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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燕王朝奏请安丰 察罕夜使通浙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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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早不宜晚。等老夫选好人,今夜便走。”

    很快,帐外进来一人,年约四旬,又瘦又高,衣服穿在身上就好像挂在了竹竿上也似,眼睛不大,但是却十分有神。

    “草民浅陋,躬耕田野,岂有敢有教於老爷?今晚冒昧前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小人世居徐州,不忍见桑梓沦落贼手,所以特来拜见老爷。”

    “这有何难?老夫在河南驻军十万,只要太尉愿与我盟约,待战时,老夫自会命河南驻军一起东进,压制朱元璋,必使其不敢妄动。”

    豆子不须多讲,说到棉花,棉花原产印度、阿拉伯,传入中国大约是在南北朝时期,不过一直以来多在边疆种植。直到宋末元初,才开始大量普及内地,关、陕、闽、广种植得最多。

    察罕帖木儿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心知肚明,晓得他是为自己一边泡脚、一边见客不满,想道:“有不满不敢言,非有胆之士。”不动声色,接着说道,“封君自称徐州人,徐州距大名数百里,何故弃家远来?”

    “雪原景慧”,“景慧”是出家人的法名,“雪原”则是他的字。

    本来山东种棉花得并不多,但因邓舍深知此物具有极高的经济价值与实用价值,故此早在海东之时,他就特别要求地方强制推广,来到山东一样如此。规定民田二十亩者,种植桑、麻、棉各半亩;二十亩以上加倍。

    “太尉之所以拒绝草民族弟的计策,除了惧怕老爷外,还有一个原因。”

    封帖木说道:“高见不敢当。老爷也知,徐州久受张太尉管辖。张太尉性宽而厚,甚能体恤民情,爱护百姓。小人虽然愚陋,但有一个族弟因受乡人推崇,却颇有虚名,为张太尉所知,礼聘去了松江府,现为幕僚。”

    “老爷此战必能大获全胜!”

    “小人族弟信上说,听闻老爷提师东进,亲驰济宁,有一计想献给老爷。”

    邓舍微微一怔,笑了起来,心中有数,嘴上不说破,说道:“老吴为政确实不错,很有治事能力。自他来到益都后,我肩膀上的压力顿时减轻许多。民间有美名流传,也在情理之中。”

    “何人也?”

    察罕帖木儿对这个名字似有耳闻,转目去看李惟馨。李惟馨欠了欠身,说道:“景慧禅师乃大名路有名的大德,是楚石梵琦的弟子。”

    出了城,四野皆绿。

    “好!军情紧急,你不要多做停留。这就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就说老夫愿与你家将军相约。”

    察罕帖木儿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王保保所说的他又何尝不知,奈何后方不稳。

    察罕帖木儿此问不是怀疑信使的身份,而是想通过此来判断燕军的主力究竟在哪里?

    他乃刘福通的族弟,本在宋政权中颇有地位,之所以肯将之舍弃、转投海东,为的还不就是因为看起来海东更有前途,说白了,可以得到更多的权势?今得济宁、徐州捷报,他顿时想起早先初来益都时的一个任务。

    “围城的红贼有多少人?是赵过亲率的么?”

    “克贼妙计?……,此人有无名帖拿来?”

    也许是为了拍吴鹤年的马屁,也许是因为吴鹤年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他们的利益。无论怎样,最起码吴鹤年的确将益都治理得不错,邓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了。

    其实,邓舍早有此意,只是一直不得空,没有将此提上议程罢了。他的高兴还有另一方面原因:刘十九毕竟有着朝廷使者的这一层身份,由他上这道折子,终归要比洪继勋、吴鹤年等提出来好上许多。

    山东、辽东的蚕丝业不发达,种了棉花,别的好处不说,首先一个,至少民间、包括军队士卒的穿衣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随从们应声附和。

    “主公,你怎么想?”

    “绕道路途遥远,肯定不行。”

    众随从们都道:“将军天资英武,世之英雄;察罕虽然暂时看起来很凶横,但早晚必是将军的手下败将。”

    “报,曹州告急!自三日前红贼赵过部将我城包围之后,连日来攻势甚猛、昼夜不息,我军伤亡惨重,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邓舍心情不错,和吴鹤年开玩笑,故意沉了脸,说道:“我下过一道令旨,‘教海东秀才学骑射’。老吴,你虽位居高职,却也是秀才出身啊。距我下此令旨已有数月,怎么?你还没学会‘骑射’之术?”

    正谈谈说说间,帐外随从来报:“营外有人求见大帅,说有克贼妙计欲献。”

    “小人乔装,夤夜援绳下城,专走小道,当时天黑,又且只小人一人,故此行动方便,没有惊动到贼军,得以偷混过关。”

    ……

    “今红贼猖獗,如果想治之,最上策莫过夹击。故此,小人族弟以为,若想尽快地消灭燕贼,最好请老爷遣一使,轻骑入浙,与张太尉达成盟约,联手与敌。老爷自西而东,太尉由南而北,以老爷之威名,用浙西之虎狼,即使邓贼喧嚣,如何抵之?料其必难以招架,定能一鼓擒之!”

    不过,却正如丁国珍等的判断,便在接见过徐、宿二州降将后的次日,果然有人上书邓舍,提出建议,认为应该即送奏折去给安丰、请求封赏。

    王保保心中一动,说道:“徐州人?燕贼刚刚攻陷徐州,会不会是从徐州逃出来的士绅?……,父帅,不妨一见。”

    “吴公为政,乐不可支。”

    李惟馨微微思忖,说道:“可是望鹤先生?”

    “没有。不过他自称徐州人。”

    辽东偏远,山东久经战乱,都太穷了。尽管有南韩这块还算富庶的地方顶着,但说句实在话,从夺下双城起,几年来,邓舍就没闲过,差不多十天一大仗、三天一小仗,银钱、粮秣方面早就十分困窘了,捉襟见肘。

    “昨夜三更。”

    察罕帖木儿伸出手指,轻扣胡床扶手,沉吟片刻,说道:“保保,你且先坐。……,古人云:‘谋大事不拘小节’。谋大事尚且如此,况尽忠皇室呢?”问封帖木,说道,“若老夫果派使者南下,你族弟可有几分把握促成此事?”

    上书之人不是洪继勋,更不是吴鹤年、罗李郎等,却是一个谁也没用想到的人,——刘十九。

    “此话怎讲?”

    “相约什么?”

    韩山童、刘福通都是白莲教的会首。

    察罕帖木儿来了兴趣,问道:“敢问是何妙计?”

    刚刚处理完此事,堂外时三千进来,说道:“大将军,您的坐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那,您是还出城不出?”

    “如果是这样,则大事成矣!请问老爷,打算何时遣使往去浙西?”

    “十分不敢说,五六分总是有的。”

    邓舍愕然:“动身?去哪里?”

    察罕千里驰援,八千精锐出了碗子城,倍道而行,向东直奔曹州。

    由此可见其名,不但重於当时,且受崇於后。

    楚石梵琦系宋僧大慧宗杲的第五代弟子,九岁就出了家,他的度牒是赵孟頫给他买的,宋濂曾专门给他写过《塔铭》。明末名僧支栖袾宏称:“本朝第一流宗师,无尚于楚石矣”;再晚一点的又一位名僧蕅益智旭也说:“禅宗自楚石琦大师后,未闻其人也”。

    “雪原景慧。”

    察罕帖木儿一笑,点了点封帖木,说道:“惧怕老夫?老夫有何令人恐惧之处?”话虽如此说,他其实也清楚,张士诚不外乎害怕“请佛容易送佛难”,如果与察罕联手,这淮泗一带还能保得住么?淮泗如果尽失,松江府就没有了遮掩,不管是察罕也好、抑或邓舍也罢,都可长驱直入。

    “太平无事。”

    “如果全力北上,则松江难免空虚。金陵朱元璋觊觎浙西已久,怕他会趁机生事。”

    行过一片收获后的麦田,紧邻一大片地里种植的都是粟米。粟米,即谷子,也就是小米。秋禾夏麦,这两样作物皆为“五谷”之一,是最重要的农作物。特别在北方,比如关中平原等地,所产就是以粟、麦为主。

    见客人来到,李惟馨、王保保不再泡脚,随手抹干了,穿上鞋,端坐一边,静听察罕帖木儿与此人对话。

    “太尉不肯接受的原因,是因为惧怕老爷。”

    察罕帖木儿环顾左右,笑道:“赶了半天路,风尘仆仆,你们想必也都饿坏了。来人,先端些水来,请诸位先生、将军洗面;再令伙夫速速上饭。今夜休整,不用急着行军了,可做几个好菜。……,李先生,你随军辛劳,这几日苦了你了,瞧你这脸,都有些见瘦。待会儿,好好地吃上一顿!”

    封帖木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主动解释说道:“张太尉为人虽善,但也正是因为他太‘善’,所以左右多奸佞小人,堵塞言路。徐、宿失陷的消息传到松江后,小人族弟便一直想将此计献给太尉,惜乎受人谗言迷惑,太尉未能接受。”

    吴鹤年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就臣这能耐,骑马走路已是勉强,怎能与主公相比,文武双全?”

    察罕望望天色,此时才刚近薄暮。

    既然已经投了海东,为荣华富贵计,总得立些功劳才是。只是无奈,刘十九文不通、武不成,认不得几个字,更没有出色的将才武略,一直以来,最多当安丰有圣旨、使者来的时候,帮邓舍说两句好话,替海东打打掩护。除此之外,别无贡献。

    “老爷的意思是?”

    比如韩山童,世传白莲教,他的祖父就曾因“以白莲会烧香惑众”而被谪徙过;再比如刘福通,他是颍州界首人,不但是白莲教的会首,并且是当地的豪富。淮泗流域确实是最受他们影响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在汴梁被攻破后,刘福通等还可以在安丰坚持这么长时间。

    察罕帖木儿问李惟馨,说道:“先生何意?”

    他能多次代表小明王、刘福通出使益都,首先就说明他不是笨蛋;后来又能果断转投海东,虽或非“俊杰”,但至少说明他对当前的局势、时务也还是颇有把握的。他有自己的分析。

    这已是察罕第二次直言询问封帖木的来意了。

    “一因有燕王在山东牵制,山东不平,察罕不敢冒然举兵;二来淮泗间多我白莲信徒,人多势众,鞑子纵使来攻,亦难速胜。”

    “如何?”

    “什么原因?”

    很显然,所谓“吴公为政,乐不可支”正是从此歌中变来的。想那民间百姓哪里会懂这些?十有八九是出自当地士绅之口。

    察罕帖木儿沉吟不语。

    “遇大事当稳,尔等何必焦躁?红贼狡诈,且其军中有名潘贤二者,素来多谋,人称智士,好用奇险之计。不可轻忽大意!”

    “你何时出的城?”

    黄河的主河道是由西向东,经过徐州等地;但是在河南兰阳却分出了一个支流,向北蜿蜒,刚好从大名路的南部流过,将曹州与李家道分为南北。这一条支流虽无主河道水深,但想要横渡,也不是轻而易举。

    “除些许斥候、游弋,并无所见。”

    “诺!”

    “燕王有实力,但在淮泗间却没有太高的名望。故此俺以为,当俺谏言请安丰封赏时,他必定不怒反喜!毕竟,有了朝廷的封赏,就等同有了刘太尉的支持。有了刘太尉支持,攻略淮泗的阻力必定就会减少许多。”

    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邓舍很放松。

    人人都羡慕、想做人上人,实际上人上人做久了,有时候却也难免憋屈,会向往民间的生活。当然了,也仅仅是“向往”而已,真要忽然从人上人变成平头老百姓,享受惯了权力滋味的,反而会更不适应。

    “这,……。父帅娴熟兵法,我军骁勇善战,今虽因孩儿无能,获败单州,但只不过一时而已。山东地狭、辽东苦寒,假以时日,邓贼的后勤补给肯定出现问题,到那时,以父帅之威,只需万人东征,必能破贼!”

    “前时,红贼陷徐、宿,两州守臣多有因迫于无奈而降贼的,其中有两人,小人素与相交,关系很好。”

    北方不比南方,江南不但蚕丝业发达,因为海外贸易的缘故,棉纺织业也已经很发达,单只松江府一地,太平时候,每年就可供给朝廷军用衣料几十万匹之多。——为什么朱元璋说“天下诸侯,士诚最富”?他能不富么?所占地盘虽非最大,但又是产粮,“天下粮仓”;又有丝绸、又多棉纺织业,“衣食住行”,他占了两个“天下第一”,不富才奇怪了呢。

    “雪原景慧?”

    “主力今夜不必行军,就地休整,养精蓄锐,以待渡河之战!”察罕下令完毕,又问那信使,“你一日半夜行了二百里地,身体可还吃得消么?”

    “你在这里有朋友?”

    诸人一边放松,一边说话,话题不外乎还是围绕军情。

    “可以一试。”

    吴鹤年凑趣,说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主公精通兵法,深谙‘师老无功’之理。该歇息的时候自然应该好好歇息!”

    朱元璋意欲谋取浙西,刘福通打算二桃杀三士,对于这些,益都当然并不知晓。

    “那以主公之意?”

    蒙元在全国共有十四道牧场,其中河北、山东两地就占去了三道。河北的牧场是在真定、涿州等地,山东的牧场就在益都。此外,临淄、济南也有一些牧马的草地。虽然说,后来有不少的牧场渐被开垦,但草地还是留下有不少的。

    刘十九的分析不无道理。

    “封伯颜。”

    “正处淮泗间。”

    指望在辽东、山东发展经济?即便察罕不来骚扰,也不说山东因为地势的原因,守则亡、攻则立,就以辽东、山东如今一穷二白的现状来说,没有个三年五载,也绝对难以发展起来。天下群雄竞逐,时不我待。邓舍真是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机会“闭关锁国”,埋头大搞经济。

    “什么来信?是何内容?”

    邓舍远望四野,郁郁葱葱,因麦、粟而联想到两淮的良田以及浙西、江南的富饶,有所感触,不由感叹地说道:“假我以两省之地,百万之民,三年之期,虽强横如察罕,有何惧焉?扫荡天下、易如反掌!”言下之意,如果两淮、浙西在他的手中,那么天下九鼎、唾手可得。

    出家人并不是说只有一个简单的法名。为了表示尊敬,同时大概也有与其它同法名之和尚区分开的缘故,在称呼一些出名的大和尚时,往往会在他的法号前加上他的字、或者他的号、又或者时人给的敬称。

    “黄河渡口?”

    在中军的一块平整地面上,几个手脚麻利的亲兵很快为察罕帖木儿搭建起了帅帐。李惟馨、王保保等亲信、体己人随着察罕步入帐内。

    察罕帖木儿有此反应,——竟因封帖木是楚石梵琦一个弟子的朋友就忍不住肃然起敬,自也不足为奇。

    那信使亦果真没当作休息,只换了两匹良马,取了一囊水,讨了几个炊饼,便又匆匆踏上回城的道路。

    “愿与太尉订下盟约。”察罕帖木儿起身,遥指帐外东方,斩钉截铁地说道,“以黄河为誓、用泰山为盟,老夫愿与太尉约:两家并力攻燕。若太尉同意,则当事成之后,以黄河为界,山东归我,徐、宿归太尉。且老夫愿借精兵万人与太尉,再共取金陵,以消除朱贼对松江的威胁。”

    有元一代,最重释教。察罕帖木儿在这方面也是深受影响,只从他写在书斋上那一句出自佛家言语的对联,其实就可看出。自元代立国以来,年数虽然不久,但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有了政府的支持,出名的大和尚当然层出不穷。现如今,最著名的一个禅师就是楚石梵琦。

    昨夜三更出的城,今天薄暮就能抵达李家道。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信使只用了一天半夜的时间,便疾行奔驰了二百里地。这又说明什么?说明曹州的战况定然十分激烈,形势也肯定已到十分危急的关头了。

    “有一计想献给老夫?”察罕有点奇怪,如果有良计妙策,为何不献给张士诚?

    “可行否?”

    “原来先生不但是高僧友人,且为名士之兄。”

    “你且去吧。……,时辰渐晚,诸军,各自驻扎。”

    “哈哈,哈哈。先生久居淮泗,又是景慧禅师的朋友,定然对淮泗、大名、济宁都很熟悉,熟知地方,也就是熟知地利了,怎可算是不知兵事呢?未免太过谦虚!……,今老夫将与红贼一战,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察罕帖木儿现在的官职是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兼知河南行枢密院事、陕西行台御史中丞,其中以河南行省平章政事的官衔最为显贵,所以,来人尊称其为“平章老爷”。

    “此古战国纵横之术。”

    谷子的产量也是不低的,蒙元至元后期在两淮间募民屯田荒闲之地,“岁可得粟数十万斛”。“斛”、“石”相通,数十万斛就是数十万石,仅此一“荒闲之地”一季的收成就足可养精兵一衙,而且还绰绰有余。

    他晓得察罕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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