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疯狂之夜

    列农一喊，髅大便觉得要糟。果然，那些士兵“呼啦”一下将他们围了起来，连同老百姓都一起议论纷纷。

    “没可能！”髅大被勒得喘不过气。那巨大的力量绝对可以和罗斯门德相比，如今却出现在一个普通地人类副官身上。达雷一声爆吼，将髅大整个抡起来狠狠地拍在地上，髅大从地上弹起来又横飞出去，直撞到一棵树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达雷浑身上下都冒出一股黑色的气焰，瞳孔变成深蓝色。

    “你真是固执。”血乌鸦道，“一万块钱？我知道哪里有。”

    就像无数次黑龙死焰从他的骨髓中蓬勃而出。现在，那力量再次开始澎湃，从他的毛孔中一丝一缕地渗出来。被血肉封印良久的黑暗之力终于开始觉醒，被人间的污秽和黑暗唤醒。

    “你不能杀他，他是我们交易内容的关键。杀了他会将我们的交易搅乱，到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那声音带着一种冷漠感，却斩钉截铁，“他成不了气候，你地战略不是已经成功了么？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做。你地胜利已经不可扭转，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爸爸！”露西兰琪丝凄凉地叫喊着，却没有离开。

    他的副官达雷却没有立即行动：“阁下，我个人认为应该将这件事禀报圣女米蕾尼娅小姐，关于这么大型的魔法阵，米蕾尼娅小姐才具有最直接的化解能力。我们不能指望某个神官或者是效率低下的魔法研习委员会。”

    露西迪听得发狂，一脚踢过去。髅大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黑色的气焰从他的毛孔中不断冲出来，髅大一声怒吼，在狂野中荡开来。变成悠长的龙吟。露西迪没有想到他有这样地力量，险些被掀倒，大怒之下，巨翅一振，飞起另一只腿瞬间在髅大胸口踹了七八脚。髅大整个飞出去，脸朝下倒在地上，眼睛、耳朵、鼻子，全都流出血来。抬起头喷了口血便昏了过去。

    髅大奇道：“你早就恢复力量了？”

    髅大一惊：“露西迪！你就是蓝魔神使者露西迪！”

    那狰狞地面孔和平时判若两人，他狞笑着逼近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在水道里发出可怖的回响。列农“啊”的一声转身想跑，突然被一具尸体绊倒，摔得水花四溅。髅大还没有想清楚该不该一起逃走，大斧已经落了下来。髅大侧身一躲，斧子呼啸着劈进地里，溅起惊天动地的水浪。那领队一声怒吼，向前跟了一步，只把左手里的火把向髅大身上捅去。

    “扑通”一声，尸体倒进水里，髅大惊觉了，在那瞬间，他比那些失去了神志的骑士们更疯狂。不行，这个秘密不能被发现！

    黑暗中，有个女人在窥视着髅大的一切，血乌鸦赫然也在一起。那女人笑道：“你看，他拼了命在犯罪。”

    “去死，白痴！”髅大几剑将车顶劈得稀烂，猛地跃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突然撞到一个人的腿。一只手猛捏住他的喉咙将他拎了起来，髅大吃惊地看到，拎住了他的人正是刚才还在城里的副官达雷。

    身后突然远远传来一阵乱糟糟的鸡叫，有女人大喊：“站住，你这王八蛋！”

    那农妇甚胖，追赶不上，骂着“便宜你啦”把笤帚丢出去，气哼哼地打道回府。这架没有打起来，农妇的姿态甚高，偷鸡的挨了一扫帚也没有还口，始终闷头不语，看来魔法阵在此并没有任何影响。“那么昨天确实是一场梦么？”髅大仔细想来，那么强的诅咒波动，足以调动全城人的阴暗面，但是就目前看来，并没有暴动发生。难道露西迪取消计划了？

    “你干什么？”髅大和列农猛烈挣扎，“凭什么说我们是奸细？”

    髅大问道：“我不能和你一起么？我想见国王和教皇。”

    突然一只脚狠狠踏在他脸上，将那还在说话的面孔踏得稀烂。领队的国王骑士面孔都扭曲了，拎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大斧，一字一字骂道：“你竟敢说老子意志薄弱？”

    髅大望了一下周围，一股强大的怨念正在这里逐渐凝聚，比刚刚更加明显，在死去的乞丐们地基础上又平添了骑士们的怨恨。而这种怨念正在某种力量的趋势下逐渐扩散，孳生，不断地侵蚀着灵魂。

    “这样就看清了，因为街道使得情况显得复杂。严格来说，每个丢失女婴的地点，斗殴频率相对密集，这不是偶然的！”髅大用大圈将每一块分割开，“它们覆盖了全城。”

    他带上头盔。早已经有黑骏马等在门外，骑士们鱼贯而出，一时间兵营里钟鼓齐鸣，火把喧天，到处是士兵在跑动。髅大走出门外，黑暗中好像有什么在盯着他，但是当他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早说嘛。”

    那是力量。

    后门传来费隆的大吼，费隆和一个相当强壮的人相互掐着，从屋子后面撞过来，扭打在一起。那人戴着一个铁皮面具，嘴唇用阵线缝了起来，裸|露的手臂上肌肉抖动，发出疯狂的吼叫声用手肘撞击费隆的肚子，费隆则强忍着从背后勒住了他的喉咙。费隆已经是非常罕见的大个头，那人竟然比费隆还高了几分，力气也不相上下，费隆一时竟无法取胜。

    乌鸦带着髅大走向树林，十分钟后来到了看林人的小屋。血乌鸦一挥翅膀：“就在里面，去拿吧，随便拿。”

    “为什么？”列农失神地问，“他们平时都是很好的人！”

    “吸血鬼！”髅大一惊，想要撞破车门夺路而逃，谁知一碰门把便烫得大叫起来。再看时，门把手红得发亮，整个车厢内壁都变成了一种灰绿色，布满了奇怪地尖刺。

    “吼！”露西迪一挥爪子，那魔法球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漆黑的夜空。露西迪冷冷说道：“就听你的。但是他的责任，从此就由你来承担。”

    身后传来费隆的一声惨叫，髅大看时，他的肚子上铠甲缝隙间被捅了一刀，但是两只眼睛都冒出凶光来，用手指插|进对方的眼睛猛力一掀，又是一扭，将脖子扭断了。

    所有的女婴好像见了鬼般一起住口，髅大松了口气，突然想起奶爸阿米亥和淘换者。

    “快点儿！”列农催促着，他总是关心那些卑贱的阶层，髅大并不关心，但是列农是个好人，他是为这个来的。

    髅大点头道：“因为蔻蔻玛莲的关系，多少懂一点儿。高隆印是恶魔之王额头上的胎记，是增强诅咒的魔法阵，没有什么直接的效果。几乎每个黑暗牧师懂得高隆印，但是很少有人懂得这样使用。按照这种排列，大概可以将诅咒增幅数百倍。”

    一辆空马车从背后缓缓驶过来，髅大猛地跳出来，对昏昏欲睡地车夫说道：“喂！去皇宫，到了再给钱没问题吧？”

    “爸爸！”露西兰琪丝突然连滚带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挡在髅大地面前哭道，“不要杀他！他也是我们魔族的成员！”

    “为什么会这么臭！”甚至连列农也受不了，咒骂起来，“清洁工人罢工了？整个城市的臭味儿好像都在这里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列农似乎受了伤，咬着牙扶着墙壁往前走。“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们没有事？”

    一声呻|吟，髅大醒来了。

    带有缺口的铁栅栏门被打开了，空气在瞬间变得凝滞，几秒钟里，城市的喧嚣就已经被甩在背后。

    “列农！”他大声地喊叫着，随即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没错吧？那么，再见了！”

    “是我！”髅大看到他像吓哭了的孩子一样胡乱挥舞着手臂，列农猛地停住，颤颤巍巍找到了墙壁，扶着，缓缓地蹲了下来，大口地喘气。

    “我知道。”髅大淡淡地说，“我的力量已经开始复苏了。但是正因为要去见光神。我才不能被他们发现。一个黑暗地魔族不会被允许觐见光神，乃至国王，教皇，但是一个骑士可以。我不能被看穿。”

    领队的国王骑士皱着眉头：“这种地方你也来过？不可能有人能住在这里的！”

    “你说什么！”髅大跳了起来。

    血乌鸦低头望着怀里的母鸡。冒汗无语。

    “呸！”髅大吐了一口唾沫，里面全都是血。“你那计划早就被骑士工会察觉了，可笑，堂堂的魔神使者，不过是偷小孩的毛贼。”

    “住口，没有什么比死了更可靠，我会让他连灵魂也剩不下！”露西迪高高地扬起爪子，一团乌光开始从他的掌心凝聚。露西蓝琪丝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摇头。露西迪狞笑道：“你陪他一起死好了，省得给我丢人。”

    “怎么了？快走啊，很臭！”列农一面催促一面大口呼吸，似乎脑袋已经有些发昏。

    趁着混乱，髅大闪进了漆黑的甬道拐角。追赶他的骑士遇到阻挡，又有了新的对手。髅大屏住呼吸，眼瞧着最后一缕火把的光猛烈摇曳，将疯狂地杀人者们的影子拖长了照在墙壁上。然后，那缕光也熄灭了，随着喉咙喷血的声音不甘愿地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金属相互撞击，偶尔崩出几个火星。

    “有了钱你就尽快去见光神吧？”

    “我们快离开这里。”髅大拉起列农，“魔法阵已经在起作用了，这里是阵眼，影响力太强。”

    列农还活着，正抓着墙壁站起来。髅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轻轻说道：“不要出声。”列农挣了一下，会意地点点头，两个人一起靠着墙壁不动，只有心脏不可抑止地狂跳。

    “除了这个你还关心什么！现在不方便！”费隆朝他吼了两句，“先去把这件事办好吧！”

    “你们在干什么？”髅大惊呆了，他大声地叫喊，没有人理会，只是气喘吁吁地厮杀。穿皮甲的死光了，尸体一个个倒进水里，火把亦不能幸免，发出“噗噗”地声音逐个熄灭，剩下一个个盔缨和斗篷燃着火星的人疯狂地向对方继续攻击。

    “我对诅咒免疫。”

    突然一把剑透过车厢直刺中车夫的屁股。那吸血鬼一声惨叫从车上跌下去。

    “不！他们都死了，你们不能下去！”

    “糟糕！”髅大猛叫起来，“钱又拿不到了。”

    众骑士答应着，都紧张地行动起来了。

    髅大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污水中，那水并不深，深的是黑暗的腐蚀力。让髅大的心不停地向下沉。什么东西漂过来了。是一颗腐烂的头颅，翻白地眼睛在水面或载或浮看着他。一股黑暗的气淡淡地从污浊的水域中升起来，髅大诧异地看到自己的手掌中所起的变化。

    列农回头望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嚷着“对不起！”，更加快速的向前跑。

    费隆沉思着，那魔法阵看似和案件地点吻合，却又不是很容易破解。似乎一个套着一个，之间或许会有连锁关系，不是不精通魔法的他们能够分析透彻。他招招手：“立刻禀报教皇和圣堂，这不是我们单方面可以分析清楚。”

    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头发也和出门前一样是梳过地。髅大发了一会儿呆，或许自己在做梦？在干什么来着？蓝魔神使露西迪好像说过要有什么行动？不要惹怒他为好吧。髅大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人们看上去都很正常，路人哼着愉快地歌谣，赞美伟大的光芒之神，赞美心爱的邻家小姑娘。髅大盯着马路看了半个小时，没有人发疯砍人。要么是这里离城太远，要么是魔法阵没有起作用。

    “想不到。”列农脱口而出，又觉得有些冒犯，窘迫起来。“不。我是说，看不出来。”

    “最后一个点在哪里？”

    “但是他们太强壮了。”髅大解释道，“他们不是神职人员，平常又习惯于用武力解决问题，见到死了这么多人，就急得眼红了，正中魔法阵的影响。那些没有发疯或者比较晚发作的人，大都不是因为意志坚强。而是因为不够强壮，出了事总有刚才那些人顶在前面，轮不到他们发狂。”

    “吸血鬼？”达雷却哈哈大笑。

    一瞬间，一股可怕的力量从达雷的腕上传来，达雷一把打掉了髅大手里地剑，将他像小鸡一样甩来甩去。

    人们不爱这座城市了么？不知为何，髅大还是觉得凄凉。

    “不远。”车夫诡秘地笑着，露出两颗锋利的尖牙，“还超了近路呢。”

    “喂！”髅大眼瞅着费隆跑到后门去，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难道，这里，就是被偷走的婴儿的藏匿所？”

    露西迪一怔：“你认识我的女儿？”

    “谁说没可能！”列农大叫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马蹄声传来，那马车又折了回来，吸血鬼车夫恭恭敬敬地飞起来落到面前，跪下向那副官行礼，竟然浑身都在发抖。

    髅大喜道：“还等什么？走啊，去拿！”

    “逃走么？”髅大和列农交换了一个眼色，可惜沟通有些问题。列农“哇”地号啕大哭：“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不是奸细！”

    车夫狞笑道：“你最好不要费力气呢。”

    髅大白了它一眼：“鸡活着的时候你又不喝。”

    马蹄和脚步声搅破了安宁的夜晚，骚动的市民驻足观看，不时会有一个鸡蛋或者西红柿飞过来，有人骂骂咧咧。只是两天的差别，髅大看见街角已经不再清洁，那些咒骂的话像是蚊虫钻进了耳孔，让人辛酸。

    “有人会来？”髅大却挣扎着爬起来，“对不起，我要先走。原谅我，我需要这些钱。”

    “见鬼。”髅大只好自作打算，一把推翻伸手来抓他的人，回身就跑。耳中听到从背后传来火枪的轰鸣声，髅大一惊，却打中了迎面而来的人。髅大回头一看，是列农撞翻了持枪的副官。

    数不清地尸体，断手断脚。泡在污水中，有些已经开始腐烂，有些刚刚倒进去，淌着温热的血。到处是闪动的人影，剑身在钢甲上磕出火星，趁着舞动的火光，髅大赫然看到是骑士们在相互乱砍。穿钢甲的劈死了穿皮甲的，穿皮甲的用火枪打爆了铁皮头盔下的头颅，脑浆和血一塌糊涂。匕首刺进了护喉甲的缝隙，铁锤不问理由地落在身体任何地方。

    列农不知道是什么也看不见还是完全吓傻了，半天都没有声响。髅大站在那里，尸体倒在他身上，他也不管。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那确实是力量，黑暗的力量就像朝雾丝丝袅袅从他的毛孔里沁出来，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或许是闻惯了？他又开始习惯血的味道，他轻轻地舔了一下嘴唇，真鲜美，充满活力的骑士的血，不是黑暗牧师或是达克尼斯能喝到地任何血液可以相比。

    ※※※

    “怎么回事？”髅大记得自己被打得很惨，对方是蓝魔神使露西迪，和蔻蔻玛莲齐名的可怕魔神使，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好像露西兰琪丝拼命趴在他身上？是露西兰琪丝救了他么？髅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出来！”他一脚踹倒无头地尸身，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准确，“我知道还有两个人！来啊，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出来和我分个胜负，我是最强的！我会抓住你们，将你们撕成碎片，哇哈哈！”

    他将箱子扛起来，伤口的剧痛让他泪水都流了出来。他摇摇晃晃在墙上碰了几下，伤口已经快速愈合，转眼间便没有什么大碍。他丢下受伤的费隆和满屋哭泣的女婴，扛起珠宝箱子，不理会诧异和责难的眼神，一个人跑了出去。

    一个带着蒙面巾的人全身笼罩在黑袍子当中，正扛着一只巨大的箱子想要夺路而逃。见到髅大挡路，他连忙将箱子放下：“这个交给你，我走了。”

    婴儿的哭嚎和领路人的消失让费隆陷入一种迷乱感，他迅速拔出长剑，对髅大道：“好小子，有你的，幸好你在这里，我去后门，你从这里冲进去。听到我破门的声音你就一起动手，一个也不要让他们跑掉！”

    ※※※

    几分钟后，三石灶上有一只锅子在炖鸡，髅大和血乌鸦都流着口水。

    那人道：“珠宝金币，总共价值五千万。”说着他将箱子盖子打开，果然金光灿烂，晃得人头昏。那人把箱子一盖，塞到髅大怀里：“拿好，交给你了，再见！”

    “怯！”髅大扯着他加快奔跑，回到了原先的入口。本来应该有人在这里站岗。这会儿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是换了一个铁栅栏，还上了锁。

    “我也开始这么想了。不过，以前应该不是这样的。”列农忍不住吐了起来，四周到处都是呕吐声，大多数人刚吃完晚饭，很有些积蓄。列农喘着气：“我肯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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