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世人有悔

    “闭嘴！”

    “如果你也是在图谋这件法宝，那就对不起了，先过我这一关再说！”孙悟空手中金棒往地上一拄，一股霸绝天地的斗意直冲斗牛，几乎连天上的星辰都被撞得晃动了起来！

    不过虽然说是惊天，但这样的阵势对于南中洲队来说，早已见惯不怪。而且，现在南中洲队的所有人，都曾为了保护昶浩的肉身，与一道黄金棒影交过手，对于那很可能是另一个孙悟空的力量，有着最切实的体会。

    “到了隋唐，因为女性信众的增多，观世音的形像开始逐渐女性化。这个时期，观音像的特点是‘亦男亦女’，就是女相却留须。在兼具种种女性尊格相好的同时，又多添上两撇蝌蚪须，用以彰显其‘伟丈夫’的一面。虽然这种造像很是令人啼笑皆非，但确实是观世音形像变迁时期的过渡性产物。”

    “如果……有那么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我就绝不会……不会让恒娥死去……”猪八戒望着手中的鲜果，死死地捏着，似乎是想碾碎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千手千眼！”漩涡中的孙悟空叫了起来，“好啊，你终于使出真功夫了！”

    宋逸风感慨地摇了摇头。

    “玄奘，你还没有将那金刚圈交给悟空吗？”宝莲尊者的视线越过了孙悟空，望向盘坐地上的唐僧。

    “尊者，你似乎把我给忽略了。”沙僧扛着日月铲，也从后方走了上来。

    “师父，吃斋。”

    “悟能，你昔为天河之主，也是大巫中的佼佼者，不过到了现在，你还能剩下以前的几成修为呢？”宝莲尊者语气轻松，倒是不惧他们师兄弟联手。

    “就像是弥勒菩萨，”封烨再举了一个汉人耳熟能详的例子，“原本的造像就比现在的观世音还要纤细秀美，但是自从元末的布袋和尚被视为弥勒化身后，整个汉地的弥勒像都被塑成了袒胸露乳的大肚胖和尚形像。还有地藏菩萨，自从新罗的金乔觉来华，于九华山示现圣迹后，全汉地的地藏像，也都塑成了金乔觉的模样。”

    “最后，我还想再说一点……”

    “啊，还有，如果姐姐你不放心，陆吾山神刚好是法宝质量监督协会的成员，有它关照，你绝对不会买到伪劣产品……”

    被猪八戒再塞了这么一枚果子，唐僧不得不再次努力咀嚼起来，让众人又有了一次得脱大劫的感觉。

    “所以，我决不放弃这最后一点可能的助力！”孙悟空将手中的月光宝盒，抓得更紧了。

    “昔年我为罗睺阿修罗王，撕天裂日，也被称为一代凶星，阿修罗道中名气仅次于大师兄。”随着沙僧的动作，道道青气自他身上冒出，遮天蔽月。

    不过这样一来，那道流光立即失去了准头，斜斜地撞到了一座沙丘上。

    但是，宝莲尊者幻化出来的四十手四十眼，千种解脱大道交织纵横，全部指向了一切规则的反面——反规则。任凭漩涡种所蕴含的道理如何玄妙，在反规则面前悉数都要被证反，化为虚无，根本无法发挥出本有的威力。

    “只要他戴上金刚圈，就可以忘却那烧心的悔恨，更早地苏醒真灵，对于你们取经大有裨益！”

    唐僧的嘴被堵住了，一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这下众人才忽然有了一种解脱出来的感觉。

    “好，你们四人联手，水火金木齐出，确实能在我全力之下走上数回合。”宝莲尊者点点头，双手合十，于胸前结出印契。同时玉净瓶悬于其身前，瓶中白莲绽放，散发出一缕缕形同花瓣的能量波动。

    “那，龙女，你的理由呢？”宝莲尊者的对象，又换了一个。

    “还有，你们以后偷东西的时候，都应该留下一张借据，言辞嘛，尽量诚恳婉转一些。这样就算事发败露了，苦主也可能看在你们老实的份上，不至于把事情闹大。”

    “SHE！”她口中诵出一个种子字，同时单手扬起，迎向孙悟空当头击来的金棒。

    “悟空，你还没有从过去的悔恨中走出来吗？”宝莲尊者忽然说道，“也就因为这一点，所以你的进境一直停滞不前，始终无法回复到当年举世无敌的高度。”

    孙悟空师兄弟齐声怒吼，但千种大道交缠而下，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始终无法脱出巨网的束缚。

    那漩涡集中了三人一龙之力，威力何等强猛？但是被这四十道彩光一触，竟然开始凝滞了起来，如同陷入泥潭之中。

    “就算姐姐不想假手于人，也没关系，陈真人那里还开办了一个速成培训班，收费合理，师资强大，若姐姐有意混法宝这一行，大可以去深造一番……”

    “说到这里嘛，我首先向你推荐陈真人这一队人马。他们的修为虽然差了点，但炼器的手法堪称一绝……”

    “观世音常被佛经描述为勇猛伟丈夫，在五代之前，其造像大多是袒露上身，不着僧衣，塑造得和金刚力士一样孔武有力。”说着，封烨在屏幕上调出了一副五代时期的“观音渡海图”，上面的观世音果然是一身肌肉虬结，雄壮威猛。

    “你还没有忘却，当年嫦娥与后羿之间发生的事吗？”宝莲尊者叹了一口气。

    “姐姐，这东西是精神性法宝，随便对人使用那可是侵犯私人隐私哦。再说，扼杀他人的天性，一向都是我所反对的事。”唐僧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而且啊，要戴上这金箍，就必须有面对过去那份记忆的决心。但是，悟空自小就无父无母，缺乏关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成长，受到的心灵创伤可是很深呢。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骗他强行戴上这金箍，不但无法真正忘却过去的那些伤痛，还因为悔恨不断被重复回忆起来，一次又一次地重新陷入绝望中，那样反而还更加痛苦。”

    金影一晃，绕着白影展开了又一轮攻击。

    “绝不可能！”孙悟空咬牙切齿，“即使你想手下留情，我背后也没有退路！”

    不过，远处的观世音并没有进一步和南中洲队接触，收回目光后，其凭附的女尼一步步逼近了沙丘上的取经五人众。

    “被发现了吗？”封烨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不管多么小心，都无法瞒过菩萨的感知，虽然这很可能只是一个捏造出的回忆世界。”

    孙悟空和猪八戒打头，金箍棒与九齿钉耙在空中一碰，炽烈的金焰，迷蒙的水光，立即缠卷在一起，化作了一个无坚不摧的漩涡。

    “我再怎么数，好像都不过区区几十条手臂。”黎萍指了指屏幕，“但为什么猴子要叫出千手千眼来？”

    唐僧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向猪八戒，一开口就是抱怨不休。

    唐僧未能继续说下去，因为猪八戒又用手中的鲜果堵住了他的嘴。

    孙悟空师兄弟四人所化的漩涡，暗蕴五行玄机，可以演化出世界生衍的道理，确实是威力无穷，几乎胜过了除波旬外，南中洲队遇过的所有敌人。就算他们全队人马齐上，如果没有众望之城的支援，也没有信心抗衡。

    “八戒，比丘戒中有一条‘过午不食’，就是过了午后就不能再用膳，不管是晚餐还是宵夜一律都不允许！你看看现在这时候，大半夜的，你强迫为师用膳，这不是逼我破戒吗？你……”

    眼看孙悟空四人就要被摄入玉净瓶中，在这关键的时刻，一直默默看戏的唐僧，突然出手了！

    “诸尊示现出来的形像，其实都是以世人的想象为基本。”封烨笑着解释，“原本的佛教诸尊，都是无所谓性别男女，现在我们看到的形像，都是应世人的主观臆想而具体化。”

    “说到法宝这一行啊，我觉得姐姐你大可以去找高手定制。”唐僧把话题越扯越远，“不说远的，就是昆仑之中，也隐居有不少炼器高人，姐姐何不去那里走上一趟，订制一个新的金刚圈呢？”

    “这只是观世音菩萨的一个化身而已。”封烨淡淡地说道，“不过很明显的，这个化身的影响应该是极大的，以致后世中土的造像，都塑造成了她的模样。”

    “还不是因为你们？”孙悟空冷笑一声，“你们时时刻刻总是在催促我复苏真灵，可是只要我一接触到过去的记忆，就会被无尽的悔恨淹没！”

    “管他挟持了多少人，只要我们能得到月光宝盒就足够了。”翁闪华耸耸肩。

    “悟空，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改变这一战的结果，你还是趁早收手，随我回去认错吧。”宝莲尊者到了这一刻，依旧还是苦口婆心，未曾放弃和平演变的企图。

    这时候，虽然孙悟空依旧在缠斗不休，但是胜负已昭然若揭。宝莲尊者只用一只手，就接下了他的全盘攻击，而且还接得轻松写意，连看家法宝玉净瓶都不用祭出来。

    玉净瓶中开始透出明净的光辉。

    “再说，你带着另四个人，是不可能逃出我掌心的。”

    “哼！”前一道流光中传来一声怒哼，但依旧是速度不减地向前猛冲，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原本气冲斗牛的斗意全都被这一棒引动了，随着棒影一挥而下，一时之间天幕震动，星辰晃荡，绝对没有人会去怀疑这一棒的威力足以开天辟地！

    “龙女，就连你也要反我吗？”宝莲尊者望着白龙，淡淡地问道。

    “姐姐请手下留情，悟空他们暴力抗法固然不对，但也是因为你过激执法，逼他出手之故。而且，徒弟犯错，师父也有责任，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先和我谈谈嘛……”

    宝莲尊者一招掌握了绝对主动后，便举起玉净瓶，对准了被禁锢的四色漩涡。

    “所以，来战吧！”孙悟空拎起棍子，原地挥舞了一圈，“这是你唯一拿到宝盒的方法！”

    “好吧，我承认我被打败了。”黎萍摊开双手，“观世音竟然是这么一副人妖相，这要叫我怎么接受啊！”

    “姐姐，你现在明白了吧？”唐僧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出话，“世间人岂能无悔？如果有这么一次可以重来的机会，任谁都会想去试一试的。”

    面对这四人联手的一击，宝莲尊者应付得也不如之前轻松。她口诵真言，身上泛起了一道又一道明净的白光，最后在其背后凝聚成了整整四十条手臂。

    “悟净，那你呢？”

    说着，那幻化出来的四十条手臂齐齐结出印契，各不相同，无一重复，远远比现代知名舞蹈“千手观音”更加曼妙优美。

    “我当然也有悔恨。”一直沉默不语的沙僧也说话了，“当年我还是罗睺的时候，如果我没有饮下不死药，而是与众兄弟们一起慨然赴死，那样的后果会不会更好呢？我虽然很感激观音大士帮助我转世，并保留了完整的记忆。但我也更想知道，如果我当年选择了另一条路，那样的结局会不会更令我心安一些。”

    “如果是和猴子合作，我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压制得下一个内宇宙圣人。”李志国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他参战所能达成的战果，“但是接下来遭受到的追杀，那才是真正难以应付的事。”

    “而且呀，”唐僧弹了弹金刚圈，“不是我诋毁姐姐你的手艺，这东西作为一件法宝，实在是太粗鄙了。你看这其中的法阵，一个个嵌套得粗枝大叶，不成体统，实在有失美感。还有更要命的，就是丝毫不顾及佩戴者的感受，都没有一点人性化和人体工学的设计。既然都不能保证使用的舒适性，那怎么可能叫用户7*24小时不间断地佩戴呢。”

    “轰！”光芒散去，沙丘上出现了五个影子，俨然是一僧，一猴，一猪，一马，一头陀。看这阵容，竟然是那传说中的，连带白龙马在内的取经五人众！

    “说起来，自从上次偷过人参果后，我就一直想这么提醒你们……”

    “我现在就为你们洗涤一下身心，消去你们今天的记忆。当你们日后获得大成就时，贯通过去未来的一切因果，还是可以回想起今天发生过的一切。不过，到了那种时候，也许你们仅仅只是淡淡一笑罢了……”

    “比丘戒中也有‘不得浪费粮食’的戒律，所以你千万不要浪费了！尤其这是从昆仑采来的仙果。”

    “是恒娥！”猪八戒毫不客气地加以纠正，“刘恒不过是区区一介人间帝皇，没资格让我避讳！恒娥就是恒娥，不管转世几回，我都绝不会忘记这个名字，改变这个称呼！”

    “千手观音，其实只有四十支手臂，每只手心中央再生有一独目，共计四十手四十眼。每一支手一只眼，都可以为众生指点出二十五种解脱之道，四十手四十眼，就总共有千般大道。”

    “最重要的是，他们价钱公道，童叟无欺，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圣人圈子都是有口皆碑，绝不会趁机跟姐姐你抬价……”

    不远处，南中洲队缩在众望之城中，窥看着这一场惊天大战。

    那女尼一身白衣，戴风帽蓄长发，形貌打扮和后世的观音像无比神似。她手中更拿着一个几乎等同于观音招牌的玉净瓶，只不过其中插着的不是柳枝，而是一株白莲。

    “咔嚓。”这时候，猪八戒一口咬碎了一枚鲜果，拎着九齿钉耙走了上来。

    宝莲尊者位于天地异变的中心处，却是不慌不忙。

    “啵～”四色漩涡再次被四十只独目中射出的彩光逼退，其中交织的法阵与规则一阵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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