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任侠,是居右禅最为看重的几人之一。
“陌路吗,那也是出了暮望之后的事情……”唐表将蜡烛点在地上,用手指撩动着寸寸光辉寸寸灰的烛芯,“何当共剪西窗烛,此刻正是归期,难道我们不曾有过约定?”他扶起楚红玉,冷望月门楼外的人影朦动,决然道:“我和你冲出去。”
作为杀手,她已经在黑暗的地方滞留了太长的时间,她不希望死的时候也是被黑暗所包围。
——总是如此,怎么能知道那里是可以闭上双眼的终点?
唐表淡淡道:“门主会取了晚辈性命。”
唐表讪然问道:“侯爷,我那一朵小花没有伤到无辜的人吧?”
有一种感情可以解释的。
“有些东西,一旦放下就再拾不回来,我很清楚的知道啊。丢下你?你有能力丢下我试试。”
——但照目前这个情形,自己则要亲手扼杀这个江湖新苗。
居右禅怒道:“本侯还想对你网开一面的,唐表,你是一心要领这个逆反之罪了。”
伊先是迅出几指封了伤处可以止血的穴道,然后咬下袖口一条布缎,仅凭牙口和单手包扎了伤口。惊喜在她的面上只停留了一瞬,随之而起的是酸楚的表情。
唐表一手托着烛火,一手震颤如蜂鸟之翼。
唐表寞寞道:“许了什么,让我丢下你?见到了娘亲和哥哥,你是没有了牵挂,但也失去了骄傲吗?这种泡影似的愿望,碎掉很好。”
楼内一对人走了出来。
“事到如今,为何还执迷不悟呢,我只是你的一块绊脚石啊,不光如此,你若抱着不放,还会拉你沉入深湖,不要幻想我是成可以共舞的人鱼,放弃我吧,城内重重围困,你身上也有未完之事,趁居右禅没有发觉,走吧,我一个人有办法的。”
唐表道:“侯爷挡住我,又是何苦呢。晚辈只是想带一个负伤女子离开这是非之地,天下已经变得如此之小了吗?”
银色的“杏叶”连续闪动,窗外黑暗之中激起了嘈碎的脚步声与格挡声。数发以后,楼内楼外的人对彼此的实力都有了了解,外面的不再接近,唐表也停了暗器。
突然的光亮像是一个漫长的开始,晕黄的光在黑暗的室内切开一个剖面,微弱的连接了沿着破碎门板铺入的皎洁月色。
青年的手掌托着烛火,烛火跳跃像是一个伤痛的心灵,青年的眼神深沉而哀怜。
太暗了。
蜡烛燃久而成灰,天上的星光亦非永恒闪烁。
“唐表,你凭什么如此自大又不自重?田下一别,再见已是陌路,你滚回唐门吧。”
现在,居右禅明白了。
“这样就好。”唐表沉静道:“我接下外面的人,你从栾府南边偏门出去,府外还有兵丁,要小心应对,到附近的南城门等我,会有人接应你。”
漆黑的月门楼内亮起了微弱的烛光,居右禅负手观天象而待。
居右禅暗叹看似简单的执子之手连接了不同领域的人,但这种连接是要代价的,这种代价同样可以倾覆天堂与地狱。
楚红玉滑坠在冰冷的地堂,她对溅血的伤口亦麻木了,除了责怪居右禅没有一掌杀了她之外,楚红玉还有一点不满。
居右禅道:“孺子,你这么做,唐门将彻底被卷进来。”
一礼之后,唐表口气转傲,冰冷道:“晚辈管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