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射柳（三）

    “新得了平壤方面的两千援军；另外有地方青军一千多人。不过战斗力不高。小人曾亲自带军去哨过粮，交过一次手，丽军一战即溃。双城歼灭战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不管哪一种可能，都是麻烦。

    双城的土地多分给了汉人、高丽人的贫者。定州的打完土豪，还有不少。赵过张榜甲山，许诺：只要女真人来的，原有本地不收，再按人头分地，一亩的给一亩半；给麦种、可免费租用官府牛犁、租赋不收；划给渔场，分给射山。原本的女真谋克、猛安，一概不变，谋克给百夫长的职位，猛安给千户的职位。

    黄驴哥摸了摸头盔，尴尬道：“太粗，太粗。别说粗话，别说粗话。”

    “熙川、孟山、殷山的情况呢？”邓舍继续问关世容。

    “洪继勋。守军三千：老卒一千、新卒两千。”

    “高丽地主仓廪皆充实，我军所得，还只是城外农庄中的储存。想来其城中私仓中的粮食会更多。”陈虎最后总结道，“丽军没半点斗志，没有敢出城阻截我军哨粮的。将军不如下令，干脆掠几个高丽人的城池，也能缓缓缺粮的危急。”

    “孟山挨着大同江，土地肥沃。殷山处在群山围绕之中；熙川不错，哨粮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儿了。守军少，青军也不多。”

    “不过呢，本官既然奉命前来，最根本的一条，双城、甲山必须得确保无失。钱将军的军马，任何情况下，不得妄动。邓万户没提要你出军，你就装不知道。提，找借口推辞掉。

    文华国不忿了：“山地怎么了？我军打宁远、打甲山，哪一处不是山地？西山口险隘不险隘？挡住老子了么？鸟！”

    姚好古到双城没多久，他们就搭上了线。只是来往隐秘，没被别人知晓。

    “老子的鸟粗不粗，你怎么知道？”

    他自打任了镇抚，精神面貌明显好转。镇抚这个职位，名义上不及副万户，但是有实权的。军中制度，明文规定可以参赞军机、协助军务。并且，镇抚司也必须有定额的直辖士卒，邓舍拨给他了三百人。尽管不多，较之空头万户，强了不知多少。

    黄驴哥腾地跳起来，并腿挺胸：“大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得了佟豆兰的明确表示，邓舍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拉拢女真，算是完成半步。

    故此，昨天一听说邓舍召集众将，他当即叮嘱黄驴哥，开完会就来见面。此时听完了军议内容，姚好古拈着胡须，琢磨半晌，嘿然一笑，猜出了邓舍用意。

    沉吟片刻，道：“邓万户西进掠粮，为的是全军上下的肚子。去阻止，不好找理由。”识时务者为俊杰，辨其形、观其势，量力而为，阻止不了，就不阻止。

    邓舍拉出的架势，分明是争分夺秒。难道他看出了什么？洪继勋说的很对，关铎就是要反；姚好古的任务，就在把守这条入高丽的近道。邓舍要是看出了此中玄虚，那这条通道，保不保得住，就悬乎了。

    三番两次找上邓舍府邸，要激将、催促，没奈何不提正事时，邓舍恭敬有礼；一提正事，说不了三句，必然拱手，言称出恭，一去不回。

    陈虎点头称是：“不能乱抢，得有组织的抢。”他平时多有留心，拿刀鞘指着地图，“泥河南岸，最富的当数沿海诸城。从我军占据定州以来，王京方面给它们的增援不少。要打，得速战速决，一拖延，就有糜烂的危险。”

    文华国没意见，打哪儿都行。黄驴哥精神抖擞，挤到地图前，仔仔细细瞅了会儿，道：“将军，德川周围都是山地，怕不好打。”

    他站起身，在室内踱了几步，道：“仔细想想，对你我来讲，未尝不是个机会。”问黄驴哥，“邓万户西进，留下守双城的何人？”

    姚好古摇头否认。能夺下双城控制权自然最好，问题是邓舍一两万军队，抢下也守不住。只能怪邓舍发展太快，从开始自己就落在下风。“本官只是在想，也许可以趁机，将我这顶官帽子坐实点儿。”他喃喃念了几遍洪继勋的名字，有点头疼：“双城土著、有谋有略、和女真人关系好。……他妈的，不好对付。”对邓舍的用人之明很是敬佩。

    邓舍沉吟不语。有必救之军，就有必守之城。换句话说，有援军到来的希望，守城的人就有坚守下去的信心。如果可以打掉它们的援军，一个个将其变作孤城，凭借红巾数次攻坚的能力，克城不难。

    “我亲自带军围困德川，黄镇抚随我一起。带二千老卒，三千新卒。双城请洪先生镇守。本次作战，不为攻城略地，唯以取粮、掠丁为上。”话虽这么说，打下来的地盘，也不能随意丢掉，只是少放些驻防的军马罢了。

    人心隔肚皮，对一个从没接触过的人，谁知道他会在关铎和小明王之间选择哪一个？又或者，你反我也反，一拍两散，干脆不服从关铎的调遣，据地双城自立为王？

    重点不要放在大部落上，挑选几个小部落，积少成多。

    这正是邓舍叫他们回来的目的。点了点头，道：“青黄不接，粮饷筹措困难。才又扩了军，全军上下竟没两月余粮！本将思之，常不自安。叫你们回城，就是为了商讨一个解决的办法。”

    同时，各城的征丁招兵到了尾声。城外的大营修筑完毕，加上丽军先前筑的南营，足够安排新卒入住。从老卒中挑选累功高的士卒、军官，配入新军充当骨干，投入了紧张地集训。掐算时日，距离姚好古来，已过了十五天。

    顿了顿，面带忧色，对钱士德道：“钱将军，你我人马太少，震慑力不大。控制双城、甲山也好，插手双城民政也罢，顶多暂缓其急。要得遣派信使，快马通报关平章，请他早定南下。否则，时日一久，小麻烦也会变成大麻烦了。”

    邓舍将众将送出府门，各人纷纷上马，告辞自回。黄驴哥没回家，绕了个弯儿，把诸人甩掉，趁着夜色，偷偷摸摸蹩进了姚好古的府中。姚好古、钱士德等他多时了。

    并且放出风声，就说三散千户佟豆兰已经投了双城。又请佟豆兰派出几个人头儿熟的部下，帮助赵过拉拢关系。甲山周围的女真，向来耕田、渔猎并重。要论渔猎，甲山自然比不上临海的双城；而说起土地肥沃，合兰府一带，也没有比双城、定州更好的地方。

    “丽军怯战，每次相遇，都是还没交锋，就掉头撤退。反而那些豪门大门的组织的地方青军，抵抗的比较顽强。但是他们的装备、训练不及丽军，除了拼命，什么也不会。不值得重视。

    一月的限期，马上就到。攻城略地，事不宜迟。

    他和洪继勋约定，为防人多口杂，打造双城为基地的真实意图，你知我知，不可第三人知。文华国听了，一拍大腿：“抢喽！陈老八不是说了，高丽地主有粮，咱们有兵，孔子曰：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开始，姚好古还没多想。到手的权力，谁也不愿放出，人之常情。慢慢的，他觉得不对劲。女真人越来越多；新卒越来越多；大批大批的军械箭矢，一车一车地从冶炼场拉出。

    黄驴哥有点后悔。早知道钱士德在，他就不来了。钱士德的狗脾气比以前还暴躁了，一开口打打杀杀。关平章那么识人的一个人，怎么把他给派来了。

    文华国说话不客气，关世容等人哄堂大笑。黄驴哥没腔得紧，干脆闭口不言。

    关世容取出一份材料，上边列写了历次作战敌我损失的具体数字、缴获，以及百户以上军官的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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