴。

    被称做“小路子”的年青男子愁眉苦脸的一声惊呼，赶紧跑到外面看看天象。

    陆无归从身后摘下一把新刀，递给高行天。他配了新剑，也给高行天备了新刀。

    高行天吃得额际冒了细汗，旁人说什么聊什么，他全然没有兴趣。

    高行天听说面馆的老板是当年有名的“一桶杀手”。如果说高行天可算陆无归的前辈，那么“一桶杀手”尤量感就是高行天前辈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