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东牟（三）

    辽王阿扎失里识得，闻言道：“赵小生？可是前任双城总管府的总管？”

    刘探马赤在边儿道：“文兄，相爷说的一点不假。实不相瞒，广宁府的里外防御，我等早已熟知在胸。要讲诚意，关帅做的确实不足啊。”

    “本相命其二人，联络合兰府等地女真，约定了时间，十日后，即起兵作乱。到那时候，小邓后院失火，他还顾得上辽阳么？”

    在座四人，一起大笑。纳哈出和刘探马赤目光一对，急速避开；那姓文的和伴当也是不动声色，交流视线。无比欢畅的笑声，听入四人的耳中，感触不同，滋味相仿：可不正是“意味悠长”四个字？

    纳哈出站起来，转了两转，道：“沙刘二那里，情况如何？”

    其他千户以上军官、各色王侯、部落族长，足足来了三四十人，满满堂堂地坐下，以蒙古贵人的传统，都穿着袍服，腰间系着彩带，结发垂耳，俱带耳坠。

    “内应！”

    要打辽阳，辽西、广宁、辽南、双城各地，必须一一照顾得到，纳哈出早有对策，他冷笑一声，道：“数万人又怎样？本相只需两个人，就叫他自顾不暇。”

    纳哈出转了身子，一手支在案上，扶住头，盯住姓文的，似笑非笑，说道：“辽南战事，不知关帅打算何时展开？”

    纳哈出道：“哇哈哈，适才说笑耳！要是不信关帅，东牟山乃我沈阳重地，本相岂会拱手相让？”

    “谁人？”

    刘探马赤凑趣，问道：“那是什么？”

    纳哈出问阿扎失里，道：“辽王，你怎么看？”

    他向西边拱了拱手，道：“关帅投诚的事儿，本相已经上奏天子。今上非常高兴，金口玉言，别说区区辽阳行省平章，浙西张士诚张太尉的例子在前，三公之位也不难得。”

    姓文的大喜，又起身拜倒：“多谢丞相大人厚意、美言。”

    这才是纳哈出决意趁机荡平辽阳的杀手锏。关铎算来算去，却没算到，他假降，有人真降。毛居敬军发盖州城下，内有叛乱，外有金、复州及高家奴主力；纳哈出的军马再一到辽阳，辽阳生乱，他这支军队的命运不言而喻。

    一说得五千户，一说与其母合得一万户。

    纳哈出道：“还能怎生应对？本相敷衍一番了事。诸位，盖州昨日的军报，直到现在还未曾到来，本相琢磨许久，老关个土贼没准儿已经动上了手！派那姓文的来，十有八九意图在窥探我沈阳动静。”

    “双城红巾？开到鸭绿江边的不过万人，我军打下东牟山，留下几千人防守，足可掐断双城支援辽阳的道路。”

    纳哈出对姓文的点点头，从头到脚瞥了他眼，说道：“如此最好。本相且问你，广宁哪里，关帅的内应可布下了么？”

    纳哈出大笑，走到他的身前，重重拍两下他的肩膀，睥睨，道：“哈哈，‘螳臂当车、必成齑粉’，说的好！回去告之关帅，本相这边，就请他放一百个心。两天后，打盖州；盖州定，本相出广宁，至多月余，……哈哈，关帅就不是关帅了。”

    虽然经了乃颜之乱，不少参与叛乱的部民都被迁徙去了别处，但留下来的依然不少；又经数十年的发展，如今的辽王阿扎失里，堪为沈阳的第二号实力人物。

    辽王名叫阿扎失里，乃是斡赤斤大王后裔，斡赤斤即为成吉思汗的幼弟。世祖忽必烈时期，有乃颜叛乱，这个乃颜也是斡赤斤的后人，兵败而死，但他有个弟弟名叫脱脱，没有参与叛乱。忽必烈就将乃颜原有的部众、封地，多数给了脱脱，让他继任为斡赤斤分地之主，封为辽王，一脉相乘，传至现在。

    3、腰间系着彩带。

    纳哈出道：“城中万户府的军队三日前就已集合，诸路青军、乾讨虏军也已经到位。”

    “夷人分析家产，大都厚于长子和幼子，如人有四子，伯与季各得其二，仲与叔各得其一，如女子已聘而未嫁者，遇父母殁，亦得分其家产以归，若已嫁之女，不过微有所得耳。”

    “按预定计划，两日后开始动手。”

    “丞相不必担忧，内应之事，小人以人头担保，万无一失。只待丞相大人一出军，便即发动，管教潘诚死无葬身之地！”

    辽阳阿扎失里抚掌称赞，道：“辽阳既克，擒获关铎；沙刘二、潘诚其心各异，没了关铎的龙头，内部必然生变。我辽西、辽南、搠思监、沈阳诸路大军发动，如网困虫，刘、潘二人可剿、可抚，不出一月，辽东可定。

    纳哈出道：“不错，老关个土贼，又遣了那姓文的来，说是要最后确定下动手约期，俺呸！说话吞吞吐吐、眼神闪闪烁烁，……”他忽的站起，猛力一拍案几，道，“辽王，你猜的不错，老关此中必然有诈，他这个降，十拿九稳的是假降！”

    纳哈出道：“没有一万，也没有万一！老关个土贼嫡系不过五六万，沙刘二、潘诚本部防守前线不及，派不了多少人参与盖州战事。撑死了算，加上红巾杂牌，老关个土贼至多能派出五六万人去打盖州。而我盖州有老高两万余，金、复州倭奴七八千，倚仗坚城，岂会拦阻不住？”

    “辽东一定，大军转而南下，过鸭绿江，以赵小生为先导，有女真内乱，小小双城，传檄则平。”

    阿扎失里道：“盖州的军报向来一日一到，从未有过延迟，偏偏姓文的来，军报也跟着延误。本王以为，关铎定然已经发动了攻势，相爷，咱需得即刻着手准备，可别叫晚了，老高坚持不住，盖州一丢，后果不堪设想。”

    临逢战事，为将者最忌犹豫，战机往往一闪即逝。纳哈出能做到辽阳行省右丞的位置，自有其不比寻常的地方，只要他和辽王两人意见一致，那沈阳出军就成定局。

    ※※※

    纳哈出似真似假，说道：“关帅回不回军无所谓。尊使有所不知，前数日腹里又增派了一支援军往去大宁，会合张居敬、世家宝，共计军队不下十万，灭一个小小的沙刘二，举手之劳！”

    他环顾众人，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拦阻不住，哇哈哈，各位难道就把那个人给忘了么？”

    “是么？高家奴的求援信，怎么昨日就送到本帅府上了？”

    “几千人？双城可有红巾数万。”

    众人闻言，不由大笑。辽王阿扎失里道：“相爷妙计。”叹了口气，道，“可惜小邓把守甚严，我军的使者没法见着高丽王，若是不然，再加上高丽反扑，一鼓作气，平定高丽北部，也不在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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