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规范的礼仪

酒，所以肯定他们的大巫祭是个人！”

    年特向阿伦贝特表示不在里面，阿伦贝特却不放松，挨个审讯神诞之夜的情况，谁也不放过。虽然大部分人都有在家里的证明，却仍被软禁。

    门卫：“……”

    马匹不满地叫着，身上的负担越来越重，不止多了铠甲，竟然还带上大姑娘。那叫声就好像是“好过分！好过分！……”就这样朝着修拉去了。

    “什么？举行果脯大赛？”

    “太过分了！不行！立刻换——……”

    阿伦贝特说：“和他的随从在一个院子里，出门都有军队保护。本来这次就是勃朗负责接待。野蛮人毕竟在这里会很不安全，直到上路他们才会出门的，果脯也都是代为挑选的。有什么打算吗？”

    “嗯。”阿伦贝特嘱咐了勃朗，对其他的人说，“麻烦大家在这里待到西亚夫离开为止，我做事向来如此，你们跟我多年也不必再说了。”

    “那又怎么样呢？”

    “大叔，快讲嘛。”年特暗自考虑着，既然这里和野蛮人有交易，就一定有人能和野蛮人打交道，懂得他们的语言。如果找到那个人，寻找凶手的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米蕾妮娅轻轻地玩弄毯子的一角：“我很少露面啊，说来你也清楚，我们圣诗班几乎都没有机会私下上街的。教会当然也有令不许乱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教皇大人一定很伤心，我好想去帮他的忙，但是现在……都是你惹的祸啦。”

    年特对卫兵说：“还不快去通报！就说从以诺来人有要事求见。”

    “不是，我知道了！”米蕾妮娅如有所悟，“你在玫瑰郡时就是出名的流氓。糟糕，我怎么忘了。”

    ※※※

    “啊，你们是外地人吧？南方来的？尝一个……”一个大叔热情地招待他们，“明天在城里要举行盛大的比赛，不要小看果脯哟，我们的果脯……”

    走出屋子，天空已经泛出了白色，不知不觉之间一整夜已经过去了。

    “婆婆，不要总是欺负年轻人嘛……嗯，很合身哪。”一位大娘拉了拉年特的衣角，让内衬比较贴身，就开始给他穿外甲。足足穿了半个钟头，每个小地方都不放过，有人拿着大剪刀和锤子站在旁边，发现不合适的地方就立刻补上两下，直到所有的部件都上身。

    “米蕾妮娅，接下来可能要辛苦了。”

    “失言了，请别见怪。我对你们知之甚少，不该多说。”阿伦贝特自嘲似地说，“在尸体堆里打滚长大，突然在温柔的地方住了几年，人也变得呆钝了。”

    大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年轻真好。你一定是有名的骑士吧？这么漂亮的小姐肯跟着你。”

    “我只是……我只是，不愿意浪费！”米蕾妮娅生气了，一个人走到前面。

    “噹噹……”有人敲门，迪克老爹的声音传进来，“既然没睡觉就出来看看，交货喽……”

    “你讨厌……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年特和米蕾妮娅一起骑马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小镇，大红披风随风飘摆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对不起！”年特行了个礼，“我们认错了门，再见！”拉起米蕾妮娅，“快走……”

    “前面那个城市叫修拉，有很好吃的果脯哟。”米蕾妮娅悄悄回望了一眼南瓜小镇，自以为可以不让年特发觉。

    “难道那个野蛮人爱上了果脯？”

    阿伦贝特和年特都有些意外，因为本来已经确定和他们无关了，留着他们只是为了不走露风声。一来到软禁室里，那些人都跪倒在地上：“大人，是真的吗？那消息是真的吗？所有四到八岁的孩子都死了吗？”十几个人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竟然全是泪光闪烁。

    “结果呢？”米蕾妮娅听得入了神，不禁催促起来。

    年特连忙紧紧跟上，满面笑容：“不会浪费的，一定有人吃。”

    “给您已经添了麻烦。我打算在城里逛一逛，有事再来找您。”

    年特大怒，迈步向里走去，那门卫一拦，突然被撞得原地转了几圈，贴着门板倒在地上。旁边的人立刻抽出刀来，年特用手掌往他脸上一按，他便整个人倒飞出好几米，刀也飞了。

    “大叔，谢谢啦。给我们讲讲吧。”

    年特就是不想说，因为他和米蕾妮娅都不想被人知道姓名，被门卫推三阻四，不高兴起来：“不便相告！”

    西北重镇修拉。

    “说起来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大叔顾不上和他们说话，忙着采摘自己的果子。

    院子里满是兴奋的人们，全套铠甲整整齐齐码放在那里，打磨得犹如镜子一般光华，迪克老爹激动地挥着手：“快一点儿，换上看看。把身上的破烂全脱掉，给你缝了新的内衣。”

    阿伦贝特望了一眼年特，年特心中黯然，点了点头。那些人中就有人立刻昏了过去，似乎有家在以诺，那年纪，如果有孩子正是五六岁的年纪。

    “年特和米蕾妮娅？”阿伦贝特元帅一口道出，带着诧异的眼光，“为什么来拆我的房？”

    “对对！我都忘了。”年特笑得眼泪都出来，“你们圣教徒穷得可怜，你为了一个金币半夜躲在林子里练歌啊。”

    “正是。而且更诧异的是，那个家伙真的胆小，虽然胆小，却很聪明。不但学会了我们的语言，还教了不少野蛮人的语言给周围的人。突然有一天，他对阿伦贝特大人介绍自己说叫西亚夫，并说要用果脯和野蛮人打交道一定会很顺利。阿伦贝特大人大吃了一惊，才知道他已经学会了说话，当时正好野蛮人真的再次增援，突然出现在西线边境。阿伦贝特大人决定试一试，就派了几个勇士和那个西亚夫一起带着几筐果脯前往战线。”

    “混小子，不是为了你。有危险要记得冲在前面啊。”

    “果脯胜过十万兵马？”两个人都来了兴趣。

    “这很重要。”年特转问阿伦贝特，“得想个办法从西亚夫嘴里问出来。他现在哪里？”

    “确实难以置信，野蛮人也有会发抖的？”

    年特和阿伦贝特一离开，立刻又有士兵把这里封锁了。阿伦贝特做事的谨慎态度给年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阿伦贝特挽留他们住下，但是年特很不好意思。

    “教典里写的一定没错。”米蕾妮娅还未醒悟，转眼间无数人拿着刀奔了出来，院子立敲锣打鼓忙着救火，乱成一团。

    卫兵也很坚决：“既然如此，恕在下不能通报。”

    “哇，在这里不是全国的未婚男子都在喊你的名字？我看他们已经疯狂了，这么说来你不是比我严重？”话说出口当然又被米蕾妮娅骂了一顿“讨厌！”，不过看起来米蕾妮娅已经完全接受他了，年特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问，“你从小就出名啊，为什么我以前都不知道？”

    “喂喂！”年特挣扎着，一群女人一拥而上，把年特扒得精光，拿出一套新缝制的衣服给他换上。米蕾妮娅红着脸在一边袖手观看，老婆婆把她推倒前边：“机会难得，好位置让给你。”

    “不，那是为了以后。”大叔也笑了，“做果脯是很费时间的，我们这里干燥，阳光又充足，所以果实甜，做果脯也很适宜。明天的果脯，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家离果园太远了，不然就请你们去尝尝了。”

    “我敢担保全大陆懂野蛮人语言的人都在这里了。”阿伦贝特突然一拍桌子，一大堆人涌了进来，把刀架在那十几个人的脖子上。十几个人一起惊叫：“大人，您干什么？”

    “唔……”年特和米蕾妮娅想象着野蛮人张开血盆大口往嘴里扔一块小小的梅干，突然都捧腹大笑了起来，“果脯真是好东西啊，大叔。”

    米蕾妮娅：“我怎么知道元帅府竟然会在果脯街的尽头。”

    “呵，找到了。如果通报时受阻的礼仪：距正门正面五米……”米蕾妮娅倒退了几步，“无官职……有官职无爵位……有了，对地位显赫者需要表示尊重的五个大雷！”

    米蕾妮娅还在念着：“没错，用雷的威力表示自己的地位，请求主人出来相见。还有附注：用过这个礼节，主人不掏出三倍以上金币作为神的奉金就算礼数不周，再放五个雷，直到逃税者交满奉神义务的罚金……”

    “你看看清楚！”年特已经和人打了起来，“这礼仪和我刚才有什么不同！滚……”一脚将冲在前面的人踹倒。

    “你真是——气死我了！”米蕾妮娅责怪着年特，“怎么这么粗鲁，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有时候，身份尊贵的骑士可以在乱军之中三个月不刷牙，却不肯在和平时期用客厅以外的地方会客，阿伦贝特就是其中之一。带着完全没有必要的不自然，阿伦贝特在一间侧室里招待了他们，在详细听了原委之后，向亲随吩咐了几句，不到片刻，便有十几个人被带到了这里。四周都是卫兵在放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大人，他们不是通缉犯吗？还找上门来。”

    年特和米蕾妮娅相视了一眼：“大叔，我们来帮您，您告诉我们好不好？坐下来歇一会儿嘛。”

    “怎么样？快活动一下。”

    “这样啊……”大叔从梯子上下来，打量了一下年特，“哟，向您这样的尊贵骑士肯帮我的忙很感激啦，但是梯子恐怕禁不住……还有那么漂亮的小姐，怎么舍得让她干活呢。算啦，我就歇一会儿好了。”

    “我哪敢，圣女米蕾妮娅永远是对的。”

    年特：“谁要送他礼啦。这些是我们自己吃的。”

    “也不一定是和野蛮人有关，”年特看他们这个样子，信心不免动摇了，“也许人类中也有自行研究出来的。”

    阿伦贝特的府邸看上去并不是太华丽，但是深深的院落里传来士兵整齐的口号声，门口的卫兵盔明甲亮。而卫兵犀利的眼光此刻正落在他们的大包小包上面，拒绝为他们通报：“对不起，阿伦贝特大人严令拒绝收礼。”

    “是因为教规吧？”

    “那么，西亚夫是装作害怕吗？”年特觉得阿伦贝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野蛮人军队不可能让一个胆小鬼混在里面，故意装作胆小接近人类才是最大的可能。

    “那好吧。”阿伦贝特把他们送了出去，“是担心我把你们送去领赏金吧？”

    “笨蛋！拆了人家房还问个屁！会蹲牢房！嗯，这位大哥，我们不能走吗？”年特被人拦住了，对方朝着年特怒目而视，姿势稳健，单看气势就知道这次围住他们的人很不好对付。

    “住手！”终于，阿伦贝特披挂整齐，手持长剑出现在门前，“什么人，胆敢来我门前闹事！”一小队年轻的骑士紧跟着涌了出来，将他们围在当中，眼光锐利，似乎个个都是身经百战。

    年特全神贯注地戒备，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剑柄上回答说：“那么您已经知道我被判罪的原因了，我并不打算为自己开脱，这次确实是有重要的事特地来找您的，能否单独谈话？”

    如果前往北方的边境，这里是西北方的必经要道。莱特尼斯幅员辽阔，边境线长而难守，与诸多小国相比，还要时刻提防背后的敌人。野蛮人随时可能越过沙漠卷土重来，几百年来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因此，在边境线有超过四十万的大军长年服役，著名的将帅没有一个人安静地呆在家里，全都坐镇在边关的重要城市，除了一个人……

    “好了。”年特抱住她的腰，“我们去吃晚饭。啊哟！”米蕾尼娅反手一肘撞在他的脸上，其实并没有用力，他却捂住鼻子流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和玛丝塔的年纪差不多，他那时的事我也有一点儿印象。”阿伦贝特在屋里来回踱步，和年特私下交谈，“我一直想西亚夫的事，为什么胆小的野蛮人回去可以不死，还成了英雄？难道真的是果脯的功劳？我从来没有见过西亚夫那么聪明的野蛮人，抱着相互试探和将计就计的心理，我派人一起去野蛮人的领地。虽然每次都是只能达到沙漠的中部，但是也知道了许多野蛮人的事。那结论就是——野蛮人，根本就没有胆小鬼！因为胆小的人，早就在三岁前就杀掉吃了。”

    年特：“你好像亲眼见过？”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头昏眼花，知道年特不好惹，已经有些害怕，本来想发警报的，但是米蕾妮娅这么漂亮的小姐又这么有礼貌地道歉，也就算了。还是为首的那个人回答说：“我们实在是有规定的，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啊……”米蕾妮娅突然惊觉，一把将他推开，年特后悔得要命，垂头丧气地回答：“就来。”

    “就在这里？”年特环顾四周，一群女人目不转睛地等着他脱衣服，那老婆婆神情激动：“很多年没见过美男子的裸体了……喔，你放心，我们给你挡着……”

    米蕾尼娅似乎有点儿脱线：“不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人吗？”

    “谁教你动手动脚！人家都说我是被你拐走的。”米蕾妮娅笑得弯了腰，抬起头来就看见年特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由得红了脸，竟然说出脏话来，“看什么！凯子……快点儿带我去吃东西！”

    年特伸开胳膊绕了两圈，跨了一步摆了个撞肘的姿势，铠甲的手肘有短牙，这个姿势更显得威风凛凛。年特又跳了两下，铁靴子内侧衬的皮革非常舒适，想不到女人们做出的铠甲会格外舒适。

    年特挨个仔细打量着，但是在印象中那个闯入神诞圣堂的人特征神态十分明显，就算面容可以伪装，体质却是如同大多数魔法师一样纤弱，和这些人丝毫不像。这些人当初都是阿伦贝特手下士兵出身，体格都非常健壮，退伍的都发了福，没可能改扮。

    阿伦贝特面无表情，但是勃朗已经有些胆寒。阿伦贝特缓缓说：“那次饶了你们，说下去。”勃朗才敢往下说了。

    “奇怪。”米蕾妮娅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我以前为什么那么怕你的？”

    “嗯，”阿伦贝特沉思了一会，“后来你们没有再问吗？”

    “当然不是。”年特礼貌地按照礼仪向阿伦贝特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