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生的渴求

真。她欢快地一跳，谁也不能像她那样轻巧得如同一只小鹿。

    “你只要说圣少女米蕾妮娅在那个座位上吃面，而且吃得好开心，很快就可以坐着收钱了！那些虔诚的教徒，还有排着队等待亲吻米蕾妮娅后脚跟的教会骑士们只要路过就会来你的店里要求吃同样的东西，即使你给他们刷锅水他们也会喝得津津有味！我去给你做宣传怎么样？”

    “打死我也不敢啊！那是西方圣女米蕾妮娅！”古古急死了，“教皇大人在两年前就宣布她是继承人了！白玉圣城中门大开，随时恭候她驾到！使者每个月路过两次，你不知道？”

    “不是，我是问他为什么会倒地……”古古反应比较慢，但还是注意到米蕾妮娅的修辞，“你说他找到了？难道？就是在追你？神哪！这是亵渎！”

    “有没有见到一个这个样子的少女离开？”虽然年特一口气骑马问了所有的出口卫兵，却除了白眼没有什么收获，那不知名的少女就这样和他错过了。呆呆地骑着马远去，年特心中懊悔不已，要是起初开口时多加考虑，就不会这样了。

    “你别管！你们这些天真的魔法少女怎么可能知道我和光神大人亲密无间的信任关系！可怜的神哪！侍奉你的米蕾妮娅刚刚被一个有钱的小伙子打动了！她今年刚刚成年就坠入爱河……”

    米蕾妮娅看了一眼年特，血已经止了，但是骨头还没有接好。面馆老板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凳子倒了，地上还有些血。

    “算了！”米蕾妮娅鼓着腮帮子，她认识朋友不多，不想和古古争吵，“对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年特想着她气鼓鼓走掉的样子，还有小皮鞋咯吱咯吱的声音和“讨厌家伙”的骂声，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心动过。

    “小姐！”年特的喉咙干渴得要命，“昨天晚上我就被你的歌声打动了，请允许我请教你的……”

    “这个人是不是一直跟着我！”米蕾妮娅闻到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但是又不能见死不救。

    人们也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只等年特“吧唧”一下，他们就可以起着哄开始邀请各位小姐重新开始唱歌跳舞，吃摆在台子上的食物。那位美丽的小姐红着脸，娇羞无限，突然——

    “那你还是喜欢他。”古古装腔作势地模仿某位来忏悔过的少女的腔调，“就算是不能接受，还是非常开心！我不能喜欢他，但是他还是爱着我的好！如果不是那样，我真是受不了！受不了！你呀！”

    “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我的前程毁了，咱们一起死吧！”莱哥大吼，抛下众人策马飞奔，往玫瑰郡的方向奔去。

    这时候典礼官站出来了，扯大嗓门喊着：“你们这些没规矩的贱民！给小姐们让出地方来！如果你们将来想当爵爷的话，现在让出来还来得及！”卫兵把观众们赶了赶，留出一块好地方专门给小姐们，算是替领主保持风度。很多方才热闹的时候能歌善舞的小姐都受到了优待，得到了前排座位。

    年特想象着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女，没有人认识的话不像是有名气的家庭，但也决不是平民，平民调|教不出那种气质和歌舞水平。她唱的歌是用宫廷的圣歌改编的，不是流行歌，平民找不到歌词。她的动作不经意却又毫无瑕疵，就好像是经常被人注目。

    “是你想要那些钱！”米蕾妮娅大声说，“不要栽在我的头上！我不管你，我走了。你被人绞死好了！啊……”

    “喂，不是……笨！”年特觉得自己已变成一头猪，他的腿不方便，追不上。

    “我也这么想！哈哈哈！为了治腿来碰碰奖金的运气吗？”

    “什么？真是无情啊。”古古刚才看得很妒忌，现在却为年特打抱不平，“可怜的人，他追你追到连腿都不要了，你就把他扔下一走了之？只有我知道他对你的痴迷程度，他会活不下去的！”

    然而那些乡下骑士并不知道他的计划，冲着他的拐杖不住讥笑。年特自然知道他们讥笑的原因，不过反正很快他们就要笑不出来。他的腿用铁皮固定得很好，不用力的话是不成问题。

    “啊，是啊！（七八个私人裁缝嘛。）”

    年特很不耐烦：“您自己留着吧！下面的！”

    “他一心想要找到一个仙女！好像找了很久，累得不成样子了。是个傻瓜吧！虽然我想骗他，但是骗他也可以说是帮他！后来怎么回事？”

    “呜，饿死我了！”米蕾妮娅咽下一大口，仍在生气，“讨厌家伙！讨厌家伙！”

    “对了！”年特喊出声来，吓了那骑士一跳。

    “我一定要把她翻出来！”

    “干什么呀！”米蕾妮娅挣扎着，英俊的陌生男子将气息直接吹在她的脸上，她努力将他推开，但是没有那么大力气，反而激发对方将她搂得更紧。正想大叫的时候，年特突然胳膊一松，昏倒在她怀里。

    眼见人群朝着那少女消失的方向涌去，“好主意！就是这个！”年特知道什么可以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他把马寄放在临时搭设的马厩，一瘸一拐朝射箭报名处走去。富山郡那几个乡下骑士的把式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真正的成名骑士不屑于参加民间比赛。骑射打猎是他的拿手好戏，年特受过名家指点，单论弓箭的话，他敢向任何成名的骑士挑战。

    “怎么会！你看不出来？他的扣子甚至是真金的！只是卫生状况不好罢了。凭我做骗子二十年的经验……”

    ※※※

    “哈哈，是这样，喜欢吗？打鹵面虽然不值钱，但是它是我们这样的一般人也可以很享受的食品，有一天，也许会全大陆都在吃的！”

    突然有乡下人大喊起来：“给他热吻！给他热吻！”

    “啊？我只是个饭馆老板，怎么会知道这些！”

    “把这口气留到比赛中吗？哈……”年特更加看不起他们了，和涵养无关的话，有多大本事才能有多大脾气，看他们对弓箭的保养也不像是高手。

    “我惟一被雷劈的一次就是你放雷劈我的！天地良心！我不过是拿了你们一个南瓜！”

    他望着米蕾妮娅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他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应该是一座象牙高塔里被千万名骑士拥护的公主，为了她洁白的可爱牙齿，他们可以流着血从大陆这一边打到任何哪一边，至少为她伴奏的乐师们已经有类似的表现。

    “古古，找辆车，先把他送到你的教堂去，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米蕾妮娅刚刚吃完，捧着手里的碗：“太好了！感谢神！这就是传说中的打鹵面！米蕾妮娅今天也很满足！”

    “谢了。我真的看起来挺惨吗？半个月没有换过衣服了，是挺脏，但是……”年特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是被乡下人打赏，传出去那可真要笑掉大牙了。

    一大群乡下人和凑热闹的青年都带着弓箭和年特挤成一堆，有的人来为奖金试试手气，有的人为了心上人信誓旦旦，也有的人纯粹为了凑热闹。年特当然成了他们的注意对象，不少人拍着年特的肩膀哈哈大笑，年特倒是不讨厌他们，至少他们没有歧视的眼光，把他当成盗匪什么的。

    比赛很快开始了，年特一心想着博得那少女的热吻，满脸笑容，让周围的人有点儿发毛。

    古古故意试探着：“我说米蕾妮娅，看你的样子是打算走到以诺去吧？外面就有匹听话的小母马，干嘛不干脆骑走？他不会在乎的，如果他知道是你拿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他就会对你死心的。这样不是对他更好？”

    “昨天晚上？”米蕾妮娅被步步逼近的异类吓了一跳，打量之下不认识，也没有碰见过的印象，歪着头想了一下，突然生气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偷窥狂！”转身分开人群离去。

    “送给你了！”年特没有心思理她，扭头问那个典礼官：“今天早上在那一边跳舞的那个小姐呢？穿着布衣腰上系着亚麻彩带的？”

    米蕾妮娅花了很大力气给年特治伤，足足用了一个钟头，累得额头直冒汗：“这个人对魔法的排斥程度真是少见，他一定不是虔诚的教徒！让他在你这里住一天他才能完全复原，我要在他醒来前离去，拜托你了。”

    “带着你的大嘴扈从赶紧离开，还记得你的精彩出场演讲吧？赛格大公会为了一小句话毁了我的整个领地，尤其是当着他儿子的面。相信我，要命就快走吧！”

    ※※※

    米蕾妮娅吃力地把年特扔在地上放平，将腿拉直，弯下腰来，用手撕开年特的裤子，轻轻将手掌贴在折断的地方，突然全身都放出银白色的光芒来。

    “什么都没有说！”古古赶紧住口，牵着马往自己的小教堂走去。面馆老板一直说着“不可思议”，站在门口目送她们远去。

    “古古……”米蕾妮娅真的头疼了，“我就要到以诺去了，我走了，再也没有人护着你了！我真担心你会被绞死！我们应该给他治伤，而不是拿走他身上的每一分钱！”

    ※※※

    “残暴的领主？”年特好不容易理解了那个扈从的姿势是在模仿鹰飞，但是这种浮夸的介绍未免有点儿滑稽。年特想了半天，也没有记起有这么一回事，那种乡下人就是见过也会立刻忘掉。

    “别挡道，我没空理你。”

    年特几乎是立刻望着那可爱的手腕告诉自己：“我要得到她！既然真的让我遇到一见钟情这种事，谁和我抢我就用箭射死他！”

    “啊，不是！”米蕾妮娅闹了个大红脸，“我从来没有吃过外面的东西。”

    一位老表发言：“我其实能射中我们家的门板就不错，我也是因为在这个位置可以饱餐秀色才参加比赛……”

    “我不认识她射箭比赛开始之前拿了一个金币的参与奖金和桌子上最大的面包飞快地跑掉了！”

    “那你还是认识他。”古古看米蕾妮娅的样子很是有趣，“他偷窥到你在干什么？洗澡？还是……”

    年特看得出来，很多人其实真的穷得连一个金币都拿不出来，但是今天站在这里全都衣衫整洁，想来人类真是爱面子的生物。只要看看鞋子，就知道大都是一帮真正的穷鬼，想必是在稻田里冲着稻草人练了不少时日。而这帮人，错误地把年特当成了同类，不少人来套近乎。

    “我是光神普休斯！你的祈祷我听到了！不过是一个仙女嘛！给你！给你！往北五百米，也许是四百米，有一个小面馆，有一个胖胖的神官饿着肚子，善待他，他会帮助你达成所望，因为他是我的使者。记住，北面的小面馆，五百米，不，也许是四百米……”

    年特对天发誓，而此时米蕾妮娅正在一家汤包店没有风度地拿着包子大吃特吃。

    米蕾妮娅低头一看，年特的腿流出大量的血来，伤口裂得很严重，整条小腿已经走形了。

    面馆老板举着一把大铁汤勺站在身后，见米蕾妮娅望向他，慌忙摆手：“我还什么也没有做！”

    米蕾妮娅用力踏着自己的小皮鞋，气鼓鼓地骂着：“讨厌家伙！讨厌家伙！讨厌家伙！……”小皮鞋咯吱咯吱作响，人们纷纷诧异地给因为害羞而发怒的少女让路，米蕾妮娅就那么消失了。

    “打败他，奖金才你们的！不要被他神奇的箭法惊呆！有请领主最好的箭手——莱哥！”

    古古拥抱了老神官，将他送到了乡下，并且像个真正的神官一样发誓：“感谢神给我这个回头的机会，我发誓，我以后永远用神的名义行骗！”

    “啊，啊——”年特眼中突然涌出了泪花，“谢谢神！找到你了！”激动使他忘乎所以，他用力跑过去，腿一痛，突然跌倒在地上。但是他爬起来，拼命将米蕾妮娅抱在怀里。

    “没有！花痴！再问下去另一条腿也不保！”

    “啊！哈哈……”突然间，年特想通了，那少女为了一个金币和面包大半夜躲在树林子里练歌，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现在被他撞破，大大有损形象，不免恼羞成怒。

    “我已经给他把腿治好了，对得起他了，还要我怎么样？”米蕾妮娅叫了起来，“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是个偷窥狂！还是教会的敌对者，我，不喜欢他！”

    “啊——”手足无措，一股激|情的热流在年特胸中澎湃，年特只想用任何办法引起她的注意。在跳舞的人群中是不可能了，典礼官喊叫得正是时候：“用你们的眼睛瞄准！不过能不能射中小姐们的心还要去求你们的手！参赛就报名啦！”

    “也许是来找我治腿吧！但是他怎么知道我是圣女神官？”

    “喂，大伙给瘸子加把劲嘛！谁赢了分一点儿出来，我们虽然穷但还是有义气的！”

    年特一把拎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揪起来，掐得他几乎断气：“给我长话短说！”

    “不，”古古想要狡辩，但是看着米蕾妮娅不信的样子，突然想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好吧，我是想赚他一顿饭吃。去年是你叫我不要做骗子，要做神官，我已经照做了！但是你没有告诉我做神官会这么饥饿啊！而且我根本学不会魔法！”

    “没事，听说赢了可以要求热吻，是吗？”

    与此同时，还有要和年特拼命的人在忙碌。

    年特的梦本是个安宁的黑暗世界，他睡得又沉又甜，怀中抱着宝剑。朦胧中，一个声音在他的左耳边诉说。（为什么是左耳？）

    几百米外的面条店，米蕾妮娅趴在窗台上看得好认真，最后咽了一口唾沫，摸了摸口袋走了进去：“老伯！给我一大碗打鹵面！”

    “咦？”神官正准备从土坡下面抄个近道，没想到年特这么激动，一转眼就只剩下灰尘了。神官拼命地跟在后面吃土，歇斯底里喊起来：“瘸子为什么可以这么快的！”

    “她是吃得很开心！那就这么说定……”老板盘算着那个受米蕾妮娅垂青的大碗是不是可以高价出租，古古的主意让他很是心动。

    “喂，你没事吧？看你情绪很不稳定！”

    “什么？他来过东城门，又从南城门进来，然后去了西城门，北城门他也有出现？”莱哥和几个乡下骑士拿着剑四下奔走，完全被搞胡涂了，“那他到底是从哪个门出去的？”“到底出去没有我们已经搞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